列传一百三十九 方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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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一百四十九 外国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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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一百三十九 方技

田忠良靳德进李俊民张康廖应淮(傅立、周仲高)李国同李杲(罗天益、窦行冲)朱震亨(王履)刘岳阿尼哥(刘元)朱玉李时

刘秉忠事世祖于潜邸,其玉数之学,尤为帝所敬信。及即位,诏访奇材异能之士,秉忠亦荐其所知,虽寻常艺术,皆得亲承顾问,待以优礼。岂非雄才大略之主,其度量所包括者,无所不至乎!今博考其人,为《方技传》以存梗概焉。

田忠良,字正卿,中山人。父闰,精《易》理及六壬之数。世祖伐宋,召问宋亡期,对曰:“丙子。”已而果然。世祖欲官之,固辞,以忠良贵,至大二年授闰光禄大夫、司徒,封赵国公,闰曰:“吾不及拜也。”命下而卒。

忠良好学。通儒家言。识太保刘秉忠于微时,秉忠荐于世祖,遣使召至,帝视其状貌步趋,顾谓待臣曰:“是虽以阴阳家进,必将为国用。”俄指西序第二人谓中忠良曰:“彼手中握何物?”忠良对曰:“鸡卵也。”果然。帝喜,又曰:“朕有事萦心,汝试占之。”对曰以臣术推之,当是一名僧病耳。”帝曰:“然,国师也。”遣左侍仪奉御也先捏儿送忠良司天台,给笔札,令秉忠试星历、遁甲诸书。秉忠奏:“所试皆,司天诸生鲜有及者。”遂授司天官。帝曰:“朕用兵江南,困于襄樊,累年不决,奈何?”忠良对曰:“在酉年矣。”

至元十一年,阿里海涯奏请益十万众渡江,朝议难之。帝密问曰:“汝试筮之,济否?”对曰:“济。”帝猎于柳林,御幄殿,侍臣其众,顾忠良曰:“今拜一大将取江南,朕心已定,果何人耶?”忠良环视左右,目一人,对曰:“是伟丈夫,可属大事。”帝笑曰:“此伯颜也,汝识朕心。”赐钞五百贯、衣一袭。七月十五日夜。白气贯三台,帝问何祥,忠良对曰:“三公其死乎?”未几,太保刘秉忠卒。八月,帝出猎,驻辇召忠良曰:“朕有所遗,汝知何物,还可复得否?”对曰:“其数珠乎?明日,二十里外人当有得而来献者。”已而果然。帝喜,赐以貂裘。十月,诏问忠良:“南征将士能渡江否?劳师费财,朕甚忧之。”忠良奏曰:“明年正月当奏捷矣。”

十二年正月,大兵取鄂州,丞相伯颜遣使来献宋宝,帝以玉香炉赐忠良,及金织文十匹。二月,帝不豫,召叫良谓曰:“或言朕今岁不嘉,汝术云何?”忠良对曰:“圣体行自安矣。”三月,帝疾愈,赐很五百两、币三十匹。五月,车驾幸上都,遣使来召曰:“叛者浸入山陵,久而不去,汝与和礼和孙率众往视之”既至,山陵如故,俄而叛兵大至,围之三匝,三日不解。忠良引众夜归,敌殊不觉,和礼和孙以为神,白其事于帝,赐黄金十两。八月,以海都为边患,遣皇子北平王、丞相安童征之,忠良奏曰:“不吉,将有叛者。”帝不悦。十二月,诸王昔里吉执皇子、丞相以附海都,帝召忠良曰:“朕风信谗言罪汝,今如汝言,汝祷于神,虽黄金朕所不吝。”忠良对曰:“无事于神,皇子未年当还。”后果然。

十四年八月,车驾驻隆兴北,忠良奏曰:“昔里吉之叛,以安童之食不彼及也。今宿卫之士,日食一瓜,岂以充饥,窃有怨言矣。”帝怒,笞主膳二人,俾均其食。十五年三月,汴梁河清三百里,帝曰:“宪宗生,河清;朕生,河清;今河又清,何耶?”忠良对曰:“应在皇太子。”帝语符宝郎董文忠曰:“是不妄言,殆有征也。”

十八年,特命为太常丞。少府为诸王昌童建宅于太庙南,忠良往仆其柱,少府奏之,帝问忠良,对曰:“太庙前岂诸王建宅所耻?”帝曰:“卿言是也。”又奏曰:“太庙前无驰道,非礼也。”即敕中书辟道。国制上,十月上吉,有事于太庙。或请牲不用牛,忠良奏曰:“梁武帝用面为牺牲,后如何耶””从之。迁太常少卿。

二十年,将征日本,召忠良择日出师,忠良奏曰:“僻陋岛夷,何足劳王师。”不听。二十四年,兼引进使。二十九年,迁太常卿。

大德元年,迁昭文馆大学士、中奉大夫,兼太常太卿。十一年,成宗崩,宰相将以皇后教,祔成宗于庙。忠良争曰:“嗣皇帝祔帝于庙,礼也。皇后教,非制也。”竟不从。

武宗即位,进荣大夫、大司徒,赐银印。仁宗即位,又进光禄大夫,领太常礼含义院事。延祐四年正月卒,年七十五。赠推忠守正佐运功臣、太师、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追封赵国公,谥忠献。

子天泽,翰林侍讲学士、嘉议大天、知制诰兼修国史。

靳德进,其先潞州人,后徒在名。父祥,师事陵川郝经,兼善星历。金末兵乱,与母相失,母悲泣而盲,祥得之,舐其目,百日复明,人称其孝。刘敏行省于燕,辟祥置幕下,佩以金符。时藩帅得擅生杀,无辜者多赖祥以免。赠集坚大学士,谥安靖。

德进,幼读书,能通大义,尤精星历之学。世祖命太保刘秉忠选太官属,德进以选授天文、星历、卜筮三科管句,凡交蚀躔次、六气祲沴,所言休咎辄应,时因天象以进规谏,多所裨益。累迁秘书监,掌司天事,从征叛王乃颜,诸将欲剿绝其党,德进独陈天道好生,请绶师以待其降。又奏言:“叛王由惑于妖言,谋不轨,宜括天下术士,设阴阳教官,使训学者,仍岁贡学成者一人。”帝从之,著为令。

成宗以皇孙抚军北边,帝遣使授皇太子宝,德进从行。凡攻战取胜,皆豫克日期,无不验者。亦间言事得失,多所裨益。成宗即位,历陈世祖进贤纳谏、咨询治乱之原,帝嘉纳之,授昭文馆大学士,知太史院,领司天台事,赐金带宴服。都城以获苫廪,或请以瓦易之,帝以问德进,对曰:“若是役骤兴,物必踊贵,民力重困,臣愚未见其可。”议遂寝。敕中收自今凡集议政事必使德进预焉。寻以病丐闲。

仁宗时在东宫,特令中书加官以留之,会车驾自上京还,召见白海行吕,授资德大夫、中书右丞,议通政院事。仁宗即位,命领太史院事,力辞,不允。以疾卒于位。赠推诚赞治功臣、荣禄大夫、大司徒、柱国、魏国公、谥文穆。子泰,工部侍郎。

李俊民,字用章,泽州人。金承安中,以经学举进士第一,授应奉翰林文字。未几,弃官归,以所不教授乡里。金南迁后,隐嵩山。再徒怀州,俄复归嵩山。既而变起仓卒,人服其先知。俊民在河南时,隐士荆先生授以皇极数学。时知数乾无出刘秉忠右。之自以为弗以。世祖在藩邸,以安车召至,延访无虚日。遽乞还山,世祖重违其意,遣中贵护送之。又尝令张易问以祯祥,及即位,其言皆验。而俊民已卒,年八十余。赐谥庄静先生。

张康,字汝安,号明远,潭州湘潭人。早孤,力学,旁通术数。宋吕文德、江万里,留梦炎皆推重之,辟置幕下。宋亡,隐衡山。

至元十四年,世祖遣中丞崔彧祀南岳,就访隐逸。彧兄湖南行省参政崔斌言康隐衡山,学通天文地理,彧还,具以闻,遣使召康,与斌偕至京师。十五年夏四月,至上都见帝,亲试所学,大验,授著作佐良,仍以内嫔松夫人妻之,凡召对,礼遇殊厚,称明远而不名。尝百谕,凡有所问,使极言之。

十八年,康上奏:“岁壬午,太一理艮宫,主大将客、参将囚,直符治事,正属燕分。明年春,京城当有盗兵,事干将相。”十九年三月,盗果起京师,杀阿合马等。帝欲征日本,命康以太一推之,康曰:“南国甫定,民力未苏,且今年太一无算,举兵不利。”从之,尝赐太史院钱,分千贯以与康,不受,众服其兼。久之,乞归田里,优诏不许,迁奉直大夫、秘书监丞。年六十五卒。

子天祐,字吉甫,中书参知政事。怒,得高、孝两陵骨,纳竹箩中,归葬于东嘉。景熙仕宋为礼部架阁,宋亡,不复仕,著有《中以法》,配汉阳军。应淮荷校行歌出国门,时论壮之。抵汉阳,遇蜀道士杜可大,授以邵康节先天数,并言于官,为脱其籍。应淮有神悟,可大自以为不及也。久之,复至临安,昼卖卜,夜饮辄大醉。当醉中,自语曰:“天非宋天,地非宋地,奈何?”贾似道遣门客问之,尖淮曰:“毋多言。浙西地发白时,是其祥也。”似道复召至,问之,应淮曰:“明公宜自爱不久宋鼎移矣。”似道恶其言直,应淮之径出不顾。及宋亡,应淮又曰:“杀气将入闽广,吾不知死所矣。”其言无一不验。至元十年,卒。

门人彭复,能传其学。复,宋进士也。复又授鄱阳傅立。应淮临卒。语其女曰:“吾死后一月中,朝命山姓鸟名者来征吾。及傅立当过吾门,汝可出吾书示之。”既而果验。所谓山姓鸟名,乃崔彧、程鹏飞也。立、鄱阳祝泌之甥。泌精于皇极数。立传其学。又受之于吴复大,以占筮著名。时杭州内附,世祖命占异日如何,卦成,立对曰:“其地六七十年后,城市将生荆棘,不如今日多矣。”自至正壬辰以后,杭州果数毁于兵。

又,周仲高,不知何许人,精天文、地理之学。时方承平,自钱塘至昆山,尝曰:“天下兵且起,吾卜地,莫如娄东善。”遂家焉。已而钱毁于兵,而昆山无恙。

李国同,登州人,能望气占休咎,又善相人。宋末,见赵孟頫于客坐。孟頫风疮满面,即语人曰:“我过江,仅见些人。其疮愈,即见至尊,异日官至一品,名满天下。先是,襄阳未下,世祖命国同至军中望气。行逾三两舍即还奏曰:“臣见卒伍中,往往有台辅器。襄阳不破,江南不平,置此辈于何地乎?”其术之神如此。

李杲,安时之,真定人,世以赀雄乡里。果幼好医药,时易州人张元素以医名,杲捐千金从之学,不数年,尽传其业。其学于伤寒、痈疽、眼目病为尤长。

北京王善甫,为京兆酒官,病小便不利,目睛凸出,腹胀如鼓,膝以上坚硬欲裂,饮食不下,甘淡渗泄之药皆不效。杲谓众医曰:“疾深矣。《内经》有之,膀胱者津液之府,必气化出焉。今用渗泄之剂而病益甚者,是气不化也。启元子云。‘无阳者阴无以生,无阴者阳无以化’,甘淡渗泄皆阳药,独阳无阴,其欲化得乎?”明日,投以阴剂,不再服而愈。

西台掾萧君端,二月中病伤寒发热,医以白虎汤投之,病者面黑如墨,本证不复见,脉沉细,小便不禁。杲初不知用何药。及诊之,曰:“此立夏前误用白虎汤之过。白虎汤大寒,非行经营之药。止能寒腑藏,不善用之。则伤寒本病隐曲于经络之间,或更以大热之药救之,则他证必起,非所以救白虎也。有温药之升阳行经者,吾用之。”有难者曰:“白虎大寒,非大热何以救,君之治奈何?”杲曰:“病隐于经络间,阳不长则经不行,经行而本证见矣。又何难焉。”果如其言而愈。

魏邦彦之妻,目翳暴生,从下而上,其色绿,肿痛不可忍。杲云:“翳从下而上,病从阳明来世。绿非五色之正,殆肺与肾合而为病耳。”乃泻肺肾之邪,而以入阳明之药之使。既效矣,而他日病复作者三,其所从来之经,与肾色名异。乃曰:“诸脉皆属于目,脉病则目从之。此必经络不凋,经不凋,则目病未已也。”问之果然,因如所论而治之,疾遂不作。

冯叔献之侄栎,年十五六,病伤寒,目赤而顿渴,脉七八至,医欲以承气汤下之,已药,而杲适从外来,冯告之故。杲切脉,大骇曰:“几杀此儿。《内经》有言‘在脉,诸数为热,诸迟为寒’。今脉八九至,是热极也。而《会要大论》云‘病有脉从而病反者何也?脉之而从,按之不鼓,诸阳皆然。’此传而为阴证矣。今持姜、附来,吾当以热因寒用法外之。”药末就而病者爪甲变,顿服者八两,汗寻出而愈。

陕帅郭巨济病偏枯,二批发著足底不能伸,杲以长针刺骰中,深至骨而不知痛,出血一、二升,其色如墨,又且廖刺之。如此者六七,服药三月,病良已。

裴择之妻病寒热,月事不至者数年,已喘嗽矣。医者率以蛤蚧、桂、附之药投之,杲曰:“不然,夫病阴为阳所搏,温剂太守,故无益而反害。投以寒凉,则经行矣。已而果然。

杲之设施多类此。元初,杲有盛句,时人皆以神医目之。

弟子罗天益,字廉甫,亦真定人,能传其学。

同县窦行冲,字和师。及见天益,得杲书读之。世祖征为尚医,亦有时名。

朱震亨,字彦修,婺州义乌人。天资爽郎,读书即了大义。闻同郡许廉之学,抠衣至门师事之。廉为开明圣贤大旨,震亨心解,抑其豪迈归于纯粹,不以一毫苟且自恕,其清修苦节,绝类古笃行土,所至人多化之。

一日,母病延医,因自悟曰:“人子不知医,或委之庸之,宁无有失。”于是,研究医理,博求名师,得罗知悌之传,治症多奇效。尝著《格致余论》、《局方发挥》《伤寒辨疑》、《外科精要》、《本草衍补》、《丹溪心法》诸书于世,学者称丹溪先生。

太仓人王履,字安道,震亨门人,得其心传。著月《溯泗集》、《百病钩元》诸书。

刘岳,字公泰,南康星子人。祖闻,宋名医。岳读书于白鹿洞书院,能世其家学。世祖定江南,有司以岳应聘,召对便殿,命以奉议大夫,官太医院使。称为刘三点,以指三下,即知受病之源也。未几,改翰林学士、知制诰同修国史。出为建昌路推官,卒。

阿尼哥,尼波罗国人也。其国人称之曰八鲁布。幼敏悟,异凡儿。稍长,诵习佛书。期年能晓其义。同学有为绘画妆塑业者,读《尺寸经》,阿尼哥一闻,即能记。长善画塑,及范国像。

中统元年命帝师八合斯合建黄金塔于吐番,尼波罗国选匠百作往成之,得八十人。末得阿尼哥。年十七,请行,众以其幼,难之。对曰:“年幼,心不幼也。”乃遣之。帝师一见奇之,命监其役。明年,塔成,请归,帝勉以入朝,乃祝发为弟子,从帝师八见。帝视之处,问曰:“汝来大国,得无惧乎?”对曰:“圣人子育万方,子至父前,何惧之有?”又问:“汝来何为””对曰:“臣家西域,奉命造塔吐蕃,二哉而成。见彼土遭兵难,民不堪命,愿陛下安车身之。不远万里,为生灵而来耳?”又问:“汝何所能?”对曰:“臣以心为师,颇知画塑范金之艺。”帝命取明堂针炙铜像示之曰:“此安抚王择使宁时所进,岁久阙坏,无能修补者,汝能信制之乎?”对曰:“臣虽未尝为此,请试之。”至元二年,。新像成,关鬲脉络皆备,金工叹其天巧,莫不愧服。凡两京观之像,多出其手。为七宝镔铁法轮,车驾行幸,用以前导,原庙列圣御容,织绵为之,图画弗及也。

至元十年,始授人匠总管,银章虎符。十五年,有诏返初服,授光大夫、大司徒,领将作院事,宠遇赏赐,无与为此。卒。赠太师、开府仪同三司、凉国公、上柱国,谥敏慧。

子六人,知名者曰:阿僧哥,大司徒;阿述腊,诸色人匠总管府达鲁花赤。

有刘元者,尝从阿尼哥学西天梵相,亦称绝艺元,字秉元,蓟州宝坻人。始为道士,师事青州杞道录,传其世。至元中,凡两者名刹,塑土、范金、抟换为佛像,出元手者,神思妙合,天下称之。其上都三皇像,尤古粹,识者以为造意得三圣人之者微者。

仁宗尝敕元非有旨不许为人造神像。后大都南城作东后岳庙,元为造仁圣帝像,巍巍然有帝王之度,其侍臣像,乃若忧深思远者。始,元欲作侍臣像,久之未措手,适阅秘书图画,见唐魏微像,矍然曰:“得之矣,非若此,莫称为相臣。”遽走庙中为之,即日成。土大夫观者,咸叹异焉,元官昭馆大学士、天奉大夫、秘书卿,以寿终。

朱玉,字君璧,昆山人,喜绘事,闻佳山水,即悠然独往,虽数城不以为难。永嘉王振鹏,在仁宗时,以界画称旨,跻显仕。玉往受笔法,振鹏嘫称之。未几,奉中宫命,图《藏经》佛像,曲尽意态。人言振鹏之艺,不能过之。至正中,清宁殿成。敕画史图其壁。赵雍以玉名闻,遣使召之,以道阻不果至。未几,卒。

李时,字居中,大都人。伯父巨渊,工绘仙鬼,莫知其师传之所自,尝画《魔母图》,极狞悍之状。仁宗见而悦之,使待如禁中。累官朝列大夫、诸道人匠府总管。

时,总角即知向学。年十六,从巨渊至上都,祝俗工所画,辄羞赧弃去。闻饶阳刘仲廉,早从秘书少卿何澄画。澄年九十余,世祖诏见,赐以卮酒。既拜,因伏不能起。问之,曰:“臣耄矣,弟子刘仲廉可以诏。”许之,由是仲廉名动京师,时受学于仲廉,艺日进。又有刘道权者,庐陵人,善画山水,然恃才谩骂当世,如刘伯熙等,皆讥呵不少假借。独于时,特奖誉之。尝谓仲廉曰:“是子咄咄逼人,宜少避之。”后巨渊见时所作,亦惘然自以为不及也。

至正二年,惠宗诏时画东内清宁宫殿壁。时画樊姬、冯婕妤及唐长孙皇后进谏图,赏赍甚厚。或言明家贫母老,帝怜之,怀白金一锭,使左右密付时,曰:“知卿贫,故相赍,慎毋令他人知。”后授为利用监照磨,擢经历,时叩头固辞。退语人曰:“时事如此,吾免沟壑幸矣,其敢干天职乎。”竟不就。

先是,京师繁盛,帝欲画图以夸后世,诏时等具稿来以进。计日程工,如是将近三年,自南而东,而西,裁及其半,忽屏置不部。众莫知其故,及帝出奔,明兵入京师,以旧城太广,乃撤其北之半,而中筑焉,其界适当画稿之半,识乾始叹异之。

孛罗帖木儿擅国,奏立樟潼帝群祠,命时图其九十九化事于壁,时更画四力士献俘事。孛罗帖木儿见之,问曰:“此絷而拥以前者,何人也?”众错愕,不知所对。时从容跽,言曰:“是不臣于国,而遗害于民者。”孛罗帖木儿大笑而去。后旬日,孛罗帖木儿竟伏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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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一百三十一 儒林一

赵复砚弥坚金履祥卫益富张盨胡炳文程直方许谦张枢吕洙薛玄马道贯吕溥陈庾潘迪牟应龙熊朋来车若绾徐之纲胡一桂戴良齐熊禾马端临胡三省俞琰李简刘德渊薛元宰沂何中董朴荣肇萧■〈奭斗〉韩择侯均

自赵复至中原,北方学者始读朱子之书。许衡、萧奭讲学,为大师,皆诵法朱子者也。金祥履私淑于朱子之门人,许谦又受业于履祥。朱子之学,得履祥与谦而益尊,迨南北混一,衡为国子祭酒,谦虽屡聘不起,为朝廷所礼敬。承学之士,闻而兴起,《四书章句集注》及《近思录》《小学》通行于海内矣。延祐开科,遂以朱子之书为取士之规程,终元之世,莫之改易焉。是故元之儒者,服膺朱子之学,笃信谨守,言行相顾,无后世高谈性命,阳儒阴释之习,呜乎!是亦足以通六经之大义,传孔、孟之心法矣。作《儒林传》。

赵复,字仁甫,德安人。太宗七年,皇太子阔出伐宋,克德安,以其民尝拒命,俘戮无遗。时杨惟中行中书省于军前,姚枢奉诏即军中求儒、道、释、医、卜士,凡儒生挂俘籍者,辄脱之归。复在其中,枢与之言,奇之。复以九族俱没,不欲生,因与枢诀。枢恐其自裁,留帐中共宿,既觉失复所在,遽驰马追之。行及水际,见复被发徒跣,仰无而号,欲投水。构晓以“布衣未仕,徒死无益。不如随吾而北,可以传圣教。”复强从之。先是,南北道绝,载籍不通。复至燕,以所记程、朱诸经传注,尽录付枢,学徒从游者常百余人。

世祖在潜邸,召见问曰:“我欲取宋,卿可导之乎?”对曰:“宋,父母国也,未有引他人以伐父母者。”世祖悦,因不强之仕。

惟中闻复论议,始嗜学,乃与枢谋建书院,祀周子,以二程、张、杨、游六子配食,取遗书八千余卷,请复讲授其中。复作《传道图》,而以书目条列于后。别著《伊洛发挥》,标基宗旨。又取伊尹、颜渊言行,作《希贤录》,示学者求端用力之方。

枢既退隐苏门,乃即复传其学。由是许衡、郝经、刘因皆得其书而尊信之。北方知有程、朱之学,自复始。

复为人乐易而耿介,与人交尤笃分谊。元好问文名擅一时,其南归,复赠之言,以博溺心末丧本为戒,以读《易》求文王、孔子用心为勉。复家江汉之间,学者称之曰江汉先生。

与复同时至北方者,有应城砚弥坚,字伯固,亦名儒。后居真定,刘因从之受业。以大臣荐。授真定路教授。至元十四年,超七阶,拜国子司业,赐五品服。后谢病归,卒于家。年七十八,有《郧城集》十卷。

金履祥,字吉父,婺州兰溪人。其先本刘氏,后避吴越钱武肃王嫌名,更为金氏。履祥事同郡王柏,从登何基之门。基学于黄干,得朱子之传。时宋事己不可为,履祥遂绝意进取,会襄樊之师日急,宋人坐视不救。履祥因进牵制捣虚之策,请以重兵由海道直趋燕蓟,则襄樊之师不攻自解,且备叙海舶所经,凡州县及海中岛屿,难易远近,历历可据以行。宋廷臣不能用。伯颜师入临安,得其书及图,乃命以宋库藏及图籍仪器由海道运燕京。其后,朱清、张瑄献海漕之策,所由海道,视履祥图书咫尺无异。然后人服其精识。德祐初,以迪功郎,史馆编校起之,辞弗就。

宋亡,所在盗起,履祥屏居金华山中,视世故泊如也。尤笃于分义。有故人子坐事,母子分配为隶,不相闻者十年,履祥倾资营购,卒赎完之。后其子贵,履祥终不自言,相见劳问而已。何基、王柏之丧,履祥率其同门之士以义制服,观者始知师弟之礼。

履祥以司马光作《资治通鉴》,托始战国,而周以前,则秘书丞刘恕为外经,不本于经,而信百家之说,是非颇谬于圣人,不足以传信。乃用邵氏《皇极经世历》、胡氏《皇王大纪》之例,损益折哀,一以《尚书》为主,下及《诗》、《礼》、《春秋》,旁采旧史诸子表,年系事断,自唐尧以下,接于《通鉴》之前,勒为二十卷,旬曰《通鉴前编》。它所著书,曰:《大学章句疏义》二卷,《论语孟子集注考证》十七卷,《尚书表注》二卷。天历初,廉访使郑允中上其书于朝。履祥居仁山之下,学者因称为仁山先生。大德中,卒。至正中,赐谥文安。

门人卫富益,崇备人。宋亡,富益日夜悲泣,设坛为文祭故相文天祥、陆秀夫、张世杰,闻者悲之。后隐居湖州金盖山,年九十六卒,门人私谥为正节先生。

张盨,字达善,其先导江人,侨寓江左。金华王柏传朱子之学,盨从而受业焉。自六经、《语》、《孟》、传注以及周、程、张、邵之微言,朱子所尝论定者,靡不潜心玩索,久而不懈,所学益宏密。

世祖至元中,行台中丞吴曼庆闻其名,延至江宁学宫,中州士大夫皆遣子弟从游,或辟私塾迎之。在真州,来学者益众。远近尊之,称曰导江先生。以大臣荐,命为孔、颜、孟三氏教授。著《释奠仪注》。其及门知名者,夹谷之奇、杨刚中为尤显。卒。无子。有《经说》及文集行世。吴澄序其书,以为议论正,援据搏,贯穿纵横,俨然新安朱氏之尸祝也。至正中,真州守臣以盨及郝经、吴澄皆常留仪真,作三贤祠祀焉。

胡炳文,字仲虎。徽州婺源人。笃志朱子之学,为信州局书院山长,再调兰溪州学正,不赴,卒。学者称云峰先生。著《周易本义通释》。

同县程直方,通诸经,著书甚富,与炳文俱为东南大儒。

敬瑛,字文书,霸州人。隐河南缑氏山。世祖征为大名、彰德、怀孟等路提举,不就。著有《春秋地理原委》十卷,《语孟旁通》八卷《皇极引用》八卷、《皇极疑事》四卷、《极演》十卷、《律吕礼乐杂说》三十卷。以孙秉彝,赠官翰林学士、魏国公,谥文献。

又,元城人潘迪,字牖氏,博学能文,历官国子司业。著《易春秋庸学述解》、《六经发明》及《石鼓文音训孜》北方学者奉为师表。

许谦,字益之,婺州金华人。父觥,宋淳祐七年进士。谦生数岁而孤,世母陶氏日授《孝经》、《论语》。稍长,肆力于学。

年三十,始受业于金履祥之门。履祥语之曰:“吾儒之学,理一而分殊,理不患其不一,所难者分殊耳。圣人之道中而已,学当致其辩于分之殊,而要其归于理之一,每事每物,求夫中者而用之,道不外是矣。”又曰:“士之为学,若五味之在和。醯酱既和,则酸咸顿异。子来见我,已三日,而犹夫人也。岂吾之学无以感发子耶?谦闻之惕然,居数年,尽得其传。

读《四书》、《尚书》各有《丛说》若干卷,读《诗集传》有《名物钞》,读《春秋》、《三礼》有《温故管窥》。其观史有《治忽机微》,仿史家年经国纬之法,起太皞氏迄宋元祐年秋九月尚书左仆射司马光卒,备其世数,总其年岁,原其兴亡,著其善恶,盖以为光卒,则中国之治不可复兴,以附于左氏续经之义。又有《自省编》昼之所为,夜必书之,其不可书者则不为也。

延祐初,谦居东阳,入华山讲学,随其材质,咸有成就。独不以科举之文授人,曰:“此义利义所由分也。”大德中,荧惑入南斗,已而句行。谦以灾应在吴越,深忧之。是岁大祲,廉貌加瘠,或问曰:“岂食不足邪?”谦曰:“今公私匮竭,道殣相望,吾何能独饱!”廉访使刘廷直、副使赵宏伟皆论荐于朝,郡复以遣逸应。诏乡闱大比,请为考试官。皆莫能致。至元三年卒,年六十有八。尝以白雲山人自号,世称为白雲先生。朝廷赐谥文懿。谦与何基、王柏及金履祥称金华四先生。江浙行中书省为请于朝,建四贤书院以奉祠事。而列于学官。其弟子著名者有张枢、薛玄、吕洙、吕溥、马道贯。

张枢,字子长,金华人,幼居外家潘氏,尽读其藏书数万卷。尤长于中学,尝为《春秋三传归一义》三十卷,《刊定三国志》六十五卷,《林下窃议》一卷,《张曲法年谱》一卷《宋季逸事》若干卷,诗文曰《敝帚编》。至正八年卒,谦之殁,命其子师事枢。至正十一年,朝廷纂修宋、辽、金三史,丞相脱脱奏擢遗逸之士四人,以两院次对之职使参笔削,仍辟枢为本府长史,枢力辞。后五年,命史臣纂修本朝后妃功臣传,枢以翰林修撰、同知制诰召,复不就。

薛玄,字子晦,东阳人。隐居不仕。著《中庸质疑》。

马道贯,字德珍,金华人,谦没,制服尽礼如亲丧,学者称之。著《尚收疏义》六卷。自号一得叟。性恬退,非公事不入城市。

吕洙,金华人。与弟溥俱从谦学。溥著《大学疑问》。

陈庾,字子京,平阳人。金末,四方兵起,隐庐氏山中,旋署郡教授。日与弟讲习问辨,学者日众。会中书令耶律铸奏置经籍所于平阳,命庾领校雠事。世祖征至六盘山,与语,大悦。中统初,以宣慰张德辉荐,授平阳路提举学校官。其学沈潜,贯穿先行后言。其事亲,旦暮必盛服,与兄弟妇姒序拜堂下。问起居,受训敕,然后退。与元好问、李献卿、李微、杨奂、麻革、杜仁杰、商挺诸人友善。太原李汾者,负才使气,与庾会相国寺,语侵庾。庾正色责之,汾沮而退,坐客大服。一日,语兄赓曰:“吾闻财多害身。今丧乱若此,而吾禀有余粟,藏有余布,与其为他人守,孰若分诸邻里乡党乎?”兄大喜,立散之。所著书有《经史要论》三十卷,《三代治本》五卷,《唐编年》二十卷,《澹轩文》三十卷。

牟应龙,字伯成,本蜀人。后徙居湖州,祖子才,仕宋,赠光禄大夫。谥清忠。父巘,为大理少卿。

应龙当以荫补京官,尽让诸从弟,而擢咸淳进士。时贾似道当国,属马廷鸾致意应龙来谒,当处以高第,应龙拒之。及对策,具言国势危急,考官不敢置上列。调光州定城尉。沿海制置司辟为掾,以疾辞。宋亡,留梦炎事世祖为吏部尚书,以书招之,许以馆职,应龙不受。起家教授溧阳州。晚以上元县主簿致仕。

诸经皆有成说,惟《五经音考》盛行于世。时人称曰隆山先生。

熊朋来,字与可,南昌人,宋咸淳进士,授宝庆府佥书判官,未及就而宋亡。隐居授徒,无志利禄。久之。从游日众。廉希宪之子恼为江西参知政事,以师礼终身称门人。刘宣为按察使,尤加礼敬。

会朝廷遣治书侍御史王构铨外选于江西,于是参政徐琰、李世安列荐朋来为闽海提举儒学官。而朝廷以东南儒学之士,惟福建江西最盛,特起朋来为教授。所至考古篆籀文字,调律吕,协诗歌,以兴雅乐,制器定辞,必则古昔学者化焉。既满考,以常格调建安县主簿,改福州判官,皆不就。自号彭蠡钓叟,又号天慵子。尝叹诗乐无传,仿朱子所得赵彦肃家十二诗谱,增二十四诗,协以律吕,俾皆可歌。每燕居,鼓瑟而歌,考槃蒹葭衡门白驹诸诗,以自乐。尝著《瑟赋》二篇,学者传诵之。

延祐初,诏以进士科举,时科举久废,有司以不称明诏为惧。行省官谘于朋来,手条程式,四方遵用之。及请为考试官,则曰:“应试者十八九及吾门,不可。”其后,江浙、湖广皆请为考官,朋来屡往应之,及廷对,其所选士居天下三分之一焉。初,朋来以《周礼》首荐乡郡,而定制,《周官》不与设科,治戴记者又鲜,朋来屡以为言,当世言礼乐者咸宗之。至治中。英宗始采用古礼,亲御衮冕祠太庙,锐意制作。翰林学士元明善以朋来荐,未及召而卒,年七十八。所著有《瑟谱》六卷,文集三十卷。

车若绾,字给臣,后更名捄,台州黄岩人。少警敏,与从兄若水同学。久之,觉胸中浩浩,发而为言,宏放无涯涘。于是,车氏之学,为一郡所崇尚。宋咸淳末,用特恩授建宁浦城县尉。宋亡,隐于马家山,卒年五十五。

若绾精于礼学,谓丧服之亲疏隆杀,深衣之续衽钩边,虽家礼之证定,注疏之援引,亦庸有所未尽,用广头在下之说,以改正深衣,辨内外正降之义,以图列服制,皆能发行儒所未及云。

徐之纲,字汉臣,济州人,少为词赋有名,久而曰:“是果为学邪?”益研究义理,以二程、朱子为根抵,治《易》、《春秋》二经。以明经选益都教授,佐省事,李璮有异志,阴练士卒,习劳苦。纲曰:“使民以时,相公不知邪!”璮默然。又曰:“周衰,战国之士知有诸侯,百不尊周。唐河北将士,知有藩镇,而不尊唐。”璮恶其言直,黜为滕县尉。中统四年卒。后璮果以反诛。有《默志》三卷,《麟台杂著》七卷。

胡一桂,字庭芒,徽州婺源人。父方平。一桂生而颖悟,好读书,尤精于《易》。初,饶州德兴沈贵珤受《易》于董梦程,梦程受朱子之《易》于黄干,而一桂之父方平及从贵珤。梦程学尝著《易学启蒙通释》。一桂之学出于方平,得朱子源委之正。宋景定中,一桂年十八,领乡荐,试礼部不第,退而讲学,远近师之。号双湖先生。所著书有《周易本义附录纂疏本义启蒙翼传》、《朱子诗传附录纂疏》、《十七史纂》,并行于世。

戴良齐,字彦肃,台州人,精通六经奥义,谓经书虽皆完具,而《礼经》独为残阙,加以汉儒诸说抵牾者多,著《礼辨》一书,特出已见,考证独为明确。吴澄常师之,以衍其说。

熊禾,字去非,福建建阳人。有志濂洛之学,受业于朱子之门人辅广。宋咸淳间进士,宁武州司户参军。宋亡,隐居不仕,筑云谷书院以教生徒。郡有考亭书院,大德十一年有司更新之,辟禾分教大小学于中,学者称勿轩先生。皇庆元年卒。

马端临,字贵与,江西乐平人。父延鸾,宋右丞相。时休宁曹泾深于朱子之学,端临从之游。以荫补承事郎。宋亡,隐居不仕。著《文献通考》,以补杜佑《通典》之阙,二十余年而后成书。延祐四年,遣真人王寿衍访求有道之士,至饶州路,录其书上进。诏官为镂板,以广其传,仍令端临亲赍稿本赴本路校勘。初留梦炎与廷鸾同相,及梦炎降,召致端临,欲用之,以亲老辞。后为慈湖、柯山二书院山长,台州教授三月,谢病归,卒于家。

同时,天台胡三省,字身之,笃于史学。宋宝祐四年进士,以贾似道辟从军芜湖,言辄不用。及败,隐居不仕。著《资治通鉴音注及释文辩误》百余卷。

俞琰,字玉吾叟,平江人。宋亡,隐居著书,自号林屋山人。精于《易》。著《经传考证》、《读易须知》、《六十四封图》、《古占法》、《封爻象占分类》、《易图合璧连珠》等书,皆佚。惟《周易集说》附以《易图》、《易外传》,行于世。

时信都人李简,亦通《易》学,官泰安州通判,著《学易记》九卷。

刘德渊,字道济,内邱人。性癖直,有操守。好学,能自刻厉。及游滹南王若虚门,闻思索、辨惑等说,遂餍饫史学,为专门之业。非义理不妄言动,一介不取于人。中统初,用中书荐,授翰林待制,以不合于时,告归。立言传后,著书数万言。又通古文奇字,士多传习之。太保刘秉忠以乡曲义,来周恤,却之。许衡每过邢州,必式闾致敬而去。至元二十三年卒。年七十九。

薛元,字微之。本华州下邽人。后徙于洛阳。元少好学,负书入华山,昼夜诵之,束枯葵,学书于石上,石为之泐。

耶律楚材闻其名,辟为应州教授,使子弟从元受学。沙门万松问曰:“孔子之教,何者为先?”元答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松愧服。时用兵襄、邓,楚材荐授检察,使督河南馈饷,未几,改军储转运使。明年召还,赐银币、貂裘。杨奂为河南廉访使。辟置幕府。岁余,元谓同僚曰:“进不能行其道,栖栖于此无谓也。即自免去。

元素与王文统有旧,文统聚历代奇谋诡计为一书,元见而责之曰:“士君子自有圣贤格言,此何为者!”遂绝,弗与通。

中统初,召为平阳、太原宣抚使,又除提举河南学校,俱不就。至元八年,卒。著有《道德经解》、《阴符经论说》、《适意集》《易解》、《中庸注》、《圣贤心学编》、《皇极经世图说》。友直,龙阳州判官;友谅,翰林直学士。

与元友善者,有洛阳宰沂。王文统当国,荐沂为真定劝农使,不得已而受命,阳为不事事者,至亡其告身及金符于酒家,因自劾去官。文统败,沂竟获免。

何中,字太虚,抚州乐安人。父天声,宋咸淳进士,管主管刑部架阁文字,与兄时齐名。文天祥建都督府,兄弟皆为幕僚。

中,少颖拔,以古学自任,程钜夫、元明善皆器遇之,与门人讲《易》、《书》、《春秋》之学。吴澄与中为中表兄弟,恒推让之,不敢置弟子列。著《易象类》二卷,《书传补遗》十卷,《通鉴纲目测海》二卷,《通书问》一卷,《叶补疑》一卷,《六书纲领》一卷,《补校六书故》三十二卷,《知非堂集》十卷,《支颐集》二卷,《蓟邱述游录》一卷。卒年六十八。

董朴,字大初,顺德人,自幼强记,比冠,幡然有求道之志。至元十六年,用荐起家为陕西知法官。未几,以亲老归养。寻召为太史院主事,复辞不赴。皇庆初年,已逾八十,诏以翰林修撰致仕。延祐三年,无疾而终。

朴所为学,自六经及孔、孟微言,与凡先儒所以开端阐幽者,莫不研其旨而会通之。其事亲孝,与人交,无智愚贵贱,一待以诚,或有犯之者,夷然不与校。中山王结曰:“朴之学,告诣既深,充养交至,其为人清而通和,和而介,君子人也。”所居近龙冈,学者称龙冈先生云。

荣肇,字子与,盐官州人。幼端谨,不苟言笑。既长,博通经史。服膺朱子之学,以诚意正心为学之根本。宋季,贾似道当国。应试者例自署,非假道学。肇太息曰:“君子患不力学,苟抱道自处,虽穷困,不荣于附时相以获功名乎。”遂拂衣而出。宋亡,隐居不仕。成宗即位,有荐于朝者,诏有司征之。召见,奏对称旨,帝曰:“汝宜为国子师,以表率天下。”乃补国子助教,累擢祭酒,以年老乞致仕。卒于家,年八十一。

萧■〈奭斗〉,字惟斗,其先北海人,后徙奉元。■〈奭斗〉性至孝,少为府史,与上官语不合,即日谢去。隐终南山下,凿土室,读书其中三十年。一言一动,必则古人。博极群书,自三礼、六书、九数以及诸史,靡不研究。及门受业者甚众。乡人有骑马自城中暮归者,遇盗逐之,诡言:“我萧惟斗也!”盗惊愕,释去,世祖分藩在秦,辟■〈奭斗〉与杨恭懿、韩择侍秦邸,■〈奭斗〉以疾辞。授陕西儒学提举,不赴。宪司即其家具宴为贺,使一从史先诣■〈奭斗〉舍。奭方汲水灌园,从史至,不知其为■〈奭斗〉也,命饮其马,即应之不拒。及冠带迎宾,从史见■〈奭斗〉有惧色,■〈奭斗〉殊不为意。后累授集贤直学士、国子司业,改集贤侍读学士,皆不赴。成宗大德九年夏,诏曰:“萧惟斗山中读书,不求名利。皇祖及朕屡召不至,岂将命者非其人而不来乎?今特命使者前往,行者给安车一乘,楮币百匹,挈家偕来。倘坚不欲仕,可进嘉言一二,朕当遣人送还。”于是行省、台所在,敦遣力疾北行。会帝不豫,命宰臣以治道为问。武宗至大元年,仁宗为太子,博选名儒辅导,以右谕德召至京师。入觐东宫,书酒诰为献。寻以病,力请去职。人问其故,则曰:“在礼,东宫东面,师傅西面,此礼今可行乎?”俄除集贤学士、国子祭酒,依前右谕德,复以辞卑居尊为嫌,固辞而归。卒年七十有八。赐谥贞敏。

■〈奭斗〉制行甚高,难进易退,论者谓元初逸民,惟奭与刘因二人。其示学者入门,必自小学始,关辅之士翕然兴起。所著有《三礼说》、《小学标题驳论》、《九州志》及《勤斋文集》,行于世。

■〈奭斗〉乡人韩择,字从善,尤邃《三礼》学。有质问者,口讲指画,无弗贯穿。士大夫游宦过秦中,必往见择。世祖尝召赴京,以疾辞,其卒也,门人为服缌麻者百余人。

又,侯均,字伯仁,亦奉元人。父母早亡,独与继母居,卖菜奉养。积学四十年,群经、百氏,无不淹贯。每读书,必熟诵乃已。尝言:“书不千遍读,终于己无益。”貌严气刚,而应接和易。用荐起为太常博士。后以上书,忤时相意,不待报即归关中。

自宋初,张载、吕大临以礼为教,至萧■〈奭斗〉、韩择、侯均、同恕,而关学复兴。其教大旨宗程、朱,而专精《三礼》,则出其乡先正之传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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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一百三十三 儒林三

刘庄孙刘彭寿林起宗戚崇增程端礼端学倪渊陈澔 师凯刘友益冯翼翁彭丝宇文公谅史季敷赵有桂闻人梦吉陈刚 陈樵牟楷程时登程复心史伯璿詹道传黄景星曾贯周仁荣仔肩孟梦恂钟律黄清老单庚金俞汉朱公迁朱隐老刘霖陈谟 周闻孙邵光祖俞燮元赵汸江克宽

刘庄孙,字正仲,天台人。在大学五年,不获释褐,以诸生卒。喜著书。《尚书》有古文、今文,陈振孙掇拾援据,确然明白,言传心者犹依违不敢置论。庄孙愤然曰:“吾不能接响相附和,各为论者,不没其实。”著《书传》上下篇,二十卷。又著《易志》十卷,《诗传音指补》二十卷,《周官集传》二十卷,《春秋本义》二十卷,诗文集曰《芳润稿》,共五十卷,《和陶诗》一卷。

刘彭寿,眉州人。

父渊,经术深邃,事母以孝闻。著有《读易记》、《易学须知》、《春秋例义》、《春秋续传记》、《左氏记事本末》等书。用荐为永州路学正,卒。

彭寿有俊才,延祐三年进士,授桂阳路平阳县丞,转岳州路行用库使,擢建德路淳安县尹。每月朔日,辄幅巾深衣,升座讲书,淳安士庶听讲无惰容。卒年六十四。

彭寿教学者,必以经术为本。为文,先义理,而后词章。著有《四书提要》、《春秋泽存》《春秋正经句释》。

林起宗,字伯始,顺备内邱人。初,四方传布程、朱遗言,起宗诵之知敬。时刘因以风节、学问著名当世,起宗欲从游,而无以为介。提簦负笈斋沐,立于其门者三日,因嘉其志,受而教之。起宗明于讲说,深思力行,极其至而后已。久之,以家贫思省其亲,因授以治家之法。

归而行之,事亲温清定省,皆有礼节。亲丧,庐墓三年,隐居教授,率其徒立为程限,以验日进之功。其言曰:“学当以圣贤为准,是非得失了然,常在目前,从事于博文约礼之诲,循序渐进,至于日至之时,有不期而然者矣。”起宗仪容奇伟,晨起正襟危坐,虽造次必依礼法。乡人有一不善,惟恐为其所知,其为人所敬畏如此。

晚号鲁庵。尝作《志学指南图》,以为学道之标准,《心学渊源图》,以为入圣之极功,及《中庸大学论语孟子诸图》《考经图解》、《小学题辞发明》、《鲁庵家说》共数十卷。

至大间,王结官顺德,荐于朝。苏天爵荐知名之士十余人,起宗与焉。后至元三年卒。年七十有六。

戚崇增,字仲咸,金华人。少好学,能为诗、古文辞。年二十七,始尽弃其学,从同县许谦游。著有《春秋学讲》一卷,《春秋纂例原指》三卷,《四书仪对》二卷,《复古编》一卷,《昭穆图》一卷,《历代指掌图》一卷。以经籍之文传写讹舛,乃考许慎《说文》,参以近代诸儒之所订,用古文写《易》、《书》、《诗》、《仪礼》、《春秋》、《孝经》、《论语》、《大学》、《中庸》、《孟子》,将献于有司,未及上而卒。

程端礼,字敬叔,庆元鄞县人。庆元自宋季皆尊尚陆氏之学,端礼独从史蒙卿游,传朱子之绪论。用举者,授广德建平县、池州建德县两县儒学教谕。又为建康路江东书院山长。文宗在潜邸,遣近侍子弟来学,赐以金币,甚加礼敬。后迁铅山州儒学教授,秩满,以将仕郎、台州儒学教授致仕。至正五年卒,年七十五。

初,铅山牲湖书院旁有道观,一日,端礼过其处,有驴跑隙地发之,得石碣十余,刻群贤像。因作群贤堂以祀之。所著有《进学规程》,国子监颁其书于郡县,以为学者法。

弟端学,字时叔,通《春秋》。至治元年进士,授仙居县丞。寻改国子助教,迁国子博士,命未下而卒。

端礼色庄而气夷,善诱学者。端学刚严方正,人皆敬惮之。当时以比河南两程子云。

端学有《春秋本义》三十卷,《三传辨疑》二十卷,《春秋或问》十卷。

倪渊,字仲深,湖州乌程人。从歼继公受《易》及《三礼》之学。高克恭为行省左右司郎中,深器之,谓渊曰:“君大才不可小用也。”及迁行台侍御史,以歼继公、邓文原、陈康祖、姚式与渊,并荐于朝。授杭州路儒学教授。先是,庙学释奠多用俗乐,渊得宋太常乐工二人,使以雅乐教诸生习之。国子监闻其事,因召两乐工为国子乐师。太学备金石之乐,实自渊倡之。

秩满,调湖州路儒学教授,渊用胡青旧法,葺经义、治理两斋,又创仁智轩为游息之地。其后学者为渊立生祠,渊自往撤之。

迁太平路当涂县主簿,有能名。江东廉访副使元永贞按部还,谓廉访使王士熙曰:“吾分按太平、池州两路,廉能之吏,惟一当涂主簿而已。”未几,以年垂七十,授承务郎、杭州路富阳县尹致仕。卒,有《易说》二十卷,《图说》、《序例》各一卷。

陈澔,字可大,江西都昌人。父大猷,宋开庆二年进士,官通直郎、黄州军判官,师事双峰饶氏,以礼名家。

澔承其家学,会萃演绎,而附以己见,著《礼记集说》三十卷。隐居不仕,郡守延为白鹿洞山长,卒。金溪危素尝以《集说》与陈栎《礼记集解》质于吴澄,澄复书曰:“二陈君可谓善读书者,其说礼无可疵矣。”

子师凯,于易象、乐律多所撰述,能世其家学。

至或问泽:“自閟如此,宁无不传之惧。”泽曰:“圣经兴废,上关天运,子以为区区人力天文、地志、律历、象数之学,无不研究。宋亡,兄弟遇乱皆死,友益绝而复苏。饥困著书,不与世接,以为圣人之志,莫大于《春秋》,继《春秋》之迹,莫尚于《通鉴纲要》。凡司马氏宜书而未书者,朱子书之;宜正用未正者,朱子正之,恐朱子之意不白于天下后世,乃著《通鉴纲目书法》五十九卷,历三十年而后成。至顺三年卒,年八十五。

同县冯翼翁,字子羽,著《春秋集解大义》、《性理群书》、《通鉴小录正统》、《五德类编》、《文章旨要》、《五子旨要》、《礼考正》、《古正伪》等书。

彭丝,字曾叔,著《疱易》、《春秋辨疑》,《礼记集说》、四十九卷,《黄钟律说》八篇。俱为名儒。

宇文公谅,字子贞,其先成都人,父挺祖徙湖州。公谅弱冠有操行,嘉兴富民延为子弟师。夜将半,有叩门者,问之,乃一妇人,公谅叱去。翼日即辞归。

至顺四年,登进士第,授徽州路同知婺源州事。改同知余姚州事。省檄察实松江海淤田,公谅以潮汐不常,后必遗患,请一概免科,省臣从之。除国子助教,调应奉翰林文字、同知制诰,兼国史院编修官。改佥岭南廉访司事,以疾请老。

公谅平居,虽暗室必正衣冠端坐。尝挟手记一册,昼有所为,夜必书之,其不可书即不敢为。门人私谥曰纯节先生。

史季敷,以字行,明州人。世传《夏小正》为夏书,在《大戴礼》中,传之者戴氏也。郑康成为之注。或曰卢辩注,谓为郑氏者非也。山阴傅崧卿,加以训释,多所补正。朱子集《仪礼》,尊信《小正》而用之,其论益定。季敷参考同异,作《夏小正经传考》三卷,参以傅氏本,及采《仪礼》集解,附以释音,复取先儒解经所引《小正》语,及事相附近者,缀于传文下,脱衍者列叙于后,尤称详密。

时括苍赵有桂,字诜仲,有《夏小正集解》,盖取诸家说而更之解者。

闻人梦吉,字应之,金华人。父诜,老游王柏之门。梦吉受学家庭,父子自相师友,手抄七经传疏,深究义理,闭户逾十年,悉通奥旨,乃开门讲学。泰定间,贡授泉州教谕。平生信道既笃,涵养益纯,识与不识,莫不称为有道君子。门人谥曰凝熙先生。

陈刚,字公潜,温州平阳人。受业胡长孺之门,昼夜研索,通《易》、《诗》、《书》三经旨要,著《五经问难》、《四书通辨》、《述历代正闰图》、《说浑天仪》、《说历代官制、《说禹贡洪范》。手抄后,两目盲,人有求其文者,独能口授。雅正高古,人称潜先生。

陈樵,字君采,陈阳人。父取青,从乡先生石一鳌游,与闻朱子之学。樵承空传,继受《易、《诗》、《书》、《春秋》于程直方,精思四十年,恍然有得。著《易象数解新说》、《洪范传经解》、《四书本旨》、《孝经新说》、《鹿皮子集》。樵常制鹿皮为衣,种药闫谷中,自称鹿皮子,故以名其集云。

牟楷,字仲裴,黄岩人,刻志诚正之学,论文务以性命为先,词华为后。有《九书辨疑》、《致中和议河图洛书》、《说春秋建正》、《辨深衣刊误定武成错简》、《管仲子纠辨》、《桐叶封弟辨》、《四书疑义篇》。门人名其书为《理窟》,尊之曰静正先生。

程时登,字登庸,乐平人。时德兴董铢,得朱子之学,传其乡里。有程正则者,私淑之。时登从之游,深彻性命奥义。著《大学本末图说》、《中庸中和说》集朱子之论述问答之语,审示发已发之几,而探索性情体用之极。《太极图》、《通书》、《西铭》,则错综为之互解。又有《周易启蒙辑录》、《律吕新书赘述》、《臣鉴图》、《文章原委》等书。

时婺源程复心,字子见,自幼潜心理学,会辅氏、黄氏之说,折衷成章,名《四书章图总要》二十二卷,皇庆二年,江浙省臣上其书,优诏擢用,辞不出。

史伯璿,字文玑,平阳人。幼强记,精究四书,深得朱子本意。时饶氏辑讲许氏《聚说》胡氏《通旨》、陈氏《发明》,有与朱子背驰者,伯璿著《四书管窥》五卷,多所辨正。

临川詹道传,亦言四书之旨,晦蚀于训诂,幸朱传出,而大义晓然。读者未易窥测,乃用许衡所定句读,著《四书纂笺》二十六卷,行于世。

又余姚黄景星著《四书集说启蒙》,发明朱子之学,尤多心得。

泰和曾贯,字传道,笃志圣贤之学,倜傥有大志。至正中,为绍兴路照磨,御龙泉贼,战殁。著有《四书类辨》、《周易变通》、《学庸标旨》诸书。

周仁荣,字本心,台州临海人。父敬孙,宋太学生。从金华王柏讲学于上蔡书院,与同郡杨珏、陈天瑞、车若水、黄超然、朱致中、薛松年等同门。尝著《易象占》、《尚书补遗》、《春秋类例》。

仁荣承其家学,又师玨,天瑞,治《易》、《礼》、《春秋》。用荐者,署美化书院山长。地在处州万山中,人鲜知学,仁荣举行乡饮酒礼,士俗为变。后辟江浙行省掾史,省臣皆呼以先生。泰定初,召拜国子博士。迁翰林修撰。卒。

弟子多知名士,以泰不花为最著。仁荣居台州,筑一室,甫落成,有友人杨公道舆疾至门,曰:“愿假君新宅以死。”仁荣让正寝居之,未几,杨死,有遗财。杨之弟诣仁,求分之,仁荣不许。对众封籍所贮物,遣人至平阳,呼其子至,悉与之。其笃于亲故如此。

仁荣弟他户,字本道,以《春秋》登延祐五年进士第,终惠州路总管府判官,亦以文学名。

同郡孟梦恂,字长文,黄岩人。与仁同师杨珏、陈天瑞。以荐,署本郡学录。至正十三年,授常州路宜兴县判官,未受命而卒,赐谥曰康靖先生。所著有《性理本旨》、《四书辨疑》、《汉唐会要》、《七正疑解》及《笔海杂录》五十卷。

钟律,字伯纪,开封人。元末乡贡士,不应辟召,肆力经学。元末治《春秋》者,多泥于胡传褒贬之说,其能脱去积习,一以经文为正者,于笔削精义,又往往失之律。采诸家精义,载各条之下,而间附己意,名《春秋案断补遗》,盖取程子传为案,而经为断者,一时称为通儒。

又,黄清老,字子肃,邵武人,累官湖广等处儒学提举,著《春秋经旨》、《四书一贯》,学者号为樵水先生。

剡溪人单庚金,字君范,隐居三十年,著《春秋传说集略》十二卷。

诸暨人俞汉,字仲云,著《春秋传》三十卷,辟儒学官,不就,卒。

朱公迁,字克升,饶州鄱阳人。肆力圣贤之学,以正心诚意为入德之门。至正七年,以遗逸征至京师,授翰林直学士,劝帝:“亲贤远佞、修德恤民,庶天意可回;不然,恐忧在旦夕。”执正恶其切直,不能用,出为处州学正。著《朱子诗传疏义》甘卷,《四书通旨》六卷。

朱隐老,字子方,丰城人。受业于同郡桂庄、涂应、雷远,承朱子遣绪。隐居荷山,精《易》理,及邵子《先天》、横渠《正蒙》诸书。谓:“先天之学,心学也。其图皆从中起。邵子探是图,著《皇极经世》,性命物理之说,重明于世。”学者畏其难,弃而弗讲。乃作《》经世书说》。张子《正蒙》,实与《太极图》、《通书》、《西铭》并传,而未有为之注者,乃作《正蒙书说》。《礼经》残缺已久,朱子虽定为《仪礼经传》,而其辑录,皆出门子,予夺多有未当,乃作《礼说》。《易》之论,精深广大,非近世儒者所知,乃作《易说》。学者称灊峰先生。

同时,刘霖,字雨苍,安福人,博通五经。元季,避地泰和,学者尊师之。性耿介,不随世俯仰。著有《太极图解》、《易本义》、《童子说》、《四书纂释》、《杜诗类注》诸书。

又,泰和陈谟,号心吾,其学亦为乡人所宗,著《书经会通》、《诗经演疏》二书,及《海桑集》。

周闻孙,字以立,吉水人。由乡贡荐入史馆,修宋、辽、金三史,同事多辽、金故臣后,不肯以正统予宋,闻孙疏争之,不报,弃职归。著《尚书一览》《河图洛书序说》、《诗学舟楫》诸书。

同时,俞元燮,字邦亮,其先自建宁徙长洲。通蔡氏《书传》,博采群说,著《尚书集传》十卷。

又,邵光祖,字宏道,亦长洲人,博通好古,研精经传,穷六书之旨。张士诚辟为湖州学正,不赴。著《尚书集说》俱行于世。

赵汸,字子常,体宁人。姿禀卓绝。幼读朱子四书,多所疑难,乃尽取朱子书读之。闻九江黄泽有学行,往从之游,得六经疑义千余事以归。复往,留二年,得口授六十四卦大义与《春秋》之学。又从学于临川虞集,闻吴澄之绪论。著《春秋集传》十五卷、《左氏补注》十卷、《春秋师说》三卷,发明师说,度越唐宁诸家。学者称东山先生。卒年五十一。

汪克宽,字德一,祁门人,祖华,为饶鲁门人,传黄勉斋之学。

克宽十岁,其父授以《双峰问答》,辄有悟。后从浮梁吴仲迂受业。泰定中,应进士举,以策对伉直,见黜。乃弃科举业,尽力于经学。著《春秋经传附录纂疏》、《程朱传义音考》、《诗集传音义会通》、《礼经补逸》、《纲目凡例考异》,又《环谷集》八卷。元末,为朱子之学者,以克宽为大师。明初,聘修《元史》,欲官之,固辞不受。卒年六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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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庄孙刘彭寿林起宗戚崇增程端礼端学倪渊陈澔 师凯刘友益冯翼翁彭丝宇文公谅史季敷赵有桂闻人梦吉陈刚 陈樵牟楷程时登程复心史伯璿詹道传黄景星曾贯周仁荣仔肩孟梦恂钟律黄清老单庚金俞汉朱公迁朱隐老刘霖陈谟 周闻孙邵光祖俞燮元赵汸江克宽刘庄孙,字正仲,天台人。在大学五年,不获释褐,以诸生卒。喜著书。《尚书》有古文、今文,陈振孙掇拾援据,确然明白,言传心者犹依违不敢置论。庄孙愤然曰:“吾不能接响相附和,各为论者,不没其实。”著《书传》上下篇,二十卷。又著《易志》十卷,《诗传音指补》二十卷,《周官集传》二十卷,《春秋本义》二十卷,诗文集曰《芳润稿》,共五十卷,《和陶诗》一卷。刘彭寿,眉州人。父渊,经术深邃,事母以孝闻。著有《读易记》、《易学须知》、《春秋例义》、《春秋续传记》、《左氏记事本末》等书。用荐为永州路学正,卒。彭寿有俊才,延祐三年进士,授桂阳路平阳县丞,转岳州路行用库使,擢建德路淳安县尹。每月朔日,辄幅巾深衣,升座讲书,淳安士庶听讲无惰容。卒年六十四。彭寿教学者,必以经术为本。为文,先义理,而后词章。著有《四书提要》、《春秋泽存》《春秋正经句释》。林起宗,字伯始,顺备内邱人。初,四方传布程、朱遗言,起宗诵之知敬。时刘因以风节、学问著名当世,起宗欲从游,而无以为介。提簦负笈斋沐,立于其门者三日,因嘉其志,受而教之。起宗明于讲说,深思力行,极其至而后已。久之,以家贫思省其亲,因授以治家之法。归而行之,事亲温清定省,皆有礼节。亲丧,庐墓三年,隐居教授,率其徒立为程限,以验日进之功。其言曰:“学当以圣贤为准,是非得失了然,常在目前,从事于博文约礼之诲,循序渐进,至于日至之时,有不期而然者矣。”起宗仪容奇伟,晨起正襟危坐,虽造次必依礼法。乡人有一不善,惟恐为其所知,其为人所敬畏如此。晚号鲁庵。尝作《志学指南图》,以为学道之标准,《心学渊源图》,以为入圣之极功,及《中庸大学论语孟子诸图》《考经图解》、《小学题辞发明》、《鲁庵家说》共数十卷。至大间,王结官顺德,荐于朝。苏天爵荐知名之士十余人,起宗与焉。后至元三年卒。年七十有六。戚崇增,字仲咸,金华人。少好学,能为诗、古文辞。年二十七,始尽弃其学,从同县许谦游。著有《春秋学讲》一卷,《春秋纂例原指》三卷,《四书仪对》二卷,《复古编》一卷,《昭穆图》一卷,《历代指掌图》一卷。以经籍之文传写讹舛,乃考许慎《说文》,参以近代诸儒之所订,用古文写《易》、《书》、《诗》、《仪礼》、《春秋》、《孝经》、《论语》、《大学》、《中庸》、《孟子》,将献于有司,未及上而卒。程端礼,字敬叔,庆元鄞县人。庆元自宋季皆尊尚陆氏之学,端礼独从史蒙卿游,传朱子之绪论。用举者,授广德建平县、池州建德县两县儒学教谕。又为建康路江东书院山长。文宗在潜邸,遣近侍子弟来学,赐以金币,甚加礼敬。后迁铅山州儒学教授,秩满,以将仕郎、台州儒学教授致仕。至正五年卒,年七十五。初,铅山牲湖书院旁有道观,一日,端礼过其处,有驴跑隙地发之,得石碣十余,刻群贤像。因作群贤堂以祀之。所著有《进学规程》,国子监颁其书于郡县,以为学者法。弟端学,字时叔,通《春秋》。至治元年进士,授仙居县丞。寻改国子助教,迁国子博士,命未下而卒。端礼色庄而气夷,善诱学者。端学刚严方正,人皆敬惮之。当时以比河南两程子云。端学有《春秋本义》三十卷,《三传辨疑》二十卷,《春秋或问》十卷。倪渊,字仲深,湖州乌程人。从歼继公受《易》及《三礼》之学。高克恭为行省左右司郎中,深器之,谓渊曰:“君大才不可小用也。”及迁行台侍御史,以歼继公、邓文原、陈康祖、姚式与渊,并荐于朝。授杭州路儒学教授。先是,庙学释奠多用俗乐,渊得宋太常乐工二人,使以雅乐教诸生习之。国子监闻其事,因召两乐工为国子乐师。太学备金石之乐,实自渊倡之。秩满,调湖州路儒学教授,渊用胡青旧法,葺经义、治理两斋,又创仁智轩为游息之地。其后学者为渊立生祠,渊自往撤之。迁太平路当涂县主簿,有能名。江东廉访副使元永贞按部还,谓廉访使王士熙曰:“吾分按太平、池州两路,廉能之吏,惟一当涂主簿而已。”未几,以年垂七十,授承务郎、杭州路富阳县尹致仕。卒,有《易说》二十卷,《图说》、《序例》各一卷。陈澔,字可大,江西都昌人。父大猷,宋开庆二年进士,官通直郎、黄州军判官,师事双峰饶氏,以礼名家。澔承其家学,会萃演绎,而附以己见,著《礼记集说》三十卷。隐居不仕,郡守延为白鹿洞山长,卒。金溪危素尝以《集说》与陈栎《礼记集解》质于吴澄,澄复书曰:“二陈君可谓善读书者,其说礼无可疵矣。”子师凯,于易象、乐律多所撰述,能世其家学。至或问泽:“自閟如此,宁无不传之惧。”泽曰:“圣经兴废,上关天运,子以为区区人力天文、地志、律历、象数之学,无不研究。宋亡,兄弟遇乱皆死,友益绝而复苏。饥困著书,不与世接,以为圣人之志,莫大于《春秋》,继《春秋》之迹,莫尚于《通鉴纲要》。凡司马氏宜书而未书者,朱子书之;宜正用未正者,朱子正之,恐朱子之意不白于天下后世,乃著《通鉴纲目书法》五十九卷,历三十年而后成。至顺三年卒,年八十五。同县冯翼翁,字子羽,著《春秋集解大义》、《性理群书》、《通鉴小录正统》、《五德类编》、《文章旨要》、《五子旨要》、《礼考正》、《古正伪》等书。彭丝,字曾叔,著《疱易》、《春秋辨疑》,《礼记集说》、四十九卷,《黄钟律说》八篇。俱为名儒。宇文公谅,字子贞,其先成都人,父挺祖徙湖州。公谅弱冠有操行,嘉兴富民延为子弟师。夜将半,有叩门者,问之,乃一妇人,公谅叱去。翼日即辞归。至顺四年,登进士第,授徽州路同知婺源州事。改同知余姚州事。省檄察实松江海淤田,公谅以潮汐不常,后必遗患,请一概免科,省臣从之。除国子助教,调应奉翰林文字、同知制诰,兼国史院编修官。改佥岭南廉访司事,以疾请老。公谅平居,虽暗室必正衣冠端坐。尝挟手记一册,昼有所为,夜必书之,其不可书即不敢为。门人私谥曰纯节先生。史季敷,以字行,明州人。世传《夏小正》为夏书,在《大戴礼》中,传之者戴氏也。郑康成为之注。或曰卢辩注,谓为郑氏者非也。山阴傅崧卿,加以训释,多所补正。朱子集《仪礼》,尊信《小正》而用之,其论益定。季敷参考同异,作《夏小正经传考》三卷,参以傅氏本,及采《仪礼》集解,附以释音,复取先儒解经所引《小正》语,及事相附近者,缀于传文下,脱衍者列叙于后,尤称详密。时括苍赵有桂,字诜仲,有《夏小正集解》,盖取诸家说而更之解者。闻人梦吉,字应之,金华人。父诜,老游王柏之门。梦吉受学家庭,父子自相师友,手抄七经传疏,深究义理,闭户逾十年,悉通奥旨,乃开门讲学。泰定间,贡授泉州教谕。平生信道既笃,涵养益纯,识与不识,莫不称为有道君子。门人谥曰凝熙先生。陈刚,字公潜,温州平阳人。受业胡长孺之门,昼夜研索,通《易》、《诗》、《书》三经旨要,著《五经问难》、《四书通辨》、《述历代正闰图》、《说浑天仪》、《说历代官制、《说禹贡洪范》。手抄后,两目盲,人有求其文者,独能口授。雅正高古,人称潜先生。陈樵,字君采,陈阳人。父取青,从乡先生石一鳌游,与闻朱子之学。樵承空传,继受《易、《诗》、《书》、《春秋》于程直方,精思四十年,恍然有得。著《易象数解新说》、《洪范传经解》、《四书本旨》、《孝经新说》、《鹿皮子集》。樵常制鹿皮为衣,种药闫谷中,自称鹿皮子,故以名其集云。牟楷,字仲裴,黄岩人,刻志诚正之学,论文务以性命为先,词华为后。有《九书辨疑》、《致中和议河图洛书》、《说春秋建正》、《辨深衣刊误定武成错简》、《管仲子纠辨》、《桐叶封弟辨》、《四书疑义篇》。门人名其书为《理窟》,尊之曰静正先生。程时登,字登庸,乐平人。时德兴董铢,得朱子之学,传其乡里。有程正则者,私淑之。时登从之游,深彻性命奥义。著《大学本末图说》、《中庸中和说》集朱子之论述问答之语,审示发已发之几,而探索性情体用之极。《太极图》、《通书》、《西铭》,则错综为之互解。又有《周易启蒙辑录》、《律吕新书赘述》、《臣鉴图》、《文章原委》等书。时婺源程复心,字子见,自幼潜心理学,会辅氏、黄氏之说,折衷成章,名《四书章图总要》二十二卷,皇庆二年,江浙省臣上其书,优诏擢用,辞不出。史伯璿,字文玑,平阳人。幼强记,精究四书,深得朱子本意。时饶氏辑讲许氏《聚说》胡氏《通旨》、陈氏《发明》,有与朱子背驰者,伯璿著《四书管窥》五卷,多所辨正。临川詹道传,亦言四书之旨,晦蚀于训诂,幸朱传出,而大义晓然。读者未易窥测,乃用许衡所定句读,著《四书纂笺》二十六卷,行于世。又余姚黄景星著《四书集说启蒙》,发明朱子之学,尤多心得。泰和曾贯,字传道,笃志圣贤之学,倜傥有大志。至正中,为绍兴路照磨,御龙泉贼,战殁。著有《四书类辨》、《周易变通》、《学庸标旨》诸书。周仁荣,字本心,台州临海人。父敬孙,宋太学生。从金华王柏讲学于上蔡书院,与同郡杨珏、陈天瑞、车若水、黄超然、朱致中、薛松年等同门。尝著《易象占》、《尚书补遗》、《春秋类例》。仁荣承其家学,又师玨,天瑞,治《易》、《礼》、《春秋》。用荐者,署美化书院山长。地在处州万山中,人鲜知学,仁荣举行乡饮酒礼,士俗为变。后辟江浙行省掾史,省臣皆呼以先生。泰定初,召拜国子博士。迁翰林修撰。卒。弟子多知名士,以泰不花为最著。仁荣居台州,筑一室,甫落成,有友人杨公道舆疾至门,曰:“愿假君新宅以死。”仁荣让正寝居之,未几,杨死,有遗财。杨之弟诣仁,求分之,仁荣不许。对众封籍所贮物,遣人至平阳,呼其子至,悉与之。其笃于亲故如此。仁荣弟他户,字本道,以《春秋》登延祐五年进士第,终惠州路总管府判官,亦以文学名。同郡孟梦恂,字长文,黄岩人。与仁同师杨珏、陈天瑞。以荐,署本郡学录。至正十三年,授常州路宜兴县判官,未受命而卒,赐谥曰康靖先生。所著有《性理本旨》、《四书辨疑》、《汉唐会要》、《七正疑解》及《笔海杂录》五十卷。钟律,字伯纪,开封人。元末乡贡士,不应辟召,肆力经学。元末治《春秋》者,多泥于胡传褒贬之说,其能脱去积习,一以经文为正者,于笔削精义,又往往失之律。采诸家精义,载各条之下,而间附己意,名《春秋案断补遗》,盖取程子传为案,而经为断者,一时称为通儒。又,黄清老,字子肃,邵武人,累官湖广等处儒学提举,著《春秋经旨》、《四书一贯》,学者号为樵水先生。剡溪人单庚金,字君范,隐居三十年,著《春秋传说集略》十二卷。诸暨人俞汉,字仲云,著《春秋传》三十卷,辟儒学官,不就,卒。朱公迁,字克升,饶州鄱阳人。肆力圣贤之学,以正心诚意为入德之门。至正七年,以遗逸征至京师,授翰林直学士,劝帝:“亲贤远佞、修德恤民,庶天意可回;不然,恐忧在旦夕。”执正恶其切直,不能用,出为处州学正。著《朱子诗传疏义》甘卷,《四书通旨》六卷。朱隐老,字子方,丰城人。受业于同郡桂庄、涂应、雷远,承朱子遣绪。隐居荷山,精《易》理,及邵子《先天》、横渠《正蒙》诸书。谓:“先天之学,心学也。其图皆从中起。邵子探是图,著《皇极经世》,性命物理之说,重明于世。”学者畏其难,弃而弗讲。乃作《》经世书说》。张子《正蒙》,实与《太极图》、《通书》、《西铭》并传,而未有为之注者,乃作《正蒙书说》。《礼经》残缺已久,朱子虽定为《仪礼经传》,而其辑录,皆出门子,予夺多有未当,乃作《礼说》。《易》之论,精深广大,非近世儒者所知,乃作《易说》。学者称灊峰先生。同时,刘霖,字雨苍,安福人,博通五经。元季,避地泰和,学者尊师之。性耿介,不随世俯仰。著有《太极图解》、《易本义》、《童子说》、《四书纂释》、《杜诗类注》诸书。又,泰和陈谟,号心吾,其学亦为乡人所宗,著《书经会通》、《诗经演疏》二书,及《海桑集》。周闻孙,字以立,吉水人。由乡贡荐入史馆,修宋、辽、金三史,同事多辽、金故臣后,不肯以正统予宋,闻孙疏争之,不报,弃职归。著《尚书一览》《河图洛书序说》、《诗学舟楫》诸书。同时,俞元燮,字邦亮,其先自建宁徙长洲。通蔡氏《书传》,博采群说,著《尚书集传》十卷。又,邵光祖,字宏道,亦长洲人,博通好古,研精经传,穷六书之旨。张士诚辟为湖州学正,不赴。著《尚书集说》俱行于世。赵汸,字子常,体宁人。姿禀卓绝。幼读朱子四书,多所疑难,乃尽取朱子书读之。闻九江黄泽有学行,往从之游,得六经疑义千余事以归。复往,留二年,得口授六十四卦大义与《春秋》之学。又从学于临川虞集,闻吴澄之绪论。著《春秋集传》十五卷、《左氏补注》十卷、《春秋师说》三卷,发明师说,度越唐宁诸家。学者称东山先生。卒年五十一。汪克宽,字德一,祁门人,祖华,为饶鲁门人,传黄勉斋之学。克宽十岁,其父授以《双峰问答》,辄有悟。后从浮梁吴仲迂受业。泰定中,应进士举,以策对伉直,见黜。乃弃科举业,尽力于经学。著《春秋经传附录纂疏》、《程朱传义音考》、《诗集传音义会通》、《礼经补逸》、《纲目凡例考异》,又《环谷集》八卷。元末,为朱子之学者,以克宽为大师。明初,聘修《元史》,欲官之,固辞不受。卒年六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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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一百三十四 文苑上-新元史

列传第一百三十四 文苑上 杨奂员择陆文圭梁益刘辰翁黄圭罗志仁周密卢挚戴表元陈孚冯子振洪希文龚璛宋无白珽刘应龟元淮袁易泰鲜于枢郑滁孙陶孙姚应凤谢晖吾邱衍仇远杨载杨刚中

列传第一百三十一 儒林一-新元史

列传第一百三十一 儒林一 赵复砚弥坚金履祥卫益富张盨胡炳文程直方许谦张枢吕洙薛玄马道贯吕溥陈庾潘迪牟应龙熊朋来车若绾徐之纲胡一桂戴良齐熊禾马端临胡三省俞琰李简刘德渊,

列传第一百三十三 儒林三-新元史

列传第一百三十三 儒林三 刘庄孙刘彭寿林起宗戚崇增程端礼端学倪渊陈澔 师凯刘友益冯翼翁彭丝宇文公谅史季敷赵有桂闻人梦吉陈刚 陈樵牟楷程时登程复心史伯璿詹道传黄景星曾贯周

列传第一百三十一 儒林一

赵复砚弥坚金履祥卫益富张盨胡炳文程直方许谦张枢吕洙薛玄马道贯吕溥陈庾潘迪牟应龙熊朋来车若绾徐之纲胡一桂戴良齐熊禾马端临胡三省俞琰李简刘德渊薛元宰沂何中董朴荣肇萧■〈奭斗〉韩择侯均自赵复至中原,北方学者始读朱子之书。许衡、萧奭讲学,为大师,皆诵法朱子者也。金祥履私淑于朱子之门人,许谦又受业于履祥。朱子之学,得履祥与谦而益尊,迨南北混一,衡为国子祭酒,谦虽屡聘不起,为朝廷所礼敬。承学之士,闻而兴起,《四书章句集注》及《近思录》《小学》通行于海内矣。延祐开科,遂以朱子之书为取士之规程,终元之世,莫之改易焉。是故元之儒者,服膺朱子之学,笃信谨守,言行相顾,无后世高谈性命,阳儒阴释之习,呜乎!是亦足以通六经之大义,传孔、孟之心法矣。作《儒林传》。赵复,字仁甫,德安人。太宗七年,皇太子阔出伐宋,克德安,以其民尝拒命,俘戮无遗。时杨惟中行中书省于军前,姚枢奉诏即军中求儒、道、释、医、卜士,凡儒生挂俘籍者,辄脱之归。复在其中,枢与之言,奇之。复以九族俱没,不欲生,因与枢诀。枢恐其自裁,留帐中共宿,既觉失复所在,遽驰马追之。行及水际,见复被发徒跣,仰无而号,欲投水。构晓以“布衣未仕,徒死无益。不如随吾而北,可以传圣教。”复强从之。先是,南北道绝,载籍不通。复至燕,以所记程、朱诸经传注,尽录付枢,学徒从游者常百余人。世祖在潜邸,召见问曰:“我欲取宋,卿可导之乎?”对曰:“宋,父母国也,未有引他人以伐父母者。”世祖悦,因不强之仕。惟中闻复论议,始嗜学,乃与枢谋建书院,祀周子,以二程、张、杨、游六子配食,取遗书八千余卷,请复讲授其中。复作《传道图》,而以书目条列于后。别著《伊洛发挥》,标基宗旨。又取伊尹、颜渊言行,作《希贤录》,示学者求端用力之方。枢既退隐苏门,乃即复传其学。由是许衡、郝经、刘因皆得其书而尊信之。北方知有程、朱之学,自复始。复为人乐易而耿介,与人交尤笃分谊。元好问文名擅一时,其南归,复赠之言,以博溺心末丧本为戒,以读《易》求文王、孔子用心为勉。复家江汉之间,学者称之曰江汉先生。与复同时至北方者,有应城砚弥坚,字伯固,亦名儒。后居真定,刘因从之受业。以大臣荐。授真定路教授。至元十四年,超七阶,拜国子司业,赐五品服。后谢病归,卒于家。年七十八,有《郧城集》十卷。金履祥,字吉父,婺州兰溪人。其先本刘氏,后避吴越钱武肃王嫌名,更为金氏。履祥事同郡王柏,从登何基之门。基学于黄干,得朱子之传。时宋事己不可为,履祥遂绝意进取,会襄樊之师日急,宋人坐视不救。履祥因进牵制捣虚之策,请以重兵由海道直趋燕蓟,则襄樊之师不攻自解,且备叙海舶所经,凡州县及海中岛屿,难易远近,历历可据以行。宋廷臣不能用。伯颜师入临安,得其书及图,乃命以宋库藏及图籍仪器由海道运燕京。其后,朱清、张瑄献海漕之策,所由海道,视履祥图书咫尺无异。然后人服其精识。德祐初,以迪功郎,史馆编校起之,辞弗就。宋亡,所在盗起,履祥屏居金华山中,视世故泊如也。尤笃于分义。有故人子坐事,母子分配为隶,不相闻者十年,履祥倾资营购,卒赎完之。后其子贵,履祥终不自言,相见劳问而已。何基、王柏之丧,履祥率其同门之士以义制服,观者始知师弟之礼。履祥以司马光作《资治通鉴》,托始战国,而周以前,则秘书丞刘恕为外经,不本于经,而信百家之说,是非颇谬于圣人,不足以传信。乃用邵氏《皇极经世历》、胡氏《皇王大纪》之例,损益折哀,一以《尚书》为主,下及《诗》、《礼》、《春秋》,旁采旧史诸子表,年系事断,自唐尧以下,接于《通鉴》之前,勒为二十卷,旬曰《通鉴前编》。它所著书,曰:《大学章句疏义》二卷,《论语孟子集注考证》十七卷,《尚书表注》二卷。天历初,廉访使郑允中上其书于朝。履祥居仁山之下,学者因称为仁山先生。大德中,卒。至正中,赐谥文安。门人卫富益,崇备人。宋亡,富益日夜悲泣,设坛为文祭故相文天祥、陆秀夫、张世杰,闻者悲之。后隐居湖州金盖山,年九十六卒,门人私谥为正节先生。张盨,字达善,其先导江人,侨寓江左。金华王柏传朱子之学,盨从而受业焉。自六经、《语》、《孟》、传注以及周、程、张、邵之微言,朱子所尝论定者,靡不潜心玩索,久而不懈,所学益宏密。世祖至元中,行台中丞吴曼庆闻其名,延至江宁学宫,中州士大夫皆遣子弟从游,或辟私塾迎之。在真州,来学者益众。远近尊之,称曰导江先生。以大臣荐,命为孔、颜、孟三氏教授。著《释奠仪注》。其及门知名者,夹谷之奇、杨刚中为尤显。卒。无子。有《经说》及文集行世。吴澄序其书,以为议论正,援据搏,贯穿纵横,俨然新安朱氏之尸祝也。至正中,真州守臣以盨及郝经、吴澄皆常留仪真,作三贤祠祀焉。胡炳文,字仲虎。徽州婺源人。笃志朱子之学,为信州局书院山长,再调兰溪州学正,不赴,卒。学者称云峰先生。著《周易本义通释》。同县程直方,通诸经,著书甚富,与炳文俱为东南大儒。敬瑛,字文书,霸州人。隐河南缑氏山。世祖征为大名、彰德、怀孟等路提举,不就。著有《春秋地理原委》十卷,《语孟旁通》八卷《皇极引用》八卷、《皇极疑事》四卷、《极演》十卷、《律吕礼乐杂说》三十卷。以孙秉彝,赠官翰林学士、魏国公,谥文献。又,元城人潘迪,字牖氏,博学能文,历官国子司业。著《易春秋庸学述解》、《六经发明》及《石鼓文音训孜》北方学者奉为师表。许谦,字益之,婺州金华人。父觥,宋淳祐七年进士。谦生数岁而孤,世母陶氏日授《孝经》、《论语》。稍长,肆力于学。年三十,始受业于金履祥之门。履祥语之曰:“吾儒之学,理一而分殊,理不患其不一,所难者分殊耳。圣人之道中而已,学当致其辩于分之殊,而要其归于理之一,每事每物,求夫中者而用之,道不外是矣。”又曰:“士之为学,若五味之在和。醯酱既和,则酸咸顿异。子来见我,已三日,而犹夫人也。岂吾之学无以感发子耶?谦闻之惕然,居数年,尽得其传。读《四书》、《尚书》各有《丛说》若干卷,读《诗集传》有《名物钞》,读《春秋》、《三礼》有《温故管窥》。其观史有《治忽机微》,仿史家年经国纬之法,起太皞氏迄宋元祐年秋九月尚书左仆射司马光卒,备其世数,总其年岁,原其兴亡,著其善恶,盖以为光卒,则中国之治不可复兴,以附于左氏续经之义。又有《自省编》昼之所为,夜必书之,其不可书者则不为也。延祐初,谦居东阳,入华山讲学,随其材质,咸有成就。独不以科举之文授人,曰:“此义利义所由分也。”大德中,荧惑入南斗,已而句行。谦以灾应在吴越,深忧之。是岁大祲,廉貌加瘠,或问曰:“岂食不足邪?”谦曰:“今公私匮竭,道殣相望,吾何能独饱!”廉访使刘廷直、副使赵宏伟皆论荐于朝,郡复以遣逸应。诏乡闱大比,请为考试官。皆莫能致。至元三年卒,年六十有八。尝以白雲山人自号,世称为白雲先生。朝廷赐谥文懿。谦与何基、王柏及金履祥称金华四先生。江浙行中书省为请于朝,建四贤书院以奉祠事。而列于学官。其弟子著名者有张枢、薛玄、吕洙、吕溥、马道贯。张枢,字子长,金华人,幼居外家潘氏,尽读其藏书数万卷。尤长于中学,尝为《春秋三传归一义》三十卷,《刊定三国志》六十五卷,《林下窃议》一卷,《张曲法年谱》一卷《宋季逸事》若干卷,诗文曰《敝帚编》。至正八年卒,谦之殁,命其子师事枢。至正十一年,朝廷纂修宋、辽、金三史,丞相脱脱奏擢遗逸之士四人,以两院次对之职使参笔削,仍辟枢为本府长史,枢力辞。后五年,命史臣纂修本朝后妃功臣传,枢以翰林修撰、同知制诰召,复不就。薛玄,字子晦,东阳人。隐居不仕。著《中庸质疑》。马道贯,字德珍,金华人,谦没,制服尽礼如亲丧,学者称之。著《尚收疏义》六卷。自号一得叟。性恬退,非公事不入城市。吕洙,金华人。与弟溥俱从谦学。溥著《大学疑问》。陈庾,字子京,平阳人。金末,四方兵起,隐庐氏山中,旋署郡教授。日与弟讲习问辨,学者日众。会中书令耶律铸奏置经籍所于平阳,命庾领校雠事。世祖征至六盘山,与语,大悦。中统初,以宣慰张德辉荐,授平阳路提举学校官。其学沈潜,贯穿先行后言。其事亲,旦暮必盛服,与兄弟妇姒序拜堂下。问起居,受训敕,然后退。与元好问、李献卿、李微、杨奂、麻革、杜仁杰、商挺诸人友善。太原李汾者,负才使气,与庾会相国寺,语侵庾。庾正色责之,汾沮而退,坐客大服。一日,语兄赓曰:“吾闻财多害身。今丧乱若此,而吾禀有余粟,藏有余布,与其为他人守,孰若分诸邻里乡党乎?”兄大喜,立散之。所著书有《经史要论》三十卷,《三代治本》五卷,《唐编年》二十卷,《澹轩文》三十卷。牟应龙,字伯成,本蜀人。后徙居湖州,祖子才,仕宋,赠光禄大夫。谥清忠。父巘,为大理少卿。应龙当以荫补京官,尽让诸从弟,而擢咸淳进士。时贾似道当国,属马廷鸾致意应龙来谒,当处以高第,应龙拒之。及对策,具言国势危急,考官不敢置上列。调光州定城尉。沿海制置司辟为掾,以疾辞。宋亡,留梦炎事世祖为吏部尚书,以书招之,许以馆职,应龙不受。起家教授溧阳州。晚以上元县主簿致仕。诸经皆有成说,惟《五经音考》盛行于世。时人称曰隆山先生。熊朋来,字与可,南昌人,宋咸淳进士,授宝庆府佥书判官,未及就而宋亡。隐居授徒,无志利禄。久之。从游日众。廉希宪之子恼为江西参知政事,以师礼终身称门人。刘宣为按察使,尤加礼敬。会朝廷遣治书侍御史王构铨外选于江西,于是参政徐琰、李世安列荐朋来为闽海提举儒学官。而朝廷以东南儒学之士,惟福建江西最盛,特起朋来为教授。所至考古篆籀文字,调律吕,协诗歌,以兴雅乐,制器定辞,必则古昔学者化焉。既满考,以常格调建安县主簿,改福州判官,皆不就。自号彭蠡钓叟,又号天慵子。尝叹诗乐无传,仿朱子所得赵彦肃家十二诗谱,增二十四诗,协以律吕,俾皆可歌。每燕居,鼓瑟而歌,考槃蒹葭衡门白驹诸诗,以自乐。尝著《瑟赋》二篇,学者传诵之。延祐初,诏以进士科举,时科举久废,有司以不称明诏为惧。行省官谘于朋来,手条程式,四方遵用之。及请为考试官,则曰:“应试者十八九及吾门,不可。”其后,江浙、湖广皆请为考官,朋来屡往应之,及廷对,其所选士居天下三分之一焉。初,朋来以《周礼》首荐乡郡,而定制,《周官》不与设科,治戴记者又鲜,朋来屡以为言,当世言礼乐者咸宗之。至治中。英宗始采用古礼,亲御衮冕祠太庙,锐意制作。翰林学士元明善以朋来荐,未及召而卒,年七十八。所著有《瑟谱》六卷,文集三十卷。车若绾,字给臣,后更名捄,台州黄岩人。少警敏,与从兄若水同学。久之,觉胸中浩浩,发而为言,宏放无涯涘。于是,车氏之学,为一郡所崇尚。宋咸淳末,用特恩授建宁浦城县尉。宋亡,隐于马家山,卒年五十五。若绾精于礼学,谓丧服之亲疏隆杀,深衣之续衽钩边,虽家礼之证定,注疏之援引,亦庸有所未尽,用广头在下之说,以改正深衣,辨内外正降之义,以图列服制,皆能发行儒所未及云。徐之纲,字汉臣,济州人,少为词赋有名,久而曰:“是果为学邪?”益研究义理,以二程、朱子为根抵,治《易》、《春秋》二经。以明经选益都教授,佐省事,李璮有异志,阴练士卒,习劳苦。纲曰:“使民以时,相公不知邪!”璮默然。又曰:“周衰,战国之士知有诸侯,百不尊周。唐河北将士,知有藩镇,而不尊唐。”璮恶其言直,黜为滕县尉。中统四年卒。后璮果以反诛。有《默志》三卷,《麟台杂著》七卷。胡一桂,字庭芒,徽州婺源人。父方平。一桂生而颖悟,好读书,尤精于《易》。初,饶州德兴沈贵珤受《易》于董梦程,梦程受朱子之《易》于黄干,而一桂之父方平及从贵珤。梦程学尝著《易学启蒙通释》。一桂之学出于方平,得朱子源委之正。宋景定中,一桂年十八,领乡荐,试礼部不第,退而讲学,远近师之。号双湖先生。所著书有《周易本义附录纂疏本义启蒙翼传》、《朱子诗传附录纂疏》、《十七史纂》,并行于世。戴良齐,字彦肃,台州人,精通六经奥义,谓经书虽皆完具,而《礼经》独为残阙,加以汉儒诸说抵牾者多,著《礼辨》一书,特出已见,考证独为明确。吴澄常师之,以衍其说。熊禾,字去非,福建建阳人。有志濂洛之学,受业于朱子之门人辅广。宋咸淳间进士,宁武州司户参军。宋亡,隐居不仕,筑云谷书院以教生徒。郡有考亭书院,大德十一年有司更新之,辟禾分教大小学于中,学者称勿轩先生。皇庆元年卒。马端临,字贵与,江西乐平人。父延鸾,宋右丞相。时休宁曹泾深于朱子之学,端临从之游。以荫补承事郎。宋亡,隐居不仕。著《文献通考》,以补杜佑《通典》之阙,二十余年而后成书。延祐四年,遣真人王寿衍访求有道之士,至饶州路,录其书上进。诏官为镂板,以广其传,仍令端临亲赍稿本赴本路校勘。初留梦炎与廷鸾同相,及梦炎降,召致端临,欲用之,以亲老辞。后为慈湖、柯山二书院山长,台州教授三月,谢病归,卒于家。同时,天台胡三省,字身之,笃于史学。宋宝祐四年进士,以贾似道辟从军芜湖,言辄不用。及败,隐居不仕。著《资治通鉴音注及释文辩误》百余卷。俞琰,字玉吾叟,平江人。宋亡,隐居著书,自号林屋山人。精于《易》。著《经传考证》、《读易须知》、《六十四封图》、《古占法》、《封爻象占分类》、《易图合璧连珠》等书,皆佚。惟《周易集说》附以《易图》、《易外传》,行于世。时信都人李简,亦通《易》学,官泰安州通判,著《学易记》九卷。刘德渊,字道济,内邱人。性癖直,有操守。好学,能自刻厉。及游滹南王若虚门,闻思索、辨惑等说,遂餍饫史学,为专门之业。非义理不妄言动,一介不取于人。中统初,用中书荐,授翰林待制,以不合于时,告归。立言传后,著书数万言。又通古文奇字,士多传习之。太保刘秉忠以乡曲义,来周恤,却之。许衡每过邢州,必式闾致敬而去。至元二十三年卒。年七十九。薛元,字微之。本华州下邽人。后徙于洛阳。元少好学,负书入华山,昼夜诵之,束枯葵,学书于石上,石为之泐。耶律楚材闻其名,辟为应州教授,使子弟从元受学。沙门万松问曰:“孔子之教,何者为先?”元答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松愧服。时用兵襄、邓,楚材荐授检察,使督河南馈饷,未几,改军储转运使。明年召还,赐银币、貂裘。杨奂为河南廉访使。辟置幕府。岁余,元谓同僚曰:“进不能行其道,栖栖于此无谓也。即自免去。元素与王文统有旧,文统聚历代奇谋诡计为一书,元见而责之曰:“士君子自有圣贤格言,此何为者!”遂绝,弗与通。中统初,召为平阳、太原宣抚使,又除提举河南学校,俱不就。至元八年,卒。著有《道德经解》、《阴符经论说》、《适意集》《易解》、《中庸注》、《圣贤心学编》、《皇极经世图说》。友直,龙阳州判官;友谅,翰林直学士。与元友善者,有洛阳宰沂。王文统当国,荐沂为真定劝农使,不得已而受命,阳为不事事者,至亡其告身及金符于酒家,因自劾去官。文统败,沂竟获免。何中,字太虚,抚州乐安人。父天声,宋咸淳进士,管主管刑部架阁文字,与兄时齐名。文天祥建都督府,兄弟皆为幕僚。中,少颖拔,以古学自任,程钜夫、元明善皆器遇之,与门人讲《易》、《书》、《春秋》之学。吴澄与中为中表兄弟,恒推让之,不敢置弟子列。著《易象类》二卷,《书传补遗》十卷,《通鉴纲目测海》二卷,《通书问》一卷,《叶补疑》一卷,《六书纲领》一卷,《补校六书故》三十二卷,《知非堂集》十卷,《支颐集》二卷,《蓟邱述游录》一卷。卒年六十八。董朴,字大初,顺德人,自幼强记,比冠,幡然有求道之志。至元十六年,用荐起家为陕西知法官。未几,以亲老归养。寻召为太史院主事,复辞不赴。皇庆初年,已逾八十,诏以翰林修撰致仕。延祐三年,无疾而终。朴所为学,自六经及孔、孟微言,与凡先儒所以开端阐幽者,莫不研其旨而会通之。其事亲孝,与人交,无智愚贵贱,一待以诚,或有犯之者,夷然不与校。中山王结曰:“朴之学,告诣既深,充养交至,其为人清而通和,和而介,君子人也。”所居近龙冈,学者称龙冈先生云。荣肇,字子与,盐官州人。幼端谨,不苟言笑。既长,博通经史。服膺朱子之学,以诚意正心为学之根本。宋季,贾似道当国。应试者例自署,非假道学。肇太息曰:“君子患不力学,苟抱道自处,虽穷困,不荣于附时相以获功名乎。”遂拂衣而出。宋亡,隐居不仕。成宗即位,有荐于朝者,诏有司征之。召见,奏对称旨,帝曰:“汝宜为国子师,以表率天下。”乃补国子助教,累擢祭酒,以年老乞致仕。卒于家,年八十一。萧■〈奭斗〉,字惟斗,其先北海人,后徙奉元。■〈奭斗〉性至孝,少为府史,与上官语不合,即日谢去。隐终南山下,凿土室,读书其中三十年。一言一动,必则古人。博极群书,自三礼、六书、九数以及诸史,靡不研究。及门受业者甚众。乡人有骑马自城中暮归者,遇盗逐之,诡言:“我萧惟斗也!”盗惊愕,释去,世祖分藩在秦,辟■〈奭斗〉与杨恭懿、韩择侍秦邸,■〈奭斗〉以疾辞。授陕西儒学提举,不赴。宪司即其家具宴为贺,使一从史先诣■〈奭斗〉舍。奭方汲水灌园,从史至,不知其为■〈奭斗〉也,命饮其马,即应之不拒。及冠带迎宾,从史见■〈奭斗〉有惧色,■〈奭斗〉殊不为意。后累授集贤直学士、国子司业,改集贤侍读学士,皆不赴。成宗大德九年夏,诏曰:“萧惟斗山中读书,不求名利。皇祖及朕屡召不至,岂将命者非其人而不来乎?今特命使者前往,行者给安车一乘,楮币百匹,挈家偕来。倘坚不欲仕,可进嘉言一二,朕当遣人送还。”于是行省、台所在,敦遣力疾北行。会帝不豫,命宰臣以治道为问。武宗至大元年,仁宗为太子,博选名儒辅导,以右谕德召至京师。入觐东宫,书酒诰为献。寻以病,力请去职。人问其故,则曰:“在礼,东宫东面,师傅西面,此礼今可行乎?”俄除集贤学士、国子祭酒,依前右谕德,复以辞卑居尊为嫌,固辞而归。卒年七十有八。赐谥贞敏。■〈奭斗〉制行甚高,难进易退,论者谓元初逸民,惟奭与刘因二人。其示学者入门,必自小学始,关辅之士翕然兴起。所著有《三礼说》、《小学标题驳论》、《九州志》及《勤斋文集》,行于世。■〈奭斗〉乡人韩择,字从善,尤邃《三礼》学。有质问者,口讲指画,无弗贯穿。士大夫游宦过秦中,必往见择。世祖尝召赴京,以疾辞,其卒也,门人为服缌麻者百余人。又,侯均,字伯仁,亦奉元人。父母早亡,独与继母居,卖菜奉养。积学四十年,群经、百氏,无不淹贯。每读书,必熟诵乃已。尝言:“书不千遍读,终于己无益。”貌严气刚,而应接和易。用荐起为太常博士。后以上书,忤时相意,不待报即归关中。自宋初,张载、吕大临以礼为教,至萧■〈奭斗〉、韩择、侯均、同恕,而关学复兴。其教大旨宗程、朱,而专精《三礼》,则出其乡先正之传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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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一百三十八 隐逸 张特立郑思肖谢翱吴思齐方凤唐钰林景熙王炎午张宏毅龚开汪元量孙潼发赵友钦陆钊张庆之王义端王昌世杜瑛杜本 王鉴《易?蛊》之上九曰:“不事王侯,高尚其

列传一百三十九 方技

田忠良靳德进李俊民张康廖应淮(傅立、周仲高)李国同李杲(罗天益、窦行冲)朱震亨(王履)刘岳阿尼哥(刘元)朱玉李时刘秉忠事世祖于潜邸,其玉数之学,尤为帝所敬信。及即位,诏访奇材异能之士,秉忠亦荐其所知,虽寻常艺术,皆得亲承顾问,待以优礼。岂非雄才大略之主,其度量所包括者,无所不至乎!今博考其人,为《方技传》以存梗概焉。田忠良,字正卿,中山人。父闰,精《易》理及六壬之数。世祖伐宋,召问宋亡期,对曰:“丙子。”已而果然。世祖欲官之,固辞,以忠良贵,至大二年授闰光禄大夫、司徒,封赵国公,闰曰:“吾不及拜也。”命下而卒。忠良好学。通儒家言。识太保刘秉忠于微时,秉忠荐于世祖,遣使召至,帝视其状貌步趋,顾谓待臣曰:“是虽以阴阳家进,必将为国用。”俄指西序第二人谓中忠良曰:“彼手中握何物?”忠良对曰:“鸡卵也。”果然。帝喜,又曰:“朕有事萦心,汝试占之。”对曰以臣术推之,当是一名僧病耳。”帝曰:“然,国师也。”遣左侍仪奉御也先捏儿送忠良司天台,给笔札,令秉忠试星历、遁甲诸书。秉忠奏:“所试皆,司天诸生鲜有及者。”遂授司天官。帝曰:“朕用兵江南,困于襄樊,累年不决,奈何?”忠良对曰:“在酉年矣。”至元十一年,阿里海涯奏请益十万众渡江,朝议难之。帝密问曰:“汝试筮之,济否?”对曰:“济。”帝猎于柳林,御幄殿,侍臣其众,顾忠良曰:“今拜一大将取江南,朕心已定,果何人耶?”忠良环视左右,目一人,对曰:“是伟丈夫,可属大事。”帝笑曰:“此伯颜也,汝识朕心。”赐钞五百贯、衣一袭。七月十五日夜。白气贯三台,帝问何祥,忠良对曰:“三公其死乎?”未几,太保刘秉忠卒。八月,帝出猎,驻辇召忠良曰:“朕有所遗,汝知何物,还可复得否?”对曰:“其数珠乎?明日,二十里外人当有得而来献者。”已而果然。帝喜,赐以貂裘。十月,诏问忠良:“南征将士能渡江否?劳师费财,朕甚忧之。”忠良奏曰:“明年正月当奏捷矣。”十二年正月,大兵取鄂州,丞相伯颜遣使来献宋宝,帝以玉香炉赐忠良,及金织文十匹。二月,帝不豫,召叫良谓曰:“或言朕今岁不嘉,汝术云何?”忠良对曰:“圣体行自安矣。”三月,帝疾愈,赐很五百两、币三十匹。五月,车驾幸上都,遣使来召曰:“叛者浸入山陵,久而不去,汝与和礼和孙率众往视之”既至,山陵如故,俄而叛兵大至,围之三匝,三日不解。忠良引众夜归,敌殊不觉,和礼和孙以为神,白其事于帝,赐黄金十两。八月,以海都为边患,遣皇子北平王、丞相安童征之,忠良奏曰:“不吉,将有叛者。”帝不悦。十二月,诸王昔里吉执皇子、丞相以附海都,帝召忠良曰:“朕风信谗言罪汝,今如汝言,汝祷于神,虽黄金朕所不吝。”忠良对曰:“无事于神,皇子未年当还。”后果然。十四年八月,车驾驻隆兴北,忠良奏曰:“昔里吉之叛,以安童之食不彼及也。今宿卫之士,日食一瓜,岂以充饥,窃有怨言矣。”帝怒,笞主膳二人,俾均其食。十五年三月,汴梁河清三百里,帝曰:“宪宗生,河清;朕生,河清;今河又清,何耶?”忠良对曰:“应在皇太子。”帝语符宝郎董文忠曰:“是不妄言,殆有征也。”十八年,特命为太常丞。少府为诸王昌童建宅于太庙南,忠良往仆其柱,少府奏之,帝问忠良,对曰:“太庙前岂诸王建宅所耻?”帝曰:“卿言是也。”又奏曰:“太庙前无驰道,非礼也。”即敕中书辟道。国制上,十月上吉,有事于太庙。或请牲不用牛,忠良奏曰:“梁武帝用面为牺牲,后如何耶””从之。迁太常少卿。二十年,将征日本,召忠良择日出师,忠良奏曰:“僻陋岛夷,何足劳王师。”不听。二十四年,兼引进使。二十九年,迁太常卿。大德元年,迁昭文馆大学士、中奉大夫,兼太常太卿。十一年,成宗崩,宰相将以皇后教,祔成宗于庙。忠良争曰:“嗣皇帝祔帝于庙,礼也。皇后教,非制也。”竟不从。武宗即位,进荣大夫、大司徒,赐银印。仁宗即位,又进光禄大夫,领太常礼含义院事。延祐四年正月卒,年七十五。赠推忠守正佐运功臣、太师、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追封赵国公,谥忠献。子天泽,翰林侍讲学士、嘉议大天、知制诰兼修国史。靳德进,其先潞州人,后徒在名。父祥,师事陵川郝经,兼善星历。金末兵乱,与母相失,母悲泣而盲,祥得之,舐其目,百日复明,人称其孝。刘敏行省于燕,辟祥置幕下,佩以金符。时藩帅得擅生杀,无辜者多赖祥以免。赠集坚大学士,谥安靖。德进,幼读书,能通大义,尤精星历之学。世祖命太保刘秉忠选太官属,德进以选授天文、星历、卜筮三科管句,凡交蚀躔次、六气祲沴,所言休咎辄应,时因天象以进规谏,多所裨益。累迁秘书监,掌司天事,从征叛王乃颜,诸将欲剿绝其党,德进独陈天道好生,请绶师以待其降。又奏言:“叛王由惑于妖言,谋不轨,宜括天下术士,设阴阳教官,使训学者,仍岁贡学成者一人。”帝从之,著为令。成宗以皇孙抚军北边,帝遣使授皇太子宝,德进从行。凡攻战取胜,皆豫克日期,无不验者。亦间言事得失,多所裨益。成宗即位,历陈世祖进贤纳谏、咨询治乱之原,帝嘉纳之,授昭文馆大学士,知太史院,领司天台事,赐金带宴服。都城以获苫廪,或请以瓦易之,帝以问德进,对曰:“若是役骤兴,物必踊贵,民力重困,臣愚未见其可。”议遂寝。敕中收自今凡集议政事必使德进预焉。寻以病丐闲。仁宗时在东宫,特令中书加官以留之,会车驾自上京还,召见白海行吕,授资德大夫、中书右丞,议通政院事。仁宗即位,命领太史院事,力辞,不允。以疾卒于位。赠推诚赞治功臣、荣禄大夫、大司徒、柱国、魏国公、谥文穆。子泰,工部侍郎。李俊民,字用章,泽州人。金承安中,以经学举进士第一,授应奉翰林文字。未几,弃官归,以所不教授乡里。金南迁后,隐嵩山。再徒怀州,俄复归嵩山。既而变起仓卒,人服其先知。俊民在河南时,隐士荆先生授以皇极数学。时知数乾无出刘秉忠右。之自以为弗以。世祖在藩邸,以安车召至,延访无虚日。遽乞还山,世祖重违其意,遣中贵护送之。又尝令张易问以祯祥,及即位,其言皆验。而俊民已卒,年八十余。赐谥庄静先生。张康,字汝安,号明远,潭州湘潭人。早孤,力学,旁通术数。宋吕文德、江万里,留梦炎皆推重之,辟置幕下。宋亡,隐衡山。至元十四年,世祖遣中丞崔彧祀南岳,就访隐逸。彧兄湖南行省参政崔斌言康隐衡山,学通天文地理,彧还,具以闻,遣使召康,与斌偕至京师。十五年夏四月,至上都见帝,亲试所学,大验,授著作佐良,仍以内嫔松夫人妻之,凡召对,礼遇殊厚,称明远而不名。尝百谕,凡有所问,使极言之。十八年,康上奏:“岁壬午,太一理艮宫,主大将客、参将囚,直符治事,正属燕分。明年春,京城当有盗兵,事干将相。”十九年三月,盗果起京师,杀阿合马等。帝欲征日本,命康以太一推之,康曰:“南国甫定,民力未苏,且今年太一无算,举兵不利。”从之,尝赐太史院钱,分千贯以与康,不受,众服其兼。久之,乞归田里,优诏不许,迁奉直大夫、秘书监丞。年六十五卒。子天祐,字吉甫,中书参知政事。怒,得高、孝两陵骨,纳竹箩中,归葬于东嘉。景熙仕宋为礼部架阁,宋亡,不复仕,著有《中以法》,配汉阳军。应淮荷校行歌出国门,时论壮之。抵汉阳,遇蜀道士杜可大,授以邵康节先天数,并言于官,为脱其籍。应淮有神悟,可大自以为不及也。久之,复至临安,昼卖卜,夜饮辄大醉。当醉中,自语曰:“天非宋天,地非宋地,奈何?”贾似道遣门客问之,尖淮曰:“毋多言。浙西地发白时,是其祥也。”似道复召至,问之,应淮曰:“明公宜自爱不久宋鼎移矣。”似道恶其言直,应淮之径出不顾。及宋亡,应淮又曰:“杀气将入闽广,吾不知死所矣。”其言无一不验。至元十年,卒。门人彭复,能传其学。复,宋进士也。复又授鄱阳傅立。应淮临卒。语其女曰:“吾死后一月中,朝命山姓鸟名者来征吾。及傅立当过吾门,汝可出吾书示之。”既而果验。所谓山姓鸟名,乃崔彧、程鹏飞也。立、鄱阳祝泌之甥。泌精于皇极数。立传其学。又受之于吴复大,以占筮著名。时杭州内附,世祖命占异日如何,卦成,立对曰:“其地六七十年后,城市将生荆棘,不如今日多矣。”自至正壬辰以后,杭州果数毁于兵。又,周仲高,不知何许人,精天文、地理之学。时方承平,自钱塘至昆山,尝曰:“天下兵且起,吾卜地,莫如娄东善。”遂家焉。已而钱毁于兵,而昆山无恙。李国同,登州人,能望气占休咎,又善相人。宋末,见赵孟頫于客坐。孟頫风疮满面,即语人曰:“我过江,仅见些人。其疮愈,即见至尊,异日官至一品,名满天下。先是,襄阳未下,世祖命国同至军中望气。行逾三两舍即还奏曰:“臣见卒伍中,往往有台辅器。襄阳不破,江南不平,置此辈于何地乎?”其术之神如此。李杲,安时之,真定人,世以赀雄乡里。果幼好医药,时易州人张元素以医名,杲捐千金从之学,不数年,尽传其业。其学于伤寒、痈疽、眼目病为尤长。北京王善甫,为京兆酒官,病小便不利,目睛凸出,腹胀如鼓,膝以上坚硬欲裂,饮食不下,甘淡渗泄之药皆不效。杲谓众医曰:“疾深矣。《内经》有之,膀胱者津液之府,必气化出焉。今用渗泄之剂而病益甚者,是气不化也。启元子云。‘无阳者阴无以生,无阴者阳无以化’,甘淡渗泄皆阳药,独阳无阴,其欲化得乎?”明日,投以阴剂,不再服而愈。西台掾萧君端,二月中病伤寒发热,医以白虎汤投之,病者面黑如墨,本证不复见,脉沉细,小便不禁。杲初不知用何药。及诊之,曰:“此立夏前误用白虎汤之过。白虎汤大寒,非行经营之药。止能寒腑藏,不善用之。则伤寒本病隐曲于经络之间,或更以大热之药救之,则他证必起,非所以救白虎也。有温药之升阳行经者,吾用之。”有难者曰:“白虎大寒,非大热何以救,君之治奈何?”杲曰:“病隐于经络间,阳不长则经不行,经行而本证见矣。又何难焉。”果如其言而愈。魏邦彦之妻,目翳暴生,从下而上,其色绿,肿痛不可忍。杲云:“翳从下而上,病从阳明来世。绿非五色之正,殆肺与肾合而为病耳。”乃泻肺肾之邪,而以入阳明之药之使。既效矣,而他日病复作者三,其所从来之经,与肾色名异。乃曰:“诸脉皆属于目,脉病则目从之。此必经络不凋,经不凋,则目病未已也。”问之果然,因如所论而治之,疾遂不作。冯叔献之侄栎,年十五六,病伤寒,目赤而顿渴,脉七八至,医欲以承气汤下之,已药,而杲适从外来,冯告之故。杲切脉,大骇曰:“几杀此儿。《内经》有言‘在脉,诸数为热,诸迟为寒’。今脉八九至,是热极也。而《会要大论》云‘病有脉从而病反者何也?脉之而从,按之不鼓,诸阳皆然。’此传而为阴证矣。今持姜、附来,吾当以热因寒用法外之。”药末就而病者爪甲变,顿服者八两,汗寻出而愈。陕帅郭巨济病偏枯,二批发著足底不能伸,杲以长针刺骰中,深至骨而不知痛,出血一、二升,其色如墨,又且廖刺之。如此者六七,服药三月,病良已。裴择之妻病寒热,月事不至者数年,已喘嗽矣。医者率以蛤蚧、桂、附之药投之,杲曰:“不然,夫病阴为阳所搏,温剂太守,故无益而反害。投以寒凉,则经行矣。已而果然。杲之设施多类此。元初,杲有盛句,时人皆以神医目之。弟子罗天益,字廉甫,亦真定人,能传其学。同县窦行冲,字和师。及见天益,得杲书读之。世祖征为尚医,亦有时名。朱震亨,字彦修,婺州义乌人。天资爽郎,读书即了大义。闻同郡许廉之学,抠衣至门师事之。廉为开明圣贤大旨,震亨心解,抑其豪迈归于纯粹,不以一毫苟且自恕,其清修苦节,绝类古笃行土,所至人多化之。一日,母病延医,因自悟曰:“人子不知医,或委之庸之,宁无有失。”于是,研究医理,博求名师,得罗知悌之传,治症多奇效。尝著《格致余论》、《局方发挥》《伤寒辨疑》、《外科精要》、《本草衍补》、《丹溪心法》诸书于世,学者称丹溪先生。太仓人王履,字安道,震亨门人,得其心传。著月《溯泗集》、《百病钩元》诸书。刘岳,字公泰,南康星子人。祖闻,宋名医。岳读书于白鹿洞书院,能世其家学。世祖定江南,有司以岳应聘,召对便殿,命以奉议大夫,官太医院使。称为刘三点,以指三下,即知受病之源也。未几,改翰林学士、知制诰同修国史。出为建昌路推官,卒。阿尼哥,尼波罗国人也。其国人称之曰八鲁布。幼敏悟,异凡儿。稍长,诵习佛书。期年能晓其义。同学有为绘画妆塑业者,读《尺寸经》,阿尼哥一闻,即能记。长善画塑,及范国像。中统元年命帝师八合斯合建黄金塔于吐番,尼波罗国选匠百作往成之,得八十人。末得阿尼哥。年十七,请行,众以其幼,难之。对曰:“年幼,心不幼也。”乃遣之。帝师一见奇之,命监其役。明年,塔成,请归,帝勉以入朝,乃祝发为弟子,从帝师八见。帝视之处,问曰:“汝来大国,得无惧乎?”对曰:“圣人子育万方,子至父前,何惧之有?”又问:“汝来何为””对曰:“臣家西域,奉命造塔吐蕃,二哉而成。见彼土遭兵难,民不堪命,愿陛下安车身之。不远万里,为生灵而来耳?”又问:“汝何所能?”对曰:“臣以心为师,颇知画塑范金之艺。”帝命取明堂针炙铜像示之曰:“此安抚王择使宁时所进,岁久阙坏,无能修补者,汝能信制之乎?”对曰:“臣虽未尝为此,请试之。”至元二年,。新像成,关鬲脉络皆备,金工叹其天巧,莫不愧服。凡两京观之像,多出其手。为七宝镔铁法轮,车驾行幸,用以前导,原庙列圣御容,织绵为之,图画弗及也。至元十年,始授人匠总管,银章虎符。十五年,有诏返初服,授光大夫、大司徒,领将作院事,宠遇赏赐,无与为此。卒。赠太师、开府仪同三司、凉国公、上柱国,谥敏慧。子六人,知名者曰:阿僧哥,大司徒;阿述腊,诸色人匠总管府达鲁花赤。有刘元者,尝从阿尼哥学西天梵相,亦称绝艺元,字秉元,蓟州宝坻人。始为道士,师事青州杞道录,传其世。至元中,凡两者名刹,塑土、范金、抟换为佛像,出元手者,神思妙合,天下称之。其上都三皇像,尤古粹,识者以为造意得三圣人之者微者。仁宗尝敕元非有旨不许为人造神像。后大都南城作东后岳庙,元为造仁圣帝像,巍巍然有帝王之度,其侍臣像,乃若忧深思远者。始,元欲作侍臣像,久之未措手,适阅秘书图画,见唐魏微像,矍然曰:“得之矣,非若此,莫称为相臣。”遽走庙中为之,即日成。土大夫观者,咸叹异焉,元官昭馆大学士、天奉大夫、秘书卿,以寿终。朱玉,字君璧,昆山人,喜绘事,闻佳山水,即悠然独往,虽数城不以为难。永嘉王振鹏,在仁宗时,以界画称旨,跻显仕。玉往受笔法,振鹏嘫称之。未几,奉中宫命,图《藏经》佛像,曲尽意态。人言振鹏之艺,不能过之。至正中,清宁殿成。敕画史图其壁。赵雍以玉名闻,遣使召之,以道阻不果至。未几,卒。李时,字居中,大都人。伯父巨渊,工绘仙鬼,莫知其师传之所自,尝画《魔母图》,极狞悍之状。仁宗见而悦之,使待如禁中。累官朝列大夫、诸道人匠府总管。时,总角即知向学。年十六,从巨渊至上都,祝俗工所画,辄羞赧弃去。闻饶阳刘仲廉,早从秘书少卿何澄画。澄年九十余,世祖诏见,赐以卮酒。既拜,因伏不能起。问之,曰:“臣耄矣,弟子刘仲廉可以诏。”许之,由是仲廉名动京师,时受学于仲廉,艺日进。又有刘道权者,庐陵人,善画山水,然恃才谩骂当世,如刘伯熙等,皆讥呵不少假借。独于时,特奖誉之。尝谓仲廉曰:“是子咄咄逼人,宜少避之。”后巨渊见时所作,亦惘然自以为不及也。至正二年,惠宗诏时画东内清宁宫殿壁。时画樊姬、冯婕妤及唐长孙皇后进谏图,赏赍甚厚。或言明家贫母老,帝怜之,怀白金一锭,使左右密付时,曰:“知卿贫,故相赍,慎毋令他人知。”后授为利用监照磨,擢经历,时叩头固辞。退语人曰:“时事如此,吾免沟壑幸矣,其敢干天职乎。”竟不就。先是,京师繁盛,帝欲画图以夸后世,诏时等具稿来以进。计日程工,如是将近三年,自南而东,而西,裁及其半,忽屏置不部。众莫知其故,及帝出奔,明兵入京师,以旧城太广,乃撤其北之半,而中筑焉,其界适当画稿之半,识乾始叹异之。孛罗帖木儿擅国,奏立樟潼帝群祠,命时图其九十九化事于壁,时更画四力士献俘事。孛罗帖木儿见之,问曰:“此絷而拥以前者,何人也?”众错愕,不知所对。时从容跽,言曰:“是不臣于国,而遗害于民者。”孛罗帖木儿大笑而去。后旬日,孛罗帖木儿竟伏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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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一百四十 释老-新元史

列传第一百四十 释老 八思巴胆巴必兰纳识里丘处机马钰谭处端刘处元王处一郝大通孙不二康泰真祁志诚张宗演张留孙吴全节郦希诚张清志萧辅道李居寿莫起炎蒙古崇尚释教,及得吐番

列传第一百三十三-明史

列传第一百三十三 周起元缪昌期周顺昌(子茂兰硃祖文颜佩韦等)周宗建(蒋英)黄尊素李应升万燝(丁乾学等) 周起元,字仲先,海澄人。万历二十八年乡试第一,明年成进士。历,

列传第一百三十五-明史

列传第一百三十五 刘綎(乔一琦)李应祥(童元镇)陈璘(吴广)邓子龙马孔英 刘綎,字省吾,都督显子。勇敢有父风,用廕为指挥使。 万历初,从显讨九丝蛮。先登,擒其酋阿大。

列传第一百三十三

  周起元缪昌期周顺昌(子茂兰硃祖文颜佩韦等)周宗建(蒋英)黄尊素李应升万燝(丁乾学等)  周起元,字仲先,海澄人。万历二十八年乡试第一,明年成进士。历知浮梁、南昌,以廉惠称。  行取入都,注湖广道御史。方候命,值京察。御史刘国缙疑郑继芳假书出起元及李邦华、李炳恭、徐缙芳、徐良彦手,遂目为“五鬼”,继芳且入之疏中。起元愤,上章自明。居二年,御史命始下。  会太仆少卿徐兆魁以攻东林为御史钱春所劾,起元亦疏劾之。奸人刘世学者,诚意伯刘荩臣从祖也,疏诋顾宪成,起元愤,力斥其谬。荩臣遂讦起元,益诋宪成。起元再疏极论,其同官翟凤翀、余懋衡、徐良彦、魏云中、李邦华、王时熙、潘之祥亦交章论列。且下令捕世学,世学遂遁去。吏部侍郎方从哲由中旨起官,起元力言不可,并刺给事中亓诗教、周永春,吏部侍郎李养正、郭士望等。吏部尚书赵焕出云中、时熙于外,起元劾其背旨擅权,坐停俸。焕去,郑继之代,又出之祥及张键。起元亦抗疏纠驳,因言张光房等五人不当摈之部曹。与党人牴牾,忌者益众。  寻巡按陕西,风采甚著。卒以东林故,出为广西参议,分守右江道。柳州大饥,群盗蜂起,起元单骑招剧贼,而振恤饥民甚至。移四川副使,未上。会辽阳破,廷议通州重地,宜设监司,乃命起元以参政莅之。  天启三年入为太仆少卿。旋擢右佥都御史,巡抚苏、松十府。公廉爱民,丝粟无所取。遇大水,百方拯恤,民忘其困。织造中官李实素贪横,妄增定额,恣诛求。苏州同知杨姜署府事,实恶其不屈,摭他事劾之。起元至,即为姜辨冤,且上去蠹七事,语多侵实。实欲姜行属吏礼,再疏诬逮之。起元再疏雪姜,更切直。魏忠贤庇实,取严旨责起元,令速上姜贪劣状。起元益颂姜廉谨,诋实诬毁,因引罪乞罢。忠贤大怒,矫旨斥姜为民。起元复劾实贪恣不法数事,而为姜求宽。实以此敛威,而忠贤遂衔起元不置。分守参政硃童蒙者,先为兵科都给事中,以攻邹元标讲学外迁,失志狂暴,每行道辄鞭扑数十人,血肉狼籍。起元欲纠之,童蒙遂称病去,起元乃列其贪虐状以闻。忠贤遂矫旨削起元籍,擢童蒙京卿。  六年二月,忠贤欲杀高攀龙、周顺昌、缪昌期、黄尊素、李应升、周宗建六人,取实空印疏,令其党李永贞、李朝钦诬起元为巡抚时乾没帑金十余万,日与攀龙辈往来讲学,因行居间。矫旨逮起元,至则顺昌等已毙狱中。许显纯酷榜掠,竟如实疏,悬赃十万。罄赀不足,亲故多破其家。九月毙之狱中,吴士民及其乡人无不垂涕者。  庄烈帝嗣位,赠兵部右侍郎,官一子。福王时,追谥忠惠。  缪昌期,字当时,江阴人。为诸生有盛名,举万历四十一年进士,改庶吉士,年五十有二矣。有同年生忌之,扬言为于玉立所荐,自是有东林之目。  张差梃击事,刘廷元倡言疯癫,刘光复和之,疏诋发讦者,谓不当诧之为奇货,居之为元功。昌期愤,语朝士曰:“奸徒狙击青宫,此何等事,乃以‘疯癫’二字庇天下乱臣贼子,以‘奇货元功’四字没天下忠臣义士哉!”廷元辈闻其语,深疾之。给事中刘文炳劾大学士吴道南,遂阴诋昌期。时方授检讨,文炳再疏显攻,昌期即移疾去。既而京察,廷元辈复思中之,学士刘一燝力持乃免。  天启元年还朝。一燝以次辅当国。其冬,首辅叶向高至。小人间一燝于向高,谓欲沮其来,向高不悦。会给事中孙杰承魏忠贤指,劾一燝及周嘉谟,忠贤遽传旨允放。昌期急诣向高,力言二人顾命重臣,不可轻逐,内传不可奉。向高怫然曰:“上所传,何敢不奉?”昌期曰:“公,三朝老臣。始至之日,以去就力争,必可得也。若一传而放两大臣,异日天子手滑,不复可止矣。”向高默然。昌期因备言一燝质直无他肠,向高意少解。会顾大章亦为向高言之,一燝乃得善去。两人故向高门下士也。  昌期寻迁左赞善,进谕德。杨涟劾忠贤疏上,昌期适过向高。向高曰:“杨君此疏太率易。其人于上前时有匡正。鸟飞入宫,上乘梯手攫之,其人挽衣不得上。有小珰赐绯者,叱曰:‘此非汝分,虽赐不得衣也。’其强直如此。是疏行,安得此小心谨慎之人在上左右?”昌期愕然曰:“谁为此言以误公?可斩也。”向高色变,昌期徐起去。语闻于涟,涟怒。向高亦内惭,密具揭,请帝允忠贤辞,忠贤大愠。会有言涟疏乃昌期代草者,忠贤遂深怒不可解。及向高去,韩爌秉政,忠贤逐赵南星、高攀龙、魏大中及涟、光斗,爌皆具揭恳留。忠贤及其党谓昌期实左右之。而昌期于诸人去国,率送之郊外,执手太息,由是忠贤益恨。昌期知势不可留,具疏乞假,遂落职闲住。  五年春,以汪文言狱词连及,削职提问。忠贤恨不置。明年二月复于他疏责昌期已削籍犹冠盖延宾,令缇骑逮问。逾月,复入之李实疏中,下诏狱。昌期慷慨对簿,词气不挠,竟坐赃三千,五毒备至。四月晦,毙于狱。  庄烈帝即位,赠詹事兼侍读学士,录其一子,诏并予谥。而是时,姚希孟以词臣持物论,雅不善左光斗、周宗建,力尼之,遂并昌期及周起元、李应升、黄尊素、周朝瑞、袁化中、顾大章,皆不获谥。福王时,始谥文贞。  周顺昌,字景文,吴县人。万历四十一年进士。授福州推官。捕治税监高寀爪牙,不少贷。寀激民变,劫辱巡抚袁一骥,质其二子,并质副使吕纯如。或议以顺昌代,顺昌不可,纯如以此衔顺昌。擢吏部稽勋主事。天启中,历文选员外郎,署选事。力杜请寄,抑侥幸,清操皭然。乞假归。  顺昌为人刚方贞介,疾恶如仇。巡抚周起元忤魏忠贤削籍,顺昌为文送之,指斥无所讳。魏大中被逮,道吴门,顺昌出饯,与同卧起者三日,许以女聘大中孙。旂尉屡趣行,顺昌瞋目曰:“若不知世间有不畏死男子耶?归语忠贤,我故吏部郎周顺昌也。”因戟手呼忠贤名,骂不绝口。旂尉归,以告忠贤。御史倪文焕者,忠贤义子也,诬劾同官夏之令,致之死。顺昌尝语人,他日倪御史当偿夏御史命。文焕大恚,遂承忠贤指,劾顺昌与罪人婚,且诬以赃贿,忠贤即矫旨削夺。先所忤副使吕纯如,顺昌同郡人,以京卿家居,挟前恨,数谮于织造中官李实及巡抚毛一鹭。已,实追论周起元,遂诬顺昌请嘱,有所乾没,与起元等并逮。  顺昌好为德于乡,有冤抑及郡中大利害,辄为所司陈说,以故士民德顺昌甚。及闻逮者至,众咸愤怒,号冤者塞道。至开读日,不期而集者数万人,咸执香为周吏部乞命。诸生文震亨、杨廷枢、王节、刘羽翰等前谒一鹭及巡按御史徐吉,请以民情上闻。旗尉厉声骂曰:“东厂逮人,鼠辈敢尔!”大呼:“囚安在?”手掷锒铛于地,声琅然。众益愤,曰:“始吾以为天子命,乃东厂耶!”蜂拥大呼,势如山崩。旂尉东西窜,众纵横殴击,毙一人,余负重伤,逾垣走。一鹭、吉不能语。知府寇慎、知县陈文瑞素得民,曲为解谕,众始散。顺昌乃自诣吏。又三日北行,一鹭飞章告变,东厂刺事者言吴人尽反,谋断水道,劫漕舟,忠贤大惧。已而一鹭言缚得倡乱者颜佩韦、马杰、沈扬、杨念如、周文元等,乱已定,忠贤乃安。然自是缇骑不出国门矣。  顺昌至京师,下诏狱。许显纯锻炼,坐赃三千,五日一酷掠,每掠治,必大骂忠贤。显纯椎落其齿,自起问曰:“复能骂魏上公否?”顺昌噀血唾其面,骂益厉。遂于夜中潜毙之。时六年六月十有七日也。  明年,庄烈帝即位,文焕伏诛,实下吏,一鹭、吉坐建忠贤祠,纯如坐颂珰,并丽逆案。顺昌赠太常卿,官其一子。给事中瞿式耜讼诸臣冤,称顺昌及杨涟、魏大中清忠尤著,诏谥忠介。  长子茂兰,字子佩,刺血书疏,诣阙诉冤,诏以所赠官推及其祖父。茂兰更上疏,请给三世诰命,建祠赐额。帝悉报可,且命先后惨死诸臣,咸视此例。茂兰好学砥行,不就廕叙。国变后,隐居不出,以寿终。  诸生硃祖文者,都督先之孙。当顺昌被逮,间行诣都,为纳饘粥、汤药。及征赃令急,奔走称贷诸公间。顺昌榇归,祖文哀恸发病死。  佩韦等皆市人,文元则顺昌舆隶也,论大辟。临刑,五人延颈就刃,语寇慎曰:“公好官,知我等好义,非乱也。”监司张孝流涕而斩之。吴人感其义,合葬之虎丘傍,题曰:“五人之墓”。其地即一鹭所建忠贤普惠祠址也。  周宗建,字季侯,吴江人,尚书用曾孙也。万历四十一年进士。除武康知县,调繁仁和,有异政,入为御史。  天启元年,为顾存仁、王世贞、陶望龄、顾宪成请谥,追论万历朝小人,历数钱梦皋、康丕扬、亓诗教、赵兴邦乱政罪,并诋李三才、王图。时辽事方棘,上疏责备辅臣。无何,沈阳破,宗建责当事大臣益急,因请破格用人,召还熊廷弼。已,论兵部尚书崔景荣不当信奸人刘保,辅臣刘一燝不当抑言路,因刺右通政林材、光禄卿李本固。材、本固移疾去。魏大中劾王德完庇杨镐、李如桢,宗建为德完力攻大中,其持论数与东林左。会是岁冬,奉圣夫人客氏既出宫复入,宗建首抗疏极谏,中言:“天子成言,有同儿戏。法宫禁地,仅类民家。圣朝举动有乖,内外防闲尽废。此辈一叨隆恩,便思逾分,狎溺无纪,渐成骄恣,衅孽日萌,后患难杜。王圣、硃娥、陆令萱之覆辙,可为殷鉴。”忤旨,诘责。清议由此重之。  明年,广宁失。廷臣多庇王化贞,欲甚熊廷弼罪。宗建不平,为剖两人罪案,颇右廷弼,诸庇化贞者乃深疾宗建。京师久旱,五月雨雹。宗建谓阴盛阳衰之征,历陈四事:一专讥大学士沈纮;一请宽建言废黜诸臣;一言廷弼已有定案,不当因此罗织朝士,阴刺兵部尚书张鹤鸣、给事中郭巩;一则专攻魏进忠,略言:“近日政事,外廷啧啧,咸谓奥窔之中,莫可测识,谕旨之下,有物凭焉。如魏进忠者,目不识一丁,而陛下假之嚬笑,日与相亲。一切用人行政,堕于其说,东西易向而不知,邪正颠倒而不觉。况内廷之借端,与外廷之投合,互相扶同。离间之渐将起于蝇营,谗构之衅必生于长舌。其为隐祸,可胜言哉!”进忠者,魏忠贤故名也。时方结客氏为对食,廷臣多阴附之,其势渐炽,见宗建疏,衔次骨,未发也。邹元标建首善书院,宗建实司其事。元标罢,宗建乞与俱罢,不从。巡视光禄,与给事中罗尚忠力剔奸弊,节省为多。寻请核上供器物,中官怒,取旨诘责。宗建等再疏力持,中人滋不悦。  给事中郭巩者,先以劾廷弼被谪。廷弼败,复官,遂深结进忠。知进忠最恶宗建,乃疏诋廷弼,因诋朝廷之荐廷弼者,而宗建与焉。其锋锐甚,南京御史涂世业和之,诋宗建误廷弼,且误封疆。宗建愤,疏驳世业,语侵巩,抉其结纳忠贤事。巩亦愤,上疏数千言,诋宗建益力,并及刘一燝、邹元标、周嘉谟、杨涟、周朝瑞、毛士龙、方震孺、江秉谦、熊德阳辈数十人,悉指为廷弼逆党。宗建益愤,抗疏力驳其谬,且曰:“李维翰、杨镐、袁应泰、王化贞,皆坏封疆之人也;亓诗教力主催战,赵兴邦贿卖边臣,皆误封疆之人也;其他荐维翰、荐镐、荐应泰、化贞者,亦误封疆之人也。巩胡不一击之,而独苛求廷弼,且诋荐廷弼者为逆党哉?”当是时,忠贤势益盛。宗建虑内外合谋,其祸将大,三年二月遂抗疏直攻忠贤,略言:  臣于去岁指名劾奏,进忠无一日忘臣。于是乘私人郭巩入都,嗾以倾臣,并倾诸异己者。巩乃创为“新幽大幽”之说,把持察典,编廷臣数十人姓名为一册,思一网中之。又为匿名书,罗织五十余人,投之道左,给事中则刘弘化为首,次及周朝瑞、熊德阳辈若而人,御史则方震孺为首,次及江秉谦辈若而人,而臣亦其中一人也。既欲罗诸臣,以快报复之私,更欲独中臣,以释进忠之恨。是察典不出于朝廷,乃巩及进忠之察典也。幸直道在人,巩说不行,始别借廷弼,欲一阱陷之。  巩又因臣论及王安,笑臣有何瓜葛。陛下亦知安之所以死乎?身首异处,肉饱乌鸢,骨投黄犬,古今未有之惨也。巩即心昵进忠,何至背公灭理,且牵连刘一燝、周嘉谟、杨涟、毛士龙辈,谓尽安党。请陛下穷究安死果出何人倾害,则此事即进忠一大罪案。巩之媚进忠,即此可为证据矣。  先朝汪直、刘瑾,虽皆枭獍,幸言路清明,臣僚隔绝,故非久即败。今权珰报复,反借言官以伸;言官声势,反借权珰以重。数月以来,熊德阳、江秉谦、侯震旸、王纪、满朝荐斥矣,邹元标、冯从吾罢矣,文震孟、郑鄤逐矣,近且扼孙慎行、盛以弘,而绝其揆路。摘瓜抱蔓,正人重足。举朝各爱一死,无敢明犯其锋者。臣若尚顾微躯,不为入告,将内有进忠为之指挥,旁有客氏为之羽翼,外有刘朝辈为典兵示威,而又有巩辈蚁附蝇集,内外交通,驱除善类,天下事尚忍言哉!疏入,进忠益怒。率刘朝等环泣帝前,乞自髡以激帝怒。乃令宗建陈交通实状,将加重谴,宗建回奏益侃直。进忠议廷杖之,阁臣力争,乃止,夺俸。  会给事中刘弘化、御史方大任等交章助宗建攻进忠、巩,巩复力诋诸人。诏下诸疏平议,廷臣为两解之。乃严旨切责,夺巩、宗建俸三月。是时,刘朝典内操,遂谋行边。廷臣微闻之,莫敢言。宗建曰:“巩自谓未尝通内,今诚能出片纸遏朝,吾请为洗交结之名。”巩噤不敢发。宗建乃抗疏极谏,历陈三不可、九害。会朝与进忠有隙,事亦中寝。其冬出按湖广,以忧归。  五年三月,大学士冯铨衔御史张慎言尝论己,属其门生曹钦程诬劾,而以宗建为首,并及李应升、黄尊素。忠贤遂矫诏削籍,下抚按追赃。明年以所司具狱缓,遣缇骑逮治。俄入之李实疏中,下诏狱毒讯。许显纯厉声骂曰:“复能詈魏上公一丁不识乎!”竟坐纳廷弼贿万三千,毙之狱。  宗建既死,征赃益急。其所亲副使蒋英代之输,亦坐削籍。忠贤败,诏赠宗建太仆寺卿,官其一子。福王时,追谥忠毅。  蒋英,嘉善人。举进士,历知松溪、漳浦、宜兴。天启时,由南京验封郎中,出为福建副使,遂遭珰祸。忠贤败,以故官分巡苏、松,坐事贬秩。未行而宜兴民变,上官以英先治宜兴,得民心,檄之抚治。宜兴非英所辖,辞不得,则单骑往谕,惩豪家僮客数人,令乱民自献其首恶,乱遂定。宜兴故多豪家,修撰陈于泰、编修陈于鼎兄弟尤横,遂激民变,群执兵鼓噪,势汹汹。赖英,事旋定。而周延儒方枋国,与陈氏有连,衔英,再贬两秩,遂归。  巩,迁安人。以附忠贤,骤迁至兵部侍郎。庄烈帝定逆案,削籍论配。我大清拔迁安,巩遁去,后诣阙自言拒聘,上所撰《却聘书》。兵部尚书梁廷栋论之,下狱坐死。巡抚杨嗣昌为讼冤,得遣戍。  黄尊素,字真长,余姚人。万历四十四年进士。除宁国推官,精敏强执。  天启二年,擢御史,谒假归。明年冬还朝,疏请召还余懋衡、曹于汴、刘宗周、周洪谟、王纪、邹元标、冯从吾,而劾尚书赵秉忠、侍郎牛应元、通政丁启睿顽钝。秉忠、应元俱引去。山东妖贼既平,余党复煽,巡抚王惟俭不能抚驭,尊素疏论之,因言:“巡抚本内外兼用,今尽用京卿,不若扬历外服者之练习。”又数陈边事,力诋大将马世龙,忤枢辅孙承宗意。时帝在位数年,未尝一召见大臣。尊素请复便殿召对故事,面决大政,否则讲筵之暇,令大臣面商可否。帝不能用。  四年二月,大风扬沙,昼晦,天鼓鸣,如是者十日。三月朔,京师地震三,乾清宫尤甚。适帝体违和,人情惶惧。尊素力陈时政十失,末言:“陛下厌薄言官,人怀忌讳,遂有剽窃皮毛,莫犯中扃者。今阿保重于赵娆,禁旅近于唐末,萧墙之忧惨于敌国。廷无谋幄,边无折冲,当国者昧安危之机,误国者护耻败之局。不于此进贤退不肖,而疾刚方正直之士如仇仇,陛下独不为社稷计乎?”疏入,魏忠贤大怒,谋廷杖之。韩爌力救,乃夺俸一年。  既而杨涟劾忠贤,被旨谯让。尊素愤,抗疏继之,略言:“天下有政归近幸,威福旁移,而世界清明者乎?天下有中外汹汹,无不欲食其肉,而可置之左右者乎?陛下必以为曲谨可用,不知不小曲谨,不大无忌;必以为惟吾驾驭,不知不可驾驭,则不可收拾矣。陛下登极以来,公卿台谏累累罢归,致在位者无固志。不于此称孤立,乃以去一近侍为孤立耶?今忠贤不法状,廷臣已发露无余,陛下若不早断,彼形见势穷,复何顾忌。忠贤必不肯收其已纵之缰,而净涤其肠胃;忠贤之私人,必不肯回其已往之棹,而默消其冰山。始犹与士大夫为仇,继将以至尊为注。柴栅既固,毒螫谁何?不惟台谏折之不足,即干戈取之亦难矣。”忠贤得疏愈恨。  万燝既廷杖,又欲杖御史林汝翥,诸言官诣阁争之。小珰数百人拥入阁中,攘臂肆骂,诸阁臣俯首不敢语。尊素厉声曰:“内阁丝纶地,即司礼非奉诏不敢至,若辈无礼至此!”乃稍稍散去。无何,燝以创重卒。尊素上言:“律例,非叛逆十恶无死法。今以披肝沥胆之忠臣,竟殒于磨牙砺齿之凶竖。此辈必欣欣相告,吾侪借天子威柄,可鞭笞百僚。后世有秉董狐笔,继硃子《纲目》者,书曰‘某月某日,郎中万燝以言事廷杖死’,岂不上累圣德哉!进廷杖之说者,必曰祖制,不知二正之世,王振、刘瑾为之;世祖、神宗之朝,张璁、严嵩、张居正为之。奸人欲有所逞,惮忠臣义士掣其肘,必借廷杖以快其私,使人主蒙拒谏之名,己受乘权之实,而仁贤且有抱蔓之形。于是乎为所欲为,莫有顾忌,而祸即移之国家。燝今已矣,辱士杀士,渐不可开。乞复故官,破格赐恤,俾遗孤得扶榇还乡,燝死且不朽。”疏入,益忤忠贤意。  八月,河南进玉玺。忠贤欲侈其事,命由大明门进,行受玺礼,百僚表贺。尊素上言:“昔宋哲宗得玺,蔡确等竞言祥瑞,改年元符,宋祚卒不竞。本朝弘治时,陕西献玉玺,止令取进,给赏五金。此祖宗故事,宜从。”事获中止。五年春,遣视陕西茶马。甫出都,逆党曹钦程劾其专击善类,助高攀龙、魏大中虐焰,遂削籍。  尊素謇谔敢言,尤有深识远虑。初入台,邹元标实援之,即进规曰:“都门非讲学地,徐文贞已丛议于前矣。”元标不能用。杨涟将击忠贤,魏大中以告,尊素曰:“除君侧者,必有内援。杨公有之乎?一不中,吾侪无噍类矣。”万?景死,尊素讽涟去,涟不从,卒及于祸。大中将劾魏广微,尊素曰:“广微,小人之包羞者也,攻之急,则挺而走险矣。”大中不从,广微益合于忠贤,以兴大难。  是时,东林盈朝,自以乡里分朋党。江西章允儒、陈良训与大中有隙,而大中欲驳尚书南师仲恤典,秦人亦多不悦。尊素急言于大中,止之。最后,山西尹同皋、潘云翼欲用其座主郭尚友为山西巡抚,大中以尚友数问遗朝贵,执不可。尊素引杜征南数遗洛中贵要为言,大中卒不可,议用谢应祥,难端遂作。  汪文言初下狱,忠贤即欲罗织诸人。已,知为尊素所解,恨甚。其党亦以尊素多智虑,欲杀之。会吴中讹言尊素欲效杨一清诛刘瑾,用李实为张永,授以秘计。忠贤大惧,遣刺事者至吴中凡四辈。侍郎乌程沈演家居,奏记忠贤曰:“事有迹矣。”于是日遣使谯诃实,取其空印白疏,入尊素等七人姓名,遂被逮。使者至苏州,适城中击杀逮周顺昌旗尉,其城外人并击逮尊素者。逮者失驾帖,不敢至。尊素闻,即囚服诣吏,自投诏狱。许显纯、崔应元搒掠备至,勒赃二千八百,五日一追比。已,知狱卒将害己,叩首谢君父,赋诗一章,遂死,时六年闰六月朔日也,年四十三。崇祯初,赠太仆卿,任一子。福王时,追谥忠端。  李应升,字仲达,江阴人。万历四十四年进士。授南康推官。出无辜十九人于死,置大猾数人重辟。士民服其公廉,为之谣曰:“前林后李,清和无比。”林谓晋江林学曾,卒官南京户部侍郎,以清慎著称者也。九江、南康间有柯、陈二大族,相传陈友谅苗裔,负固强梗,尝拒捕,有司议兵之。应升单骑往谕,皆叩头听命,出所匿罪人,一方以定。  天启二年,征授御史,谒假归。明年秋,还朝。时天子暗弱,庶政怠弛。应升上疏曰:“方今辽土沦没,黔、蜀用兵,红夷之焰未息,西部之赏日增;逃兵肆掠于畿辅,穷民待尽于催科。逗遛习惯,大将畏敌而不敢前;法纪陵夷,骄兵鼓噪而弗能问。在在增官,日日会议;覆疏衍为故套,严旨等若空言。陛下不先振竦精神,发皇志气,群臣孰肯任怨以破情面之世界者?祖宗有早午晚三朝,犹时御便殿咨访时政。愿俯纳臣言,奋然力行,天下事尚可为也。”报闻。  顷之,复陈时政,略曰:“今天下敝坏极矣,在君臣奋兴而力图之。陛下振纪纲,则片纸若霆;大臣捐私曲,则千里运掌;台谏任纠弹,则百司饮冰。今动议增官,为人营窟,纷纭迁徙,名实乖张。自登、莱增巡抚,而侵冒百余万;增招练监军,而侵冒又十余万。边关内地,将领如蚁,剥军侵饟,又不知几十万。增置总督,何补塞垣;增置京堂,何裨政事。枢贰添注矣,孰慷慨以行边;司空添注矣,孰拮据以储备;大将添注矣,只工媒孽而纵逋逃;礼、兵司属添注二三十人矣,谁储边才而精典礼。滥开边俸,捷径燃灰,则吏治日坏;白衣攘臂,邪人入幕,则奸弁充斥。臣请断自圣心,一切报罢。”又言:“今事下部曹,十九寝阁,宜重申国典,明正将领之罪。锦衣旗尉,半归权要,宜遣官巡视,如京营之制。卫官袭职,比试不严,宜申明旧章,无使幸进将校蚕食。逃军不招,私募乞儿,半分其饟,宜力为创惩。穷民敲扑,号哭满庭,奸吏侵渔,福堂安坐,宜严其法制。”时不能用。俄劾南京都御史王永光庇部郎范得志,颠倒公论,永光寻自引去。  四年正月,疏陈外番、内盗及小人三患,讥切近习,魏忠贤恶之。已,复疏陈民隐,言有十害宜急除,五反宜急去,帝为戒饬所司。京师一日地三震,疏请保护圣躬,速停内操。忠贤领东厂,好用立枷,有重三百斤者,不数日即死,先后死者六七十人。应升极言宜罢,忠贤大恨。应升知忠贤必祸国,密草疏列其十六罪,将上,为兄所知,攘其疏毁之,怏怏而止。  杨涟劾忠贤,得严旨,应升愤,即抗疏继之。中言:“从来奄人之祸,其始莫不有小忠小信以固结主心,根株既深,毒手乃肆。今陛下明知其罪,曲赐包容。彼缓则图自全之计,急则作走险之谋。萧墙之间,能无隐祸?故忠贤一日不去,则陛下一日不安。臣为陛下计,莫如听忠贤引退,以全其命;为忠贤计,亦莫若早自引决,以乞帷盖之恩。不然恶稔贯盈,他日欲保首领,不可得矣。”又曰:“君侧不清,安用彼相。一时宠利有尽,千秋青史难欺。不欲为刘健、谢迁者,并不能为东阳。倘画策投欢,不几与焦芳同传耶?”  时魏广微方深结忠贤,为之谋主,知应升讥己,大恨。万燝之死也,应升极言廷杖不可再,士气不可折,讥切忠贤辈甚至。已,代高攀龙草疏劾崔呈秀。呈秀窘,昏夜款门,长跪乞哀,应升正色固拒,含怒而去。十月朔,帝庙享颁历,广微后至,为魏大中等所纠。广微恚,辨疏诋言者。应升复抗疏论之,且曰:“广微父允贞为言官,得罪辅臣以去,声施至今。广微奈何比言官路马,斥为此辈?夫不与此辈为伍者,必别与一辈为缘。乞陛下戒谕广微,退读父书,保其家声,毋倚三窟,与言官为难,他日庶可见乃父地下。”广微益怒,谋之忠贤,将镌秩。首辅韩爌力救,乃夺禄一年。其月,赵南星等悉被逐,朝事大变。  明年三月,工部主事曹钦程劾应升护法东林,遂削籍。忠贤恨未已。六年三月,假李实劾周起元疏,入应升名。遂逮下诏狱,酷掠,坐赃三千。寻于闰六月二日毙之,年甫三十四。崇祯初,赠太仆卿,录一子。福王时,追谥忠毅。  万燝,字暗夫,南昌人,兵部侍郎恭孙也。少好学,砥砺名行。举万历四十四年进士,授刑部主事。尝疏论刑狱干和。  天启初元,兵事棘,工部需才,调燝工部营缮主事。督治九门垣墉,市铜江南,皆勤于其职。迁虞衡员外郎,司鼓铸。时庆陵大工未竣,费不赀。燝知内府废铜山积,可发以助铸,移牒内官监言之。魏忠贤怒,不发,燝遂具疏以请。忠贤益怒,假中旨诘责。燝旋进屯田郎中,督陵务。  其时,忠贤益肆,廷臣杨涟等交击,率被严旨。燝愤,抗章极论,略言:“人主有政权,有利权,不可委臣下,况刑余寺人哉?忠贤性狡而贪,胆粗而大,口衔天宪,手握王爵,所好生羽毛,所恶成疮痏。廕子弟,则一世再世;赉厮养,则千金万金。毒痡士庶,毙百余人;威加搢绅,空十数署。一切生杀予夺之权尽为忠贤所窃,陛下犹不觉悟乎?且忠贤固供事先帝者也,陛下之宠忠贤,亦以忠贤曾供事先帝也。乃于先帝陵工,略不厝念。臣尝屡请铜,靳不肯予。间过香山碧云寺,见忠贤自营坟墓,其规制弘敞,拟于陵寝。前列生祠,又前建佛宇,璇题耀日,珠网悬星,费金钱几百万。为己坟墓则如此,为先帝陵寝则如彼,可胜诛哉!今忠贤已尽窃陛下权,致内廷外朝止知有忠贤,不知有陛下,尚可一日留左右耶?”疏入,忠贤大怒,矫旨廷杖一百,斥为民。执政言官论救,皆不听。  当是时,忠贤恶廷臣交章劾己,无所发忿,思借燝立威。乃命群奄至燝邸,摔而殴之,比至阙下,气息才属。杖已,绝而复苏。群奄更肆蹴踏,越四日即卒,时四年七月七日也。  忠贤恨犹不置,罗织其罪,诬以赃贿三百。燝廉吏,破产乃竣。崇祯初,赠光禄卿,官其一子。福王时,谥忠贞。  燝杖死未几,巡城御史福清林汝翥尝笞内侍曹进、傅国兴,忠贤矫旨杖汝翥如燝。汝翥惧,逃之遵化,自归于巡抚邓渼。渼以闻,卒杖之。汝翥起家乡举,知沛县,徐鸿儒攻沛甚急,坚守不下,由此擢御史。崇祯时,仕至浙江副使。汝翥虽受杖,幸不死。而是时,丁乾学、夏之令、吴裕中、刘鐸、吴怀贤、苏继欧、张汶诸人,皆忤忠贤致死。  乾学,浙江山阴人,寄籍京师,官检讨。天启四年,偕给事中郝土膏典试江西,发策刺忠贤。忠贤怒,矫旨镌三秩,复除其名。已,使人诈为校尉往逮,挫辱之,竟愤郁而卒。崇祯初,赠侍读学士。  之令,光山人。知攸、歙二县,征授御史。尝疏论边事,力诋毛文龙不足恃。忠贤庇文龙,传旨削之令籍,阁臣救免。及巡皇城,内使冯忠等犯法,劾治之,益为忠贤所衔,崔呈秀亦以事衔之。遂属御史卓迈劾之令党比熊廷弼,有诏削夺。顷之,御史倪文焕复劾之令计陷文龙,几误疆事。遂逮下诏狱,坐赃拷死。  裕中,江夏人。为顺德知县,征授御史。大学士丁绍轼陷熊廷弼死,裕中有疏诋绍轼。忠贤传旨诘裕中为廷弼姻戚,代之报仇,廷杖一百,创重卒。崇祯初,赐赠廕。  鐸,庐陵人。由刑部郎中为扬州知府。愤忠贤乱政,作诗书僧扇,有“阴霾国事非”句,侦者得之,闻于忠贤。倪文焕者,扬州人也,素衔鐸,遂嗾忠贤逮治之。鐸雅善忠贤子良卿,事获解,许还故官。良卿从容问鐸:“曩锦衣往逮,索金几何?”曰:“三千金耳。”良卿令锦衣还之。其人怒,日夜伺鐸隙,言鐸系狱时,与囚方震孺同谋居间,遂再下狱。会鐸家人有夜醮者,参将张体乾诬鐸咒诅忠贤,刑部尚书薛贞坐以大辟。忠贤诛,贞、体乾并抵罪,鐸赠太仆少卿。  怀贤,休宁人。由国子监生授内阁中书舍人。同官傅应升者,忠贤甥也,怀贤遇之无加礼,应升恨之。杨涟劾忠贤疏出,怀贤书其上曰:“宜如韩魏公治任守忠故事,即时遣戍。”又与工部主事吴昌期书,有“事极必反,反正不远”语。忠贤侦知之,大怒曰:“何物小吏,亦敢谤我!”遂矫旨下诏狱,坐以结纳汪文言,为左光斗、魏大中鹰犬,拷掠死。崇祯初,赠工部主事。  继欧,许州人。历知元氏、真定、柏乡,入为吏部稽勋主事,累迁考功郎中。将调文选,中旨谓为杨涟私党,削籍归。时缇骑四出,同里副使孙织锦素附忠贤,遣人怵继欧曰:“逮者至矣。”继欧自经死。崇祯初,赠太常寺卿。  汶,邯郸人。尚书国彦曾孙也。由廕叙为后军都督府经历。尝被酒诋忠贤,下狱拷掠死。亦获赠恤。  赞曰:自古阉宦之甘心善类者,莫甚于汉、唐之季,然皆仓卒一时,为自救计耳。魏忠贤之杀诸人也,扬毒焰以快其私,肆无忌惮。盖主荒政粃之余,公道沦亡,人心败坏,凶气参会,群邪翕谋,故搢绅之祸烈于前古。诸人之受祸也,酷矣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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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一百三十六-明史

列传第一百三十六 梅之焕刘策(徐缙芳陈一元)李若星耿如杞(胡士容)颜继祖(王应豸等)李继贞方震孺徐从治(谢琏余大成等 梅之焕,字彬父,麻城人,侍郎国桢从子也。年十四

列传第一百三十一-明史

列传第一百三十一 赵南星邹元标孙慎行(盛以弘)高攀龙冯从吾 赵南星,字梦白,高邑人。万历二年进士。除汝宁推官。治行廉平,稍迁户部主事。张居正寝疾,朝士群祷,南星与顾,

列传第一百三十二-明史

列传第一百三十二 杨涟左光斗(弟光先)魏大中(子学洢学濂)周朝瑞袁化中顾大章(弟大韶)王之寀 杨涟,字文孺,应山人。为人磊落负奇节。万历三十五年成进士,除常熟知县。

列传第一百三十一

  赵南星邹元标孙慎行(盛以弘)高攀龙冯从吾  赵南星,字梦白,高邑人。万历二年进士。除汝宁推官。治行廉平,稍迁户部主事。张居正寝疾,朝士群祷,南星与顾宪成、姜士昌戒弗往。居正殁,调吏部考功。引疾归。  起历文选员外郎。疏陈天下四大害,言:“杨巍乞休,左都御史吴时来谋代之,忌户部尚书宋纟熏声望,连疏排挤。副都御史詹仰庇力谋吏、兵二部侍郎。大臣如此,何以责小臣,是谓干进之害。礼部尚书沈鲤、侍郎张位、谕德吴中行、南京太仆卿沈思孝相继自免,独南京礼部侍郎赵用贤在,词臣黄洪宪辈每阴谗之,言官唐尧钦、孙愈贤、蔡系周复显为诋诬。众正不容,宵人得志,是谓倾危之害。州县长吏选授太轻,部寺之官计日而取郡守,不问才行。而抚按论人赃私有据,不曰未甚,则曰任浅,概止降调,其意以为惜才,不知此乃惜不才也。吏治日污,民生日瘁,是谓州县之害。乡官之权大于守令,横行无忌,莫敢谁何。如渭南知县张栋,治行无双,裁抑乡官,被谗不获行取,是谓乡官之害。四害不除,天下不可得治。”疏出,朝论韪之。而中所抨击悉时相所庇,于是给事中李春开起而驳之。其疏先下,南星几获谴。给事中王继光、史孟麟、万自约,部曹姜士昌、吴正志并助南星诋春开,且发时来、仰庇、洪宪谗谄状。春开气沮,然南星卒以病归。再起,历考功郎中。  二十一年大计京官,与尚书孙鑨秉公澄汰。首黜所亲都给事中王三余及钅龙甥文选员外郎吕廕昌,他附丽政府及大学士赵志皋弟皆不免,政府大不堪。给事中刘道隆因劾吏部议留拾遗庶僚非法。得旨,南星等专权植党,贬三官。俄因李世达等疏救,斥南星为民。后论救者悉被谴,鑨亦去位,一时善类几空。事具鑨传。  南星里居,名益高,与邹元标、顾宪成,海内拟之“三君”。中外论荐者百十疏,卒不起。  光宗立,起太常少卿。俄改右通政,进太常卿,至则擢工部右侍郎。居数月,拜左都御史,慨然以整齐天下为任。天启三年大计京官,以故给事中亓诗教、赵兴邦、官应震、吴亮嗣先朝结党乱政,议黜之,吏科都给事中魏应嘉力持不可。南星著《四凶论》,卒与考功郎程正己置四人不谨。他所澄汰,一如为考功时。浙江巡按张素养荐部内人材,及姚宗文、邵辅忠、刘廷元,南星劾其谬,素养坐夺俸。先是,巡方者有提荐之例,南星已奏止之;而陕西高弘图、山西徐扬先、宣大李思启、河东刘大受,复踵行如故,南星并劾奏之,巡方者始知畏法。  寻代张问达为吏部尚书。当是时,人务奔竞,苞苴恣行,言路横尤甚。每文选郎出,辄邀之半道,为人求官,不得则加以恶声,或逐之去。选郎即公正无如何,尚书亦太息而已。南星素疾其弊,锐意澄清,独行己志,政府及中贵亦不得有所干请,诸人惮其刚严不敢犯。有给事为赀郎求盐运司,即注赀郎王府,而出给事于外。知县石三畏素贪,夤缘将行取,南星亦置之王府。时进士无为王官者,南星不恤也。  魏忠贤雅重之,尝于帝前称其任事。一日,遣娣子傅应星介一中书贽见,南星麾之去。尝并坐弘政门,选通政司参议,正色语忠贤曰:“主上冲龄,我辈内外臣子宜各努力为善。”忠贤默然,怒形于色。大学士魏广微,南星友允贞子也,素以通家子畜之。广微入内阁,尝三至南星门,拒勿见。又尝叹曰:“见泉无子。”见泉,允贞别号也。广微恨刺骨,与忠贤比而龁南星。  东林势盛,众正盈朝。南星益搜举遗佚,布之庶位。高攀龙、杨涟、左光斗秉宪;李腾芳、陈于廷佐铨;魏大中、袁化中长科道;郑三俊、李邦华、孙居相、饶伸、王之寀辈悉置卿贰。而四司之属,邹维琏、夏嘉遇、张光前、程国祥、刘廷谏亦皆民誉。中外忻忻望治,而小人侧目,滋欲去南星。给事中傅櫆以维琏改吏部己不与闻,首假汪文言发难,劾南星紊旧制,植私人。维琏引去,南星奏留之,小人愈恨。会涟劾忠贤疏上,宫府益水火。南星遂杜门乞休,不许。  攀龙之劾崔呈秀也,南星议戍之。呈秀窘,夜走忠贤邸,叩头乞哀,言:“不去南星及攀龙、涟等,我两人未知死所。”忠贤大以为然,遂与定谋。会山西缺巡抚,河南布政使郭尚友求之。南星以太常卿谢应祥有清望,首列以请。既得旨,而御史陈九畴受广微指,言应祥尝知嘉善,大中出其门,大中以师故,谋于文选郎嘉遇而用之,徇私当斥。大中、嘉遇疏辩,语侵九畴,九畴再疏力诋,并下部议。南星、攀龙极言应祥以人望推举,大中、嘉遇无私,九畴妄言不可听。忠贤大怒,矫旨黜大中、嘉遇,并黜九畴,而责南星等朋谋结党。南星遽引罪求去,忠贤复矫旨切责,放归。明日,攀龙亦引去。给事中沈惟炳论救,亦出之外。俄以会推忤忠贤意,并斥于廷、涟、光斗、化中,引南星所摈徐兆魁、乔应甲、王绍徽等置要地。小人竞进,天下大柄尽归忠贤矣。  忠贤及其党恶南星甚,每矫敕谕,必目为元凶。于是御史张讷劾南星十大罪,并劾维琏、国祥、嘉遇及王允成。得旨,并削籍。令再奏南星私党,讷复列上邦华及孙鼎相等十四人,并贬黜。自是为南星摈弃者,无不拔擢,其素所推奖者,率遭奇祸。诸干进速化之徒,一击南星,辄遂所欲。而石三畏亦起为御史,疏攻南星及李三才、顾宪成、孙丕扬、王图等十五人。死者皆削夺,缙绅祸益烈。寻以汪文言狱词连及南星,下抚按提问。适郭尚友巡抚保定,而巡按马逢皋亦憾南星,乃相与庭辱之。笞其子清衡及外孙王钟庞,系之狱,坐南星赃万五千。南星家素贫,亲故捐助,始获竣。卒戍南星代州,清衡庄浪,钟庞永昌。嫡母冯氏、生母李氏,并哀恸而卒。子生七龄,惊怖死。南星抵戍所,处之怡然。  庄烈帝登极,有诏赦还。巡抚牟志夔,忠贤党也,故迟遣之,竟卒于戍所。崇祯初,赠太子太保,谥忠毅。櫆、呈秀、广微、九畴、兆魁、应甲、绍徽、讷、三畏、尚友、志夔,俱名丽逆案,为世大僇焉。  邹元标,字尔瞻,吉水人。九岁通《五经》。泰和胡直,嘉靖中进士,官至福建按察使,师欧阳德、罗洪先,得王守仁之传。元标弱冠从直游,即有志为学。举万历五年进士。观政刑部。  张居正夺情,元标抗疏切谏。且曰:“陛下以居正有利社稷耶?居正才虽可为,学术则偏;志虽欲为,自用太甚。其设施乖张者,如州县入学,限以十五六人,有司希指,更损其数。是进贤未广也。诸道决囚,亦有定额,所司惧罚,数必取盈。是断刑太滥也。大臣持禄苟容,小臣畏罪缄默,有今日陈言而明日获谴者。是言路未通也。黄河泛滥为灾,民有驾蒿为巢、啜水为餐者,而有司不以闻。是民隐未周也。其他用刻深之吏,沮豪杰之材,又不可枚数矣。伏读敕谕‘朕学尚未成,志尚未定,先生既去,前功尽隳’,陛下言及此,宗社无疆之福也。虽然,弼成圣学,辅翼圣志者,未可谓在廷无人也。且幸而居正丁艰,犹可挽留;脱不幸遂捐馆舍,陛下之学将终不成,志将终不定耶?臣观居正疏言‘世有非常之人,然后办非常之事’,若以奔丧为常事而不屑为者,不知人惟尽此五常之道,然后谓之人。今有人于此,亲生而不顾,亲死而不奔,犹自号于世曰我非常人也,世不以为丧心,则以为禽彘,可谓之非常人哉?”疏就,怀之入朝,适廷杖吴中行等。元标俟杖毕,取疏授中官,绐曰:“此乞假疏也。”及入,居正大怒,亦廷杖八十,谪戍都匀卫。卫在万山中,夷獠与居,元标处之怡然。益究心理学,学以大进。巡按御中承居正指,将害元标。行次镇远,一夕,御史暴死。  元标谪居六年,居正殁,召拜吏科给事中。首陈培圣德、亲臣工、肃宪纪、崇儒行、饬抚臣五事。寻劾罢礼部尚书徐学谟、南京户部尚书张士佩。  徐学谟者,嘉定县人。嘉靖中,为荆州知府。景恭王之籓德安,欲夺荆州城北沙市地。学谟力抗不予,为王所劾,下抚按逮问,改官。荆州人德之,称沙市为“徐市”。居正素与厚。万历中,累迁右副都御史,抚治郧阳。居正归葬父,学谟事之谨,召为刑部侍郎。越二年,擢礼部尚书。自弘治后,礼部长非翰林不授,惟席书以言“大礼”故,由他曹迁;万士和不由翰林,然先历其部侍郎。学谟径拜尚书,廷臣以居正故,莫敢言。居正卒,学谟急缔姻于大学士申时行以自固。及奉命择寿宫,通政参议梁子琦劾其始结居正,继附时行,诏为夺子琦俸。元标复劾之,遂令致仕归。  慈宁宫灾,元标复上时政六事,中言:“臣曩进无欲之训,陛下试自省,果无欲耶?寡欲耶?语云:‘欲人勿闻,莫若勿为。’陛下诚宜翻然自省,加意培养。”当是时,帝方壮龄,留意声色游宴,谓元标刺己,怒甚,降旨谯责。首辅时行以元标己门生,而劾罢其姻学谟,亦心憾,遂谪南京刑部照磨。就迁兵部主事。召改吏部,进员外郎,以病免。起补验封。陈吏治十事,民瘼八事,疏几万言。文选缺员外郎,尚书宋纟熏请用元标,久不获命,纟熏连疏趣之。给事中杨文焕、御史何选亦以为言。帝怒,诘责纟熏,谪文焕、选于外,而调元标南京。刑部尚书石星论救,亦被谯让。元标居南京三年,移疾归。久之,起本部郎中,不赴。旋遭母忧,里居讲学,从游者日众,名高天下。中外疏荐遗佚,凡数十百上,莫不以元标为首。卒不用。家食垂三十年。  光宗立,召拜大理卿。未至,进刑部右侍郎。天启元年四月还朝,首进和衷之说,言:“今日国事,皆二十年诸臣酝酿所成。往者不以进贤让能为事,日锢贤逐能,而言事者又不降心平气,专务分门立户。臣谓今日急务,惟朝臣和衷而已。朝臣和,天地之和自应。向之论人论事者,各怀偏见,偏生迷,迷生执,执而为我,不复知有人,祸且移于国。今与诸臣约,论一人当惟公惟平,毋轻摇笔端,论一事当惩前虑后,毋轻试耳食,以天下万世之心,衡天下万世之人与事,则议论公,而国家自享安静和平之福。”因荐涂宗浚、李邦华等十八人。帝优诏褒纳。居二日,复陈拔茅阐幽、理财振武数事,及保泰四规。且请召用叶茂才、赵南星、高攀龙、刘宗周、丁元荐,而恤录罗大纮、雒于仁等十五人。帝亦褒纳。  初,元标立朝,以方严见惮,晚节务为和易。或议其逊初仕时,元标笑曰:“大臣与言官异。风裁踔绝,言官事也。大臣非大利害,即当护持国体,可如少年悻动耶?”时朋党方盛,元标心恶之,思矫其弊,故其所荐引不专一途。尝欲举用李三才,因言路不与,元标即中止。王德完讥其首鼠,元标亦不较。南京御史王允成等以两人不和,请帝谕解。元标言:“臣与德完初无纤芥,此必有人交构其间。臣尝语朝士曰:‘方今上在冲岁,敌在门庭,只有同心共济。倘复党同伐异,在国则不忠,在家则不孝。世自有无偏无党之路,奈何从室内起戈矛耶?’”帝嗣位已久,而先朝废死诸臣犹未赠恤,元标再陈阐幽之典,言益恳切。  其年十二月改吏部左侍郎。未到官,拜左都御史。明年,典外察,去留惟公。御史潘汝桢、过庭训雅有物议,及庭训秩满,汝桢注考溢美。元标疏论之,两人并引疾去。已,言丁已京察不公,专禁锢异己,请收录章家祯、丁元荐、史记事、沈正宗等二十二人。由是诸臣多获昭雪。又言:“明诏收召遗佚,而诸老臣所处犹是三十年前应得之官,宜添注三品崇秩,昭陛下褒尊耆旧至意。”帝纳其言。于是两京太常、太仆、光禄三卿各增二员。  孙慎行之论“红丸”也,元标亦上疏曰:“乾坤所以不毁者,惟此纲常;纲常所以植立者,恃此信史。臣去年舟过南中,南中士大夫争言先帝猝然而崩,大事未明,难以传信。臣初不谓然。及既入都,为人言先帝盛德,宜速登信史。诸臣曰:‘言及先帝弥留大事,令人阁笔,谁敢领此?’臣始有疑于前日之言。元辅方从哲不伸讨贼之义,反行赏奸之典,即谓无其心,何以自解于世?且从哲秉政七年,未闻建树何事,但闻马上一日三趣战,丧我十万师徒。讯问谁秉国成,而使先帝震惊,奸人闯宫,豺狼当路,憸邪乱政?从哲何词以对?从来惩戒乱贼,全在信史。失今不成,安所底止。”时刑部尚书黄克缵希内廷意,群小和之,而从哲世居京师,党附者众,崔文升党复弥缝于内,格慎行与众议,皆不得伸。未几,慎行及王纪偕逐,元标疏救,不听。  元标自还朝以来,不为危言激论,与物无猜。然小人以其东林也,犹忌之。给事中硃童蒙、郭允厚、郭兴治虑明年京察不利己,潜谋驱逐。会元标与冯从吾建首善书院,集同志讲学,童蒙首请禁之。元标疏辨求去,帝已慰留,允厚复疏劾,语尤妄诞。而魏忠贤方窃柄,传旨谓宋室之亡由于讲学,将加严谴。叶向高力辨,且乞同去,乃得温旨。兴治及允厚复交章力攻,兴治至比之山东妖贼。元标连疏请益力,诏加太子少保,乘传归。陛辞,上《老臣去国情深疏》,历陈军国大计,而以寡欲进规,人为传诵。四年,卒于家。明年,御史张讷请毁天下讲坛,力诋元标,忠贤遂矫旨削夺。崇祯初,赠太子太保、吏部尚书,谥忠介。  童蒙等既劾元标,遂得罪清议,寻以年例外迁。及忠贤得志,三人并召还。岁余,允厚至户部尚书、太子太保。童蒙至右副都御史,巡抚延绥,母死不持服,为忠贤建生祠。兴治亦加至太仆卿。忠贤败,三人并丽逆案云。  孙慎行,字闻斯,武进人。幼习闻外祖唐顺之绪论,即嗜学。万历二十三年举进士第三人,授编修,累官左庶子。数请假里居,键户息交,覃精理学。当事请见,率不纳。有以政事询者,不答。  四十一年五月,由少詹事擢礼部右侍郎,署部事。当是时,郊庙大享诸礼,帝二十余年不躬亲,东宫辍讲至八年,皇长孙九龄未就外傅,瑞王二十三未婚,楚宗人久锢未释,代王废长立幼,久不更正,臣僚章奏一切留中,福府庄田取盈四万顷,慎行并切谏。已,念东宫开讲,皇孙出阁,系宗社安危,疏至七八上。代王废长子鼎渭,立爱子鼎莎,李廷机为侍郎时主之,其后,群臣争者百余疏,帝皆不省。慎行屡疏争,乃获更置。楚宗人击杀巡抚赵可怀,为首六人论死,复锢英憔等二十三人于高墙,禁蕴钫等二十三人于远地。慎行力白其非叛,诸人由此获释。皇太子储位虽定,福王尚留京师,须庄田四万顷乃行,宵小多窥伺。廷臣请之国者愈众,帝愈迟之。慎行疏十余上,不见省。最后,贵妃复请帝留王庆太后七旬寿节,群议益籍籍。慎行乃合文武诸臣伏阙力请,大学士叶向高亦争之强。帝不得已,许明年季春之国,群情始安。韩敬科场之议,慎行拟黜敬。而家居时素讲学东林,敬党尤忌之。会吏部缺侍郎,廷议改右侍郎李鋕于左,而以慎行为右,命俱未下。御史过廷训因言鋕未履任,何复推慎行,给事中亓诗教和之。慎行遂四疏乞归,出城候命,帝乃许之。已而京察,御史韩浚等以趣福王之国,谓慎行邀功,列之拾遗疏中。帝察其无罪,获免。  熹宗立,召拜礼部尚书。初,光宗大渐,鸿胪寺丞李可灼以红铅丸药进。俄帝崩,廷臣交章劾之。大学士方从哲拟旨令引疾归,赉以金币。天启元年四月,慎行还朝,上疏曰:  先帝骤崩,虽云夙疾,实缘医人用药不审。阅邸报,知李可灼红丸乃首辅方从哲所进。夫可灼官非太医,红丸不知何药,乃敢突然以进。昔许悼公饮世子药而卒,世子即自杀,《春秋》犹书之为弑。然则从哲宜何居?速引剑自裁以谢先帝,义之上也;合门席稿以待司寇,义之次也;乃悍然不顾,至举朝共攻可灼,仅令回籍调理,岂不以己实荐之,恐与同罪与?臣以为从哲纵无弑之心,却有弑之事;欲辞弑之名,难免弑之实。实录中即欲为君父讳,不敢不直书方从哲连进药二丸,须臾帝崩,恐百口无能为天下后世解也。  然从哲之罪实不止此。先是则有皇贵妃欲为皇后事,古未有天子既崩而立后者。倘非礼官执奏,言路力持,几何不遗祸宗社哉!继此则有谥皇祖为恭皇帝事。历考晋、隋、周、宋,其末世亡国之君率谥曰“恭”,而以加之我皇祖,岂真不学无术?实乃咒诅君国,等于亡王,其设心谓何?后此则有选侍垂帘听政事。刘逊、李进忠幺么小竖,何遂胆大扬言。说者谓二竖早以金宝输从哲家,若非九卿、台谏力请移宫,选侍一日得志,陛下几无驻足所。闻尔时从哲濡迟不进,科臣趣之,则云迟数日无害。任妇寺之纵横,忍君父之杌陧,为大臣者宜尔乎?臣在礼言礼,其罪恶逆天,万无可生之路。若其他督战误国,罔上行私,纵情蔑法,干犯天下之名义,酿成国家之祸患者,臣不能悉数也。陛下宜急讨此贼,雪不共之仇!毋询近习,近习皆从哲所攀援也;毋拘忌讳,忌讳即从哲所布置也。并急诛李可灼,以泄神人之愤。  时朝野方恶从哲,慎行论虽过刻,然争韪其言。顾近习多为从哲地,帝乃报曰:“旧辅素忠慎,可灼进药本先帝意。卿言虽忠爱,事属传闻。并进封移宫事,当日九卿、台谏官亲见者,当据实会奏,用释群疑。”于是从哲疏辨。刑部尚书黄克缵右从哲,亦曲为辨。慎行复疏折之,曰:“由前则过信可灼,有轻进药之罪,由后则曲庇可灼,有不讨贼之罪,两者均无辞乎弑也。从哲谓移宫有揭,但诸臣之请在初二,从哲之请在初五。尔时章疏入乾清不入慈庆者已三日,国政几于中断,非他辅臣访知,与群臣力请,其害可胜言哉!伏读圣谕‘辅臣义在体国,为朕分忧。今似此景象,何不代朕传谕一言,屏息纷扰,君臣大义安在?’又云‘朕凌虐不堪,昼夜涕泣六七日。’夫从哲为顾命元臣,使少肯义形于色,何至令至尊忧危如此!惟阿妇寺之意多,戴圣明之意少,故敢于凌皇祖,悖皇考,而欺陛下也。”末复力言克缵之谬。章并下廷议。既而议上,惟可灼下吏戍边,从哲置不问。  山东巡抚奏,五月中,日中月星并见。慎行以为大异,疏请修省,语极危切。秦王谊漶由旁枝进封,其四子法不当封郡王,厚贿近幸,遂得温旨。慎行坚不奉诏,三疏力争,不得。七月谢病去。  其冬,廷推阁臣,以慎行为首,吏部侍郎盛以弘次之。魏忠贤抑不用,用顾秉谦、硃国祯、硃延禧、魏广微,朝论大骇。叶向高连疏请用两人,竟不得命。已,忠贤大炽,议修《三朝要典》,“红丸”之案以慎行为罪魁。其党张讷遂上疏力诋,有诏削夺。未几,刘志选复两疏追劾,诏抚按提问,遣戍宁夏。未行,庄烈帝嗣位,以赦免。  崇祯元年,命以故官协理詹事府,力辞不就。慎行操行峻洁,为一时搢绅冠。朝士数推毂入阁,吏部尚书王永光力排之,迄不获用。八年廷推阁臣,屡不称旨,最后以慎行及刘宗周、林釬名上,帝即召之。慎行已得疾,甫入都,卒。赠太子太保,谥文介。  盛以弘,字子宽,潼关卫人。父讷,字敏叔。讷父德,世职指挥也,讨洛南盗战死。讷号泣请于当事,水浆不入口者数日,为发兵讨斩之。久之,举隆庆五年进士。由庶吉士累官吏部右侍郎。与尚书陈有年、左侍郎赵参鲁共厘铨政。母忧归,以笃孝闻。卒,赠礼部尚书。天启初,谥文定。  以弘,万历二十六年进士。由庶吉士累官礼部尚书。天启三年谢病归。魏忠贤乱政,落其职。崇祯初,起故官,协理詹事府,卒官。明世,卫所世职用儒业显者,讷父子而已。  高攀龙,字存之,无锡人。少读书,辄有志程硃之学。举万历十七年进士,授行人。四川佥事张世则进所著《大学初义》,诋程、硃章句,请颁天下。攀龙抗疏力驳其谬,其书遂不行。  侍郎赵用贤、都御史李世达被讦去位,朝论多咎大学士王锡爵。攀龙上疏曰:  近见朝宁之上,善类摈斥一空。大臣则孙鑨、李世达、赵用贤去矣,小臣则赵南星、陈泰来、顾允成、薛敷教、张纳陛、于孔兼、贾岩斥矣。迩者李祯、曾乾亨复不安其位而乞去矣,选郎孟化鲤又以推用言官张栋,空署而逐矣。  夫天地生才甚难,国家需才甚亟,废斥如此,后将焉继。致使正人扼腕,曲士弹冠,世道人心何可胜慨!且今陛下朝讲久辍,廷臣不获望见颜色。天言传布,虽曰圣裁,隐伏之中,莫测所以。故中外群言,不曰:“辅臣欲除不附己”,则曰“近侍不利用正人”。陛下深居九重,亦曾有以诸臣贤否陈于左右;而陛下于诸臣,亦尝一思其得罪之故乎?果以为皆由圣怒,则诸臣自孟化鲤而外,未闻忤旨,何以皆罢斥?即使批鳞逆耳,如董基等,陛下已尝收录,何独于诸臣不然?臣恐陛下有祛邪之果断,而左右反借以行媢嫉之私;陛下有容言之盛心,而臣工反遗以拒谏诤之诮。传之四海,垂诸史册,为圣德累不小。  辅臣王锡爵等,迹其自待,若愈于张居正、申时行,察其用心,何以异于五十步笑百步?即如诸臣罢斥,果以为当然,则是非邪正,恒人能辨,何忍坐视至尊之过举,得毋内泄其私愤,而利于斥逐之尽乎?末力诋郑材、杨应宿谗谄宜黜。应宿亦疏讦攀龙,语极妄诞。疏并下部院,议请薄罚两臣,稍示惩创。帝不许,镌应宿二秩,谪攀龙揭阳添注典史。御史吴弘济等论救,并获谴。攀龙之官七月,以事归。寻遭亲丧,遂不出,家居垂三十年。言者屡荐,帝悉不省。  熹宗立,起光禄丞。天启元年进少卿。明年四月,疏劾戚畹郑养性,言:“张差梃击实养性父国泰主谋。今人言籍籍,咸疑养性交关奸宄,别怀异谋,积疑不解,当思善全之术。至刘保谋逆,中官卢受主之,刘于简狱词具在。受本郑氏私人,而李如桢一家交关郑氏,计陷名将,失地丧师。于简原供,明言李永芳约如桢内应。若崔文升素为郑氏腹心,知先帝症虚,故用泄药,罪在不赦。陛下仅行斥逐,而文升犹潜住都城。宜勒养性还故里,急正如桢、文升典刑,用章国法。”疏入,责攀龙多言,然卒遣养性还籍。  孙慎行以“红丸”事攻旧辅方从哲,下廷议。攀龙引《春秋》首恶之诛,归狱从哲。给事中王志道为从哲解,攀龙遗书切责之。寻改太常少卿,疏陈务学之要,因言:“从哲之罪非止红丸,其最大者在交结郑国泰。国泰父子所以谋危先帝者不一,始以张差之梃,继以美姝之进,终以文升之药,而从哲实左右之。力扶其为郑氏者,力锄其不为郑氏者;一时人心若狂,但知郑氏,不知东宫。此贼臣也,讨贼则为陛下之孝。而说者乃曰‘为先帝隐讳则为孝’,此大乱之道也。陛下念圣母则宣选侍之罪,念皇考则隆选侍之恩,仁之至义之尽也,而说者乃曰‘为圣母隐讳则为孝’。明如圣谕,目为假托;忠如杨涟,谤为居功。人臣避居功,甘居罪,君父有急,袖手旁观,此大乱之道也。惑于其说,孝也不知其为孝,不孝也以为大孝;忠也不知其为忠,不忠也以为大忠。忠孝皆可变乱,何事不可妄为?故从哲、养性不容不讨,奈何犹令居辇毂下!”时从哲辈奥援甚固,摘疏中“不孝”语激帝怒,将加严谴。叶向高力救,乃夺禄一年。旋改大理少卿。邹元标建书院,攀龙与焉。元标被攻,攀龙请与同罢,诏留之。进太仆卿,擢刑部右侍郎。  四年八月,拜左都御史。杨涟等群击魏忠贤,势已不两立。及向高去国,魏广微日导忠贤为恶,而攀龙为赵南星门生,并居要地。御史崔呈秀按淮、扬还,攀龙发其秽状,南星议戍之。呈秀窘,急走忠贤所,乞为义儿,遂摭谢应祥事,谓攀龙党南星。严旨诘责,攀龙遽引罪去。顷之,南京御史游凤翔出为知府,讦攀龙挟私排挤。诏复凤翔故官,削攀龙籍。呈秀憾不已,必欲杀之,窜名李实劾周起元疏中,遣缇骑往逮。攀龙晨谒宋儒杨龟山祠,以文告之。归与二门生一弟饮后园池上,闻周顺昌已就逮,笑曰:“吾视死如归,今果然矣。”入与夫人语,如平时。出,书二纸告二孙曰:“明日以付官校。”因遣之出,扃户。移时诸子排户入,一灯荧然,则已衣冠自沈于池矣。发所封纸,乃遗表也,云:“臣虽削夺,旧为大臣,大臣受辱则辱国。谨北向叩头,从屈平之遗则。”复别门人华允诚书云:“一生学问,至此亦少得力。”时年六十五。远近闻其死,莫不伤之。  呈秀憾犹未释,矫诏下其子世儒吏。刑部坐世儒不能防闲其父,谪为徒。崇祯初,赠太子少保,兵部尚书,谥忠宪,授世儒官。  初,海内学者率宗王守仁,攀龙心非之。与顾宪成同讲学东林书院,以静为主。操履笃实,粹然一出于正,为一时儒者之宗。海内士大夫,识与不识,称高、顾无异词。攀龙削官之秋,诏毁东林书院。庄烈帝嗣位,学者更修复之。  冯从吾,字仲好,长安人。万历十七年进士。改庶吉士,授御史。巡视中城,阉人修刺谒,拒却之。礼科都给事中胡汝宁倾邪狡猾,累劾不去。从吾发其奸,遂调外。时当大计,从吾严逻侦,苞苴绝迹。  二十年正月,抗章言:“陛下郊庙不亲,朝讲不御,章奏留中不发。试观戊子以前,四裔效顺,海不扬波;己丑以后,南倭告警,北寇渝盟,天变人妖,叠出累告。励精之效如彼,怠斁之患如此。近颂敕谕,谓圣体违和,欲借此自掩,不知鼓钟于宫,声闻于外。陛下每夕必饮,每饮必醉,每醉必怒。左右一言稍违,辄毙杖下,外庭无不知者。天下后世,其可欺乎!愿陛下勿以天变为不足畏,勿以人言为不足恤,勿以目前晏安为可恃,勿以将来危乱为可忽,宗社幸甚。”帝大怒,欲廷杖之。会仁圣太后寿辰,阁臣力解得免。寻告归,起巡长芦盐政。洁己惠商,奸宄敛迹。既还朝,适帝以军政大黜两京言官。从吾亦削籍,犹以前疏故也。  从吾生而纯悫,长志濂、洛之学,受业许孚远。罢官归,杜门谢客,取先正格言,体验身心,造诣益邃。家居二十五年。光宗践阼,起尚宝卿,进太仆少卿,并以兄丧未赴。俄改大理。  天启二年擢左佥都御史。甫两月,进左副都御史。廷议“三安”,从吾言:“李可灼以至尊尝试,而许其引疾,当国何心!至梃击之狱,与发奸诸臣为难者,即奸人也。”由是群小恶之。  已,与邹元标共建首善书院,集同志讲学其中,给事中硃童蒙遂疏诋之。从吾言:“宋之不竞,以禁讲学故,非以讲学故也。我二祖表章《六经》,天子经筵,皇太子出阁,皆讲学也。臣子以此望君,而己则不为,可乎?先臣守仁,当兵事倥偬,不废讲学,卒成大功。此臣等所以不恤毁誉,而为此也。”因再称疾求罢,帝温诏慰留。而给事中郭允厚、郭兴治复相继诋元标甚力。从吾又上言:“臣壮岁登朝,即与杨起元、孟化鲤、陶望龄辈立讲学会,自臣告归乃废。京师讲学,昔已有之,何至今日遂为诟厉?”因再疏引归。  四年春,起南京右都御史,累辞未上,召拜工部尚书。会赵南星、高攀龙相继去国,连疏力辞,予致仕。明年秋,魏忠贤党张讷疏诋从吾,削籍。乡人王绍徽素衔从吾,及为吏部,使乔应甲抚陕,捃摭百方,无所得。乃毁书院,曳先圣像,掷之城隅。从吾不胜愤悒,得疾卒。崇祯初,复官,赠太子太保,谥恭定。  赞曰:赵南星诸人,持名检,励风节,严气正性,侃侃立朝,天下望之如泰山乔岳。《诗》有之,“邦之司直”,其斯人谓欤?权枉盈廷,谴谪相继,“人之云亡,邦国殄瘁”,悲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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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一百三十 陈邦瞻毕懋康(兄懋良)萧近高白瑜程绍翟凤翀(郭尚宾)洪文衡(何乔远)陈伯友(李成名)董应举林材硃吾弼(林秉汉)张光前 陈邦瞻,字德远,高安人。万历二,

列传第一百二十九-明史

列传第一百二十九 周嘉谟张问达(陆梦龙傅梅)汪应蛟)王纪(杨东明孙玮钟羽正陈道亨(子弘绪) 周嘉谟,字明卿,汉川人。隆庆五年进士。除户部主事,历韶州知府。 万历十年迁

列传第一百三十

  陈邦瞻毕懋康(兄懋良)萧近高白瑜程绍翟凤翀(郭尚宾)洪文衡(何乔远)陈伯友(李成名)董应举林材硃吾弼(林秉汉)张光前  陈邦瞻,字德远,高安人。万历二十六年进士。授南京大理寺评事。历南京吏部郎中,出为浙江参政。进福建按察使,迁右布政使。改补河南,分理彰德诸府。开水田千顷,建滏阳书院,集诸生讲习。士民祠祀之。就改左布政使,以右副都御史巡抚陕西。  上林土官黄德勋弟德隆及子祚允叛德勋,投田州土酋岑茂仁。茂仁纳之,袭破上林,杀德勋,掠妻子金帛。守臣问状,诡言德勋病亡,乞以祚允继。邦瞻请讨于朝。会光宗嗣位,即擢邦瞻兵部右侍郎,总督两广军务兼巡抚广东,遂移师讨擒之。海寇林莘老啸聚万余人侵掠海滨,邦瞻扼之,不得逞。澳夷筑室青州,奸民与通,时侵内地,邦瞻燔其巢。召拜工部右侍郎。未上,改兵部,进左。  天启二年五月疏陈四事,中言:“客氏既出复入,乃陛下过举。辅臣不封还内降,引义固争,致罪谪言者,再蹈拒谏之失,其何解于人言?”疏入,忤旨谯让。寻兼户、工二部侍郎,专理军需。明年卒官,诏赠尚书。  邦瞻好学,敦风节。服官三十年,吏议不及。  毕懋康,字孟侯,歙人。万历二十六年进士。以中书舍人授御史。言内阁不当专用词臣,边臣失律者宜重按,部郎田大年、贺盛瑞,中书舍人丁元荐以忤权要废,当雪,疏留中。视盐长芦。  畿辅多河渠,湮废不治。懋康言:“保定清河,其源发于满城,抵清苑而南十里,则汤家口为上闸,又十里则清杨为下闸,顺流东下,直抵天津。旁近易、安诸州,新安、雄、完、唐、庆都诸县,并通舟楫仰其利。二闸创自永乐初,日久颓圮,急宜修复,岁漕临、德二仓二十万石饷保定、易州、紫荆诸军,足使士卒宿饱。往者,密云、昌平故不通漕,万历初,总督刘应节、杨兆疏潮、白二河,陵泉诸水,漕粟以饷二镇,二镇之军赖之。此可仿而行也。”诏从之。巡按陕西,疏陈边政十事,劾罢副总兵王学书等七人。请建宗学如郡县学制,报可。改按山东,擢顺天府丞,以忧去。天启四年起右佥都御史,抚治郧阳。  懋康雅负器局,扬历中外,与族兄懋良并有清誉,称“二毕”。  懋良,字师皋。先懋康举进士。由万载知县擢南京吏部主事。历副使,至左布政使,俱在福建。振饥民,减加派,抚降海寇,以善绩称。懋康为巡抚之岁,懋良亦自顺天府尹擢户部右侍郎,督仓场。魏忠贤以懋康为赵南星所引,欲去之。御史王际逵劾其附丽邪党,遂削籍。而懋良亦以不附忠贤,为御史张讷所论,落职闲住。兄弟相继去国,士论更以为荣。  崇祯初,起懋康南京通政使。越二年,召拜兵部右侍郎,寻罢。而懋良亦起兵部左侍郎。会京师戒严,尚书张凤翔以下皆获罪,懋良得原,致仕去。懋康再起南京户部右侍郎,督粮储。旋引疾归。兄弟皆卒于家。  萧近高,字抑之,庐陵人。万历二十三年进士。授中书舍人。擢礼科给事中。甫拜官,即上疏言罢矿税、释系囚、起废弃三事,明诏已颁,不可中止。帝怒,夺俸一年。顷之,论江西税使潘相擅刑宗人罪,不报。既而停矿分税之诏下,相失利,擅移驻景德镇,请专理窑务。帝即可之,近高复力争。后江西抚按并劾相,相以为近高主之,疏诋甚力。近高疏辨,复劾相。疏虽不行,相不久自引去。  屡迁刑科都给事中。知县满朝荐、诸生王大义等皆忤中使,系狱三年。近高请释之,不报。辽东税使高淮激民变,近高劾其罪,请撤还,帝不纳。又以淮诬奏逮同知王邦才、参将李获阳,近高复论救。会廷臣多劾淮者,帝不得已征还,而邦才等系如故。无何,极陈言路不通、耳目壅蔽之患。未几,又言王锡爵密揭行私,宜止勿召;硃赓被弹六十余疏,不当更留。皆不报。故事,六科都给事中内外递转。人情轻外,率规避,近高自请外补。吏部侍郎杨时乔请亟许以成其美。乃用为浙江右参政,进按察使。以病归。起浙江左布政使。所至以清操闻。  泰昌元年召为太仆卿。廷议“红丸”之案,近高言崔文升、李可灼当斩,方从哲当勒还故里,张差谋逆有据,不可蔽以疯癫。历工部左、右侍郎。天启二年冬,引疾去。御史黄尊素因言近高暨侍郎余懋衡、曹于汴、饶伸,太仆少卿刘弘谟、刘宗周并辞荣养志,清风袭人,亟宜褒崇,风励有位。诏许召还。五年冬,起南京兵部,添注左侍郎。力辞,不允。时魏忠贤势张,诸正人屏斥已尽。近高不欲出,迁延久之。给事中薛国观劾其玩命,遂落职。崇祯初,乃复。卒于家。  白瑜,字绍明,永平人。万历二十三年进士。选庶吉士,授兵科给事中。帝既册立东宫,上太后徽号,瑜请推广孝慈,以敦俭、持廉、惜人才、省冤狱四事进,皆引《祖训》及先朝事以规时政,辞甚切。三十年,京师旱,陕西河南黄河竭。礼官请修省,瑜言:“修省宜行实政。今逐臣久锢,累臣久羁,一蒙矜释,即可感格天心。”末言矿税之害。皆不报。  累迁工科都给事中。帝于射场营乾德台,瑜抗疏力谏,又再疏请斥中官王朝、陈永寿,帝不能无憾。会瑜论治河当专任,遂责其剿拾陈言,谪广西布政使照磨。以疾归。光宗立,起光禄少卿,三迁太常卿。给事中倪思辉、硃钦相,御史王心一以直言被谪,瑜抗疏论救。  天启二年,由通政使拜刑部右侍郎,署部事。郑贵妃兄子养性奉诏还籍,逗遛不去,其家奴张应登讦其通塞外。永宁伯王天瑞者,显皇后弟也,以后故衔郑氏,遂偕其弟锦衣天麟交章劾养性不轨。瑜以郑氏得罪先朝,而交通事实诬,乃会都御史赵南星、大理卿陈于廷等谳上其狱,请抵奴诬告罪,勒养性居远方。制可。明年进左侍郎。卒官。赠尚书。  程绍,字公业,德州人。祖瑶,江西右布政使。绍举万历十七年进士。除汝宁推官,征授户科给事中。巡视京营。副将佟养正等五人行贿求迁,皆劾置于理。帝遣使采矿河南,绍两疏言宜罢,皆不报。  再迁吏科左给事中。会大计京官,御史许闻造讦户部侍郎张养蒙等,语侵吏部侍郎裴应章。绍言闻造挟吏部以避计典,且附会阁臣张位,闻造乃贬边方。主事赵世德考察贬官,廷议征杨应龙,兵部举世德知兵,绍驳止之。又劾文选郎杨守峻,守峻自引去。饶州通判沈榜贬官,夤缘税监潘相得留,绍极言非法。山西税使张忠以夏县知县韩薰忤己,奏调之僻地,绍又争之,帝怒,斥为民。以沈一贯救,诏镌一秩,出之外。给事中李应策、御史李炳等争之,帝益怒,并薰斥为民,而夺应策等俸。绍家居二十年。光宗即位,起太常少卿。  天启四年,历右副都御史,巡抚河南。宗室居仪封者为盗窟,绍列上其状,废徙高墙。临漳民耕地漳滨,得玉玺,龙纽龟形,方四寸,厚三寸,文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以献绍。绍闻之于朝,略言:“秦玺不足征久矣。今玺出,适在臣疆,既不当复埋地下,又不合私秘人间。欲遣官恭进阙廷,迹涉贡媚。且至尊所宝,在德不在玺,故先驰奏闻,候命进止。昔王孙圉不宝玉珩,齐威王不宝照乘,前史美之。陛下尊贤爱士,野无留良。尚有一代名贤,如邹元标、冯从吾、王纪、周嘉谟、盛以弘、孙慎行、钟羽正、余懋衡、曹于汴等皆忧国奉公,白首魁艾。其他词林台谏一锢不起者,并皇国祯祥,盛朝珍宝。臣不能汲致明廷,徒献符贡瑞,臣窃羞之。愿陛下惟贤是宝。在朝之忠直,勿事虚拘;在野之老成,亟图登进。彼区区秦玺之真伪,又安足计哉。”魏忠贤方斥逐耆硕,见之不悦。后忠贤势益张,绍遂引疾归。  崇祯六年,荐起工部右侍郎。越二年,以年老,四疏乞休去。卒,赠本部尚书。  翟凤翀,字凌元,益都人。万历三十二年进士。历知吴桥、任丘,有治声,征授御史。疏荐钟羽正、赵南星、邹元标等,因言:“宋季邪谄之徒,终日请禁伪学,信口诋諆。近年号讲学者,不幸类此。”出按辽东。宰赛、暖兔二十四营环开原而居,岁为边患。宰赛尤桀骜,数败官军,杀守将,因挟边吏增赏。庆云参将陈洪范所统止羸卒二千,又恇怯不任战。凤翀奏请益兵,易置健将,开原始有备。又请所在建常平仓,括赎锾,节公费,易粟备荒。帝善其议,命推行于诸边。故辽阳参将吴希汉失律听勘,以内援二十年不决,且谋复官,凤翀一讯成狱,置之大辟,边人快之。  帝因“梃击”之变,召见廷臣于慈宁宫。大学士方从哲、吴道南无所言,御史刘光复方发口,遽得罪。凤翀上言:“陛下召对廷臣,天威开霁,千载一时。辅臣宜举朝端大政,如皇太子、皇长孙讲学,福府庄田鹾引,大僚空虚,考选沉阁,以及中旨频降,边警时闻,水旱盗贼之相仍,流移饥殍之载道,一一缕奏于前,乃缄默不言,致光复以失仪获罪。光复一日未释,辅臣未可晏然也。”忤旨,切责。山东大饥,以凤翀疏,遣御史过庭训赍十六万金振之。  中官吕贵假奸民奏,留督浙江织造。冉登提督九门,诬奏市民殴门卒,下兵马指挥欧相之吏。邢洪辱御史凌汉翀于朝,给事中郭尚宾等劾之,帝释洪不问。汉翀为废将凌应登所殴,洪复曲庇应登。凤翀抗疏极论贵、登、洪三人罪,且曰:“大臣造膝无从,小臣叩阍无路。宦寺浸用,政令多违,实开群小假借之端,成太阿倒持之势。”帝大怒,谪山西按察使经历。而是时,尚宾亦上疏极言:“比来拟旨不由内阁,托以亲裁。言官稍涉同类,辄云党附,将使大臣不肯尽言,小臣不敢抗论,天下事尚可为哉?乞陛下明诏阁臣,封还内降,容纳直谏,以保治安。”忤旨,谪江西布政使检校。阁臣及言官论救,皆不纳。帝于章疏多不省,故廷臣直谏者久不被谴。至是二人同日谪官,时称“二谏”。  凤翀既谪,三迁。天启初,为南京光禄少卿。四年,以大理少卿进右佥都御史,巡抚延绥。魏忠贤党御史卓迈、汪若极连章论之,遂削籍。崇祯二年起兵部右侍郎,寻出抚天津。以疾归。卒,赠兵部尚书。  尚宾,字朝谔,南海人,凤翀同年进士。自吉安推官授刑科给事中。遇事辄谏诤,尤愤中官之横。尝因事论税使李凤、高寀、潘相,颇称敢言。已,竟谪官。光宗时乃复起,累官刑部右侍郎,亦以不附忠贤削籍。崇祯初,为兵部右侍郎。卒,赠尚书。  洪文衡,字平仲,歙人。万历十七年进士。授户部主事。帝将封皇长子为王,偕同官贾岩合疏争。寻改礼部。与郎中何乔远善,乔远坐诖误被谪,文衡已迁考功主事,竟引病归。  起补南京工部,历郎中。力按旧章,杜中贵横索,节冗费为多。官工部九年,进光禄少卿。改太常,督四夷馆。中外竞请起废,帝率报寝。久之,乃特起顾宪成。宪成已辞疾,忌者犹惮其进用,御史徐兆魁首疏力攻之。文衡虑帝惑兆魁言,抗章申雪,因言:“今两都九列,强半无人,仁贤空虚,识者浩叹。所堪选择而使者,只此起废一途。今宪成尚在田间,已婴罗罔,俾圣心愈疑。连茹无望,贻祸贤者,流毒国家,实兆魁一疏塞之矣。”寻进大理少卿。以忧去。  泰昌元年起太常卿。光宗既崩,议升祔。文衡请祧睿宗,曰:“此肃宗一时崇奉之情,不合古谊。且睿宗尝为武宗臣矣,一旦加诸其上,礼既不合,情亦未安。当时臣子过于将顺,因循至今。夫情隆于一时,礼垂于万世,更定之举正在今时。”疏格不行。未几卒,赠工部右侍郎。  文衡天性孝友。居丧,断酒肉不处内者三年。生平不妄取一介。  乔远,字稚孝,晋江人。万历十四年进士。除刑部主事,历礼部仪制郎中。神宗欲封皇长子为王,乔远力争不可。同官陈泰来等言事被谪,抗疏救之。石星主封倭,而朝鲜使臣金晬泣言李如松、沈惟敬之误,致国人束手受刃者六万余人。乔远即以闻,因进累朝驭倭故事,帝颇心动。而星坚持己说,疏竟不行。坐累谪广西布政使经历,以事归。里居二十余年,中外交荐,不起。  光宗立,召为光禄少卿,移太仆。王化贞驻兵广宁,主战。乔远画守御策,力言不宜轻举。无何,广宁竟弃。天启二年进左通政。邹元标建首善书院,硃童蒙等劾之,乔远言:“书院上梁文实出臣手,义当并罢。”语侵童蒙。进光禄卿、通政使。五疏引疾,以户部右侍郎致仕。崇祯二年,起南京工部右侍郎。给事中卢兆龙劾其衰庸,自引去。  乔远博览,好著书。尝辑明十三朝遗事为《名山藏》,又纂《闽书》百五十卷,颇行于世,然援据多舛云。  陈伯友,字仲恬,济宁人。万历二十九年进士。授行人。擢刑科给事中。甫拜命,即罢河南巡抚李思孝。俄论邹之麟科场弊宜勘;奄竖辱驸马冉兴让,宜置之法;楚宗英憔、蕴钫,良吏满朝荐、王邦才等宜释。已,又言:“陛下清明之心,不幸中年为利所惑,皇皇焉若不足,以致财匮民艰,家成彻骨之贫,人抱伤心之痛。今天下所以杌陧倾危而不可救药者,此也。”又言:“李廷机去国,操纵不出上裁。至外而抚按,内而庶僚,去留无所断决。士大夫意见分岐,议论各异,陛下漫无批答。曷若尽付外廷公议,于以平曲直、定国是乎?”帝皆不省。熊廷弼为荆养乔所讦,伯友与李成名等力主行勘。  既又陈时政四事,言:“拟旨必由内阁。昨科臣曾六德之处分,阁臣叶向高之典试,悉由内降。而福王之国之旨,亦于他疏批行。非独亵天言,抑且贻阴祸。法者天下所共,黔国公沐昌祚请令其孙启元代镇,已非法矣。乃抚按据法请勘,而以内批免之,疑中有隐情。御史吕图南改提学,此争为贤,彼争为不肖,盍息两家戈矛,共图军国大计?福王久应之国,今春催请不下数百疏,何以忽易期?”疏亦留中。寻以艰去。及服除,廷议多排东林,遂不出。  至四十六年,以年例,即家除河南副使。天启四年,屡迁太常寺卿,治少卿事。杨涟劾魏忠贤,伯友亦偕卿胡世赏等抗疏极论。明年十二月,御史张枢劾其倚附东林,遂削夺。庄烈帝即位,诏复官,未及用而卒。  成名,字寰知,太原卫人。祖应时,南京户部员外郎,以清白著。成名举万历三十二年进士,授中书舍人。擢吏科给事中。疏陈铨政失平,语侵尚书赵焕。俄请释累臣满朝荐,言朝荐不释则诸珰日肆,国家患无已。吏部侍郎方从哲,中旨起官,成名抗疏劾之,并及其子恣横状。从哲求去,帝不许。是时,党人日攻东林,成名遂移疾归。  家居五年,起山东副使。天启初,迁湖广参政,入为太仆少卿。四年春,擢右佥都御史,巡抚南、赣。魏忠贤以成名为赵南星所用,因所属给由,犯御讳,除其名。为巡抚止八月,士民祠祀焉。崇祯改元,召拜户部右侍郎,以左侍郎专理边饷。京师戒严,改兵部。帝召对平台,区画兵事甚悉。数月而罢,卒于家。  董应举,字崇相,闽县人。万历二十六年进士。除广州教授。与税监李凤争学傍?需地,凤舍人驰骑文庙前,絷其马,用是有名。  迁南京国子博士,再迁南京吏部主事。召为文选主事。历考功郎中,告归。起南京大理丞。四十六年闰四月,日中黑子相斗。五月朔,有黑日掩日,日无光。时辽东抚顺已失,应举言:“日生黑眚,乃强敌侵凌之征。亟宜勤政修备,以消祸变。”因条上方略。帝置不省。  天启改元,再迁太常少卿,督四夷馆。二年春,陈急务数事,极言天下兵耗民离,疆宇日蹙,由主威不立,国法不行所致。帝以为应举知兵,令专任较射演武。  已,上言保卫神京在设险营屯。遂擢应举太仆卿兼河南道御史,经理天津至山海屯务。应举以责太重,陈十难十利,帝悉敕所司从之。乃分处辽人万三千余户于顺天、永平、河间、保定,诏书褒美。遂用公帑六千买民田十二万余亩,合闲田凡十八万亩,广募耕者,畀工廪、田器、牛种,浚渠筑防,教之艺稻,农舍、仓廨、场圃、舟车毕具,费二万六千,而所收黍麦谷五万五千余石。廷臣多论其功,就进右副都御史。天津葛沽故有水陆兵二千,应举奏令屯田,以所入充岁饷,屯利益兴。  五年六月,朝议以屯务既成,当广鼓铸。乃改应举工部右侍郎,专领钱务,开局荆州。寻议给两淮盐课为铸本,命兼户部侍郎,并理盐政。应举至扬州,疏请厘正盐规,议商人补行积引,增输银视正引之半,为部议所格。应举方奏析,而巡盐御史陆世科恶其侵官,劾之,魏忠贤传旨诘让,御史徐扬先遂希指再劾,落职闲住。崇祯初,复官。  应举好学善文。其居官,慷慨任事;在家,好兴利捍患。比没,海滨人祠祀之。  林材,字谨任,闽县人。万历十一年进士。授舒城知县。擢工科给事中。吏部推郑洛戎政尚书,起张九一贵州巡抚,材极言两人不当用,九一遂罢。王锡爵赴召,材疏论,并及赵志皋、张位。再请建储豫教,又争三王并封之谬。  屡迁吏科都给事中。劾罢南京尚书郝杰、徐元泰。经略宋应昌惑沈惟敬,力请封贡,材乞斩应昌、惟敬,不报。志皋、位拟旨失当,材抗疏驳之。二十二年夏六月,西华门灾,材偕同官上言,切指时政缺失。帝愠甚,以方修省不罪。吏部推顾养谨总理河道,材论止之。兵部将大叙平壤功,材力诋石星罔上,星乃不敢滥叙。其冬,复率同官言成宪不当为祭酒,冯梦祯不当为詹事,刘元震不当为吏部侍郎。帝积前怒,言材屡借言事诬谤大臣,今复暗伤善类,乃贬三官,余停俸一岁。会御史崔景荣等论救,再贬程乡典史。材遂归里不出。  光宗即位,始起尚宝丞,再迁太仆少卿。还朝未几,即乞归。天启中,起南京通政使,卒。崇祯初,赠右都御史。  硃吾弼,字谐卿,高安人。万历十七年进士。授宁国推官。征授南京御史。  大学士赵志皋弟学仕为南京工部主事,以赃败。南京刑部因志皋故,轻其罪,议调饶州通判。吾弼疏论,竟谪戍之。奏请建国本,简阁臣,补言官,罢矿税,不报。山西巡抚魏允贞为税使孙朝所讦,吾弼乞治朝欺罔罪。广东税使李凤乾没,奸人王遇桂请税江南田契,吾弼皆疏论其罪。时无赖子蜂起言利,廷臣辄连章力争,帝虽不尽从,亦未尝不容其切直。雷震皇陵,吾弼请帝廷见大臣,讲求祖宗典制,次第举行,与天下更始。寻复言:“陛下孝敬疏于郊庙,惕厉弛于朝讲;土木盛宫苑,榛芜遍殿廷,群小横中外,正士困囹圄;闾阎以矿税竭,邮传以输輓疲,流亡以水旱增,郡县以征求困;草泽生心,衣冠丧气;公卿不能补牍,台谏无从引裾。不可不深察而改图也。”末言礼部侍郎郭正域疾恶严,居己峻,不可以楚事弃。  先是,楚假王议起,首辅沈一贯阴左右王,以正域请行勘,嗾其党钱梦皋阜辈逐之去。举朝无敢留正域及言楚事者,吾弼独抗章申理,而御史林秉汉以楚宗人戕杀巡抚,亦请详勘。且言:“王既非假,何惮于勘?”吾弼、秉汉遂为一贯等所恶。会梦皋京察将黜,遂讦秉汉为正域鹰犬,语侵沈鲤、杨时乔、温纯。秉汉坐贬贵州按察司检校,而梦皋得留。郎中刘元珍论之,反获谴。吾弼复疏直元珍,请黜梦皋,因力诋一贯,亦忤旨,停俸一年,遂移疾去。居三年,起南京光禄少卿,召为大理右丞。齐、楚、浙三党用事,吾弼复辞疾归。熹宗立,召还。屡迁南京太仆卿。天启五年为御史吴裕中劾罢。  秉汉,字伯昭,长泰人。按广东,亦再疏劾李凤。既谪,寻移疾归,卒于家。天启中,赠太仆少卿。  张光前,字尔荷,泽州人。万历三十八年进士。授蒲圻知县,补安肃。甫四月,擢吏部验封主事。历文选员外郎、稽勋郎中。乞假去。  天启四年,赵南星为尚书,起为文选郎中。甫视事,魏忠贤欲逐南星,假廷推谢应祥事矫旨切责。南星时与推应祥者,员外郎夏嘉遇,非光前也。光前抗疏争之,曰:“南星人品事业昭灼人耳目,忽奉严旨责以不公忠,臣窃惑之。选郎,诸曹领袖,尚书臂指,南星所甄别进退,臣实佐之。功罪与共,乞先赐罢斥。”亦被旨切责。未几,以推乔允升等代南星,忤忠贤意,削侍郎陈于廷及杨涟、左光斗籍。光前又抗疏曰:“会推尚书,于廷主议,臣执笔,谨席稿待罪。”遂贬三秩,调外任。  光前操行清严,峻却请谒。知县石三畏赃私狼籍,得奥援,将授台谏,光前出之为王官,其党咸侧目。明年,光前兄右布政使光缙治兵遵化,为奄党门克新所劾,亦削籍。兄弟并以忤奄去,见称于世。崇祯元年,起光禄少卿,不赴。三年,起太常。已,进大理少卿。累疏乞休,及家而卒。  赞曰:朝政弛,则士大夫腾空言而少实用。若陈邦瞻、毕懋康、翟凤翀、董应举,尚思有所建立,惜不逢明作之朝,故所表见止此耳。萧近高、洪文衡诸人皆以清素自矢,白瑜论郑氏狱能持平,固卿贰之铮铮者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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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三十三 ○耶律楚材子铸附 耶律楚材,字晋卿,辽东丹王突欲八世孙。父履,以学行事金世宗,特见亲任,终尚书右丞。楚材生三岁而孤,母杨氏教之学。及长,博极群书,旁通

实录卷之一百三十 

光绪七年。辛巳。五月。壬戌朔。上诣长春宫。问慈禧端佑康颐昭豫庄诚皇太后安。至庚寅皆如之。  

○谕军机大臣等。刘锦棠奏。张曜所统嵩武一军。原额马队二营。步队十二营。旋经<闲>汰步勇二营。现仍改设马队二营。与原额马步十四营之数相符。该军月饷。请自光绪七年正月为始。仍由河南省每月按原定额饷。拨解三万七千两零等语。张曜一军。现在移防喀什噶尔。需饷甚殷。著涂宗瀛督饬藩司。按照原定额饷。每月拨解三万七千两零。以资应用。毋稍迟缓。将此由四百里谕令知之。现月  

○督办新疆军务通政使刘锦棠奏、请将新疆命盗案件。暂依军法就地审结。免予解勘。从之。摺包  

○广西巡抚庆裕奏官军击散越南凭嘉等处积匪。得旨。仍著督饬各营。择要设防。相机援剿。以固边圉而绥藩服。摺包  

○甲子。孝诚仁皇后忌辰。遣官祭景陵。  

○山西巡抚卫荣光奏查明山西平定州知州孔广培被□□□尔□侵吞仓谷积压誊黄等款。均无其事。请免置议。署高平县知县陈学富。因失验命案。请照例议处。从之。摺包  

○予前任户部右侍郎宜振恤典如例。现月  

○乙丑。黑龙江将军定安等奏呼兰副都统衙门请添笔帖式等缺。从之。摺包  

○丙寅。上以端阳节。诣观德殿。大行慈安端裕康庆昭和庄敬皇太后几筵前供奠。内记注  

○惇亲王奕誴等奏查勘普祥峪定东陵。应修神路等工大略情形。报闻。摺包  

○丁卯。谕内阁。刑部奏各省命盗案件。办理迟逾。酌拟稽查章程。请旨饬办一摺。各省办理命盗案件。本有定限。其承审迟延者。分别议处。定例綦严。近来各州县往往藉端延宕。任意耽误。甚至捏词扣展。延阁数年。积压蒙混。弊端百出。殊非慎重刑章之道。自应汇总稽查。以期周密。著各直省督抚等。自此次奉旨之日起。先将现在各州县详报未结命盗案件。造册咨部。嗣后命盗等案。例应题咨之件。著于各州县通报之后。由该督抚等汇齐造册。按月报部一次。毋得视为具文。如查有迟逾等弊。该部立即严□□□尔□。以儆玩泄。现月  

○先是黑龙江将军定安奏请于呼伦贝尔设副都统。下部议准。至是以萨克慎为呼伦贝尔副都统。明发  

○己巳。浙江巡抚谭钟麟奏提督黄少春请假回籍葬亲。得旨。黄少春著赏假五个月回籍。假满即回署任。所有水陆防营。著张其光等认真训练。毋稍疏懈。摺包  

○两江总督刘坤一奏川省盐引斤两过重。尽占淮销引地。请饬部减川配淮。下户部议。摺包  

○又奏制造小兵轮船经费。拟由南洋及沿江各省凑解。下所司议。摺

包  

○以短徵漕米。革浙江德清县知县程国钧职。摺包  

○予积劳病故。江南狼山镇总兵王吉优恤。摺包  

○庚午。谕内阁。冯誉骥奏□□□尔□庸劣各员等语。陕西留坝厅同知宋兟。性情乖张。玩视公事。候补同知方清泰。猥鄙性成。遇事欺罔。平利县知县冯学成。行为贪鄙。不洽舆情。商南县知县王有容。多方牟利。罔顾声名。米脂县知县谢定南。利心未净。人亦阘茸。前署蓝田县事候补知县朱运还。诸事欺饰。习染颇深。前署同官县事候补知县杨达震。嗜利营私。罔知忌惮。宜川县典史江煊。小有才能。居心险诈。均著即行革职。米脂县训导刘世法。年力衰迈。疏于训迪。著勒令休致。澄城县知县陈驷门。秉性宽懦。驭下无方。雒南县知县伊允桢。才欠明决。闇于听断。惟系进士出身。文理尚优。均著以教职选用。现月  

○又谕。冯誉骥奏知府短于才识。办公竭蹶。难胜外任。请开缺送部引见等语。陕西汉中府知府龄椿。著开缺送部引见。现月  

○谕军机大臣等。左宗棠奏禁食鸦片。请先增洋药土烟税捐。以收实效一摺。鸦片流毒中国。为害甚深。近因民闲吸食愈多。销路愈广。于国计民生。大有妨碍。朝廷轸念时艰。何难申明禁令。齐之以刑。惟虑陷溺既久。兴贩吸食之徒日众。空文禁制。既属徒法难行。而讼狱滋繁。又将别增扰累。左宗棠所奏拟加徵税厘。□□□尔□用罚惩遗意。冀可渐挽颓风。不为无见。各省原定洋药厘捐。本较洋税为事。乃总计所收厘金。竟远不及进口之税。是承办各员。奉行不力。减成折收。任令奸商隐匿偷漏。巡役包庇分肥所致。情弊显然。现照左宗棠所拟。每洋药百斤。统税厘合计。共徵银一百五十两。内地土烟价值较低。税厘准照洋药推算徵收。亦尚平允。此项系取之于吸食鸦片之人。与华洋各商并无干涉。著南北洋大臣。福州将军。各直省督抚。粤海关监督。将各关口及各地方情形。详细体察。将稽查徵收章程。悉心妥议。于一月内覆奏。候旨定夺。此事务在必行。该大臣等。当熟筹办法。期于大局有裨。实为至要。原摺均著钞给阅看。将此由五百里谕知南北洋大臣。福州将军。各直省督抚。并传谕粤海关监督知之。洋务档  

○两广总督张树声奏广东盐务疲敝。私枭日炽。拟援照成案。分别整顿。从之。摺包  

○以查无下落。革陕西肤施县知县康立赓职。  

○上以恭上大行慈安端裕康庆昭和庄敬皇太后尊谥。告祭天地太庙后殿奉先殿社稷。自是日始。斋戒三日。  

○辛未。上诣观德殿。大行慈安端裕康庆昭和庄敬皇太后几筵前。行月祭礼。内记注  

○以神灵显应。颁直隶遵化州城隍庙扁额曰玉烛扬明乌龙泉龙神庙扁额曰云飞应序。龙潭龙神庙扁额曰佐天育物。  

○以强取银两。殴伤职官。革直隶副将周惟政职。  

○旌表直隶节孝贞烈妇女徐胡氏等一百十三口。摺包  

○旌表节孝妇安徽合肥县余大伦妻王氏。  

○壬申。谕内阁、杜瑞联奏、特□□□尔□滥刑毙命之知县。请革职严审一摺。云南江川县知县文伦。于提讯县民李九高、普万金、王玉印、控告夫马一案。辄即妄加刑责。致李九高等三名。均因伤重毙命。犹捏报病故。冀图讳饰。实属任性妄为。滥刑酷虐。文伦著先行革职。交该督抚严审定拟。从重惩办。嗣后各直省问刑官员。于承审案件。务当悉心推鞫。俾得实情。傥敢任意刑求。玩视民命。定当执法严惩。决不宽贷。现月  

○癸酉。以恭上大行慈安端裕康庆昭和庄敬皇太后尊谥。前期一日。遣官告祭天地太庙后殿奉先殿社稷。  

○谕内阁。巡视东城御史荣桂等奏特□□□尔□捏禀蒙保之坊官。请严加议处。并将保案撤销一摺。南城吏目候选正指挥张士传。于拏获抢劫西恒兴钱铺首犯杨二一案。辄敢捏禀蒙保。希图邀准。实属胆大妄为。张士传著交部严加议处。以示惩儆。并将前次保案一并撤销。现月  

○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奏请裁撤出洋肄业局。将学生撤回。量材器使。从之。摺包  

○山海关副都统谦德奏边地紧要。请添练闲散兵丁。得旨。山海关防务。前已有旨谕令李鸿章妥筹兼顾。所请添练闲散之处。著毋庸议。摺

包  

○以记名总兵杨明海为江南狼山镇总兵官。现月  

○甲戌。上诣太和门。恭阅大行慈安端裕康庆昭和庄敬皇太后尊谥册宝毕。诣观德殿大行慈安端裕康庆昭和庄敬皇太后几筵前行礼。恭献册宝。册文曰。臣闻轩神舜知。资后德以佐昌期。嫄庙娀台。表母仪而熙鸿号。述坤元之盛媺。彤管奚殚。举萃格之缛仪。瑶华用勒。钦惟皇妣大行慈安端裕康庆昭和庄敬皇太后。方祗协撰。羲曜齐辉。毓华阀以钟灵。正璇宫而赞治。仁心绥福。宽宏则樛木赓诗。阴教端型。雍肃则籧筐式礼。萱闱训政。正投艰遗大之年。椒殿殚勤。有旋乾转坤之量。举与错用人惟己。除大憝而朝列清。肃与温稽古同天。歼渠魁而胁从赦。逾汉明德之德。抑幸泽以黜浮华。迈宋宣仁之仁。御讲筵而论治道。埽群寇如霆疾。措九州于磐安。北燮南谐。慰文考未终之志。朝箴夕诲。成穆宗耆定之勋。俯眷冲人。俾承洪绪。濯龙视膳。欢然合万国以尊亲。长乐闻钟。盛矣备两朝之孝养。祷旸闵雨。无一夫失所而后安。内辑外柔。虽四海永清而罔懈。徽音静穆。功在宗社而忘其功。厚德谦冲。圣合经权而不自圣。二十载宵衣旰食。率土知恩。七年来顾复劬劳。昊天罔极。犹忆金泥绚采。演十字之徽称。默期宝算延洪。享亿龄之纯祜。何意登遐之忽遘。徒令攀慕以无从。当殷礼之肇称。考周书之上谥。推薄海蒙庥之治本。孝与慈所以使民。体先皇锡号之初心。贞而安斯能应地。通于神明。光于四海。惟爱敬居百行之原。河以天苞。洛以地符。惟正固启上元之运。博咨百尔。祗告三灵。谨奉册宝上尊谥曰孝贞慈安裕庆和敬仪天祚圣显皇后。于戏。三春皆莫报之慈晖。万叶有难忘之闿泽。金瓯永奠。繄惟立鳌极之娲皇。琬牒长新。敢拟颂燕天之文母。式扬懿范。益祚丕基。谨言。  

○遣官祭关帝庙。  

○吉林将军铭安奏、遵筹吉林、三姓、甯古塔、珲春、等处防务。现计防军实有九千人。当督饬将领。尽心搜讨。惟各处距省窎远。将军恐难兼顾。现蒙派三品卿衔吴大澂。督办甯古塔等处防务。嗣后遇有筹防屯垦事宜。自当商搉筹办。随时具奏。报闻。摺包  

○以玩纵要犯。酿成重案。革江西余干县知县黄政懋职。摺包  

○乙亥。以恭上孝贞慈安裕庆和敬仪天祚圣显皇后尊谥礼成。颁诏天下。诏曰。朕惟谊隆报本。徽音丕焕于瑶图。礼重尊名。圣善聿光乎璆册。溯诒谋于椒禁。骏惠洪延。用锡福于芸生。鸿称懋举。综稽往牒。上勰崇章。钦惟皇妣孝贞显皇后。绥履居尊。承乾合撰佐重华之内治。淑慎其仪。绵累叶之嘉祥。克昌厥后。洁粢致敬。九庙馨升。衣练昭型。六宫化洽。当文考垂裳之日。聿赞鸿猷。洎穆宗御极之年。弥怀燕翼。勖昕宵以听政。同忧乐以宜民。御讲幄而礼儒臣。圣学深资乎懿训。靖中原而筹方略。庙谟悉禀自慈宸。整饬戎行。涣号壮风云之色。廓清海宇。销兵腾日月之光。欣禹甸之昇平。庆丰绥于黎庶。迓尧门之福祉。笃眷佑于苍穹。玉烛长调。金瓯巩固。朕自惟冲幼。备荷恩勤。粤七年黼扆重临。益廑保泰持盈之念。虽十字徽称叠晋。难酬戴高履厚之心。方期景驻云松。侍康舆而介福。讵意怆深风木。骖仙驭以升遐。溯遗诰之周详。望紫掖而弥增攀慕。胪先型之美善。酎黄流而莫罄推崇。是用谨择良辰。恪遵成宪。礼仪具举。咨议佥同。祗告天地宗庙社稷。于光绪七年五月十三日。率诸王贝勒文武群臣。恭奉册宝。上尊谥曰孝贞慈安裕庆和敬仪天祚圣显皇后。升彝熙号。千秋扬彤史之芬。锡类推仁。百福衍黄图之庆。于戏。缅慈范于璇闱。永切钦承之志。炳崇规于玉检。允符懿媺之归。殷礼聿成。覃旋特沛。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谕内阁。继格毕道远奏请饬慎选漕粮米色一摺。此次江苏海运漕粮米色。未能纯洁。前据该抚奏明。饬令仓场侍郎通融验收。在该省偶遇旸雨失时。原不能不量加体恤。俾小民便于输将。惟米质柔嫩。不堪久储。傥各州县暨委员等。因有通融验收之案。并不认真拣选。辄请援案兑收。殊非慎重仓庾之道。著该抚严饬粮道。暨有漕各州县。并收米委员等。嗣后兑运漕粮。务当详细查验。慎选一律乾圆洁净之米。傥有藉词影射情弊。即行据实严参。现月  

○谕军机大臣等。刘长佑等奏官兵击退江州蛮匪。及剿捕云州土匪等语。四川西昌县属黑蛮簸箕力甫。胆敢纠匪偷渡金沙江各村。焚毁抢虏下江各处黑蛮。并迭次渡江围攻地方。虏掠人口。经刘长佑等。饬令该处文武率兵堵剿。擒斩多名。匪众尚屯聚未散。亟应速为剿抚。以靖边疆。著丁宝桢、刘长佑、杜瑞联、各饬所属镇府。妥为筹办。毋任句结蔓延。西昌县黑蛮虏去民人财物。并著饬令地方官。即饬该营土司查出勒令归还。严禁出巢滋扰。云州土匪。已经刘长佑等剿办完竣。仍著该督抚等。随时防范。毋稍疏虞。将此各谕令知之。现月  

○又谕。刑部奏请饬催犯供送部等语。已革通判赵清韶案内。供出之金余庭、蒲人玉、二犯。前经谕令周恒祺严拏务获。录供送部。迄今两月有余。何以尚未送到。著周恒祺懔遵前旨。迅将该二犯讯取详细供词。送部核办。毋得再行迟延。将此谕令知之。现月  

○又谕。鲍超所部步队二十一营。马队六营。驻扎乐亭一带。现在防务稍松。自应量为裁减。以节饷需。著该提督于所部各营内即行裁撤步队十一营。马队二营。派员分起管带回籍。妥为遣散该勇丁籍隶湖广。程途较远。自当仍由轮船行走。较为便捷。著李鸿章、刘坤一、即行豫备。知照鲍超。饬令各营陆续起程。应需轮船经费。即著李鸿章筹款应付。此项遣撤勇丁。著鲍超责成统带各官。严加约束。毋任沿途逗遛。俟到籍后。并著李瀚章、彭祖贤、李明墀、督饬地方官。一体弹压照料。毋令滋生事端。所撤各营月饷。应如何核给之处。著户部妥筹办理。其军火器械。著李鸿章派员点收。存储备用。至现留之马步各营。仍著鲍超督饬认真操防。毋稍懈弛。将此由五百里各谕令知之。洋务  

○丙子。谕内阁。前因御史徐克刚奏□□□尔□上驷院郎中广善。与上驷院卿尚宗瑞。往来营私。及令笔帖式安吉、俊良、勒索冒领各节。当派宝鋆、毛昶熙、确查具奏。兹据奏称。讯明各处呈进马驼。均由堂官验收。分交各圈餧养。安吉等无从索取银两。应领草束等项。均系折价。照例扣成。以资办公。并非格外加扣。领取米豆。亦无扣头。上年十二月办理均齐。所有残伤马匹。一律开除。口分未经冒领。尚宗瑞并无营私情事等语。此案广善虽无营私需索克扣等弊。惟尚有另案待质。安吉亦被控有案。此次又与俊良均被□□□尔□奏。其未能勤慎办公。已可概见。上驷院郎中广善。笔帖式安吉、俊良。著分别开缺。撤去差使。均毋庸在上驷院行走。仍著内务府大臣。随时察看。如有别项劣迹。即行据实严□□□尔□。现月  

○又谕。前据已革上驷院郎中德生呈诉被□□□尔□情屈一案。当经谕令都察院堂官。秉公查讯。兹据奏称逐层研讯。如原□□□尔□蒙混具稿。意图浮冒一节。光绪五年。办理围差。派出兵丁。该革员原画之稿。系八百名。后经核实定稿。仅七百八名。意存浮冒。情迹显然。其行私补放牧丁一节。所有幼丁名单。虽经该堂官批定。挨次序补。而补缺时。并未按名回堂。原□□□尔□擅补。亦难辞咎。以上各款。查明并无屈抑。德生业经革职。著即毋庸置议。现月  

○以漕运总督黎培敬为江苏巡抚。山东巡抚周恒祺为漕运总督。直隶布政使任道镕为山东巡抚。广西按察使崧骏为直隶布政使。前江西按察使国英为广西按察使。  

○赏前云南布政使升泰副都统衔。为伊犁参赞大臣。明发丁丑。谕内阁。武备院奏查明东华门楼损失盔甲。开单呈览。并请将司员议处。前锋统领熙拉布等奏遵旨盔甲被窃。请将失察官兵。俟获犯讯供指名□□

□尔□办各一摺。禁城重地。岂容匪犯潜行偷窃。亟应赶紧缉捕。何以至今尚未拏获。殊属延玩。仍著步军统领衙门、顺天府、五城御史、一体严拏贼犯务获。毋任日久漏网。其失于查察之武备院司员舒恒、继英、均著交内务府照例议处。现月  

○又谕。巡视南城御史文敬等奏声明前次保案。请饬部分别查核。并自请议处一摺。文敬等于吏目张士传具禀含混。未能觉察。实属疏忽。文敬、周开铭、均著交部议处。所有该城前次拏获盗犯保案。著吏部分别核办。寻据吏部奏正指挥张士传。议以革职。御史文敬等。议以罚俸九个月。公罪。例准抵销。从之。现月早事  

○谕军机大臣等。接收伊犁。及分界事宜。前派锡纶会商金顺。相机筹办。现在曾纪泽与俄国新订约章。业经批准。一俟互换后。俄国派有大员。约定在何处交收。即著锡纶懔遵前旨。驰往会晤。并著升泰一同前往。按照曾纪泽新订条约。及所绘界图。妥慎办理。此事关系甚重。务当与刘锦棠、金顺、张曜、详细筹度。总期界画分明。永昭信守。不得稍涉轻心。致贻后患。将此由四百里谕知刘锦棠、金顺、张曜、锡纶、并谕令升泰知之。洋务  

○以詹事府少詹事徐郙为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衔。大理寺少卿曾纪泽为宗人府府丞。朱签  

○戊寅。乌里雅苏台将军杜嘎尔等奏、遵旨将驻扎乌里雅苏台之三音诺彦兵二千名。遣撤回旗。报闻。  

○又奏蒙军既撤。乌城屯田不便有四。应否仍遵前旨。陆续兴办。抑或暂行停止。得旨。著暂行停止。摺包  

○江苏巡抚吴元炳奏江苏布政使谭钧培。在护抚任内。□□□尔□劾巡检程恩绶等衔名错误。请饬更正。得旨。谭钧培原奏声叙错误。殊属疏忽。著交部议处。摺包  

○己卯。谕军机大臣等。孙诒经奏兴办畿辅水利。敬举人才。以资助理一摺。据称畿辅水利。事同创举。请饬翰林院侍讲学士张之洞。丁忧翰林院侍讲张佩纶。亲诣履勘。随时函商王大臣等。督饬兴修等语。著左宗棠悉心斟酌。据实覆奏。原摺著钞给阅看。将此谕令知之。现月  

○庚辰。谕内阁。步军统领衙门奏拏获叠次偷窃铜瓦门钉棉甲贼匪。请交部审办一摺。贼犯袁三马儿。李顺儿即狗儿李三。张二即二套张二。王均见。均著交刑部严行审讯。按律惩办。所有东华门直班官弁。著该管大臣。查取职名。交部严加议处。其直班兵丁。并著查明惩办。现月  

○又谕。前因给事中张观准奏安徽候补道吴修敱。与胞侄候补县丞吴承恩。同官一省。并不声明回避。又凤颍六泗道任兰生。巡阅边界。有需索擅杀等情。当谕令裕禄确查具奏。兹据奏称查明任兰生巡阅边界。实无由官供应夫马之事。其在太和县拏办轩辕冠卿等。系属游勇会匪。句结滋事。曾经禀明该抚。饬令就地正法。并无擅杀情事。即著毋庸置议。吴修敱与吴承恩。系无服叔侄。例不回避。惟未将同族一节声明存案。殊属疏漏。吴修敱、吴承恩、均著交部议处。  

○辛巳。湖南提督鲍超奏、遵旨裁撤乐亭防军十三营。并请给月饷。以作川资。得旨。昨据户部议覆遣撤霆军事宜。所撤各营月饷。发至上船之日截止。鄂勇每名加给四十日饷需。湘勇每名加给五十日饷需。已足以示体恤。该提督当遵照部议。妥为办理。核实散放。摺包  

○以新疆南路诸军剿平边寇。赏提督李隆宝等巴图鲁名号。副将李昌煦等花翎。知县成中心等蓝翎。余升叙加衔有差。剿捕  

○旌表烈妇浙江陆荣曦妻汪氏。摺包  

○壬午。谕内阁。惇亲王等奏伐除树株情形一摺。马兰镇总兵景瑞。于普祥峪定东陵。有碍神路树株。未俟二十日所奏吉期。先于开工之日伐除。与成案办理不符。景瑞著交部议处。现月  

○库伦办事大臣奕榕等奏遵旨将驻扎库伦。图什业图汗、车臣汗、两部兵各二千名。撤遣回旗。报闻。摺包  

○癸未。奉慈禧端佑康颐昭豫庄诚皇太后懿旨。李鸿章奏覆陈直隶河道地势情形。节次办法一摺。据称近畿水利。关系国计民生。频年逐渐经营。将各河择要修浚。因需费繁钜。未举大工。考诸往昔成案。揆之目下情形。通盘筹画。惟有次第酌办等语。著恭亲王奕、醇亲王奕譞、会同左宗棠、李鸿章、童华等。酌夺情形。随时妥商办理。现月  

○谕内阁。都察院奏已革江苏高淳县知县唐葆元。以□□□尔□追冤抑等词。赴该衙门呈诉。据称光绪五年。五月闲。在高淳县任内。因查办前任命案。被匪人挟讐抢劫洋钱四千圆有奇。曾将窝家及夥犯缉获。该管知府擅放不办。旋因交代欠款。即被□□□尔□追。是以逃押来京具呈申诉。是否捏词延宕。著两江总督。江苏巡抚。确切查明。秉公核办。唐葆元著该部解往质讯。现月  

○直隶总督李鸿章奏宣化迤北之张家口。独石口。及塞外多伦诺尔三厅。地方重要。请将理事厅员。酌设抚民要缺。并于多伦移驻武职大员。添设三厅捕盗兵弁。以资控扼。下部速议。摺包  

○上以夏至祭地于方泽。自是日始。斋戒三日。  

○甲申。孝恭仁皇后忌辰。遣官祭景陵。  

○谕军机大臣等。岑毓英奏赴闽筹办海防。酌带官兵。并随带员弁各摺片。此次岑毓英前赴闽省。拟于黔省安义等营内。挑带练军二千名。作为亲军小队。派提督何秀林等分带赴闽。以备调遣。即著林肇元。饬令何秀林等。遵照办理。沿途务须申明纪律。严加约束。不得滋生事端。至于所需口粮等项。该抚拟由闽省协黔饷内拨发。固毋另筹款项。惟闽省饷力。亦属艰难。现办海防。所有兵事饷事。不能不妥筹兼顾。岑毓英抵闽后。务当与何璟详细妥商。核实办理。不得稍涉卤莽。所带练军。如不能得力。即著随时撤遣。以节虚糜。道员李凤书等十三员。著准其调往福建。俾资差遣。将此由四百里谕知何璟、岑毓英、并传谕林肇元知之。现月  

○贵州巡抚调补福建巡抚岑毓英奏、黔疆重要。请将贵州提督罗孝连。古州镇总兵江忠朝。暂缓陛见。得旨。罗孝连前准其来京陛见。现据该抚奏称黔省地方。须留专阃大员。以资镇定。即著知照该提督暨江忠朝。均著毋庸来见。摺包  

○以擒获贵州桐梓县匪首朱洪祚。赏副将蒋柏胜巴图鲁名号。并加总兵衔。摺包  

○蠲免贵州威甯州属。被淹荒田地丁钱粮。摺包  

○丙戌。夏至。祭地于方泽。遣怡亲王载敦恭代行礼。  

○谕内阁。御史英俊奏、内务府拨用部款。请饬造册报销一摺。据称光绪元年。内务府领用部款。并未造报。此次所领部库银两。该衙门发出。多系京平。其具领之文。注明原库平字□□羕等语。各项发款。丝毫皆关国帑。岂容稍有含混。著总管内务府大臣。确查具奏。所有此次拨用银两。及光绪元年领用之款。著一律造册报销。以昭核实。现月  

○丁亥。科布多参赞大臣清安等奏遵旨将驻扎科布多之札萨克图汗兵二千名。撤遣回旗。报闻。摺包  

○己丑。谕内阁。丁宝桢奏盐源县属地方被水成灾。现饬查勘筹款赈济等语。本年三月闲。四川盐源县属河西地方。雷雨冰雹。水势陡涨。冲坏民房约七八百户。伤毙男女约千余口。殊堪矜悯。即著丁宝桢饬属。确切查明被灾户口。分别轻重。筹款赈济。妥为抚恤。毋令失所。用副轸念灾黎至意。现月  

○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奏中俄新订约章各款界务除接收伊犁外。塔喀二处。亦须重加勘定。前奉谕派锡纶会商金顺。相机筹办。应由该大臣详慎筹办。商务新添嘉峪关一口。请设监督一员。拟以甘肃安肃兵备道兼充。其应否设税务司。办理税务。请饬下陕甘总督。察看情形具奏。嘉峪关吐鲁番设领事。张家口设行栈。及茶税各节。应于换约后。分别办理。偿款卢布九百万圆。约合银五百万两。六次归还。应由户部采速覆议。以备届期开办。从之。摺包  

○赏直隶津海关道郑藻如三品卿衔。充出使美日秘国大臣。洋务档  

○庚寅。谕军机大臣等。岐元等奏请饬催各省欠饷。开单呈览一摺。据称奉天本年的饷。前经户部议拨山东地丁银八万两。河南地丁银五万五千两。驿站存賸银一万一千三百二十三两零。两淮盐厘银八万两。淮安关常税银一万两。江苏厘金银二万两。迄今仅据两淮解到银二万两。淮安关报解银一万两。其余均未报到。至各省欠解历年专饷银一百二万二千五百余两。亦未清解。请旨严催等语。奉天需饷甚殷。亟应迅速筹拨。以资接济。著各该督抚监督等。即将奉省本年的饷。于六月内批解一半。十月内埽数解清。并将欠解历年专饷。分年搭解。毋再延缓。致误要需。原单均著钞给阅看。将此由四百里谕知李鸿章、刘坤一、黎培敬、周恒祺、任道镕、涂宗瀛、并传谕谭钧培、徵麟、知之。现

月  

○纂修官田智枚恭纂  

帮总纂官王荣商恭辑监修总裁世恭阅六月初二日正总裁那恭阅六月二十六日专司藳本陆恭覆阅壬子十月二十三日

徐恭阅一签十月二十九日  

荣月日副总裁唐月日  

宗室宝恭阅六月十一日  

郭恭阅七月初三日  

陈恭阅九月二十四日初校修改上卷贰拾捌签张振湘恭校熙月日覆校修改上卷拾玖签唐洽鉴详校宗室麒月日总校修改上卷捌签田智枚总校蒙古总裁恩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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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三十四-元史

列传第三十四 ○张柔 张柔,字德刚,易州定兴人,世力农。柔少慷慨,尚气节,善骑射,以豪侠称。金贞祐间,河北盗起,柔聚族党保西山东流寨,选壮士,结队伍以自卫,盗不敢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