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传第五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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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四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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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五十六

伯颜相嘉失里

伯颜,巴邻氏。曾祖失儿古额秃,为巴邻部长,率二子阿剌黑、纳牙阿归于太祖,授巴邻部左千户。纳牙阿为太祖中军万户,自有传。

阿剌黑,伯颜祖父也。袭父职,兼断事官。从太祖伐西域,攻拔忽毡城,遂双忽毡为其食邑。

阿剌黑子晓古台,袭千户,从宗王旭烈兀于西域。晓古台生伯颜。

至凶初,旭烈兀遣伯颜入奏,世祖伟其言貌,曰:“非诸侯臣也,其留事朕。”以右丞相安童女弟妻之,拜光禄大夫、中书左丞相。伯颜凝重寡言,诸曹白事,尤难次者,徐以一二语判之。众服曰:“真宰相也。”四年,改中书右丞。七年,迁同知枢密院事。”

十一年,大举伐宋,与史天泽并拜中书左丞相,行省荆湖。初,世祖刘与秉忠议伐宋。秉忠以无元帅对。及见伯颜,乃谓世祖曰:“取江南有人矣。”姚枢亦奏,如求大将,非安童与伯颜不可。至是,遂与天泽并任焉。天泽又以病,表请专任伯颜,乃以伯颜领河南等路行中书省,诸将并听节制。秋七月,陛辞,帝曰:“昔曹彬以不嗜杀平江南,汝其体朕意,为朕曹彬可也。”

九月甲戌朔,会师于襄阳,分三道并进:唆都以兵一万,由东道趋枣阳;翟招讨以兵一万,由西道老鸦山趋荆南;伯颜与平章政事阿术由中道循汉水趋鄂州,万户武秀为前锋。遇潦水泛滥,无舟楫,伯颜曰:“吾且飞渡大江,岂惮此潢潦。”命壮士负甲仗,骑而前导,麾诸军毕济,次盐山,距郢州二十早,宋兵十余万,夹汉水城万胜堡,号为新郢,两战舰千艘,横铁縆江中,以遏舟师。惟黄家湾有小河,经鹞子山入唐港,可达于江,宋人又为坝筑堡于上,严兵守之。伯颜遣总管李庭、刘国杰攻拔黄家湾堡,凿坝,挽舟出唐港,整列而进,诸将请曰:“郢城,我之咽喉,不取恐为后患。”伯颜曰:“用兵有缓急,攻城,下策也,大军之出,岂为此一城哉。”遂舍郢不攻,由平江堰顺流而下。伯颜与阿术殿后,不满百骑。至泉子湖,郢将赵文义、范兴以二千骑来袭,还军击之,文义、兴俱死,斩获数百人。

十月,次沙洋堡。命断事官杨仁风招之,不应,复遣一俘持黄榜、檄文,传文义首入城,招其守将王虎臣、王大用。虎臣等斩俘,焚黄榜。其裨将傅益以水军十七人降。伯颜复命吕文焕招之,仍不应。乃水陆并进。有裨将李国用在巫术召风,风起,伯颜命炮手元帅张荣实顺风燃炮,焚城中庐舍,城遂拔。万户忙古歹获虎臣、大用等,屠其城。进次新城,使万户帖木儿、史弼列沙洋所馘于城下,射黄榜、檄文以招之。守将边居谊邀文焕语,至城下,飞矢中右,臂奔还。未几,其总制黄顺逾城降,明日副统任宁亦降,居谊终不出,乃令总管李庭攻其外堡,拔之,诸军蚁附而上,内堡亦破。余众三千人皆战死,居谊阖家自焚。并诛王虎臣、王大用等。遣万户帖木儿等奏沙洋、新城之捷。

十一月丙戌,次复州,安抚使翟贵以城降。阿术使右丞阿里海涯来请渡江之期,伯颜不答,明日又来,仍不答。阿术自至,问之,伯颜日:“此大事,主上付吾二人,可使余人知吾虚实乎?”潜刻期而去。大军次蔡店。宋淮西制置使夏贵等以战舰万艘,分据要害,都统王达守阳逻堡。荆湖宣抚使朱禩孙以游击兵扼中流,大军不得进。伯颜大会诸将,议渡江。遣总管刘深、千户马福观沙湖水势。福建议,沦河口可通沙芜入江,伯颜使觇沙芜口,贵亦以精兵守之。乃围汉阳军,声言由汉口济江,贵果移军来援。

十二月丙午,大军次汉口。诸将自汉口开坝,引船入沦河。先遣万户阿刺罕巡视阳逻城保。径趋沙芜,入大江。壬子,伯颜战舰万计,连樯而至,以数千艘泊沦河湾。诸将言:“沙芜南岸有宋战船,可攻而取之。”伯颜曰:“吾亦知其可取,虑汝辈贪小失大,一举渡江,收其全功可也。”进攻阳逻保,再遣人招之,保不应。基将士曰:“我辈受宋厚恩,戳力死战,此其时也。安有归降之理?今日犹赌博之孤注,输赢在此一掷。”伯颜麾诸将攻之,三日不克,乃密与阿术议曰:“彼谓我必拔此保,方能渡江。此堡守御坚固,攻之徒劳。汝今夜以铁骑三千直趋上流,为捣虚之计,诘旦渡江袭南岸,已过,则遣人告我。”乃分遣阿里海涯督万户张宏范、忽失海涯、折的迷失等,先以步骑攻阳逻堡,夏贵来援。阿术出其不意,率万户晏彻儿、忙古歹、史格、贾文备四翼军,溯流西上四十里,对青山矶而泊。是夜,雪大作,遥见南岸尚露沙洲。阿术登舟率诸将径趋之。史格一军先渡,为宋将程鹏飞所却。总管史塔剌浑继进,擒其将高邦显等。鹏飞身被七创。败走。获船千余艘。遂抵南岸。阿术与镇抚何玮等数十人登岸,与宋军相持。夏贵在江南不能为声援,我军遂起浮桥,成列而济。阿里涨牙继遣张荣实、解汝楫等四翼军,般舻相衔,直攻夏贵。贵引麾下军数千先遁,诸军乘之,析馘不可胜计。追至鄂州东门而止。阿术遣使告捷,伯颜大喜,急攻阳逻堡,拔之,斩王达。诸将谓,贵大将,不可使逸去。请追之。伯颜曰:“阳逻堡之捷,吾欲遣使告于宋人,今贵走,代吾遣使,不必追也。”

阿术还渡江,议兵所向,或欲先取蕲、黄,阿术曰:“若赴下流,退无所据,先取鄂、汉,虽迟旬日,可为万全计。”伯颜从之。进次鄂州,焚战船三千艘,火照城中,宋人大恐。乃遣吕文焕、杨仁风等谕之曰:“汝国所恃者,江、淮而已,今大兵渡江,如履平地,汝辈何不速降!”知鄂州张晏然、知汉最军王仪、知德安府来兴国,并以城降,程鹏飞亦以本军降。伯颜承制以宋鄂州民兵总制王该知州事,王仪、来兴国仍旧任。分宋降卒隶诸将,凡逃民悉纵还之。遣万户也的哥、忽都列入奏。分命阿剌罕先锋黄头,收寿昌粮四十万斛,以济军需。留阿里海涯等,以兵四万,戍鄂、汉。伯颜与阿术率大军东下。以侍卫新军都指挥使秃满台为诸军殿。

十二年正月癸西朔,阿术先至黄州,宋知州陈奕降,伯颜承制授奕沿江大都督。遣奕与吕文焕以书招蕲州安抚使管景模,阿术复以舟师造其城下。伯颜至蕲州,景模出降,承制授以淮西宣抚使,留万户带塔儿守之。阿术以舟师趋江州,宋兵部尚书吕师夔、知江州钱真孙及知六安军曹明,皆以城降。伯颜承制,以师夔守江州。师夔宴伯颜于庚公楼。饰宋宗室二女以献,伯颜怒曰:“吾奉天子之命,兴师问罪,岂以女色移吾意乎!”斥遣之。知南康军叶阊来降,殿前都指挥使、知安庆府范文虎亦奉书纳款。伯颜至湖口,遣千户宁玉造浮桥以渡,大风,褥于山神,有顷,风息,大军毕渡。

伯颜承制授范文虎两浙大都督,以其从子友信知安庆府事,命万户乔珪戍之。次池州,都统制张林以城降,通判权州赵昴发与其妻自经死,伯颜命具衣衾葬之。

宋宰相贾似道遣袁克已、宋京致书,请还已降州郡,约贡岁币。伯颜遣囊加歹偕克己入奏,止京以待。且使谓似道曰:“未渡江,议和人贡则可,今沿江诸郡皆内附,欲和,则汝自来面议。”囊家歹还,乃释宋京。

贾似道屯于丁家洲,步兵十三万,号百万,孙步臣为前锋,夏贵以战舰二千五百艘横亘江中,似道将后军。伯颜曰:“众寡不敌,宜以计胜。”令军中作大{代木}数十,置薪刍于上,阳言欲以火攻。宋人昼夜严备,战士少懈。乃命左右翼万户率骑兵夹江而阵,炮声震百里。宋军阵动,我师掠宋战舰,大呼曰:“宋人败矣!”似道仓皇失措,遽鸣金收军,军溃。阿术以小旗麾何玮、李庭等率舟师冲击,伯颜命步骑左右犄之,追奔百五十余里,获战舰二千余艘。似道东走场州,贵走庐州,虎臣走泰州。

进攻太平州,知州孟之缙及知无为军刘权、知镇万军曹旺等,并以城降。大军次建康之龙湾,大赉将士。

宋沿江制置使赵溍遁,都统徐之荣、翁福、茅世雄等以城降,命招讨使唆都守之。镇江府管军总管石祖忠以城降,江东及淮西滁州诸郡亦相继降。

时民乏食,又疾疫,伯颜开仓赈之,兼施医药。宋人大喜曰:“真王者之师也。”伯颜遣左右司员外郎石天麟诣阙奏事,世祖大悦,悉允所请,命伯颜以行中书省驻建康。阿塔海、董文炳以行枢密院驻镇江,阿术别奉诏取扬州。

四月,诏盛夏不利行师,俟秋再举。伯颜奏曰:“宋人据江海,如兽之走险,今已扼其吭,少纵之则逸而逝矣。”世祖语使者曰:“将在外,不从中制,兵法也。宜从丞相言。”五月,复命奉御爱薛召伯颜赴阙,以阿剌罕为参政,留治省事。伯颜至镇江,会诸将计事,今各还戍地,乃渡江北行,入见于上都。七月癸未,进右丞相,让功于阿术,诏以阿术为左丞相。阿术材勇善战,而士心不附,伯颜患之,乃曲加礼敬,由是众皆悦服。

八月癸卯,受命还行省,取道益都,按视溯州防军,调淮江都元帅孛鲁欢、副都元帅阿里伯,以所部兵溯淮而进。九月,至淮安,射书城中,谕守将降,又使降将孙嗣武招之,皆不应。乃使招讨使别里吉迷失攻北城,伯颜与孛鲁欢、阿里攻其南城堡,拔之。十月,进围扬州,留孛鲁欢、阿里伯守湾头新堡。至镇江,罢行院,以阿塔海、董文炳同署院事。

十一月,分兵为三路,期并会于临安:阿剌罕等为右军,以步骑自建康趋独松岭;董文炳为左军,以舟师自江阴循海道趣澉浦、华亭;伯颜与阿塔海由中道,节制诸军水陆并进。

先是,常州守王宗洙遁,通判王虎臣以城降,其都统制刘师勇通与张彦、王安节等复推姚訔为帅,坚守不下,彦与安节拒战于吕城,大败,彦以众降。伯颜至常州,命吕文焕射书城上,谕以祸福,不应,文焕又为流矢所中,乃命掾史书榜文射入城中,曰:“常州已附之地,尔等复来据之。大丞相亲临攻击,势易摧枯,然念主上好生、恶杀,务以招徕为先。连日遣人告谕,未见听从。尔之士民勿以归降复叛为疑,约以来日,如出城归附,以保生灵,前罪一无所问,仍依沿江已附州城,一例优加爵赏,四民各令安业,若更执迷坚拒,城破之日,枕尸流血,老幼无遣,宜速深思,无贻后悔。”又不听。乃督帐下亲军攻南城,命亲军先登,竖红旗城上。诸军见而大呼曰:“丞相登矣。”师毕皆登,宋军大溃,拔其城署之。訔战死,安节被执不屈死,惟师勇遁去。以行省都事马恕为常州尹。

遣蒙古军都元帅阇里帖木儿、万户怀都,先据无锡州,万户忙古歹、晏彻儿巡太湖,又遣监战亦乞里歹、招讨使唆都、宣抚使游显,会阇里帖木儿先趋平江。

初伯颜出都,帝以手诏付之,使谕宋主。至是遣降人游介实,奉诏书副本使于宋,仍以书谕宋大臣。十二月,宋工部侍郎柳岳等奉其国主及太皇太后书,并宋之大臣与伯颜书来见,垂涕言:“太皇太后年高,嗣君幼冲,且在缞绖中。自古礼不伐丧,乞哀恕班师,每年进奉修好。且今日事至此者,皆奸臣贾似道失信误国,非太皇太后之意也。”伯颜曰:“主上即位之初,奉国书修好,汝国执我行人至十有六年,所以兴师问罪。今又无故杀我行人。如欲大军不进,将效钱王纳土乎?李主出降乎?尔宋昔得天下于小儿,今亦失于小儿,天道如此,何多言也!”乃遣招讨使抄儿赤,以柳岳来使事,乃严忠范所赉国书入奏。

次平江,宋都统王邦杰等出降。遣囊家歹与柳岳至临安。宋尚书夏士林、侍郎吕师孟、守正少卿陆秀夫又以书来,请尊世祖为伯父,世修子侄之礼,且约岁币银二十五万两,币二十五万匹。伯颜不答,遣忙古带、范文献,会阿剌罕、昔里伯取湖州,留游显、怀都、忽都不花屯兵镇守平江,别遣宁玉守吴江长桥,桥玉所造也。

十三年正月,次嘉兴,安抚使刘汉杰以城降,留万户忽都虎等戍之。宋军器监刘庭瑞又以其宰相陈宜中等书来,伯颜亦不答,遣庭瑞返。宜中遣御史刘岊奉宋主称臣表副本,及致书伯颜,约会长安镇。大军至崇德。宜中又令都统洪模持书同囊家列来见。已而伯颜次长安镇,宜中等不至。进至皋亭山,宋主知临安贾余庆,同承宣使赵尹甫、防御使赵吉甫,奉传国玺及降表诣军前,伯颜受之,召宋宰执议出降。时宋宰相陈宜中已遁,宋主以文天祥化为宰相,辞不拜,自请至军前。大军至临安北十五里,分遣董文炳、吕文焕、范文虎抚慰军民。

伯颜闻宜中与张世杰等挟益王、广王航海去,亟遣右军阿剌罕、奥鲁赤,左军董文炳、范文虎等追之,不及而还。

或请检视府藏簿帐,以知金谷户口多寡,伯颜曰:“是欲夤缘噬吾民耻。”乃下令将士敢入城者,以军法论。先是,宋三衙卫士,白昼杀人,乱民亦乘时剽掠,至是始皆敛迹,遣吕文焕持黄榜谕临安军民,遣程鹏飞、洪双寿等入宫慰谕谢太后。太后遣丞相吴坚、文天祥,枢密使谢堂、安抚使贾余庆、内宫郁惟善来见,伯颜慰遣之。以天祥举动不常,疑其有异志,留之。天祥数请归,伯颜笑而不答。天祥怒曰:“我此来,为两国大事,何故留我?”伯颜曰:“勿怒,汝为宋大臣,责任非轻。今日之事,当与我共之。”使程鹏飞、洪双寿同贾余庆易宋王削帝号降表。伯颜屯临安城北之湖州市,遣千户囊家歹等以宋传国玺入献。

庚寅,伯颜建大将旗鼓,率左右翼万户,巡临安城,观湖于浙江。宋宗室大臣皆来见。张宏范、孟祺同程鹏飞,以所易降表及宋主、谢太后谕未附州郡手诏至。伯颜登狮子峰,观临安形势,命唆都部分诸将守护宫城。癸巳,谢太后复使人来劳问。分置其三衙诸司兵于各翼,以俟调遣,其生募等军,愿归者听。

分遣萧郁、王世英等招谕衢、信诸州。二月,遣刘岊等往淮西招夏贵,仍遣别将徇浙东、西,于是知严州方回、知婺州刘怡、知台州杨必大、知外州梁椅,并以城降。

命剌罕、董文炳等见谢太后,宣布德意。以慰谕之。辛丑,宋主率文武百余,望阙拜发降表。伯颜承制,以临安为两浙大都督府,忙古歹、范文虎并为大都督。复命张惠、阿剌罕、董文炳、吕文焕等入城,籍其军民钱谷之数。收百官诰命、符印图籍,悉罢宋官府。称宋王于别馆。禁人勿侵坏宋氏陵寝。是日,大军屯于江浒,潮三日不至,人以为天助焉。

癸卯,谢太后命吴坚、贾余庆、谢堂、家铉翁、刘苪、文天祥为祈请使,杨应奎、赵若秀为奉表押玺官,诣阙请命。伯颜亦拜表称贺。宋福王岊与苪奉书于伯颜,辞甚恳至。伯颜曰:“尔国已降,南北一家,王勿疑,宜速来,共预此事。”且使迓之。夏贵以淮南降。庚申,囊加歹传谕,召伯颜偕宋君臣入朝。

三月丁卯,伯颜入临安,使孟祺籍其礼器、册宝、图书。议以阿剌罕、董文炳留治省事,以经略闽、粤;忙古歹以大都督戍浙西;唆都以宣抚使戍浙东;唐兀歹、李庭护送宋君臣北上。初,宋末童谣有云:“江南如破,白雁来过”又谶语云:“亡宋者,百眼将军也。”至是皆应焉。

阿塔海等宣诏,趣宋主、母后入觐,听诏毕,即日出宫,惟谢太后以疾独留,隆国夫人黄氏以下宫人从行者百余人,福王与苪,沂激王乃猷、驸马杨镇以下官属从行者数千人。宋主求见,伯颜曰;“未入朝,无相见礼。”

五月乙未,伯颜以宋主至上都,世祖御大安阁受朝,授宋主显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大司徒,封瀛国公。宋平,得府三十七、州百二十八、关监二、县七百三十三。命伯颜告于天地宗庙,大赦天下。帝劳伯颜,伯颜再拜谢曰:“奉陛下成算,阿术效力,臣何功之有。”复拜同知枢密院事,赐银鼠青鼠只孙二十袭,以陵州藤州户六千为食邑,将校有功者一百二十三人赐银有差。奏言:“江南川渠,通利百货,皆以船运,比之车运,载倍而力省。今南北混一,宜疏浚河渠,令远方贡献京师者,皆由此而达,诚万世之利。”帝从之。其后海运之议,亦发自伯颜云。

十四年,诸三昔里古劫北平王以叛,命伯颜率大军讨之。与其众遇于斡鲁欢河,夹水而阵,相持终日,俟其懈,麾军为两队击之,昔里古败走。十八年三月,世祖命皇太子抚军北边,以伯颜从,谕之曰:“伯颜才兼将军,忠于所事,汝勿以常人遇之。”皇太子与伯颜论事,辄敬礼有加,是年,颁功臣食邑,益以藤州等处四千九百七十七户。

初,伯颜至上都,诏百官郊迎,平章政事阿合马先半舍谒于道左,伯颜解所服玉钩条遗之,且曰:“宋宝玉虽多,吾实无所取,勿以此为薄也。”阿合马疑其轻已,思中伤之,乃谓玉桃盏,宋之至宝,为伯颜所匿。帝命按之,无验,事始得释,后阿合马死,在献玉桃盏者,帝愕然曰:“几陷我忠臣也。”别里吉迷失诬伯颜以死罪,帝察其诬。斥之。未几,别里吉迷失以他罪诛,敕伯颜临视,伯颜与之酒,不顾而返,帝问其敌,对曰:“彼有罪当诛,以臣临之,人且疑陛下为臣报复矣。”

二十二年秋。宗王阿只吉为海都所败,诏伯颜代总其军。伯颜令军中采蔑怯叶儿及宿敦之根贮之,人四斛。草实称是。是冬,雨雪,人马赖以不饥,又令军士捕塔剌不欢之兽食之,积其皮至万余,人莫知其意,既而遣使辇至京师,帝曰;“是欲易吾缯帛耳。”乃赐帛为军士衣服。二十四年二月,有上变告乃颜逆谋,诏伯颜侦之,伯颜多载衣裘入其境,以赐馆人,既至,乃颜设宴,谋执之,伯颜觉,趋出,与从者分三道逸去。馆人既得衣裘,争以良马与之,遂得脱,弛还白状。四月,乃颜反,世祖亲征,奏请李庭、董士选将汉军以兵法布置。贼将金家奴、塔不歹进副乘舆,庭等大败之,卒擒乃颜。二十六年,进金紫光禄大夫、知枢密院事,出镇和林。和林置知院,自伯颜始。

二十九年,诸王明理帖木儿叛,与海都连兵入寇,诏伯颜讨之。遇贼于阿撒忽秃岭,矢下如雨,伯颜麾军以进,下令退后者斩,大败明理帖木儿,使速哥、梯迷秃儿等追之。伯颜引军夜还,至必失秃,卒与贼遇,伯颜坚壁不动。黎明,贼引去,追至别竭儿,速哥、梯迷秃儿等兵亦至,夹击之,斩首二千级,俘其余众以还。军中获谍者,伯颜厚赐之遣归,赍书谕明里帖木儿以祸福,明理帖木儿为感泣。

未几,海都复犯边,伯颜留拒之。廷臣有谮伯颜与海都通者,诏以知枢密院玉昔帖木儿代之,伯颜留大同以俟后命。玉昔帖木儿未至三驿,会海都复至,伯颜遣使告立者帖木儿曰:“公姑止此,待我翦此寇而来,未晚也。”伯颜与海都战,佯却,凡七日,诸将以为怯,愤曰;“果畏贼,何不授军于大夫。”伯颜曰:“海都犯边,邀之则遁,诱其深入,一点可擒也。诸君必欲速战,若失利。谁任其咎?”诸将屡请,伯颜还军击败之,海都果脱去。玉昔帖木儿至,成宗饯伯颜,且曰:“公将去,何以教我?”伯颜举酒,谓之曰:“可慎者,惟此与女色耳。军中当严纪律,然恩德不可偏废。冬夏营屯,循旧为便。”成宗悉从之。

三十一年正月癸酉,世祖崩,伯颜总百官以听。兵马司请日出入时鸣钟,以防变故,伯颜呵之曰:“汝将为乱耶!其如平日。”有盗内府银者,宰相欲诛之,伯颜曰:“何时无盗,今以谁之命诛盗耶?”人皆服其有识。

夏四月,成宗即位于上都大安阁,左右部诸王毕会,伯颜仗剑立殿阶,陈祖宗宝训,宣扬顾命,述所以立成宗之意,辞色严肃,诸王皆股栗,趋殿下拜贺。五月乙亥,拜开府仪同三司、太傅、录军国重事,依前知枢密院事。丞相完泽忌之,伯颜知其意,语之曰:“幸送我两罂美酒,与诸王饮,余非所知也。”江南行省累请罢行枢密院,帝问于伯颜,时伯颜已病,张目对曰:“内而省、院,各置为宜;外而军、民,分隶不便。”成宗韪之。三行院遂罢。十二月庚子,卒,年五十九。

伯颜深沈善断,率二十万众伐宋,如将一人,事毕还朝,口不言功。归装惟ゎ被而巳。大德八年,赠宣忠佐命开济功臣、太师、开府仪同三司,追封淮安王,谥忠武。至正四年,加赠宣忠佐命开基诩载功臣,进封淮王,余如故。

子买奴,佥枢密事院;囊加歹,枢密副使。

孙相嘉失里,同佥枢密院事、集贤学士,至治未闻南坡之变,奔赴上都,或止之。曰:“吾与国同休戚,今闻难不赴,可乎?”至上都,为逆党所执,寻得释,拜河南江北行省平章政事,迁江南行台御史大夫。卒。

相嘉失里子普达失里,陕西行省平章政事。

史臣曰:“世祖一见伯颜,擢为宰相,知人之哲,近世未尝有也。然伯颜自灭宋以后,迭遭诬陷,君臣之分,几至不终,良以非亲非贵,踪迹孤危,功名虽盛,适足为谗构之资而已。甚矣!明良契合之不易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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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一百二十九 忠义四

伯颜朱春谷廷珪买住张凤仪仪子万里熊义山罗邦佐曹彦可陈道夫梅实吕复堵简囊果歹完者都赵资周冕刘公礼罗辉王成游宏道木薛飞罗武德王英普颜不花申荣闵本拜住赵宏毅恭张正蒙徐猱头堇哻邓烈朴赛因不花张庸段桢郭庸丁好礼朱公选孙德谦叶兰孙昶伯颜子中王翰蔡子英狄琮 夏侯尚元

伯颜,一名师圣,字宗道,哈剌鲁氏。世居开州濮阳县。伯颜生三岁,常以指画地,或三或六,若为卦者。六岁,授《孝经》《论语》即成诵。稍长,受业宋进士建安黄坦。坦曰:“此子颖悟过人,非诸生可比。”因命以颜为氏,且名而字之。久之,坦辞曰:“余不能为尔师。群经有朱子说具在,归而求之可也。”至正四年,以隐士征至京师,授翰林待制,预修《金史》,既毕,辞归。已而复起为江西廉访佥事。数月,以病免。及还,四方来学者至千余人。十八年,河南贼蔓延河北,伯颜言于省臣,将结乡同为什伍为自保。俄贼兵大至,伯颜乃渡漳水北行,乡人从之者数十万。至磁州,与贼遇,贼知伯颜名士,生劫之,以见贼将,诱以富贵,伯颜骂不屈,引领受刃,与妻子俱死之,年六十四。人或破其腹,见其心数孔,曰:“古称孔圣人心有七窃,此非贤士乎!”乃覆墙而掩之。有司上其事,赠奉议大夫、佥太常礼仪院事,谥文节。太常谥议曰:“以城守论之,伯颜无城守之责而死,可与江州守李黼一律,以风纪论之,伯颜无在官之责而死,可与西台御史张桓并驾。以平生之用有学,成临义不夺之节,乃古之所谓君子人者。”时以为确论。

朱春,佚其籍贯。三原尹,明兵克奉元,春谓其妻曰:“吾当以死报国。”妻曰:“君尽忠,吾岂不能尽节。”俱投崖死。

同时,谷廷珪,襄阳尹。铁木哥兵入境,官吏皆遁走,廷珪与主簿张德独不走,被执,不降,死之。

买住,韶州路同知,以廉介闻,至正间,郴贼陷乐昌,买住率义兵败贼,复乐昌、乳源诸县。寝疾,殁于军中,郡人义而祀之。

经历张凤仪率义兵追贼,兵溃,被执,不屈死。子万里,获贼酋,劈其肝食之。寻补父官,及赣贼围城,出战,被数创,骂贼而死。

熊义山,安乡人,累官至万户。倪文俊兵至,执县尹张继和,义山保黄山寨,一县归之。又二年,文俊袭陷之,逼使降,义山骂不绝口,文俊剖其腹杀之。

又,罗邦佐,石城人。平海寇,授廉州总管。子震,敦化州总管;次子奇,曹州路同知;子奇子元,廉州路同知;一门父子兄弟皆死节。曹彦可,毫州人。妖贼起,群至彦可门,逼之写旗。彦可骂曰:“我儒者,知有君父,宁死耳!肯从妆辈耶?”遇害,赐谥节愍。同时,陈道夫,怀宁人,余阙辟为怀宁尹。屡抗贼,城陷,死之。

梅实,宣城人,集庆路总管府照磨。至正中,明兵围城,乃会友人李端曰:“事急矣,当以死殉国。”城陷,合门遇害。

又,吕复,福清人,摄长乐县尹。明兵入福州,复曰:“学古世食君禄,不以死报国,无以见先人于地下。”自缢死。

又,堵简,字无傲,金坛人,善诗歌。元末为江浙行省检校官,平章庆童辟为参议,兵败,为贼所执,不屈死。

囊果歹,四川行省平章政事。明玉珍据重庆,囊果歹与右丞完者都、参知政事赵资,各以兵次嘉定之大佛寺,规复重庆。玉珍使其弟明二攻之,相持半年,玉珍遣明二倍道趋成都,陷之,获囊果歹、赵资妻子,送于玉珍。囊果歹之妻谓舟人曰:“吾家三世受羊皮宣命,吾为平章夫人,今遭辱如此,何面目见祖宗于地下!”遂自沉于江。赵资妻至,玉珍待以礼。资方守凌雲山,因讽妻招资降。将战,玉珍驱资妻阵前,携子呼资曰:“妾与锁儿受擒,明元帅待妾母子以礼,君宜早归,以全妾母子之命。”子亦呼父救,号泣,两军莫不堕泪,资控马弯弓,厉声曰:“痴妇,汝不死何待?汝不见平章夫人耶!”一矢殪之。复欲射其子,兵拥去获免。玉珍挥兵进战,官军大败,完者都、囊果歹、赵资皆被执,玉珍劝之降。囊果歹曰:“我元之懿亲,固无降理。一死之外,尚何言也!”资曰:“吾为参政,不能平贼,罪不容于死,敢助贼乎!惟速死为幸。”完者都惟俯首长吁而已。后皆为玉珍所杀,蜀人谓之三忠。

周冕。安时中,庐陵龙湖人。少读书,自负奇伟。由文学起家,至连山县尹。以廉介称。贺州峒贼周满反,官兵讨之不克。曰:“周县尹来,即降。”冕往,贼罗拜迎降。历官亚中大夫、广东宣慰使。至正中。监郡纳速儿丁起冕及前松江府同知刘公福,领兵至龙湖。贼大至,阳使人纳款。冕开怀受之。遂遇害,公福亦死之。纳速儿丁立祠祀之。

又庐陵人罗辉,字明远,以字行。性侗傥好义。闻红巾贼至,即散家财,招死士为战守计。贼攻吉安,明远率敢死士三百余人,与贼战于城东。贼败走,郡城立复。明远阵殁。

王成,雷州人,素骁勇,号帽儿王。瑶贼时或侵境,成常戴一皮帽,先登陷阵,瑶贼辄奔溃。他人或戴其帽临阵,贼亦駴走。瑶贼侵雷州,元帅张不儿罕孛温率所部御之。贼间道径至城下,官军还救,成先驱,连斩数贼,大破之。恃胜,不设备,余贼发毒矢,中成而卒。军民附祀成于黑神祠。

游宏道,江西人。通判化州,为政廉而不苛。九年,海贼犯合浦,宏道出资购赏,率义兵吴川张友明等七百余人,会诸郡兵,御贼于澄迈之石获港。友明等战甚力。俄而瑶兵凫水走,贼乘胜围之。宏道与主簿木薛习、同知罗武德及张友明,俱战死。

王英,字邦杰,益都人,性刚果,有大节。膂力绝人,善骑射。袭父职为莒州翼千户。父子皆用双刀,人号曰刀王。

至元二十九年,江西行枢密院檄讨南雄贼丘太老。贼突至,英力战,大破之。斩其渠帅刘把东。

元贞元年,从左丞董士选讨大山贼刘贵,擒之。

延祐二年,宁郡贼起,行省檄英率各万户军讨之。英屡战皆胜,斩获甚多。行省平章李世安遣英迓江浙平章张闾于境上。至木麻坑,擒贼蔡五九。又追贼至上虎嶂,遇贼三千余人,尽歼之。

至治元年,以大臣荐,授忠武校尉、益都淄莱万户府副万户。天历元年,授宣武将军。至顺二年,行省檄英招捕桂阳州贼张思进等二千余人。英布以威信,皆相率请降。

元统元年,授怀远大将军、同知海北海南道宣慰使司事。至元三年,万安军贼吴汝期等作乱,英至,贼皆就擒。未几,李志甫起漳州,刘虎仔起潮州,诏江西行省右丞燕帖木儿讨之。时英已致仕,平章政事伯撒里谓僚佐曰:“非刀王行,不能平此贼。其人虽老,可以义激。”乃使迎致之。及贼平,英功居多。

至正中,毛贵陷益都,英年九十有六,乃谓其子弘曰:“吾老不能报天子,忍食异姓之粟以求生乎!”水浆不入口者数日,遂卒。毛贵闻之,使具棺衾以葬。将敛,举其尸不动。焚香祝曰:“公子弘请公归葬先茔。”祝毕,尸遂起,观者莫不惊异。山东宣慰使及宪司请恤典于朝,有曰:“不食寇粟,饿死芹泉,有夷、齐之风。”芹泉谷,英所居也。

普颜不花,字希古,蒙古氏,侗傥有大志。至正五年,由国子生登右榜进士第一人,授翰林修撰,调河南行省员外郎。十一年,迁江西行省左右司郎中。蕲、黄贼徐寿辉来寇,普颜不花战守之功为多。十六年,除江西廉访副使。顷之,召还,授益都路达鲁花赤。迁山东廉访使,再转为中书参知政事。

十八年,诏与治书侍御史李国凤同经略江南,至建宁。江西陈友谅遣邓克明来寇,平章政事阿鲁温沙等皆夜遁。国凤时分镇延平,城陷,遁去。普颜不花曰:“我承制来此,去将何之?誓与此城同存亡耳!”命筑各门瓮城,前后拒战六十四日,城卒完。明年,召还,授山东宣慰使,再转知枢密院事、行事平章,守益都。明兵压境,普颜不花力战,城陷,平章保保出降。普颜不花还告其母曰:“儿忠孝不能两全矣!有二弟养母。”拜母,趋官舍,坐堂主。主将素闻其贤,召之再三,不往。既而缚之,普颜不花曰:“我元朝进士,官至极品,臣各为其主!”不屈死之。

先是,其妻阿鲁真,历呼家人告之曰:“我夫受国恩,我亦封齐国夫人,今事至此,唯有死耳。”家人莫不叹息泣下。已而普颜不花二弟之妻,名抱幼子及婢妾投井死。比阿鲁真欲下井,已不能容,遂抱子投舍北井,其女及妾女、孙女皆从死。时有申荣者,山东行省平章守东昌,荣见列郡皆降,告其父曰:“人生世间,不能全忠孝者,儿也。”父曰:“何为?”荣曰:“城中兵少不敌,战则万人之命由儿而殒,但有一死报国耳。”遂自经。

闵本,字宗先,河内人。性刚正,早岁得推择为礼部令史,御史大夫不花奇本之才,辟为掾,平反冤狱有声,擢御史台照磨。累迁枢密院都事,拜监察御史,五转为吏部尚书,移刑、户二部。本素贫,且有目疾,尝上章乞谢事,不允,诏授集贤侍讲学士。明兵薄京师,本谓其妻程氏曰:“国事至此,吾知之久矣。愧不能立功补报,敢爱六尺躯苟活哉!”程氏曰:“君能死忠,我尚有爱于君乎!”本乃朝服,与程氏北向再拜,大书于屋壁曰:“元中奉大夫、集贤侍讲学士闵本死。”遂各缢。二女:长真真,次女女;见本死,亦皆自缢。

拜住,康里人,字闻善,累官至翰林国史院都事、太子司经。兵至,拜住谓家人曰:“吾始祖海蓝伯封河东公者,与太祖同事王可汗。太祖取王可汗,收诸部落,吾祖引数十骑驰西北而去。太祖使人追问之,曰:‘昔者,与皇帝同事王可汗。王可汗今已灭,欲为之报仇,则帝乃天命,欲改事帝,则吾心有所不忍,故避之于远地,以没余生耳。’此吾祖之言也。且吾祖生朔漠,其言尚如此,今吾生长中原,读书国学,可不知大义乎?况吾上世受国厚恩,至吾又食禄。与其苟生,不如死。”遂赴井死。其家人瘗之舍东,焚其书以为殉。

赵宏毅,字仁卿,真定晋州人。少好学,家贫无书,佣于巨室,昼则服役,夜则借书读之。后受经于临川吴澄。始辟翰林书写,再转为国史院编修官,调大乐署令。明兵入京城,宏毅叹息曰:“忠臣不二君,烈女不二夫,古语也。我今力不能救社稷,但有一死报国耳。”乃与妻解氏皆自缢。

其子恭,中书管勾,与妻子诀曰:“今乘舆北奔,我父子食禄,不能效尺寸力。今父母已死,吾敢惜死乎!”或止之曰:“我曹官卑,何自苦如此。”恭叱曰:“尔非我徒也。”遂公服,北向再拜,亦自缢。

恭女官奴,年十七,见恭死,方泣,适邻妪来,相率出避,曰:“我未适人,避将何之?”不听,妪欲力挽之,女曰:“人生在世,便百岁亦须一死。”乃潜入中堂,解衣带自经。

同时,张正蒙,山阴人,官税务提领。明兵入,正蒙谓妻韩氏曰:“吾为元臣,义当死。韩氏曰:“君死忠,吾死节可也。”乃相对缢死。其女池奴,投崖死。次女越奴,日夜守父母尸侧,竟饿死。徐猱头,大兴人。兵至,妻岳氏曰:“寇来,恐被污,奈何?”猱头曰:“惟有死耳!”夫妇俱自焚。其母王氏及二子、一女,亦同死。

堇哻,字殷士,抚州金溪人。博学明经,善属文,尤长于诗。至正十七年,用左丞相太平奏,授淮南行省照磨,未行,除国子助教。迁太常博士,转国子博士,升监丞,擢翰林待制。兼国史院编修官。二十八年,京城既破,哻叹曰:“我以儒致身,累蒙国恩,为胃子师,代言禁林。今纵无我戮,何面目见天下士乎!”遂赴井而死。年六十一。有诗文传于世。

同县邓烈,字季谟。至正间寇犯金溪,率族子石,力战死。

同时,余干李弁、临州刘德余,并以起义战死。朴赛因不花,字德中,肃良谷台氏。有膂力,善骑射。由速古儿赤授利器库提点,再转为资正院判官。累迁同知枢密院事,迁翰林学士,寻擢承旨,赐虎符,兼巡军合浦全罗等处军民万户都元帅。除大司农,出为岭北行省右丞,擢平章政事。至正二十四年,甘肃行省以孛罗帖木儿杀皇后、皇孙,遣人白平章政事也速答儿,即欲署榜谕众。朴赛因不花持不可,曰:“此大事,何得轻信,况非符验公文。”卒不署。既而,果妄传,会皇太子抚军冀宁,承制拜朴赛因不花翰林学士承旨,迁集贤大学士。又为宣政院使,遂拜中书平章政事。明兵逼京师,诏朴赛因不花以元官守顺承门,其所领兵仅数百羸卒而已。乃叹息谓左右曰:“国事至此,吾但知与此门同存亡也!”城陷,被执,见主将,唯请速死,不少屈。主将命留营中,终不屈,乃杀之。

是时有张庸者,字存中,温州人,精太乙数。会世乱,以策干经略使李国凤,承制授庸福建行省员外郎,治兵杉关。顷之。计事赴京师因进《太乙数图》。帝善之,擢秘书少监。皇太子立大抚军院,命庸团结房山,迁同佥将作院事,又除刑部尚书。诸寨既降。庸守骆驼谷,遣从事段祯请援于扩廓帖木儿,不报。庸独拒战累日。已而寨民李世杰执庸出降,以见主将。庸不屈,与祯同被杀。

郭庸,字允中,蒙古人。由国学生历西台监察御史,劾丞相脱脱弟也先帖木儿,左迁兴中府添设判官。脱脱败,召还,累擢中书参知政事。明兵入京师。异至齐化门,叱之拜,庸曰:“臣各为其主,何拜之有!”不屈死。

丁好礼,字敬可,蠡州人。精律算,辟中书省掾,授户部主事。擢江南行台监察御史,入为户部员外郎。拜监察御史,又迁户部郎中,升侍郎。除京畿漕运使。建议置司于通州,讲求漕运利弊。著为成书。除户部尚书。拜参议中书省事。迁治事侍御史,出为辽阳行省左丞,未行,留为枢密副使。至正二十年,拜中书参知政事。京师大饥,值元寿节,朝廷仍依故事大燕。好礼言:“民有父子相食者,当修省以弭天灾,不宜宴会。”不听,乞谢事,以集贤大学士致仕,给全俸。扩郭帖木儿馈麦百石,不受。二十七年,复起为添设平章。寻以议论不合,谢政去。特封赵国公。明兵陷兵师,或劝好礼往谒主将,好礼叱曰:“我小吏致位极品,今老矣,所欠惟一死耳!”后数日,主将召之,不肯行。异至齐化门,抗辞不屈,遇害,年七十五。

朱公选,字克用,乐平人。累官临察御史。明兵逼京师,惠宗集三宫,议避兵北行。宦者赵伯颜不花恸哭,谏曰:“天下者,世祖之天下。陛下当以死守,奈何弃之?”不听,夜半开门北遁。公选以疏留弗获,乃匍匐送帝出国门,归而自裁。

孙德谦,睢州人,官大同行省平章政事。大都既陷,惠宗北奔,明兵围大同。谦婴城固守,自知力不支,乃手书自决,作诗数章,词义激烈,饮药自杀。

叶兰,字楚庭,鄱阳人,官太常礼仪院奉礼。明初,周伯琦应召入金陵,兰以诗讽之。后伯琦以其名荐,兰曰:“吾世为元臣,义不可仕。”赴石桥水死。张昶,宛平人,累官户部尚书。奉使招谕明祖,为明祖所留,爱其才敏,授参知政事。昶外示款城,与杨宪、胡惟庸皆友善。自以元之旧臣,心常怏怏,尝语所亲曰:“吾仍思归故土也。”朝廷谓昶已死,赠官谥,录用其子。会李文忠于杭州,擒元平章丑的、长寿等至,明祖释之,遣归京师。昶阴托二人,奏密疏于惠宗,且寄书其子存仁。会昶疾,宪候之于昶卧内,得疏稿,遂奏之。明祖令都督府接问。昶书八字曰:“身在江南,心思塞北。”乃杀昶。

伯颜子中,其先西域人。后徙江西。少好学,有司荐,不弟。行省辟授东湖书院山长。迁建宁路教授。会江西盗起,行省拜子中都事,使守赣州。子中从诸生趣赣,赣已破,子中仓卒募吏民,与贼战于城下。兵败,子中由间道走福建。汀州帅陈有定固熟子中名。授行省员外郎。子中出奇计,以有定兵复建昌。因浮海抵大都献捷。迁行省郎中,再进吏部侍郎。持节发广西何真兵,使救闽。至则何真已降明。子中坠马,折一足不死。至军中,主将义而释之。

子中遂变姓名,冠黄冠,游行江湖间,明祖数访求子中,不得,录其妻子,没掖庭。子中竟自匿不顾,曰:“吾元臣,死元固吾分,何妻子言哉!”出购鸩自随,曰:“此以志也。”未几,子中遁还江西,布政使沈元密言之明祖,遣使者赍玺书以币聘子中。使者至,子中大哭曰:“死晚矣,乃以诏污我。”祭祖父、师友毕,仰药死。

王翰,字用文,又名那木罕,本河西人。先世以千户镇庐州,遂为庐州人。

翰袭世职为千户,有能名。台省荐之,改除庐州路治中。又改福建路。适三魁盗起,翰造其垒,谕降之。迁同知,又迁理问。综理永福、罗源二县。泉州土官柳莽跋扈,连结旁郡,翰至,悉解散之。擢行省郎中、潮州路总管。

元亡,屏居永福山中,黄冠野服,号友石山人。有上书荐之者,闻命下,叹曰:“女岂可更适人哉!”即病,不服药,有司迫就道,引刃自绝。遗诗与友人吴海曰:“昔在潮阳我欲死,宗嗣如丝我无子,彼时我死作忠臣,覆宗绝嗣良可耻。今年辟书亲到门,丁男屋下三人存。寸刃在手顾不惜,一死了却君亲恩。”

翰性强舒介精敏,持身刻苦,历官二十余年,家无余积。行政以爱人为主。平居喜读书为诗。有《友石稿》行世。子称,有才名。

蔡子英,永宁人。至正中。举进士。时扩廓帖木儿略定河南,开府,辟子英参军事。累迁行省参政,犹不离丞相幕。扩廓帖木儿兵败,子英单骑入关中,遁于南山。

明有司捕得之。传诣京师。渡江,一夕脱走。变姓名为人赁春,久之,得见捕,械送汤和。子英长揖不拜,和怒,抑使膝坐,不肯,火燎其须且尽,嫚骂自如。五英有妻流落河南,至是欲见子英,子英谬曰:“吾故鳏耳。”卒不见其妻。

至京师,明祖令置外舍,欲官之。子英上书曰:

皇帝恢复郭宏度,曲宥亡国之臣,不自死,惭负皇帝。往者,军败,漏命刃下,荆棘之息延及七载,重劳吏卒搜捕,自外大化,复忤贵臣,万分不足以辱膏斧。皇帝不即下司败,使得以衣冠待罪外舍,感上恩德,死且不朽。

臣有痼疾,迷于心志,药石匪解,窃惟少本书生,奋志行伍,过辱北帅知荐,仕底七命,跃马食肉,十有五年,进不能效尺寸,陪国家之论,退不能毕命抱鼓,以愧封圉之臣。一遘板荡,靦颜失节。

皇帝既丕昭武功,践华苞宇,穷发臣向坚甲利兵,宿积陈廪,犹以为歉于志。下有司饬学校褒予死节,风示后世,岂肯令亡命俘虏,玷维新之化哉。皇帝幸哀怜臣,毋血槁街,而以投瘴海,御魑魅无人之境。臣若茹荠。

书上,明祖益异之,阴戒守者谨事子英,旦夕问起居,毋令天下谓我有杀义士名。一诳,子英大哭不止。人问之曰:“吾自念故主耳。”乃具状闻,明祖叹曰:“吾何苦一蔡子荐,令彼喋喋泉下訾我哉。”送之出塞。

狄琮,字子玉,保德州人。躯干魁梧,尚气节,读书能知大义。裕宗在东宫,召为晋王宿卫。王开藩云南,擢奉议大夫、王府司马。府中事,咸咨之。王镇西边,转朝列大夫、内史府司马。未几,进大中大夫。琮因事纳规,知无不言。王薨,琮恸哭,哎血而卒。临卒,召子东山戒之曰:“为人臣子,惟忠孝尔!其勿违。”

东山刚正,有父风,授中书舍人,进监察御史,出为同知大都路总管。以材选授礼部郎中,进大中大夫、同佥宣徽院事。卒。

夏侯尚元,字文卿,松江华亭人。年十六,梦神人有所授,由是为文词下笔立就。

后游京师,翰林学士承旨赵孟頫荐之,入见仁宗。英宗为皇太子,召为说书。即位,授侍仪司典薄。英宗遇弑,尚元弃官归。

及明宗南还,尚元谒于和林。明宗暴崩,尚元为武平王铁忽思不花所留。王卒,其史嘉王晃火帖木儿又留之。郯王彻彻秃秃闻其名,召见,厚礼之。彻彻秃严重,寡言笑,与尚元语则剧谈终日不倦。王尝谓左右:“吾得斯人,如执法御史,吾有过,彼且直言,况汝辈乎!”由是左右嫉之。尚元乃谢病归。

至元四年,彻彻秃入朝,丞相伯颜为子请婚,彻彻秃不从。伯颜怒,与知枢密院事者延不花,谋构祸反于彻彻秃。明年,使人说昌王实蓝朵儿只,告郯王谋反。时彻彻秃在和林,征下枢密院狱,鞫其家怒,无证验。十二月,伯颜矫诏杀彻彻秃于光熙门外。

明年二月,伯颜以罪免,尚元至京师上书曰:“郯王守国北门,十有九年,忠孝之心,神明所鉴,而乃诛戮其身,放逐其子孙,衔冤抱屈,上无由知。今知枢密院事脱脱大义灭亲,殚心国事,乞遣脱脱为郯王立庙祭祭。”又上书言:“郯王统大军十八万,其将帅皆素所信任者,设有他志,当与之谋,岂有走千里之外,与异姓王图之,虽儿童亦知其不然。况昌王素与郯王有隙,其言岂可呼乎!”俱不报,尚元复上书,号哭阙下。执政皆叹曰:“古之义士也!”为言于上。七月,诏天下雪郯王之冤,遣使致奠,还其资产于子孙。尚元慨然曰:“吾报主事毕,可行矣。”遂归卒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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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五十七 阿里海涯贯云石阿剌罕速迭儿忙兀台完者拔都阿里海涯,回鹘人。胞生剖而出之,其父也先火者欲弃之,母不妨,及长,雄武有胆略。家贫,躬耕养母,喟然曰:“大丈夫

列传第五十六

伯颜相嘉失里伯颜,巴邻氏。曾祖失儿古额秃,为巴邻部长,率二子阿剌黑、纳牙阿归于太祖,授巴邻部左千户。纳牙阿为太祖中军万户,自有传。阿剌黑,伯颜祖父也。袭父职,兼断事官。从太祖伐西域,攻拔忽毡城,遂双忽毡为其食邑。阿剌黑子晓古台,袭千户,从宗王旭烈兀于西域。晓古台生伯颜。至凶初,旭烈兀遣伯颜入奏,世祖伟其言貌,曰:“非诸侯臣也,其留事朕。”以右丞相安童女弟妻之,拜光禄大夫、中书左丞相。伯颜凝重寡言,诸曹白事,尤难次者,徐以一二语判之。众服曰:“真宰相也。”四年,改中书右丞。七年,迁同知枢密院事。”十一年,大举伐宋,与史天泽并拜中书左丞相,行省荆湖。初,世祖刘与秉忠议伐宋。秉忠以无元帅对。及见伯颜,乃谓世祖曰:“取江南有人矣。”姚枢亦奏,如求大将,非安童与伯颜不可。至是,遂与天泽并任焉。天泽又以病,表请专任伯颜,乃以伯颜领河南等路行中书省,诸将并听节制。秋七月,陛辞,帝曰:“昔曹彬以不嗜杀平江南,汝其体朕意,为朕曹彬可也。”九月甲戌朔,会师于襄阳,分三道并进:唆都以兵一万,由东道趋枣阳;翟招讨以兵一万,由西道老鸦山趋荆南;伯颜与平章政事阿术由中道循汉水趋鄂州,万户武秀为前锋。遇潦水泛滥,无舟楫,伯颜曰:“吾且飞渡大江,岂惮此潢潦。”命壮士负甲仗,骑而前导,麾诸军毕济,次盐山,距郢州二十早,宋兵十余万,夹汉水城万胜堡,号为新郢,两战舰千艘,横铁縆江中,以遏舟师。惟黄家湾有小河,经鹞子山入唐港,可达于江,宋人又为坝筑堡于上,严兵守之。伯颜遣总管李庭、刘国杰攻拔黄家湾堡,凿坝,挽舟出唐港,整列而进,诸将请曰:“郢城,我之咽喉,不取恐为后患。”伯颜曰:“用兵有缓急,攻城,下策也,大军之出,岂为此一城哉。”遂舍郢不攻,由平江堰顺流而下。伯颜与阿术殿后,不满百骑。至泉子湖,郢将赵文义、范兴以二千骑来袭,还军击之,文义、兴俱死,斩获数百人。十月,次沙洋堡。命断事官杨仁风招之,不应,复遣一俘持黄榜、檄文,传文义首入城,招其守将王虎臣、王大用。虎臣等斩俘,焚黄榜。其裨将傅益以水军十七人降。伯颜复命吕文焕招之,仍不应。乃水陆并进。有裨将李国用在巫术召风,风起,伯颜命炮手元帅张荣实顺风燃炮,焚城中庐舍,城遂拔。万户忙古歹获虎臣、大用等,屠其城。进次新城,使万户帖木儿、史弼列沙洋所馘于城下,射黄榜、檄文以招之。守将边居谊邀文焕语,至城下,飞矢中右,臂奔还。未几,其总制黄顺逾城降,明日副统任宁亦降,居谊终不出,乃令总管李庭攻其外堡,拔之,诸军蚁附而上,内堡亦破。余众三千人皆战死,居谊阖家自焚。并诛王虎臣、王大用等。遣万户帖木儿等奏沙洋、新城之捷。十一月丙戌,次复州,安抚使翟贵以城降。阿术使右丞阿里海涯来请渡江之期,伯颜不答,明日又来,仍不答。阿术自至,问之,伯颜日:“此大事,主上付吾二人,可使余人知吾虚实乎?”潜刻期而去。大军次蔡店。宋淮西制置使夏贵等以战舰万艘,分据要害,都统王达守阳逻堡。荆湖宣抚使朱禩孙以游击兵扼中流,大军不得进。伯颜大会诸将,议渡江。遣总管刘深、千户马福观沙湖水势。福建议,沦河口可通沙芜入江,伯颜使觇沙芜口,贵亦以精兵守之。乃围汉阳军,声言由汉口济江,贵果移军来援。十二月丙午,大军次汉口。诸将自汉口开坝,引船入沦河。先遣万户阿刺罕巡视阳逻城保。径趋沙芜,入大江。壬子,伯颜战舰万计,连樯而至,以数千艘泊沦河湾。诸将言:“沙芜南岸有宋战船,可攻而取之。”伯颜曰:“吾亦知其可取,虑汝辈贪小失大,一举渡江,收其全功可也。”进攻阳逻保,再遣人招之,保不应。基将士曰:“我辈受宋厚恩,戳力死战,此其时也。安有归降之理?今日犹赌博之孤注,输赢在此一掷。”伯颜麾诸将攻之,三日不克,乃密与阿术议曰:“彼谓我必拔此保,方能渡江。此堡守御坚固,攻之徒劳。汝今夜以铁骑三千直趋上流,为捣虚之计,诘旦渡江袭南岸,已过,则遣人告我。”乃分遣阿里海涯督万户张宏范、忽失海涯、折的迷失等,先以步骑攻阳逻堡,夏贵来援。阿术出其不意,率万户晏彻儿、忙古歹、史格、贾文备四翼军,溯流西上四十里,对青山矶而泊。是夜,雪大作,遥见南岸尚露沙洲。阿术登舟率诸将径趋之。史格一军先渡,为宋将程鹏飞所却。总管史塔剌浑继进,擒其将高邦显等。鹏飞身被七创。败走。获船千余艘。遂抵南岸。阿术与镇抚何玮等数十人登岸,与宋军相持。夏贵在江南不能为声援,我军遂起浮桥,成列而济。阿里涨牙继遣张荣实、解汝楫等四翼军,般舻相衔,直攻夏贵。贵引麾下军数千先遁,诸军乘之,析馘不可胜计。追至鄂州东门而止。阿术遣使告捷,伯颜大喜,急攻阳逻堡,拔之,斩王达。诸将谓,贵大将,不可使逸去。请追之。伯颜曰:“阳逻堡之捷,吾欲遣使告于宋人,今贵走,代吾遣使,不必追也。”阿术还渡江,议兵所向,或欲先取蕲、黄,阿术曰:“若赴下流,退无所据,先取鄂、汉,虽迟旬日,可为万全计。”伯颜从之。进次鄂州,焚战船三千艘,火照城中,宋人大恐。乃遣吕文焕、杨仁风等谕之曰:“汝国所恃者,江、淮而已,今大兵渡江,如履平地,汝辈何不速降!”知鄂州张晏然、知汉最军王仪、知德安府来兴国,并以城降,程鹏飞亦以本军降。伯颜承制以宋鄂州民兵总制王该知州事,王仪、来兴国仍旧任。分宋降卒隶诸将,凡逃民悉纵还之。遣万户也的哥、忽都列入奏。分命阿剌罕先锋黄头,收寿昌粮四十万斛,以济军需。留阿里海涯等,以兵四万,戍鄂、汉。伯颜与阿术率大军东下。以侍卫新军都指挥使秃满台为诸军殿。十二年正月癸西朔,阿术先至黄州,宋知州陈奕降,伯颜承制授奕沿江大都督。遣奕与吕文焕以书招蕲州安抚使管景模,阿术复以舟师造其城下。伯颜至蕲州,景模出降,承制授以淮西宣抚使,留万户带塔儿守之。阿术以舟师趋江州,宋兵部尚书吕师夔、知江州钱真孙及知六安军曹明,皆以城降。伯颜承制,以师夔守江州。师夔宴伯颜于庚公楼。饰宋宗室二女以献,伯颜怒曰:“吾奉天子之命,兴师问罪,岂以女色移吾意乎!”斥遣之。知南康军叶阊来降,殿前都指挥使、知安庆府范文虎亦奉书纳款。伯颜至湖口,遣千户宁玉造浮桥以渡,大风,褥于山神,有顷,风息,大军毕渡。伯颜承制授范文虎两浙大都督,以其从子友信知安庆府事,命万户乔珪戍之。次池州,都统制张林以城降,通判权州赵昴发与其妻自经死,伯颜命具衣衾葬之。宋宰相贾似道遣袁克已、宋京致书,请还已降州郡,约贡岁币。伯颜遣囊加歹偕克己入奏,止京以待。且使谓似道曰:“未渡江,议和人贡则可,今沿江诸郡皆内附,欲和,则汝自来面议。”囊家歹还,乃释宋京。贾似道屯于丁家洲,步兵十三万,号百万,孙步臣为前锋,夏贵以战舰二千五百艘横亘江中,似道将后军。伯颜曰:“众寡不敌,宜以计胜。”令军中作大{代木}数十,置薪刍于上,阳言欲以火攻。宋人昼夜严备,战士少懈。乃命左右翼万户率骑兵夹江而阵,炮声震百里。宋军阵动,我师掠宋战舰,大呼曰:“宋人败矣!”似道仓皇失措,遽鸣金收军,军溃。阿术以小旗麾何玮、李庭等率舟师冲击,伯颜命步骑左右犄之,追奔百五十余里,获战舰二千余艘。似道东走场州,贵走庐州,虎臣走泰州。进攻太平州,知州孟之缙及知无为军刘权、知镇万军曹旺等,并以城降。大军次建康之龙湾,大赉将士。宋沿江制置使赵溍遁,都统徐之荣、翁福、茅世雄等以城降,命招讨使唆都守之。镇江府管军总管石祖忠以城降,江东及淮西滁州诸郡亦相继降。时民乏食,又疾疫,伯颜开仓赈之,兼施医药。宋人大喜曰:“真王者之师也。”伯颜遣左右司员外郎石天麟诣阙奏事,世祖大悦,悉允所请,命伯颜以行中书省驻建康。阿塔海、董文炳以行枢密院驻镇江,阿术别奉诏取扬州。四月,诏盛夏不利行师,俟秋再举。伯颜奏曰:“宋人据江海,如兽之走险,今已扼其吭,少纵之则逸而逝矣。”世祖语使者曰:“将在外,不从中制,兵法也。宜从丞相言。”五月,复命奉御爱薛召伯颜赴阙,以阿剌罕为参政,留治省事。伯颜至镇江,会诸将计事,今各还戍地,乃渡江北行,入见于上都。七月癸未,进右丞相,让功于阿术,诏以阿术为左丞相。阿术材勇善战,而士心不附,伯颜患之,乃曲加礼敬,由是众皆悦服。八月癸卯,受命还行省,取道益都,按视溯州防军,调淮江都元帅孛鲁欢、副都元帅阿里伯,以所部兵溯淮而进。九月,至淮安,射书城中,谕守将降,又使降将孙嗣武招之,皆不应。乃使招讨使别里吉迷失攻北城,伯颜与孛鲁欢、阿里攻其南城堡,拔之。十月,进围扬州,留孛鲁欢、阿里伯守湾头新堡。至镇江,罢行院,以阿塔海、董文炳同署院事。十一月,分兵为三路,期并会于临安:阿剌罕等为右军,以步骑自建康趋独松岭;董文炳为左军,以舟师自江阴循海道趣澉浦、华亭;伯颜与阿塔海由中道,节制诸军水陆并进。先是,常州守王宗洙遁,通判王虎臣以城降,其都统制刘师勇通与张彦、王安节等复推姚訔为帅,坚守不下,彦与安节拒战于吕城,大败,彦以众降。伯颜至常州,命吕文焕射书城上,谕以祸福,不应,文焕又为流矢所中,乃命掾史书榜文射入城中,曰:“常州已附之地,尔等复来据之。大丞相亲临攻击,势易摧枯,然念主上好生、恶杀,务以招徕为先。连日遣人告谕,未见听从。尔之士民勿以归降复叛为疑,约以来日,如出城归附,以保生灵,前罪一无所问,仍依沿江已附州城,一例优加爵赏,四民各令安业,若更执迷坚拒,城破之日,枕尸流血,老幼无遣,宜速深思,无贻后悔。”又不听。乃督帐下亲军攻南城,命亲军先登,竖红旗城上。诸军见而大呼曰:“丞相登矣。”师毕皆登,宋军大溃,拔其城署之。訔战死,安节被执不屈死,惟师勇遁去。以行省都事马恕为常州尹。遣蒙古军都元帅阇里帖木儿、万户怀都,先据无锡州,万户忙古歹、晏彻儿巡太湖,又遣监战亦乞里歹、招讨使唆都、宣抚使游显,会阇里帖木儿先趋平江。初伯颜出都,帝以手诏付之,使谕宋主。至是遣降人游介实,奉诏书副本使于宋,仍以书谕宋大臣。十二月,宋工部侍郎柳岳等奉其国主及太皇太后书,并宋之大臣与伯颜书来见,垂涕言:“太皇太后年高,嗣君幼冲,且在缞绖中。自古礼不伐丧,乞哀恕班师,每年进奉修好。且今日事至此者,皆奸臣贾似道失信误国,非太皇太后之意也。”伯颜曰:“主上即位之初,奉国书修好,汝国执我行人至十有六年,所以兴师问罪。今又无故杀我行人。如欲大军不进,将效钱王纳土乎?李主出降乎?尔宋昔得天下于小儿,今亦失于小儿,天道如此,何多言也!”乃遣招讨使抄儿赤,以柳岳来使事,乃严忠范所赉国书入奏。次平江,宋都统王邦杰等出降。遣囊家歹与柳岳至临安。宋尚书夏士林、侍郎吕师孟、守正少卿陆秀夫又以书来,请尊世祖为伯父,世修子侄之礼,且约岁币银二十五万两,币二十五万匹。伯颜不答,遣忙古带、范文献,会阿剌罕、昔里伯取湖州,留游显、怀都、忽都不花屯兵镇守平江,别遣宁玉守吴江长桥,桥玉所造也。十三年正月,次嘉兴,安抚使刘汉杰以城降,留万户忽都虎等戍之。宋军器监刘庭瑞又以其宰相陈宜中等书来,伯颜亦不答,遣庭瑞返。宜中遣御史刘岊奉宋主称臣表副本,及致书伯颜,约会长安镇。大军至崇德。宜中又令都统洪模持书同囊家列来见。已而伯颜次长安镇,宜中等不至。进至皋亭山,宋主知临安贾余庆,同承宣使赵尹甫、防御使赵吉甫,奉传国玺及降表诣军前,伯颜受之,召宋宰执议出降。时宋宰相陈宜中已遁,宋主以文天祥化为宰相,辞不拜,自请至军前。大军至临安北十五里,分遣董文炳、吕文焕、范文虎抚慰军民。伯颜闻宜中与张世杰等挟益王、广王航海去,亟遣右军阿剌罕、奥鲁赤,左军董文炳、范文虎等追之,不及而还。或请检视府藏簿帐,以知金谷户口多寡,伯颜曰:“是欲夤缘噬吾民耻。”乃下令将士敢入城者,以军法论。先是,宋三衙卫士,白昼杀人,乱民亦乘时剽掠,至是始皆敛迹,遣吕文焕持黄榜谕临安军民,遣程鹏飞、洪双寿等入宫慰谕谢太后。太后遣丞相吴坚、文天祥,枢密使谢堂、安抚使贾余庆、内宫郁惟善来见,伯颜慰遣之。以天祥举动不常,疑其有异志,留之。天祥数请归,伯颜笑而不答。天祥怒曰:“我此来,为两国大事,何故留我?”伯颜曰:“勿怒,汝为宋大臣,责任非轻。今日之事,当与我共之。”使程鹏飞、洪双寿同贾余庆易宋王削帝号降表。伯颜屯临安城北之湖州市,遣千户囊家歹等以宋传国玺入献。庚寅,伯颜建大将旗鼓,率左右翼万户,巡临安城,观湖于浙江。宋宗室大臣皆来见。张宏范、孟祺同程鹏飞,以所易降表及宋主、谢太后谕未附州郡手诏至。伯颜登狮子峰,观临安形势,命唆都部分诸将守护宫城。癸巳,谢太后复使人来劳问。分置其三衙诸司兵于各翼,以俟调遣,其生募等军,愿归者听。分遣萧郁、王世英等招谕衢、信诸州。二月,遣刘岊等往淮西招夏贵,仍遣别将徇浙东、西,于是知严州方回、知婺州刘怡、知台州杨必大、知外州梁椅,并以城降。命剌罕、董文炳等见谢太后,宣布德意。以慰谕之。辛丑,宋主率文武百余,望阙拜发降表。伯颜承制,以临安为两浙大都督府,忙古歹、范文虎并为大都督。复命张惠、阿剌罕、董文炳、吕文焕等入城,籍其军民钱谷之数。收百官诰命、符印图籍,悉罢宋官府。称宋王于别馆。禁人勿侵坏宋氏陵寝。是日,大军屯于江浒,潮三日不至,人以为天助焉。癸卯,谢太后命吴坚、贾余庆、谢堂、家铉翁、刘苪、文天祥为祈请使,杨应奎、赵若秀为奉表押玺官,诣阙请命。伯颜亦拜表称贺。宋福王岊与苪奉书于伯颜,辞甚恳至。伯颜曰:“尔国已降,南北一家,王勿疑,宜速来,共预此事。”且使迓之。夏贵以淮南降。庚申,囊加歹传谕,召伯颜偕宋君臣入朝。三月丁卯,伯颜入临安,使孟祺籍其礼器、册宝、图书。议以阿剌罕、董文炳留治省事,以经略闽、粤;忙古歹以大都督戍浙西;唆都以宣抚使戍浙东;唐兀歹、李庭护送宋君臣北上。初,宋末童谣有云:“江南如破,白雁来过”又谶语云:“亡宋者,百眼将军也。”至是皆应焉。阿塔海等宣诏,趣宋主、母后入觐,听诏毕,即日出宫,惟谢太后以疾独留,隆国夫人黄氏以下宫人从行者百余人,福王与苪,沂激王乃猷、驸马杨镇以下官属从行者数千人。宋主求见,伯颜曰;“未入朝,无相见礼。”五月乙未,伯颜以宋主至上都,世祖御大安阁受朝,授宋主显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大司徒,封瀛国公。宋平,得府三十七、州百二十八、关监二、县七百三十三。命伯颜告于天地宗庙,大赦天下。帝劳伯颜,伯颜再拜谢曰:“奉陛下成算,阿术效力,臣何功之有。”复拜同知枢密院事,赐银鼠青鼠只孙二十袭,以陵州藤州户六千为食邑,将校有功者一百二十三人赐银有差。奏言:“江南川渠,通利百货,皆以船运,比之车运,载倍而力省。今南北混一,宜疏浚河渠,令远方贡献京师者,皆由此而达,诚万世之利。”帝从之。其后海运之议,亦发自伯颜云。十四年,诸三昔里古劫北平王以叛,命伯颜率大军讨之。与其众遇于斡鲁欢河,夹水而阵,相持终日,俟其懈,麾军为两队击之,昔里古败走。十八年三月,世祖命皇太子抚军北边,以伯颜从,谕之曰:“伯颜才兼将军,忠于所事,汝勿以常人遇之。”皇太子与伯颜论事,辄敬礼有加,是年,颁功臣食邑,益以藤州等处四千九百七十七户。初,伯颜至上都,诏百官郊迎,平章政事阿合马先半舍谒于道左,伯颜解所服玉钩条遗之,且曰:“宋宝玉虽多,吾实无所取,勿以此为薄也。”阿合马疑其轻已,思中伤之,乃谓玉桃盏,宋之至宝,为伯颜所匿。帝命按之,无验,事始得释,后阿合马死,在献玉桃盏者,帝愕然曰:“几陷我忠臣也。”别里吉迷失诬伯颜以死罪,帝察其诬。斥之。未几,别里吉迷失以他罪诛,敕伯颜临视,伯颜与之酒,不顾而返,帝问其敌,对曰:“彼有罪当诛,以臣临之,人且疑陛下为臣报复矣。”二十二年秋。宗王阿只吉为海都所败,诏伯颜代总其军。伯颜令军中采蔑怯叶儿及宿敦之根贮之,人四斛。草实称是。是冬,雨雪,人马赖以不饥,又令军士捕塔剌不欢之兽食之,积其皮至万余,人莫知其意,既而遣使辇至京师,帝曰;“是欲易吾缯帛耳。”乃赐帛为军士衣服。二十四年二月,有上变告乃颜逆谋,诏伯颜侦之,伯颜多载衣裘入其境,以赐馆人,既至,乃颜设宴,谋执之,伯颜觉,趋出,与从者分三道逸去。馆人既得衣裘,争以良马与之,遂得脱,弛还白状。四月,乃颜反,世祖亲征,奏请李庭、董士选将汉军以兵法布置。贼将金家奴、塔不歹进副乘舆,庭等大败之,卒擒乃颜。二十六年,进金紫光禄大夫、知枢密院事,出镇和林。和林置知院,自伯颜始。二十九年,诸王明理帖木儿叛,与海都连兵入寇,诏伯颜讨之。遇贼于阿撒忽秃岭,矢下如雨,伯颜麾军以进,下令退后者斩,大败明理帖木儿,使速哥、梯迷秃儿等追之。伯颜引军夜还,至必失秃,卒与贼遇,伯颜坚壁不动。黎明,贼引去,追至别竭儿,速哥、梯迷秃儿等兵亦至,夹击之,斩首二千级,俘其余众以还。军中获谍者,伯颜厚赐之遣归,赍书谕明里帖木儿以祸福,明理帖木儿为感泣。未几,海都复犯边,伯颜留拒之。廷臣有谮伯颜与海都通者,诏以知枢密院玉昔帖木儿代之,伯颜留大同以俟后命。玉昔帖木儿未至三驿,会海都复至,伯颜遣使告立者帖木儿曰:“公姑止此,待我翦此寇而来,未晚也。”伯颜与海都战,佯却,凡七日,诸将以为怯,愤曰;“果畏贼,何不授军于大夫。”伯颜曰:“海都犯边,邀之则遁,诱其深入,一点可擒也。诸君必欲速战,若失利。谁任其咎?”诸将屡请,伯颜还军击败之,海都果脱去。玉昔帖木儿至,成宗饯伯颜,且曰:“公将去,何以教我?”伯颜举酒,谓之曰:“可慎者,惟此与女色耳。军中当严纪律,然恩德不可偏废。冬夏营屯,循旧为便。”成宗悉从之。三十一年正月癸酉,世祖崩,伯颜总百官以听。兵马司请日出入时鸣钟,以防变故,伯颜呵之曰:“汝将为乱耶!其如平日。”有盗内府银者,宰相欲诛之,伯颜曰:“何时无盗,今以谁之命诛盗耶?”人皆服其有识。夏四月,成宗即位于上都大安阁,左右部诸王毕会,伯颜仗剑立殿阶,陈祖宗宝训,宣扬顾命,述所以立成宗之意,辞色严肃,诸王皆股栗,趋殿下拜贺。五月乙亥,拜开府仪同三司、太傅、录军国重事,依前知枢密院事。丞相完泽忌之,伯颜知其意,语之曰:“幸送我两罂美酒,与诸王饮,余非所知也。”江南行省累请罢行枢密院,帝问于伯颜,时伯颜已病,张目对曰:“内而省、院,各置为宜;外而军、民,分隶不便。”成宗韪之。三行院遂罢。十二月庚子,卒,年五十九。伯颜深沈善断,率二十万众伐宋,如将一人,事毕还朝,口不言功。归装惟ゎ被而巳。大德八年,赠宣忠佐命开济功臣、太师、开府仪同三司,追封淮安王,谥忠武。至正四年,加赠宣忠佐命开基诩载功臣,进封淮王,余如故。子买奴,佥枢密事院;囊加歹,枢密副使。孙相嘉失里,同佥枢密院事、集贤学士,至治未闻南坡之变,奔赴上都,或止之。曰:“吾与国同休戚,今闻难不赴,可乎?”至上都,为逆党所执,寻得释,拜河南江北行省平章政事,迁江南行台御史大夫。卒。相嘉失里子普达失里,陕西行省平章政事。史臣曰:“世祖一见伯颜,擢为宰相,知人之哲,近世未尝有也。然伯颜自灭宋以后,迭遭诬陷,君臣之分,几至不终,良以非亲非贵,踪迹孤危,功名虽盛,适足为谗构之资而已。甚矣!明良契合之不易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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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一百二十九 忠义四

伯颜朱春谷廷珪买住张凤仪仪子万里熊义山罗邦佐曹彦可陈道夫梅实吕复堵简囊果歹完者都赵资周冕刘公礼罗辉王成游宏道木薛飞罗武德王英普颜不花申荣闵本拜住赵宏毅恭张正蒙徐猱头堇哻邓烈朴赛因不花张庸段桢郭庸丁好礼朱公选孙德谦叶兰孙昶伯颜子中王翰蔡子英狄琮 夏侯尚元伯颜,一名师圣,字宗道,哈剌鲁氏。世居开州濮阳县。伯颜生三岁,常以指画地,或三或六,若为卦者。六岁,授《孝经》《论语》即成诵。稍长,受业宋进士建安黄坦。坦曰:“此子颖悟过人,非诸生可比。”因命以颜为氏,且名而字之。久之,坦辞曰:“余不能为尔师。群经有朱子说具在,归而求之可也。”至正四年,以隐士征至京师,授翰林待制,预修《金史》,既毕,辞归。已而复起为江西廉访佥事。数月,以病免。及还,四方来学者至千余人。十八年,河南贼蔓延河北,伯颜言于省臣,将结乡同为什伍为自保。俄贼兵大至,伯颜乃渡漳水北行,乡人从之者数十万。至磁州,与贼遇,贼知伯颜名士,生劫之,以见贼将,诱以富贵,伯颜骂不屈,引领受刃,与妻子俱死之,年六十四。人或破其腹,见其心数孔,曰:“古称孔圣人心有七窃,此非贤士乎!”乃覆墙而掩之。有司上其事,赠奉议大夫、佥太常礼仪院事,谥文节。太常谥议曰:“以城守论之,伯颜无城守之责而死,可与江州守李黼一律,以风纪论之,伯颜无在官之责而死,可与西台御史张桓并驾。以平生之用有学,成临义不夺之节,乃古之所谓君子人者。”时以为确论。朱春,佚其籍贯。三原尹,明兵克奉元,春谓其妻曰:“吾当以死报国。”妻曰:“君尽忠,吾岂不能尽节。”俱投崖死。同时,谷廷珪,襄阳尹。铁木哥兵入境,官吏皆遁走,廷珪与主簿张德独不走,被执,不降,死之。买住,韶州路同知,以廉介闻,至正间,郴贼陷乐昌,买住率义兵败贼,复乐昌、乳源诸县。寝疾,殁于军中,郡人义而祀之。经历张凤仪率义兵追贼,兵溃,被执,不屈死。子万里,获贼酋,劈其肝食之。寻补父官,及赣贼围城,出战,被数创,骂贼而死。熊义山,安乡人,累官至万户。倪文俊兵至,执县尹张继和,义山保黄山寨,一县归之。又二年,文俊袭陷之,逼使降,义山骂不绝口,文俊剖其腹杀之。又,罗邦佐,石城人。平海寇,授廉州总管。子震,敦化州总管;次子奇,曹州路同知;子奇子元,廉州路同知;一门父子兄弟皆死节。曹彦可,毫州人。妖贼起,群至彦可门,逼之写旗。彦可骂曰:“我儒者,知有君父,宁死耳!肯从妆辈耶?”遇害,赐谥节愍。同时,陈道夫,怀宁人,余阙辟为怀宁尹。屡抗贼,城陷,死之。梅实,宣城人,集庆路总管府照磨。至正中,明兵围城,乃会友人李端曰:“事急矣,当以死殉国。”城陷,合门遇害。又,吕复,福清人,摄长乐县尹。明兵入福州,复曰:“学古世食君禄,不以死报国,无以见先人于地下。”自缢死。又,堵简,字无傲,金坛人,善诗歌。元末为江浙行省检校官,平章庆童辟为参议,兵败,为贼所执,不屈死。囊果歹,四川行省平章政事。明玉珍据重庆,囊果歹与右丞完者都、参知政事赵资,各以兵次嘉定之大佛寺,规复重庆。玉珍使其弟明二攻之,相持半年,玉珍遣明二倍道趋成都,陷之,获囊果歹、赵资妻子,送于玉珍。囊果歹之妻谓舟人曰:“吾家三世受羊皮宣命,吾为平章夫人,今遭辱如此,何面目见祖宗于地下!”遂自沉于江。赵资妻至,玉珍待以礼。资方守凌雲山,因讽妻招资降。将战,玉珍驱资妻阵前,携子呼资曰:“妾与锁儿受擒,明元帅待妾母子以礼,君宜早归,以全妾母子之命。”子亦呼父救,号泣,两军莫不堕泪,资控马弯弓,厉声曰:“痴妇,汝不死何待?汝不见平章夫人耶!”一矢殪之。复欲射其子,兵拥去获免。玉珍挥兵进战,官军大败,完者都、囊果歹、赵资皆被执,玉珍劝之降。囊果歹曰:“我元之懿亲,固无降理。一死之外,尚何言也!”资曰:“吾为参政,不能平贼,罪不容于死,敢助贼乎!惟速死为幸。”完者都惟俯首长吁而已。后皆为玉珍所杀,蜀人谓之三忠。周冕。安时中,庐陵龙湖人。少读书,自负奇伟。由文学起家,至连山县尹。以廉介称。贺州峒贼周满反,官兵讨之不克。曰:“周县尹来,即降。”冕往,贼罗拜迎降。历官亚中大夫、广东宣慰使。至正中。监郡纳速儿丁起冕及前松江府同知刘公福,领兵至龙湖。贼大至,阳使人纳款。冕开怀受之。遂遇害,公福亦死之。纳速儿丁立祠祀之。又庐陵人罗辉,字明远,以字行。性侗傥好义。闻红巾贼至,即散家财,招死士为战守计。贼攻吉安,明远率敢死士三百余人,与贼战于城东。贼败走,郡城立复。明远阵殁。王成,雷州人,素骁勇,号帽儿王。瑶贼时或侵境,成常戴一皮帽,先登陷阵,瑶贼辄奔溃。他人或戴其帽临阵,贼亦駴走。瑶贼侵雷州,元帅张不儿罕孛温率所部御之。贼间道径至城下,官军还救,成先驱,连斩数贼,大破之。恃胜,不设备,余贼发毒矢,中成而卒。军民附祀成于黑神祠。游宏道,江西人。通判化州,为政廉而不苛。九年,海贼犯合浦,宏道出资购赏,率义兵吴川张友明等七百余人,会诸郡兵,御贼于澄迈之石获港。友明等战甚力。俄而瑶兵凫水走,贼乘胜围之。宏道与主簿木薛习、同知罗武德及张友明,俱战死。王英,字邦杰,益都人,性刚果,有大节。膂力绝人,善骑射。袭父职为莒州翼千户。父子皆用双刀,人号曰刀王。至元二十九年,江西行枢密院檄讨南雄贼丘太老。贼突至,英力战,大破之。斩其渠帅刘把东。元贞元年,从左丞董士选讨大山贼刘贵,擒之。延祐二年,宁郡贼起,行省檄英率各万户军讨之。英屡战皆胜,斩获甚多。行省平章李世安遣英迓江浙平章张闾于境上。至木麻坑,擒贼蔡五九。又追贼至上虎嶂,遇贼三千余人,尽歼之。至治元年,以大臣荐,授忠武校尉、益都淄莱万户府副万户。天历元年,授宣武将军。至顺二年,行省檄英招捕桂阳州贼张思进等二千余人。英布以威信,皆相率请降。元统元年,授怀远大将军、同知海北海南道宣慰使司事。至元三年,万安军贼吴汝期等作乱,英至,贼皆就擒。未几,李志甫起漳州,刘虎仔起潮州,诏江西行省右丞燕帖木儿讨之。时英已致仕,平章政事伯撒里谓僚佐曰:“非刀王行,不能平此贼。其人虽老,可以义激。”乃使迎致之。及贼平,英功居多。至正中,毛贵陷益都,英年九十有六,乃谓其子弘曰:“吾老不能报天子,忍食异姓之粟以求生乎!”水浆不入口者数日,遂卒。毛贵闻之,使具棺衾以葬。将敛,举其尸不动。焚香祝曰:“公子弘请公归葬先茔。”祝毕,尸遂起,观者莫不惊异。山东宣慰使及宪司请恤典于朝,有曰:“不食寇粟,饿死芹泉,有夷、齐之风。”芹泉谷,英所居也。普颜不花,字希古,蒙古氏,侗傥有大志。至正五年,由国子生登右榜进士第一人,授翰林修撰,调河南行省员外郎。十一年,迁江西行省左右司郎中。蕲、黄贼徐寿辉来寇,普颜不花战守之功为多。十六年,除江西廉访副使。顷之,召还,授益都路达鲁花赤。迁山东廉访使,再转为中书参知政事。十八年,诏与治书侍御史李国凤同经略江南,至建宁。江西陈友谅遣邓克明来寇,平章政事阿鲁温沙等皆夜遁。国凤时分镇延平,城陷,遁去。普颜不花曰:“我承制来此,去将何之?誓与此城同存亡耳!”命筑各门瓮城,前后拒战六十四日,城卒完。明年,召还,授山东宣慰使,再转知枢密院事、行事平章,守益都。明兵压境,普颜不花力战,城陷,平章保保出降。普颜不花还告其母曰:“儿忠孝不能两全矣!有二弟养母。”拜母,趋官舍,坐堂主。主将素闻其贤,召之再三,不往。既而缚之,普颜不花曰:“我元朝进士,官至极品,臣各为其主!”不屈死之。先是,其妻阿鲁真,历呼家人告之曰:“我夫受国恩,我亦封齐国夫人,今事至此,唯有死耳。”家人莫不叹息泣下。已而普颜不花二弟之妻,名抱幼子及婢妾投井死。比阿鲁真欲下井,已不能容,遂抱子投舍北井,其女及妾女、孙女皆从死。时有申荣者,山东行省平章守东昌,荣见列郡皆降,告其父曰:“人生世间,不能全忠孝者,儿也。”父曰:“何为?”荣曰:“城中兵少不敌,战则万人之命由儿而殒,但有一死报国耳。”遂自经。闵本,字宗先,河内人。性刚正,早岁得推择为礼部令史,御史大夫不花奇本之才,辟为掾,平反冤狱有声,擢御史台照磨。累迁枢密院都事,拜监察御史,五转为吏部尚书,移刑、户二部。本素贫,且有目疾,尝上章乞谢事,不允,诏授集贤侍讲学士。明兵薄京师,本谓其妻程氏曰:“国事至此,吾知之久矣。愧不能立功补报,敢爱六尺躯苟活哉!”程氏曰:“君能死忠,我尚有爱于君乎!”本乃朝服,与程氏北向再拜,大书于屋壁曰:“元中奉大夫、集贤侍讲学士闵本死。”遂各缢。二女:长真真,次女女;见本死,亦皆自缢。拜住,康里人,字闻善,累官至翰林国史院都事、太子司经。兵至,拜住谓家人曰:“吾始祖海蓝伯封河东公者,与太祖同事王可汗。太祖取王可汗,收诸部落,吾祖引数十骑驰西北而去。太祖使人追问之,曰:‘昔者,与皇帝同事王可汗。王可汗今已灭,欲为之报仇,则帝乃天命,欲改事帝,则吾心有所不忍,故避之于远地,以没余生耳。’此吾祖之言也。且吾祖生朔漠,其言尚如此,今吾生长中原,读书国学,可不知大义乎?况吾上世受国厚恩,至吾又食禄。与其苟生,不如死。”遂赴井死。其家人瘗之舍东,焚其书以为殉。赵宏毅,字仁卿,真定晋州人。少好学,家贫无书,佣于巨室,昼则服役,夜则借书读之。后受经于临川吴澄。始辟翰林书写,再转为国史院编修官,调大乐署令。明兵入京城,宏毅叹息曰:“忠臣不二君,烈女不二夫,古语也。我今力不能救社稷,但有一死报国耳。”乃与妻解氏皆自缢。其子恭,中书管勾,与妻子诀曰:“今乘舆北奔,我父子食禄,不能效尺寸力。今父母已死,吾敢惜死乎!”或止之曰:“我曹官卑,何自苦如此。”恭叱曰:“尔非我徒也。”遂公服,北向再拜,亦自缢。恭女官奴,年十七,见恭死,方泣,适邻妪来,相率出避,曰:“我未适人,避将何之?”不听,妪欲力挽之,女曰:“人生在世,便百岁亦须一死。”乃潜入中堂,解衣带自经。同时,张正蒙,山阴人,官税务提领。明兵入,正蒙谓妻韩氏曰:“吾为元臣,义当死。韩氏曰:“君死忠,吾死节可也。”乃相对缢死。其女池奴,投崖死。次女越奴,日夜守父母尸侧,竟饿死。徐猱头,大兴人。兵至,妻岳氏曰:“寇来,恐被污,奈何?”猱头曰:“惟有死耳!”夫妇俱自焚。其母王氏及二子、一女,亦同死。堇哻,字殷士,抚州金溪人。博学明经,善属文,尤长于诗。至正十七年,用左丞相太平奏,授淮南行省照磨,未行,除国子助教。迁太常博士,转国子博士,升监丞,擢翰林待制。兼国史院编修官。二十八年,京城既破,哻叹曰:“我以儒致身,累蒙国恩,为胃子师,代言禁林。今纵无我戮,何面目见天下士乎!”遂赴井而死。年六十一。有诗文传于世。同县邓烈,字季谟。至正间寇犯金溪,率族子石,力战死。同时,余干李弁、临州刘德余,并以起义战死。朴赛因不花,字德中,肃良谷台氏。有膂力,善骑射。由速古儿赤授利器库提点,再转为资正院判官。累迁同知枢密院事,迁翰林学士,寻擢承旨,赐虎符,兼巡军合浦全罗等处军民万户都元帅。除大司农,出为岭北行省右丞,擢平章政事。至正二十四年,甘肃行省以孛罗帖木儿杀皇后、皇孙,遣人白平章政事也速答儿,即欲署榜谕众。朴赛因不花持不可,曰:“此大事,何得轻信,况非符验公文。”卒不署。既而,果妄传,会皇太子抚军冀宁,承制拜朴赛因不花翰林学士承旨,迁集贤大学士。又为宣政院使,遂拜中书平章政事。明兵逼京师,诏朴赛因不花以元官守顺承门,其所领兵仅数百羸卒而已。乃叹息谓左右曰:“国事至此,吾但知与此门同存亡也!”城陷,被执,见主将,唯请速死,不少屈。主将命留营中,终不屈,乃杀之。是时有张庸者,字存中,温州人,精太乙数。会世乱,以策干经略使李国凤,承制授庸福建行省员外郎,治兵杉关。顷之。计事赴京师因进《太乙数图》。帝善之,擢秘书少监。皇太子立大抚军院,命庸团结房山,迁同佥将作院事,又除刑部尚书。诸寨既降。庸守骆驼谷,遣从事段祯请援于扩廓帖木儿,不报。庸独拒战累日。已而寨民李世杰执庸出降,以见主将。庸不屈,与祯同被杀。郭庸,字允中,蒙古人。由国学生历西台监察御史,劾丞相脱脱弟也先帖木儿,左迁兴中府添设判官。脱脱败,召还,累擢中书参知政事。明兵入京师。异至齐化门,叱之拜,庸曰:“臣各为其主,何拜之有!”不屈死。丁好礼,字敬可,蠡州人。精律算,辟中书省掾,授户部主事。擢江南行台监察御史,入为户部员外郎。拜监察御史,又迁户部郎中,升侍郎。除京畿漕运使。建议置司于通州,讲求漕运利弊。著为成书。除户部尚书。拜参议中书省事。迁治事侍御史,出为辽阳行省左丞,未行,留为枢密副使。至正二十年,拜中书参知政事。京师大饥,值元寿节,朝廷仍依故事大燕。好礼言:“民有父子相食者,当修省以弭天灾,不宜宴会。”不听,乞谢事,以集贤大学士致仕,给全俸。扩郭帖木儿馈麦百石,不受。二十七年,复起为添设平章。寻以议论不合,谢政去。特封赵国公。明兵陷兵师,或劝好礼往谒主将,好礼叱曰:“我小吏致位极品,今老矣,所欠惟一死耳!”后数日,主将召之,不肯行。异至齐化门,抗辞不屈,遇害,年七十五。朱公选,字克用,乐平人。累官临察御史。明兵逼京师,惠宗集三宫,议避兵北行。宦者赵伯颜不花恸哭,谏曰:“天下者,世祖之天下。陛下当以死守,奈何弃之?”不听,夜半开门北遁。公选以疏留弗获,乃匍匐送帝出国门,归而自裁。孙德谦,睢州人,官大同行省平章政事。大都既陷,惠宗北奔,明兵围大同。谦婴城固守,自知力不支,乃手书自决,作诗数章,词义激烈,饮药自杀。叶兰,字楚庭,鄱阳人,官太常礼仪院奉礼。明初,周伯琦应召入金陵,兰以诗讽之。后伯琦以其名荐,兰曰:“吾世为元臣,义不可仕。”赴石桥水死。张昶,宛平人,累官户部尚书。奉使招谕明祖,为明祖所留,爱其才敏,授参知政事。昶外示款城,与杨宪、胡惟庸皆友善。自以元之旧臣,心常怏怏,尝语所亲曰:“吾仍思归故土也。”朝廷谓昶已死,赠官谥,录用其子。会李文忠于杭州,擒元平章丑的、长寿等至,明祖释之,遣归京师。昶阴托二人,奏密疏于惠宗,且寄书其子存仁。会昶疾,宪候之于昶卧内,得疏稿,遂奏之。明祖令都督府接问。昶书八字曰:“身在江南,心思塞北。”乃杀昶。伯颜子中,其先西域人。后徙江西。少好学,有司荐,不弟。行省辟授东湖书院山长。迁建宁路教授。会江西盗起,行省拜子中都事,使守赣州。子中从诸生趣赣,赣已破,子中仓卒募吏民,与贼战于城下。兵败,子中由间道走福建。汀州帅陈有定固熟子中名。授行省员外郎。子中出奇计,以有定兵复建昌。因浮海抵大都献捷。迁行省郎中,再进吏部侍郎。持节发广西何真兵,使救闽。至则何真已降明。子中坠马,折一足不死。至军中,主将义而释之。子中遂变姓名,冠黄冠,游行江湖间,明祖数访求子中,不得,录其妻子,没掖庭。子中竟自匿不顾,曰:“吾元臣,死元固吾分,何妻子言哉!”出购鸩自随,曰:“此以志也。”未几,子中遁还江西,布政使沈元密言之明祖,遣使者赍玺书以币聘子中。使者至,子中大哭曰:“死晚矣,乃以诏污我。”祭祖父、师友毕,仰药死。王翰,字用文,又名那木罕,本河西人。先世以千户镇庐州,遂为庐州人。翰袭世职为千户,有能名。台省荐之,改除庐州路治中。又改福建路。适三魁盗起,翰造其垒,谕降之。迁同知,又迁理问。综理永福、罗源二县。泉州土官柳莽跋扈,连结旁郡,翰至,悉解散之。擢行省郎中、潮州路总管。元亡,屏居永福山中,黄冠野服,号友石山人。有上书荐之者,闻命下,叹曰:“女岂可更适人哉!”即病,不服药,有司迫就道,引刃自绝。遗诗与友人吴海曰:“昔在潮阳我欲死,宗嗣如丝我无子,彼时我死作忠臣,覆宗绝嗣良可耻。今年辟书亲到门,丁男屋下三人存。寸刃在手顾不惜,一死了却君亲恩。”翰性强舒介精敏,持身刻苦,历官二十余年,家无余积。行政以爱人为主。平居喜读书为诗。有《友石稿》行世。子称,有才名。蔡子英,永宁人。至正中。举进士。时扩廓帖木儿略定河南,开府,辟子英参军事。累迁行省参政,犹不离丞相幕。扩廓帖木儿兵败,子英单骑入关中,遁于南山。明有司捕得之。传诣京师。渡江,一夕脱走。变姓名为人赁春,久之,得见捕,械送汤和。子英长揖不拜,和怒,抑使膝坐,不肯,火燎其须且尽,嫚骂自如。五英有妻流落河南,至是欲见子英,子英谬曰:“吾故鳏耳。”卒不见其妻。至京师,明祖令置外舍,欲官之。子英上书曰:皇帝恢复郭宏度,曲宥亡国之臣,不自死,惭负皇帝。往者,军败,漏命刃下,荆棘之息延及七载,重劳吏卒搜捕,自外大化,复忤贵臣,万分不足以辱膏斧。皇帝不即下司败,使得以衣冠待罪外舍,感上恩德,死且不朽。臣有痼疾,迷于心志,药石匪解,窃惟少本书生,奋志行伍,过辱北帅知荐,仕底七命,跃马食肉,十有五年,进不能效尺寸,陪国家之论,退不能毕命抱鼓,以愧封圉之臣。一遘板荡,靦颜失节。皇帝既丕昭武功,践华苞宇,穷发臣向坚甲利兵,宿积陈廪,犹以为歉于志。下有司饬学校褒予死节,风示后世,岂肯令亡命俘虏,玷维新之化哉。皇帝幸哀怜臣,毋血槁街,而以投瘴海,御魑魅无人之境。臣若茹荠。书上,明祖益异之,阴戒守者谨事子英,旦夕问起居,毋令天下谓我有杀义士名。一诳,子英大哭不止。人问之曰:“吾自念故主耳。”乃具状闻,明祖叹曰:“吾何苦一蔡子荐,令彼喋喋泉下訾我哉。”送之出塞。狄琮,字子玉,保德州人。躯干魁梧,尚气节,读书能知大义。裕宗在东宫,召为晋王宿卫。王开藩云南,擢奉议大夫、王府司马。府中事,咸咨之。王镇西边,转朝列大夫、内史府司马。未几,进大中大夫。琮因事纳规,知无不言。王薨,琮恸哭,哎血而卒。临卒,召子东山戒之曰:“为人臣子,惟忠孝尔!其勿违。”东山刚正,有父风,授中书舍人,进监察御史,出为同知大都路总管。以材选授礼部郎中,进大中大夫、同佥宣徽院事。卒。夏侯尚元,字文卿,松江华亭人。年十六,梦神人有所授,由是为文词下笔立就。后游京师,翰林学士承旨赵孟頫荐之,入见仁宗。英宗为皇太子,召为说书。即位,授侍仪司典薄。英宗遇弑,尚元弃官归。及明宗南还,尚元谒于和林。明宗暴崩,尚元为武平王铁忽思不花所留。王卒,其史嘉王晃火帖木儿又留之。郯王彻彻秃秃闻其名,召见,厚礼之。彻彻秃严重,寡言笑,与尚元语则剧谈终日不倦。王尝谓左右:“吾得斯人,如执法御史,吾有过,彼且直言,况汝辈乎!”由是左右嫉之。尚元乃谢病归。至元四年,彻彻秃入朝,丞相伯颜为子请婚,彻彻秃不从。伯颜怒,与知枢密院事者延不花,谋构祸反于彻彻秃。明年,使人说昌王实蓝朵儿只,告郯王谋反。时彻彻秃在和林,征下枢密院狱,鞫其家怒,无证验。十二月,伯颜矫诏杀彻彻秃于光熙门外。明年二月,伯颜以罪免,尚元至京师上书曰:“郯王守国北门,十有九年,忠孝之心,神明所鉴,而乃诛戮其身,放逐其子孙,衔冤抱屈,上无由知。今知枢密院事脱脱大义灭亲,殚心国事,乞遣脱脱为郯王立庙祭祭。”又上书言:“郯王统大军十八万,其将帅皆素所信任者,设有他志,当与之谋,岂有走千里之外,与异姓王图之,虽儿童亦知其不然。况昌王素与郯王有隙,其言岂可呼乎!”俱不报,尚元复上书,号哭阙下。执政皆叹曰:“古之义士也!”为言于上。七月,诏天下雪郯王之冤,遣使致奠,还其资产于子孙。尚元慨然曰:“吾报主事毕,可行矣。”遂归卒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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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八十二 忠义三

  伯颜不花的斤,字苍崖,畏吾兒氏,驸马都尉、中书丞相、封高昌王雪雪的斤之孙,驸马都尉、江浙行省丞相、封荆南王朵尔的斤之子也。倜傥好学的现实性的优点”,实践是认识的客观性的验证、准绳。提出,晓音律。初用父廕,同知信州路事,又移建德路。会徽寇犯遂安,伯颜不花的斤将义兵平之,又擒淳安叛贼方清之,以功升本路总管。至正十六年,授衢州路达鲁花赤。明年,行枢密院判官阿鲁灰引兵经衢州,军无纪律,所过辄大剽掠。伯颜不花的斤曰:“阿鲁灰以官军而为民患,此国贼也,可纵之乎!”乃帅兵逐之出境,郡赖以宁。升浙东都元帅,守御衢州。顷之,擢江东道廉访副使,阶中大夫。

  十八年二月,江西陈友谅遣贼党王奉国等,号二十万,寇信州。明年正月,伯颜不花的斤自衢引兵援焉。及至,遇奉国城东,力战,破走之。时镇南王子大圣奴、枢密院判官席闰等屯兵城中,闻伯颜不花的斤至,争开门出迎,罗拜马前。伯颜不花的斤登城四顾,誓以破贼自许。后数日,贼复来攻城,伯颜不花的斤大飨士卒,约曰:“今日破贼,不用命者斩!”乃命大都闾将阿速诸军及民义为左翼,出南门;高义、范则忠将信阳一军为右翼,出北门;自与忽都不花将沿海诸军为中军,出西门。部伍既整,因奋击入贼营,斩首数千级,贼乱,几擒奉国。适贼将突至,我军入其营者咸没,其势将殆,忽都不花复勒兵力战,大破之。二月,友谅弟友德营于城东,绕城植木栅,攻我益急。又遣伪万户周伯嘉来说降,高义潜与之通,绐忽都不花等,谓与奉国相见则兵衅可解。忽都不花信之,率则忠等十人往见,奉国囚之不遣。明日,奉国令高义以计来诱伯颜不花的斤,时伯颜不花的斤坐城上,见高义单骑来,伯颜不花的斤谓曰:“汝诱十帅,无一人还,今复来诱我耶?我头可断,足不可移!”乃数其罪,斩之。由是日夜与贼鏖战,粮竭矢尽,而气不少衰。夏四月,有大呼于城下者,曰:“有诏。”参谋海鲁丁临城问之曰:“何来?”曰:“江西来。”海鲁丁曰:“如此,乃贼耳。吾元朝臣子,可受尔伪诏乎?”呼者曰:“我主闻信州久不下,知尔忠义,故来诏。尔徒守空城,欲何为耶?”海鲁丁曰:“汝闻张睢阳事乎?”伪使者不答而去。伯颜不花的斤笑曰:“贼欲我降尔。城存与存,城亡与亡,吾计之熟矣。”时军民唯食草苗茶纸,既尽,括靴底煮食之,又尽,掘鼠罗雀,及杀老弱以食。五月,大破贼兵。六月,奉国亲来攻城,昼夜不息者逾旬。贼皆穴地百余所,或鱼贯梯城而上。伯颜不花的斤登城,麾兵拒之。已而士卒力疲,不能战,万户顾马兒以城叛,城遂陷。席闰出降,大圣奴、海鲁丁皆死之,伯颜不花的斤力战不胜,遂自刎。其部将蔡诚,尽杀妻子,及蒋广奋力巷战。诚遇害死,广为奉国所执,爱广勇敢,使之降,广曰:“我宁为忠死,不为降生。汝等草中一盗尔,吾岂屈汝乎!”贼怒,磔广于竿,广大骂而绝。

  有陈受者,信小民也。伯颜不花的斤知受有膂力,募为义兵。寻战败,为贼擒,痛骂不屈,贼焚杀之。

  先是,伯颜不花的斤之援信州也,尝南望泣下,曰:“我为天子司宪,视彼城之危急,忍坐视乎!吾知上报天子,下拯生民,余皆无可恤。所念者,太夫人耳。”即日入拜其母鲜于氏曰:“兒今不得事母矣。”母曰:“尔为忠臣,吾即死,复何憾!”鲜于氏,太常典簿枢之女也。伯颜不花的斤因命子也先不花,奉其母间道入福建,以江东廉访司印送行御史台,遂力守孤城而死。朝廷赐谥曰桓敏。

  樊执敬,字时中,济宁郓城人。性警敏好学,由国子生擢授经郎。尝见帝师不拜,或谂之曰:“帝师,天子素崇重,王公大臣见必俯伏作礼,公独不拜,何也?”执敬曰:“吾孔氏之徒,知尊孔氏而已,何拜异教为?”历官至侍御史。至正七年,擢山南道廉访使,俄移湖北道。十年,授江浙行省参知政事。十二年二月,督海运于平江,卜日将发,官大宴犒于海口。俄有客船自外至,验其券信令入,而不虞其为海寇也。既入港,即纵火鼓噪。时变起仓猝,军民扰乱,贼竟焚舟劫粮以去。执敬既走入昆山,自咎于失防,心郁郁不解。及还省,而昱岭关有警,平章政事月鲁帖木兒引军拒之,贼不得进。月鲁帖木兒俄以疾卒,贼遂犯余杭。执敬时已被命讨贼海上,至是事急,不得舍去,与平章政事定定治事省中,调兵出战,皆不利。掾史苏友龙素抗直有为,进言于执敬曰:“贼且至,城内空虚无备,奈何?”执敬曰:“吾淬砺戈矛,当歼贼以报国,傥或不克,有死而已,何畏哉!”俄报贼已至,执敬遽上马,帅众而出。中途与贼遇,乃射死贼四人,贼又逐之,射死三人。已而贼来方盛,填咽街巷,且纵火,众皆溃去。贼知其无援,呼执敬降,执敬怒叱之曰:“逆贼!守关吏不谨,汝得至此,恨不碎汝万段,何谓降耶!”乃奋刀斫贼,因中枪而堕。从仆田也先驰救之,亦中枪死。事闻,赠翰林学士承旨、荣禄大夫、柱国,追封鲁国公,谥忠烈。

  全普庵撒里,字子仁,高昌人。初为中书省检校,时太师汪家奴擅权用事,台谏无敢言者,普庵撒里独于众中历数其过,谔谔无惧色。拜监察御史,即首劾汪家奴十罪,乃见黜。然而气节益自振,不以摧衄遂阻,历诋权贵,朝臣莫不畏栗。出为广东廉访使,寻除兵部尚书。未几,授赣州路达鲁花赤。至郡,发摘奸恶,一郡肃然。至正十一年,颍州盗起,即修筑城垒,旬月之间,守御之具毕备。于是发公帑,募勇士,得兵三千人,日练习之,皆可用。属邑有为贼所陷者,往往遣兵复之,境内悉安。十六年,以功拜江西行省参政,分省于赣。十八年,江西下流诸郡皆为陈友谅所据,乃与总管哈海赤戮力同守。友谅遣其将幸文才率兵围赣,使人胁之降。普庵撒里斩其使,日擐甲登城拒之。力战凡四月,兵少食尽,义兵万户马合某沙欲举城降贼,普庵撒里不从,遂自刭。事闻,朝廷赠谥曰儆哀。

  哈海赤守赣尤有功,城陷之日,贼将胁之使降,哈海赤谓之曰:“与汝战者我也,尔贼毋杀赣民,当速杀我耳。”遂见杀。

  周镗,字以声,浏阳州人。笃学通《春秋》,登泰定四年进士第,授衡阳县丞,再调大冶县尹。县有豪民,持官府短长,号为难治,镗状若尪懦,而毅然有威不可犯,抑豪强,惠穷民,治行遂为诸县最。累迁国子助教。会修《功臣列传》,擢翰林国史编修官。乃出为四川行省儒学提举,便道还家。无何,盗起,湖南、北郡县皆陷。浏阳无城守,盗至,民皆惊窜。镗告其兄弟使远引,自谓“我受国恩,脱不幸,必死,毋为相累也”。贼至,得镗,欲推以为主,镗唯瞠目厉声大骂,贼知其不可屈。乃杀之。

  镗同时有谢一鲁字至道者,亦浏阳人。至元乙亥乡贡进士,尝为石林书院山长。贼陷潭州,一鲁奉亲匿岩谷中。官兵复郡邑,亡者稍归,乃还理故业。俄而贼复至,生缚一鲁。一鲁骂贼甚厉,举家咸遇害。

  聂炳,字韫夫,江夏人。元统元年进士,授承事郎、同知平昌州事。炳蚤孤,其母改适,自平昌还,始知之,即迎其母以归。久之,转宝庆路推官。会峒徭寇边,湖广行省右丞秃赤统兵讨之,屯于武冈,以炳摄分省理问官。悍卒所至掠民为俘,炳言于秃赤,释其无验者数千人。至正十二年,迁知荆门州,才半岁,淮、汉贼起,荆门不守,炳出,募土兵,得众七万,复荆门。又与四川行省平章政事咬住复江陵,其功居多。既而蕲、黄、安陆之贼,其势复振,贼将俞君正合兵来攻荆门,炳率孤军昼夜血战,援绝城陷,为贼所执。极口骂不绝,贼以刀抉其齿尽,乃断左臂而支解之。

  未几,贼陷潜江县,达鲁花赤明安达尔率勇敢出击,擒其伪将刘万户。进营芦伏,贼众奄至,出斗死,其家歼焉。一子桂山海牙怀印绶去,得免。明安达尔,唐兀氏,字士元,炳同年进士,由宿州判官再转为潜江云。

  刘耕孙,字存吾,茶陵州人。至顺元年进士,授承事郎、桂阳路临武县尹。临武近蛮獠,耕孙至,召父老告之曰:“吾儒士也,今为汝邑尹,尔父老当体吾教,训其子弟,孝弟力田,暇则事《诗》、《书》,毋自弃以干吾政。”乃为建学校,求民间俊秀教之,设俎豆,习礼让,三年文化大兴。邑有茶课,岁不过五锭,后增至五十锭,耕孙言于朝,除其额。历建德、徽州、瑞州三路推官,所至详谳疑狱,其政绩卓然者甚众。至正十二年春,蕲黄贼攻破湖南。耕孙倾家赀募义丁,以援茶陵,贼至辄却,故茶陵久不失守。十五年,转儒林郎、宁国路推官。岁饥,劝富民发粟赈之,活者万计。会长枪琐南班、程述、谢玺等攻宁国,耕孙分守城西南,日署府事,夜率兵乘城固守。江浙行省遣参知政事吉尼哥兒来援,至则兵已疲矣。城恃有援,不为备。琐南班知之,夜四鼓,引众缘堞而上,城遂陷。耕孙力战遇害。  弟焘孙,以国学生下第,授常宁州儒学正。湖南陷,常宁长吏弃城走,民奉印请焘孙为城守,城赖以完者一年。外援俱绝,死之。长子硕,为武昌江夏县鲁湖大使,起义兵援茶陵,亦死之。

  俞述祖,字绍芳,庆元象山人。由翰林书写考满,调广东元帅府都事,入为国史院编修官,已而出为沔阳府推官。至正十二年,蕲黄贼迫州境,述祖领民兵守绿水洪,并力捍御之。兵力不支,沔阳城陷,民兵悉溃。述祖为贼所执,械至其伪主徐寿辉所,诱之使降。述祖骂不辍,寿辉怒,支解之。有子方五岁,亦死。事闻,赠奉训大夫、礼部郎中、象山县男。  桂完泽者,永嘉人。尝从江西左丞李朵兒留京师,得为平江路管军镇抚,为仇家所诉,免官。会贼攻昱岭关,行省遂假前官,令从征。完泽勇于讨贼,凡再战关下,皆胜。寻又与贼斗,为所执,其妻弟金德亦被擒,皆反缚于树,临以白刃,胁之降。金德意未决,完泽呼曰:“金舅,男子汉即死,不可听贼。”德曰:“此言最是。”因大骂。贼怒,剖二人之腹而死。

  丑闾,字时中,蒙古氏。登元统元年进士第。累官京畿漕运副使,出知安陆府。至正十二年,蕲贼曾法兴犯安陆,时丑闾募兵得数百人,帅以拒贼。败贼前队,乘胜追之。而贼自他门入,亟还兵,则城中火起,军民溃乱,计不可遏,乃归,服朝服,出坐公堂。贼胁以白刃,丑闾犹喻以逆顺。一贼排丑闾下,使拜,不屈,且怒骂。贼酋不忍害,拘之。明日,又逼其从乱,丑闾疾叱曰:“吾守土臣,宁从汝贼乎!”贼怒,以刀斫丑闾左胁,断而死。贼愤其不降,复以布囊囊其尸,舁置其家。丑闾妻侯氏出,大哭,且列酒肉满前,渴者令饮酒,饥者令食肉,以绐贼之不防己。至夜,自经死。事闻,赠丑闾河南行省参知政事,赠侯氏宁夏郡夫人。立表其门曰双节。

  有冯三者,湖广省一公使也,素不知书。湖广为寇陷,皁隶辈悉起,剽杀为盗,亦拉三以从。三辞曰:“贼名恶,我等岂可为!”众初强之,终弗从,怒将杀之,三遂唾骂。贼乃缚诸十字木,舁之以行,而刲其肉,三益骂不止。抵江上,断其喉,委去。其妻随三号泣,俯拾刲肉,纳布裙中。伺贼远,收三血骸,脱衣裹之,大泣,投江而死。

  孛罗帖木兒,字国宾,高昌人。由宿卫补官,十三转而为江东廉访副使。以选为襄阳路达鲁花赤。至正十一年,盗起汝、颍,均州郧县人田端子等亦聚众杀官吏,孛罗帖木兒将民兵捕斩之。未几,行省、廉访司同檄孛罗帖木兒,以其所领兵会诸军于均、房同讨贼,贼始退。而谷城、光化以急告,即帅兵趋谷城,而分遣樊城主簿脱因等趋光化,且遣使求粮于襄阳,不应;遣同知也先不花促之,又不应。军乏食,不能行,乃驻于柴店。复遣从子马哈失力往告,词甚苦切。廉访分司王佥事、本路总管柴顺礼怒其责望,械之。适纽真来献光化所获首级,且言:“孛罗帖木兒在谷城与贼相持,未知存殁,宜急济其粮,少缓,恐弗及矣。”于是脱二人械,遣还,而命也先不花与万户也先帖木耳率数千人,会孛罗帖木兒以讨贼。明年正月,襄阳失守,也先不花等闻之惊溃。孛罗帖木兒领义兵二百人,且战且引至监利县,遇沔阳府达鲁花赤咬住、同知三山、安陆府同知燕只不花、荆襄提举相哥失力之师。时滨江有船千余,乃纠合诸义兵丁壮水工五千余人,畀以军号,给以刀槊,具哨马五十,水陆继进。比至石首县,闻中兴路亦陷,乃议趋岳州就元帅帖桀,而道阻不得前,仍趋襄阳。贼方驻杨湖港,乘其不虞击之,获其船二十七艘,生擒贼党刘咬兒。讯得其情,进次潜江县,又斩贼数百级,获三十余船,枭贼将刘万户、许堂主等。是日,甫止兵未食而贼大至,与战抵暮,咬住等军各当一面,不能救。孛罗帖木兒被重创,麾马哈失力使去,曰:“吾以死报国,汝无留此。”马哈失力泣曰:“死生从叔父。”既而孛罗帖木兒被执,贼请同为逆,孛罗帖木兒怒骂之,遂遇害。马哈失力帅家奴求其尸,复与贼战,俱没于阵。举家死者,凡二十六人。

  彭庭坚,字允诚,温州瑞安人。擢至正四年进士第,授承事郎、同知沂州事。毁牛皇神祠,驱邻郡上马贼,免民横急征敛,民甚便之。俄以平反狱囚忤上官意,遂弃去。十年,诏选守令,以建宁路崇安县尹起庭坚于家。属铅山寇周良窃发,犯闽关,庭坚御之有法,寇不入境。十一年,升同知建宁路总管府事。江西寇炽,庭坚率民兵克复建阳,又进兵平浦城。十二年,摄佥都元帅府事,与邵武路总管吴按摊不花夹攻邵武,庭坚设云梯火砲,昼夜攻击,寇遁,追斩渠凶董元帅、铁和尚、童昌,邵武悉平。总兵官江浙参政章嘉上功于朝,升同知福建道宣慰使司副都元帅,镇邵武。冬,寇陷建宁县。十三年,庭坚统建阳、崇安、浦城三县民兵,次泰宁。寇惧请降,复建宁县,还师邵武。江浙行省檄庭坚节制建宁、邵武二郡诸军。十四年,盗侵政和、松溪,江南行台中丞吴铎督军建宁,檄庭坚至。时镇抚万户岳焕隶麾下,焕素悍,纵卒为暴,庭坚欲绳以法,焕惧,使部卒乘其不备,诈为贼兵,突入交锋,众皆溃,庭坚独留不去,遂遇害,死年四十三。故吏张椿,儒士夏志行、江晃,奉柩还崇安,民哀泣如丧父母,立祠像,岁时祭祷,数降灵响,旁邑立祠亦如之。南行台监察御史余观行部巡察,获其贼斩之。为上其事,赠中奉大夫、福建道宣慰使都元帅,封忠愍侯。

  王伯颜,字伯敬,滨州沾化人。由湖广省宣使历永州祁阳、湖州乌程县尹,信州推官。至正九年,迁知福宁州。居三岁,升福建盐运副使,将行,宪府以时方俶扰,留伯颜仍领州事。未几,贼自邵武间道逼福宁,乃与监州阿撒都剌募壮兵五万,分扼险阻。贼至杨梅岭,立栅,伯颜与子相驰破之。贼帅王善,俄拥众直压州西门,胥隶皆解散,伯颜麾下唯白梃市兒数百人尔。伯颜射贼,不复反顾,贼以长枪舂马,马仆,遂见执。善说伯颜曰:“闻公有惠政,此州那可无尹,公为我尹,可乎?”伯颜诃善曰:“我天子命官,不幸失守,义当死,肯从汝反乎?”善怒,叱左右搤以跪,弗屈,遂殴之。伯颜嚼舌出血噀善面,骂曰;“反贼,杀即杀,何以殴为!吾民天民也,汝不可害。大丞相亲讨叛逆,百万之师,雷击电扫,汝辈小丑,将无遗种,顾敢尔邪!”贼亦执阿撒都剌至,善厉声责其拒斗,噤不能对。伯颜复唾善曰:“我杀贼,何言拒邪!我死,当为神以杀汝。”言讫,挺颈受刃,颈断,涌白液如乳。暴尸数日,色不变,州人哭声连巷。贼既杀阿撒都剌,欲释相官之,相詈曰;“吾与汝不共戴天,恨不寸斩汝,我受汝官邪!”贼杀之。相妻潘氏,挈二女,为贼所获,亦骂贼,母子同死。

  伯颜既死,贼时睹其引兵出入。明年,州有僧林德诚者,起兵讨贼,乃望空嘘曰:“王州尹,王州尹,宜率阴兵助我斩贼。”时贼正祠神,睹红衣军来,以为伪帅康将军,亟往迎之,无有也,四面皆青衣官军,贼大败。斩其酋江二蛮,福宁遂平。事闻,赠嘉议大夫、济南路总管、上轻车都尉,追封太原郡侯。

  刘濬,字济川,其先兴州人。曾祖海,金进士第一人,仕至河南府尹,死于国难,子孙遂家河南。濬由廉访司书吏调连江县宁善乡巡检。

  至正十三年,江西贼帅王善寇闽,官军守罗源县拒之。罗源与连江接壤,势将迫。濬妻真定史氏,故相家女也,有才识,谓濬曰:“事急矣,可聚兵以捍一方。”于是尽出奁中物,募壮士百余,命仲子健将之。浃旬间,众至数万。贼寻破罗源,分两道攻福州。濬拒之辰山,三战三捷。俄闻福州陷,众多溃去,濬独帅健兵进。遇贼于中麻,突其阵,斩前锋五人,贼兵大至。鏖战三时顷,濬中箭堕马,健下马掖之,俱被获。濬忿,戟手大骂。贼缚濬阶下,先斫手一指,骂弥厉,再斫一指,亦如之。指且尽,斫两腕,次及两足,濬色不少变,骂声犹不绝,遂割其喉舌而死。健亦以死拒贼,善义之,舍健,使敛濬尸瘗之。

  健归,请兵于帅府,以复父仇,弗听。健尽散家赀,结死士百人,诈为工商流丐,入贼中,夜半,发火大噪,贼惊扰,自相屠戮,健手斩杀其父者张破四,并擒善及寇首陈伯祥来献,磔之。事闻,赠濬福建行省检校官,授健古田县尹。官为濬立祠福州北门外,有司岁时致祭云。

  朵里不花,字端甫,蒙古人。始为宿卫官,累历显要,擢辽阳行省右丞,升平章政事。陈友谅陷江西,诏拜江西行省平章政事,与平章政事阿兒浑沙等分道进讨。遂泛海南下,趋广东,驻师揭阳,降土寇金元祐,招复循、梅、惠三州之寇。承制官其酋长,俾治贼以给兵食。又别规粟四千石,输送京师。自是英、肇、钦、连诸郡皆附,且治兵由梅岭以图江西。而元祐有异志,托以镇服其土,遮道固留。先是,制书命刘巨海佥广东元帅府事,未发,元祐窃取,易其名,私畀徭贼刘文远,诱与偕乱。事觉,文远伏诛,而元祐及其弟元泰、子荣,窜匿不获。俄荣率外贼突入,夺符信,杀官吏,变起仓卒,众莫能支。朵里不花与参政杨泰元等,勒兵拒战,而贼来益众,朵里不花为枪所中,创甚。其子达兰不花率麾下力与抗,死之。朵里不花遂被执,拥至太平桥,骂不绝口,遂为贼杀。其妻卜颜氏、妾高丽氏在侧,不去,皆大骂曰:“我平章遇尔父子厚矣,尔父子何暴逆至此!”亦皆遇害。其部将哈乞、吴普颜、阿剌不花、歹不花等,俱战死。

  野峻台,其父世延,自有传。由四川行省左右司郎中、西行台监察御史、河西廉访使转黄州路总管。湖广既陷,朝廷察其材,升四川行省参政,命与平章咬住讨贼。咬住军五千,及分锐卒八百,使野峻台为前驱。贼方据巴东县,攻拔之。是时,归、峡等州皆为贼所守,野峻台破贼江上,斩溺无算,已而归、峡平。又进拔枝江、松滋两县,乘胜趋江陵。贼出阵清水门,鏖战至夕,贼退入城,乃据其门,俟咬住军至。黎明,贼出战,三时顷,咬住军止百步外,不救,贼飞枪刺之,遂死。事闻,赠荣禄大夫、陕西行省平章政事、柱国,追封凉国公,谥忠壮。

  陈君用,字子材,延平人。少负气,勇猛过人。红巾起江淮,由抚、盱入闽,闽阃授君用南平县尹,给钱五万缗,俾募千兵,君用散家财继之,导官军复建阳、浦城等县。以功授同知建宁路事。亡何,贼围福州,尹用率兵往援,大败贼众,廉访佥事郭兴祖,佩君用明珠虎符,使权同知副都元帅。遂引兵逾北岭,至连江,阻水而阵。君用曰:“今日不尽杀贼,吾不复生还矣。”乃率壮士六十人,徒涉斩杀。贼稍溃,既而复合,君用大呼转战,中枪而死。事闻,赠怀远大将军、浙东道宣慰司同知、副元帅、轻车都尉、颍川郡侯,谥忠毅。

  卜理牙敦,北庭人,累官至山南廉访使,治中兴。中兴为江汉籓屏,卜理牙敦每按临所部,威惠翕然。至正十二年,寇犯中兴,卜理牙敦以兵与抗,射贼多死,贼稍退。明日,复拥众来袭东门,卜理牙敦力与之战,被执,不屈而死。

  又明日,贼复来攻,前中兴判官上都统兵出击之。既而东门失守,上都仓黄反斗,力屈,贼执之使降,上都大骂,贼怒,刳其腹、刲其肉而死。  潮海,扎剌台氏,由国子生入官,为靖安县达鲁花赤。至正十二年,蕲黄贼起,潮海与县尹黄绍同集义兵,为御贼计。未几,贼兵数万由武宁来寇,绍赴行省求援,潮海独率众与战于象湖,大破之。乃起进士胡斗元、涂渊、舒庆远、甘棠等谋画,而以勇士黄云为前锋。自二月至于八月,战屡捷,擒贼将洪元帅。而贼党益盛,黄云战死,我军挫衄,潮海遂被围,寻为贼所执,杀于富州。

  子民安图,袭父职,为本县达鲁花赤。十三年,帅众败走贼将,复县治。十四年,贼兵复至,民安图迎战,力竭,贼执而呙之。  绍字仲先,临川人。登至正八年进士第,以求援出靖安,而道阻绝,遇官军,护绍得入龙兴。而龙兴亦被围,其后围解,绍乃与民安图招谕叛境,过建昌之高坪,遇贼,绍与战不胜,正衣冠怒骂,为贼所害。

  斗元字元浩,靖安人。至正十年,领江西乡荐第一,下第,署鰲溪书院山长。贼至靖安,掠斗元乡里,斗元以乡兵击败之。入县治,与潮海共图战守。及潮海被执,贼胁之使降,斗元骂不屈。乃以土埋其腰,不死,又缚置暗室。斗元仆墙以出,逃入深山,狂骂而死。

  黄云,抚州人,寓靖安,素以勇捷称,每接战,独以身当敌。尝为数十人所围,即奋身跃出。至是,身中数十枪,喷血骂贼而死。

  魏中立,字伯时,济南人。由国子伴读历官至陕西行台御史中丞,迁守饶州。贼既陷湖广,分攻州郡,官军多疲懦不能拒,所在无赖子多乘间窃发,不旬日,众辄数万,皆短衣草屡,齿木为杷,削竹为枪,截绯帛为巾襦,弥野皆赤。中立闻警,即率丁壮,分塞险要,戒守备。俄而贼至,达鲁花赤马来出战,不能发一矢,贼愈逼。中立以义兵击却之。已而贼复合,遂为所执,以红衣被其身,中立叱之,须髯尽张。贼执归蕲水,欲屈其从己。中立大骂不已,遂被害。  未几,贼又犯信州,信州总管于大本以土兵备御。贼首项甲破东门而入,执大本,至蕲水为俘献。伪主释其缚,畀伪印一纽,且命以官。大本投印于地,而指伪主痛詈之,遂亦遇害。大本字德中,密州人,始由儒学教谕入官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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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七十六 儒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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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十四-元史

列传第十四 ○伯颜 伯颜,蒙古八邻部人。曾祖述律哥图,事太祖,为八邻部左千户。祖阿剌,袭父职,兼断事官,平忽禅有功,得食其地。父晓古台世其官,从宗王旭烈兀开西域。伯,

列传第十三-元史

列传第十三 ○安童 安童,木华黎四世孙,霸突鲁长子也。中统初,世祖追录元勋,召入长宿卫,年方十三,位在百僚上。母弘吉剌氏,昭睿皇后之姊,通籍禁中。世祖一日见之,问及

列传第十四

  ○伯颜  伯颜,蒙古八邻部人。曾祖述律哥图,事太祖,为八邻部左千户。祖阿剌,袭父职,兼断事官,平忽禅有功,得食其地。父晓古台世其官,从宗王旭烈兀开西域。伯颜长于西域。至元初,旭烈兀遣入奏事,世祖见其貌伟,听其言厉,曰:“非诸侯王臣也,其留事朕。”与谋国事,恆出廷臣右,世祖益贤之,敕以中书右丞相安童女弟妻之,若曰“为伯颜妇,不惭尔氏矣”。二年七月,拜光禄大夫、中书左丞相。诸曹白事,有难决者,徐以一二语决之。众服曰:“真宰辅也。”四年,改中书右丞。七年,迁同知枢密院事。十年春,持节奉玉册立燕王真金为皇太子。  十一年,大举伐宋,与史天泽并拜中书左丞相,行省荆湖。时荆湖、淮西各建行省,天泽言,号令不一,或致败事。诏改淮西行省为行枢密院。天泽又以病,表请专任伯颜,乃以伯颜领河南等路行中书省,所属并听节制。秋七月,陛辞,世祖谕之曰:“昔曹彬以不嗜杀平江南,汝其体朕心,为吾曹彬可也。”  九月甲戌朔,会师于襄阳,分军为三道并进。丙戌,伯颜与平章阿术由中道循汉江趋郢州。万户武秀为前锋,遇水泺,霖雨水溢,无舟不能涉。伯颜曰:“吾且飞渡大江,而惮此潢潦耶!”乃召一壮士,负甲仗,骑而前导,麾诸军毕济。癸巳,次盐山,距郢州二十里。郢在汉水北,以石为城,宋人又于汉水南筑新郢,横铁绳,锁战舰,密树桩木水中。下流黄家湾堡,亦设守御之具,堡之西有沟,南通藤湖,至江仅数里。乃遣总管李庭、刘国杰攻黄家湾堡,拔之,破竹席地,荡舟由藤湖入汉江。诸将请曰:“郢城,我之喉襟,不取,恐为后患。”伯颜曰:“用兵缓急,我则知之。攻城,下策也,大军之出,岂为此一城哉!”遂舍郢,顺流下。伯颜、阿术殿后,不满百骑。十月戊午,行大泽中,郢将赵文义、范兴以骑二千来袭,伯颜、阿术未及介胄,亟还军迎击之。伯颜手杀文义,擒范兴杀之,其士卒死者五百人,生获数十人。  甲子,次沙洋。乙丑,命断事官杨仁风招之,不应。复使一俘持黄榜、檄文,传赵文义首,入城,招其守将王虎臣、王大用。虎臣等斩俘,焚黄榜。裨将傅益以水军十七人来降,虎臣等又斩其军之欲降者。伯颜复命吕文焕招之,又不应。日暮,风大起,伯颜命顺风掣金汁砲,焚其庐舍,烟焰涨天,城遂破。万户忙古歹生擒虎臣、大用等四人,余悉屠之。丙寅,次新城,令万户帖木兒、史弼列沙洋所馘于城下,射黄榜、檄文于城中以招之。其守将边居谊,邀吕文焕与语。丁卯,文焕至城下,飞矢中右臂,奔还。戊辰,其总制黄顺逾城出降,即授招讨使,佩以金符,令呼城上军,其部曲即缒城下,居谊邀入城,悉斩之。己巳,其副都统制任宁亦降,居谊终不出,乃令总管李庭攻破其外堡,诸军蚁附而登,拔之。余众三千,犹力战而死,居谊举家自焚。遂并诛王虎臣、王大用等四人。  十一月丙戌,次复州,知州翟贵以城降。诸将请点视其仓库军籍,遣官镇抚,伯颜不听,谕诸将不得入城,违者以军法论。阿术使右丞阿里海牙来言渡江之期,伯颜不答。明日又来,又不答。阿术乃自来,伯颜曰:“此大事也,主上以付吾二人,可使余人知吾实乎?”潜刻期而去。乙未,军次蔡店。丁酉,往观汉口形势。宋淮西制置使夏贵等,以战舰万艘,分据要害,都统王达守阳逻堡,京湖宣抚硃礻异孙以游击军扼中流,兵不得进。千户马福建言,沦河口可通沙芜入江,伯颜使觇沙芜口,夏贵亦以精兵守之。乃围汉阳军,声言由汉口渡江,贵果移兵援汉阳。  十二月丙午,军次汉口。辛亥,诸将自汉口开坝,引船入沦河,先遣万户阿剌罕以兵拒沙芜口,逼近武矶,巡视阳罗城堡,径趋沙芜,遂入大江。壬子,伯颜战舰万计,相踵而至,以数千艘泊于沦河湾口,屯布蒙古、汉军数十万骑于江北。诸将言:“沙芜南岸,彼战船在焉,可攻而取。”伯颜曰:“吾亦知其可必取,虑汝辈贪小功,失大事;一举渡江,收其全功可也。”遂令修攻具,进军阳罗堡。癸丑,遣人招之,不应。甲寅,再遣人招之,其将士皆曰:“我辈受宋厚恩,戮力死战,此其时也,安有叛逆归降之理。备吾甲兵,决之今日,我宋天下,犹赌博孤注,输赢在此一掷尔。”伯颜麾诸将攻之,三日不克。有术者来言:“天道南行,金、木相犯,若二星交过,则江可渡。”伯颜却之,使勿言。乃密谋于阿术曰:“彼谓我必拔此堡,方能渡江。此堡甚坚,攻之徒劳。汝今夜以铁骑三千,泛舟直趋上流,为捣虚之计,诘旦渡江袭南岸。已过,则速遣人报我。”乙卯,分遣右丞阿里海牙督万户张弘范、忽失海牙、折的迷失等,先以步骑攻阳罗堡,夏贵来援。遂俾阿术出其不意,率万户晏彻兒、忙古歹、史格、贾文备四翼军,溯流西上四十里,对青山矶而泊。是夜,雪大作,遥见南岸多露沙洲,阿术登舟,指示诸将,令径趋是洲,载马后随。万户史格一军先渡,为其都统程鹏飞所却。阿术横身荡决,血战中流,擒其将高邦显等,死者无算,鹏飞被七创,败走,得船千余艘,遂得南岸。阿术与镇抚何玮等数十人,攀岸步斗,开而复合者数四。南军阻水,不得相薄,遂起浮桥,成列而渡。阿里海牙继遣张荣实、解汝楫等四翼军,舳舻相衔,直抵夏贵。贵引麾下军数千先遁,诸军乘之,斩溺不可数计,追至鄂州东门而还。丙辰,阿术遣使来报,伯颜大喜,挥诸将急攻破阳罗堡,斩王达。宋军大溃,数十万众死伤几尽。夏贵仅以身免,走至白虎山。诸将谓贵大将,不可使逸去,请追之。伯颜曰;“阳罗之捷,吾欲遣使前告宋人,而贵走代吾使,不必追也。”丁巳,伯颜登武矶山,大江南北,皆我军也,诸将称贺,伯颜辞谢之。  阿术还渡江,议兵所向,或欲先取蕲、黄,阿术曰:“若赴下流,退无所据,先取鄂、汉,虽迟旬日,可为万全计。”伯颜从之。己未,师次鄂州,遣吕文焕、杨仁风等谕之曰:“汝国所恃者,江、淮而已,今我大兵飞渡长江,如履平地,汝辈何不速降。”鄂恃汉阳,将战,乃焚其战舰三千艘,火照城中,两城大恐。庚申,知鄂州张晏然、知汉阳军王仪、知德安府来兴国,皆以城降,程鹏飞以其军降。壬戌,定新附官品级,撤宋兵,分隶诸将。先是,边民戍卒陷入宋境者,悉纵遣之。丁卯,遣万户也的哥、总管忽都歹,入奏渡江之捷。分命阿剌罕先锋黄头取寿昌粮四十万斛,以充军饷。留右丞阿里海牙等,以兵四万分省于鄂,规取荆湖。己巳,伯颜与阿术以大军水陆东下,俾阿术先据黄州。  十二年春正月癸酉朔,至黄州。甲戌,沿江制置副使、知黄州陈奕降,伯颜承制授奕沿江大都督。奕遣书至涟水招其子岩,岩降。遣吕文焕、陈奕以书招蕲州安抚使管宗模,复遣阿术以舟师造其城下。癸未,伯颜至蕲州,宗模出降,即承制授以淮西宣抚使,留万户带塔兒守之。阿术复以舟师先趋江州,兵部尚书吕师夔在江州,与知州钱真孙遣人来迎降。丙戌,伯颜至江州,即以师夔为江州守。师夔设宴庾公楼,选宋宗室女二人,盛饰以献,伯颜怒曰:“吾奉圣天子明命,兴仁义之师,问罪于宋,岂以女色移吾志乎!“斥遣之。知南康军叶阊来降,殿前都指挥使、知安庆府范文虎亦奉书纳款,阿术遂率舟师造安庆,文虎出降。伯颜至湖口,遣千户宁玉系浮桥以渡,风迅水驶,桥不能成,乃祷于大孤山神,有顷,风息桥成,大军毕渡。二月壬寅朔,伯颜至安庆,承制授文虎两浙大都督,文虎以其从子友信知安庆府事,命万户乔珪戍之。丁未,次池州,都统制张林以城降;戊申,通判权州事赵昴发与其妻自经死,伯颜入城,见而怜之,令具衣衾葬焉。  宋宰臣贾似道遣宋京致书,请还已降州郡,约贡岁币。伯颜遣武略将军囊加歹同其介阮思聪报命,止京以待,且使谓似道曰:“未渡江,议和入贡则可,今沿江诸郡皆内附,欲和,则当来面议也。”囊加歹还,乃释宋京。庚申,发池州,壬戌,次丁家洲。贾似道都督诸路军马十三万,号百万,步军指挥使孙虎臣为前锋,淮西制置使夏贵以战舰二千五百艘横亘江中,似道将后军。伯颜命左右翼万户率骑兵夹江而进,砲声震百里。宋军阵动,贵先遁,以扁舟掠似道船,呼曰:“彼众我寡,势不支矣!”似道闻之,仓皇失措,遽鸣金收军,军溃。众军大呼曰:“宋军败矣!”诸战舰居后者,阿术促骑召之,挺身登舟,手柁冲敌船,舳舻相荡,乍分乍合。阿术以小旗麾何玮、李庭等并舟深入,伯颜命步骑左右掎之,追杀百五十余里,溺死无算,得船二千余艘,及其军资器仗、图籍符印。似道东走扬州,贵走庐州,虎臣走泰州。甲子,攻太平州。丁卯,知州孟之缙及知无为军刘权、知镇巢军曹旺、知和州王喜,俱以城降。庚午,师次建康之龙湾,大赉将士。三月癸酉,宋沿江制置赵溍遁,溍兄淮起兵溧阳,就执而死。都统徐王荣、翁福等以城降,命招讨使唆都守之。知镇江府洪起畏遁,总管石祖忠以城降。知宁国府赵与可遁,知饶州唐震死,而江东诸郡皆下。淮西滁州诸郡亦相继降。  丙子,国信使廉希贤至建康,传旨令诸将各守营垒,毋得妄有侵掠。希贤与严忠范等奉命使宋,请兵自卫,伯颜曰:“行人以言不以兵,兵多,徒为累使事。”希贤固请,与之。丙戌,至独松岭,果为宋人所杀。庚寅,伯颜遣左右司员外郎石天麟诣阙奏事,世祖大悦,悉可其奏。伯颜以行中书省驻建康,阿塔海、董文炳以行枢密院驻镇江,阿术别奉诏攻扬州。江东岁饥,民大疫,伯颜随赈救之,民赖以安。宋人遣都统洪模移书徐王荣等,言杀使之事太皇太后及嗣君实不知,皆边将之罪,当按诛之,愿输币,请罢兵通好。伯颜曰:“彼为谲诈之计,以视我之虚实。当择人以同往,观其事体,宣布威德,令彼速降。”乃命议事官张羽等持王荣答书,至平江驿,宋人又杀之。  四月乙丑,有诏以时暑方炽,不利行师,俟秋再举。伯颜奏曰:“宋人之据江海,如兽保险,今已扼其吭,少纵之则逸而逝矣。”世祖语使者曰:“将在军,不从中制,后法也。宜从丞相言。”五月丁亥,复命奉御爱先传旨,召伯颜赴阙,以阿剌罕为参政,留治省事。伯颜至镇江,会诸将计事,令各还镇,乃渡江北行,入见于上都。七月癸未,进中书右丞相,让功于阿术,遂以阿术为左丞相。八月癸卯,受命还行省,付以诏书,俾谕宋主。乃取道益都,行视沂州等军垒,调淮东都元帅孛鲁欢、副都元帅阿里伯,以所部兵沂淮而进。九月戊寅,会师淮安城下,遣新附官孙嗣武叩城大呼,又射书城中,谕守将使降,皆不应。庚辰,招讨别吉里迷失拒北城西门,伯颜与孛鲁欢、阿里伯亲临南城堡,挥诸将长驱而登,拔之,溃兵欲奔大城,追袭至城门,斩首数百级,遂平其南堡。丙戌,次宝应军。戊子,次高邮。十月庚戌,围扬州。召诸将指授方略,留孛鲁欢、阿里伯守湾头新堡,众军南行。壬戌,至镇江,罢行院,以阿塔海、董文炳同署事。  十一月乙亥,伯颜分军为三道,期会于临安。参政阿剌罕等为右军,以步骑自建康出四安,趋独松岭;参政董文炳等为左军,以舟师自江阴循海趋澉浦、华亭;伯颜及右丞阿塔海由中道,节制诸军,水陆并进。壬午,伯颜军至常州。先是,常州守王宗洙遁,通判王虎臣以城降,其都统制刘师勇与张彦、王安节等复拒之,推姚?为守,固拒数月不下。伯颜遣人至城下,射书城中招谕:勿以已降复叛为疑,勿以拒敌我师为惧。皆不应。乃亲督帐前军临南城,又多建火砲,张弓弩,昼夜攻之。浙西制置文天祥遣尹玉、麻士龙来援,皆战死。甲申,伯颜叱帐前军先登,竖赤旗城上,诸军见而大呼曰:“丞相登矣。”师毕登。宋兵大溃,拔之,屠其城,姚?及通判陈炤等死之,生获王安节,斩之。刘师勇变服单骑奔平江,诸将请追之,伯颜曰:“勿追,师勇所过,城守者胆落矣。”以行省都事马恕为常州尹。遣蒙古军都元帅阇里帖木兒、万户怀都先据无锡州,万户忙古歹、晏彻兒巡太湖,遣监战亦乞里歹、招讨使唆都、宣抚使游显,会阇里帖木兒先趋平江。  庚寅,遣降人游介实奉诏书副本使于宋,仍以书谕宋大臣。十二月辛丑,次无锡,宋将作监柳岳等奉其国主及太皇太后书,并宋之大臣与伯颜书来见,垂泣而言曰:“太皇太后年高,嗣君幼冲,且在衰绖中。自古礼不伐丧,望哀恕班师,敢不每年进奉修好。今日事至此者,皆奸臣贾似道失信误国耳。”伯颜曰:“主上即位之初,奉国书修好,汝国执我行人一十六年,所以兴师问罪。去岁又无故杀害廉奉使等,谁之过欤?如欲我师不进,将效钱王纳土乎?李主出降乎?尔宋昔得天下于小兒之手,今亦失于小兒之手,盖天道也,不必多言。”岳顿首泣不已。遣招讨使抄兒赤,以柳岳来使事,及严奉使所赍国书入奏。  先是,平江守潜说友遁,通判胡玉等既以城降,而复为宋人所据。甲辰,众军次平江,都统王邦杰、通判王矩之率众出降。庚戌,遣囊加歹同其使柳岳还临安。以忙古歹、范文虎行两浙大都督事。遣宁玉修吴江长桥,不旬日而成。庚申,囊加歹同宋尚书夏士林、侍郎吕师孟、宗正少卿陆秀夫以书来,请尊世祖为伯父,而世修子侄之礼,且约岁币银二十五万两,帛二十五万匹。癸亥,遣囊加歹同师孟等还临安。遣忙古歹、范文虎会阿剌罕、昔里伯取湖州,知州赵良淳死之。丙寅,赵与可以城降。伯颜发平江,留游显、怀都、忽都不花屯兵镇守。别遣宁玉守长桥。  十三年正月己巳,次嘉兴,安抚刘汉杰以城降,留万户忽都虎等戍之。癸酉,宋军器监刘庭瑞以其宰臣陈宜中等书来,即遣回。乙亥,宜中遣御史刘岊奉宋主称臣表文副本,及致书伯颜,约会长安镇。辛巳,众军至崇德。宜中又令都统洪模,持书同囊加歹来见。壬午,次长安镇,宜中等不至。癸未,进军临平镇。甲申,次阜亭山,宋主遣知临安府贾余庆,同宗室保康军承宣使尹甫、和州防御使吉甫,奉传国玺及降表诣军前。伯颜受讫,遣囊加歹以余庆等还临安,召宋宰臣出议降事。时宜中已遁,以文天祥代为丞相,不拜,自请至军前。乙酉,进军至临安北十五里,分遣董文炳、吕文焕、范文虎巡视城堡,安谕军民。囊加歹、洪模来报,宜中与张世杰、苏刘义、刘师勇等,挟益王、广王下浙江,航海而南,惟谢太后及幼主在宫中。伯颜亟遣使谕右军阿剌罕、奥鲁赤,左军董文炳、范文虎,据守浙江,以劲兵五千人追之,不及而还。  丙戌,禁军士毋入城,遣吕文焕持黄榜谕临安中外军民,俾安堵如故。先是,三衙卫士,白昼杀人,闾里小民,乘乱剽掠,至是民皆安之。丁亥,遣程鹏飞、洪双寿等入宫,慰谕谢后。戊子,谢后遣丞相吴坚、文天祥,枢密谢堂,安抚贾余庆,内官邓惟善来见,伯颜慰遣之,顾天祥举动不常,疑有异志,留之军中。天祥数请归,伯颜笑而不答。天祥怒曰:“我此来为两国大事,彼皆遣归,何故留我?”伯颜曰:“勿怒。汝为宋大臣,责任非轻,今日之事,政当与我共之。”令忙古歹、唆都馆伴羁縻之。令程鹏飞、洪双寿同贾余庆易宋主削帝号降表。己丑,驻军临安城北之湖州市。遣千户囊加歹等以宋传国玺入献。  庚寅,伯颜建大将旗鼓,率左右翼万户,巡临安城,观潮于浙江。暮还湖州市,宋宗室大臣皆来见。辛卯,万户张弘范、郎中孟祺同程鹏飞,以所易降表及宋主、谢后谕未附州郡手诏至军前。令镇抚唐古歹罢文天祥所招募义兵二万余人。壬辰,伯颜登狮子峰,观临安形势。命唆都抚谕军民,部分诸将,共守其城,护其宫。癸巳,谢后复使人来劳问,仍以温言慰遣之。甲午,分置其三衙诸司兵于各翼,以俟调遣;其生募等军,愿归者听。分遣萧郁、王世英等,招谕衢、信诸州。二月丁酉,遣刘颉等往淮西招夏贵,仍遣别将徇地浙东、西,于是知严州方回、知婺州刘怡、知台州杨必大、知处州梁椅,并以城降。  命右丞张惠,参政阿剌罕、董文炳、吕文焕入见谢后,宣布德意,以慰谕之。辛丑,宋主率文武百僚,望阙拜发降表。伯颜承制,以临安为两浙大都督府,忙古歹、范文虎入治府事。复命张惠、阿剌罕、董文炳、吕文焕等入城,籍其军民钱谷之数,阅实仓库,收百官诰命、符印图籍,悉罢宋官府。取宋主居之别室。分遣新附官招谕湖南北、两广、四川未下州郡。部分诸将,分屯要害,仍禁人不得侵坏宋氏山陵。是日,进军浙江之浒,潮不至者三日,人以为天助。  癸卯,谢后命吴坚、贾余庆、谢堂、家铉翁、刘岊与文天祥并为祈请使,杨应奎、赵若秀为奉表押玺官,赴阙请命。伯颜拜表称贺曰:  臣伯颜言:国家之业大一统,海岳必明主之归;帝王之兵出万全,蛮夷敢天威之抗。始干戈之爰及,迄文轨之会同。区宇一清,普天均庆。臣伯颜等诚欢诚忭,顿首顿首,恭惟皇帝陛下,道光五叶,统接千龄。梯航日出之邦,冠带月支之域;际丹崖而述职,奄瀚海而为家。独此岛夷,弗遵声教,谓江湖可以保逆命,舟楫可以敌王师。连兵负固,逾四十年,背德食言,难一二计。当圣主飞渡江南之日,遣行人乞为城下之盟。逮凯奏之言旋,辄诈谋之复肆。拘囚我信使,忘乾坤再造之恩;招纳我叛臣,盗涟海三城之地。我是以有六载襄樊之讨,彼居然无一介行李之来。祸既出于自求,怒致闻于斯赫。臣伯颜等,肃将禁旅,恭行天诛。爰从襄汉之上流,复出武昌之故渡。籓屏一空于江表,烽烟直接于钱塘。尚无度德量力之心,荐有杀使毁书之事。属庙谟之亲廪,谓根本之宜先。乃命阿剌罕取道于独松,董文炳进师于海渚,臣与阿塔海忝司中阃,直指伪都。掎角之势既成,水陆之师并进。常州已下,列郡传檄而悉平;临安为期,诸将连营而毕会。彼知穷蹙,迭致哀鸣。始则有为侄纳币之祈,次则有称籓奉玺之请。顾甘言何益于实事,率锐卒直抵于近郊。召来用事之大臣,放散思归之卫士。崛强心在,四郊之横草都无;飞走计穷,一片之降幡始竖。其宋国主已于二月初五日,望阙拜伏归附讫。所有仓廪府库,封籍待命外,臣奉扬宽大,抚戢吏民,九衢之市肆不移,一代之繁华如故。兹惟睿算,卓冠前王,视万里如目前,运天下于掌上。致令臣等,获对明时,歌《七德》以告成,深切龙庭之想,上万年而为寿,敬陈虎拜之词。臣伯颜等无任瞻天望圣激切屏营之至,谨奉表称贺以闻。  戊申,坚等发临安,堂不行。癸丑,宋福王与芮奉书于伯颜,辞甚恳切,伯颜曰:“尔国既以归降,南北共为一家,王勿疑,宜速来,同预大事。”且遣迓之。戊午,夏贵以淮西降。庚申,命囊加歹传旨,召伯颜偕宋君臣入朝。三月丁卯,伯颜入临安,俾郎中孟祺籍其礼乐祭器、册宝、仪仗、图书。庚午,囊加歹至。甲戌,与芮来。伯颜议以阿剌罕、董文炳留治行省事,以经略闽、粤;忙古歹以都督镇浙西;唆都以宣抚使镇浙东;唐兀歹、李庭护送宋君臣北上。乙亥,伯颜发临安。丁丑,阿塔海等宣诏,趣宋主、母后入觐,听诏毕,即日俱出宫,惟谢后以疾独留,隆国夫人黄氏、宫人从行者百余人,福王与芮、沂王乃猷、谢堂、杨镇而下,官属从行者数千人,三学之士数百人。宋主求见,伯颜曰:“未入朝,无相见之礼。”  五月乙未,伯颜以宋主至上都,世祖御大安阁受朝,降授宋主鳷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大司徒,封瀛国公。宋平,得府三十七、州百二十八、关监二、县七百三十三。命伯颜告于天地宗庙,大赦天下。帝劳伯颜,伯颜再拜谢曰:“奉陛下成算,阿术效力,臣何功之有。”复拜同知枢密院,赐银鼠青鼠只孙二十袭。裨校有功者百二十三人,赏银有差。  初,海都称兵内向,诏以右丞相安童佐皇子北平王那木罕,统诸军于阿力麻里备之。十四年,诸王昔里吉劫北平王,拘安童,胁宗王以叛,命伯颜率师讨之,与其众遇于斡鲁欢河,夹水而阵,相持终日,俟其懈,麾军为两队,掩其不备,破之,昔里吉走死。十八年二月,世祖命燕王抚军北边,以伯颜从,仍谕之曰:“伯颜才兼将相,忠于所事,故俾从汝,不可以常人遇之。”燕王每与论事,尊礼有加。是岁,颁群臣食邑,诏益以藤州等处四千九百七十七户。  伯颜之取宋而还也,诏百官郊迎以劳之,平章阿合马先百官半舍道谒,伯颜解所服玉钩绦遗之,且曰:“宋宝玉固多,吾实无所取,勿以此为薄也。”阿合马谓其轻己,思中伤之,乃诬以平宋时取其玉桃盏,帝命按之,无验,遂释之,复其任。阿合马既死,有献此盏者,帝愕然曰:“几陷我忠良!”别吉里迷失尝诬伯颜以死罪,未几,以它罪诛,敕伯颜临视,伯颜与之酒,怆然不顾而返。世祖问其故,对曰:“彼自有罪,以臣临之,人将不知天诛之公也。”  二十二年秋,宗王阿只吉失律,诏伯颜代总其军。先是,边兵尝乏食,伯颜令军中采蔑怯叶兒及蓿敦之根贮之,人四斛,草粒称是,盛冬雨雪,人马赖以不饥。又令军士有捕塔剌不欢之兽而食者,积其皮至万,人莫知其意。既而遣使辇至京师,帝笑曰:“伯颜以边地寒,军士无衣,欲易吾缯帛耳。”遂赐以衣。二十四年春二月,或告乃颜反,诏伯颜窥觇之,乃多载衣裘入其境,辄以与驿人。既至,乃颜为设宴,谋执之,伯颜觉,与其从者趋出,分三道逸去。驿人以得衣裘故,争献健马,遂得脱,驰还白状。夏四月,乃颜反,从世祖亲征。奏李庭、董士选将汉军,得以汉法战。乃颜之党金家奴、塔不歹进逼乘舆,汉军力战,乃皆溃,卒擒乃颜。二十六年,进金紫光禄大夫、知枢密院事,出镇和林,和林置知院,自伯颜始。  二十九年秋,宗王明理铁木兒挟海都以叛,诏伯颜讨之,相值于阿撒忽秃岭,矢下如雨,众军莫敢登,伯颜令之曰:“汝寒君衣之,汝饥君食之,政欲效力于此时尔。于此不勉,将何以报!”麾诸军进,后者斩,伯颜先登陷阵,诸军望风争奋,大破之。明里铁木兒挺身走,命速哥、梯迷秃兒等追之。伯颜引军夜还,至必失秃,卒遇伏兵,伯颜坚壁不动,黎明,遂引去。伯颜轻骑追至别竭兒,速哥、梯迷秃兒等兵亦至,乃夹击之,斩首二千级,俘其余众以归。诸将言:古礼,兵胜必祃旗于所征之地。欲用囚虏为牲,伯颜不可,众皆叹服。军中获谍者,忻都欲杀之,伯颜不许,厚赐之,遣赍书谕明里铁木兒以祸福,明里铁木兒得书感泣,以众来归。未几,海都复犯边,伯颜留拒之。廷臣有谮伯颜久居北边,与海都通好,仍保守,无尺寸之获者,诏以御史大夫玉昔帖木兒代之,居伯颜于大同,以俟后命。玉昔帖木兒未至三驿,会海都兵复至,伯颜遣人语玉昔帖木兒曰:“公姑止,待我翦此寇而来,未晚也。”伯颜与海都兵交,且战且却,凡七日,诸将以为怯,愤曰:“果惧战,何不授军于大夫!”伯颜曰:“海都县军涉吾地,邀之则遁,诱其深入,一战可擒也。诸军必欲速战,若失海都,谁任其咎?”诸将曰:“请任之。”即还军击败之,海都果脱去。乃召玉昔帖木兒至军,授以印而行。时成宗以皇孙奉诏抚军北边,举酒以饯曰:“公去,将何以教我?”伯颜举所酌酒曰:“可慎者,惟此与女色耳。军中固当严纪律,而恩德不可偏废。冬夏营驻,循旧为便。”成宗悉从之。  三十年冬十二月,驿召至自大同,世祖不豫。明年正月,世祖崩,伯颜总百官以听。兵马司请日出鸣晨钟,日入鸣昏钟,以防变故,伯颜呵之曰:“汝将为贼邪!其一如平日。”适有盗内府银者,宰执以其幸赦而盗,欲诛之,伯颜曰:“何时无盗,今以谁命而诛之?”人皆服其有识。成宗即位于上都之大安阁,亲王有违言,伯颜握剑立殿陛,陈祖宗宝训,宣扬顾命,述所以立成宗之意,辞色俱厉,诸王股栗,趋殿下拜。五月,拜开府仪同三司、太傅、录军国重事,依前知枢密院事,赐金银各有差。时相有忌之者,伯颜语之曰:“幸送我两罂美酒,与诸王饮于宫前,余非所知也。”江南三省累请罢行枢密院,成宗问于伯颜,时已属疾,张目对曰:“内而省、院各置为宜,外而军、民分隶不便。”成宗是之,三院遂罢。冬十二月丙申,有大星陨于东北。己亥,雨木冰。庚子,伯颜薨,年五十九。  伯颜深略善断,将二十万众伐宋,若将一人,诸帅仰之若神明。毕事还朝,归装惟衣被而已,未尝言功也。大德八年,特赠宣忠佐命开济功臣、太师、开府仪同三司,追封淮安王,谥忠武。至正四年,加赠宣忠佐命开济翊戴功臣,进封淮王,余如故。  子买的,佥枢密院事;囊加歹,枢密副使。孙相嘉失礼,同佥枢密院事、集贤学士。至治末,省先茔于白只剌山,闻有变,赴上都,或劝少避之,曰:“我与国同休戚,今有难,可避乎!”至上都,果见囚。久之得释,寻拜河南江北行省平章政事,迁江南行台御史大夫。曾孙普达失理,皆能世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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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十五-元史

列传第十五 ○阿术 阿术,兀良氏,都帅兀良合台子也。沉几有智略,临阵勇决,气盖万人。宪宗时,从其父征西南夷,率精兵为候骑,所向摧陷,莫敢当其锋。至平大理,克诸部,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