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八列传第三 刘昉-隋书

卷三十八列传第三 刘昉 刘昉,博陵望都人也。父孟良,大司农。从魏武入关,周太祖以为东梁州刺史。 昉性轻狡,有奸数。周武帝时,以功臣子入侍皇太子。及宣帝嗣位,以技佞见狎,

卷三十九列传第四 于义子宣道 宣敏-隋书

卷三十九列传第四 于义子宣道 宣敏 于义,字慈恭,河南洛阳人也。父谨,从魏武帝入关,仕周,官至太师,因家京兆。义少矜严,有操尚,笃志好学。大统末,以父功,赐爵平昌县伯

卷三十八列传第三 刘昉

  刘昉,博陵望都人也。父孟良,大司农。从魏武入关,周太祖以为东梁州刺史。  昉性轻狡,有奸数。周武帝时,以功臣子入侍皇太子。及宣帝嗣位,以技佞见狎,出入宫掖,宠冠一时。授大都督,迁小御正,与御正中大夫颜之仪并见亲信。及帝不悆,召方及之仪俱入卧内,属以后事。帝喑不复能言。昉见静帝幼冲,不堪负荷。  然昉素知高祖,又以后父之故,有重名于天下,遂与郑译谋,引高祖辅政。高祖固让,不敢当。昉曰:“公若为,当速为之;如不为,昉自为也。”高祖乃从之。  及高祖为承相,以昉为司马。时宣帝弟汉王赞居禁中,每与高祖同帐而坐。昉饰美妓进于赞,赞甚悦之。昉因说赞曰:“大王先帝之弟,时望所归。孺子幼冲,岂堪大事!今先帝初崩,群情尚扰,王且归第。待事宁之后,入为天子,此万全之计也。”赞时年未弱冠,性识庸下,闻昉之说,以为信然,遂从之。高祖以昉有定策之功,拜下大将军,封黄国公,与沛国公郑译皆为心膂。前后赏赐巨万,出入以甲士自卫,朝野倾瞩,称为黄、沛。时人为之语曰:“刘昉牵前,郑译推后。”昉自恃其功,颇有骄色。然性粗疏,溺于财利,富商大贾,朝夕盈门。  于时尉迥起兵,高祖令韦孝宽讨之。至武陟,诸将不一。高祖欲遣昉、译一人往监军,因谓之曰:“须得心膂以统大军,公等两人,谁当行者?”昉自言未尝为将,译又以母老为请,高祖不怪。而高颎请行,遂遣之。由是恩礼渐薄。又王谦、司马消难相继而反,高祖忧之,忘寝与食。昉逸游纵酒,不以职司为意,相府事物,多所遗落。高祖深衔之,以高颎代为司马。是后益见疏忌。及受禅,进位柱国,改封舒国公,闲居无事,不复任使。昉自以佐命元功,中被疏远,甚不自安。后遇京师饥,上令禁酒,昉使妾赁屋,当垆沽酒。治书侍御史梁毗劾奏昉曰:“臣闻处贵则戒之以奢,持满则守之以约。昉既位列群公,秩高庶尹,縻爵稍久,厚禄已淹,正当戒满归盈,鉴斯止足,何乃规曲蘖之润,竞锥刀之末,身昵酒徒,家为逋薮?  若不纠绳,何以肃厉!”有诏不治。昉郁郁不得志。时柱国梁士彦、宇文忻俱失职忿望,昉并与之交,数相来往。士彦妻有美色,昉因与私通,士彦不之知也,情好弥协,遂相与谋反,许推士彦为帝。后事泄,上穷治之。昉自知不免,默无所对。  下诏诛之,曰:朕君临四海,慈爱为心。加以起自布衣,入升皇极,公卿之内,非亲则友,位虽差等,情皆旧人。护短全长,恆思覆育,每殷勤戒约,言无不尽。天之历数,定于杳冥,岂虑苞藏之心,能为国家之害?欲使其长守富贵,不触刑书故也。上柱国、郕国公梁士彦,上柱国、?巳国公宇文忻,柱国、舒国公刘昉等,朕受命之初,并展勤力,酬勋报效,荣高禄重。待之既厚,爱之实隆,朝夕宴言,备知朕意。但心如溪壑,志等豺狼,不荷朝恩,忽谋逆乱。士彦爰始幼来,恆自诬罔,称有相者,云其应箓,年过六十,必据九五。初平尉迥,暂临相州,已有反心,彰于行路。朕即遣人代之,不声其罪。入京之后,逆意转深。忻、昉之徒,言相扶助。士彦许率僮仆,克期不远,欲于蒲州起事,即断河桥,捉黎阳之关,塞河阳之路,劫调布以为牟甲,募盗贼而为战士,就食之人,亦云易集。轻忽朝廷,嗤笑官人,自谓一朝奋发,无人当者。其第二子刚,每常苦谏,第三子叔谐,固深劝奖。朕既闻知,犹恐枉滥,乃授晋部之任,欲验蒲州之情。士彦得以欣然,云是天赞,忻及昉等,皆贺时来。忻往定鄴城,自矜不已,位极人臣,犹恨赏薄。云我欲反,何虑不成。怒色忿言,所在流布。朕深念其功,不计其礼,任以武候,授以领军,寄之爪牙,委之心腹。忻密为异计,树党宫闱,多奏亲友,入参宿卫。朕推心待物,言刻依许。  为而弗止,心迹渐彰,仍解禁兵,令其改悔。而志规不逞,愈结于怀,乃与士彦情意偏厚,要请神明,誓不负约。俱营贼逆,逢则交谋,委彦河东,自许关右,蒲津之事,即望从征,两军结东西之旅,一举合连横之势,然后北破晋阳,还图宗社。  昉入佐相府,便为非法,三度事发,二度其妇自论。常云姓是“卯金刀”,名是“一万日”,刘氏应王,为万日天子。朕训之导之,示其利害,每加宽宥,望其修改。口请自新,志存如旧,亦与士彦情好深重,逆节奸心,尽探肝鬲。尝共士彦论太白所犯,问东井之间,思秦地之乱,访轩辕之里,愿宫掖之灾。唯待蒲坂事兴,欲在关内应接。残贼之策,千端万绪。惟忻及昉,名位并高,宁肯北面曲躬,臣于士彦,乃是各怀不逊,图成乱阶,一得扰攘之基,方逞吞并之事。人之奸诈,一至于此!虽国有常刑,罪在不赦,朕载思草创,咸著厥诚,情用愍然,未忍极法。士彦、忻、昉,身为谋首,叔谐赞成父意,义实难容,并已处尽。士彦、忻、昉兄弟叔侄,特恕其命,有官者除名。士彦小男女、忻母妻女及小男并放。士彦、叔谐妻妾及资财田宅,忻、昉妻妾及资财田宅,悉没官。士彦、昉兒年十五以上远配。上仪同薛摩兒,是士彦交旧,上柱国府户曹参军事裴石达,是士彦府僚,反状逆心,巨细皆委。薛摩兒闻语,仍相应和,俱不申陈,宜从大辟。问即承引,颇是恕心,可除名免死。朕握图当箓,六载于斯,政事徒勤,淳化未洽,兴言轸念,良深叹愤!  临刑,至朝堂,宇文忻见高颎,向之叩头求哀。昉勃然谓忻曰:“事形如此,何叩头之有!”于是伏诛,籍没其家。后数日,上素服临射殿,尽取昉敢、忻、士彦三家资物置于前,令百僚射取之,以为鉴诫云。  郑译郑译,字正义,荥阳开封人也。祖琼,魏太常。父道邕,魏司空。译颇有学识,兼知钟律,善骑射。译从祖开府文宽,尚魏平阳公主,则周太祖元后之妹也。主无子,太祖令译后之。由是译少为太祖所亲,恆令与诸子游集。年十余岁,尝诣相府司录李长宗,长宗于众中戏之。译敛容谓长宗曰:“明公位望不轻,瞻仰斯属,辄相玩狎,无乃丧德也。”长宗甚异之。文宽后诞二子,译复归本生。  周武帝时,起家给事中士,拜银青光禄大夫,转左侍上士。与仪同刘昉恆侍帝侧。译时丧妻,帝命译尚梁安固公主。及帝亲总万机,以为御正下大夫,俄转太子宫尹。时太子多失德,内史中大夫乌丸轨每劝帝废太子而立秦王,由是太子恆不自安。其后诏太子西征吐谷浑,太子乃阴谓译曰:“秦王,上爱子也。乌丸轨,上信臣也。今吾此行,得无扶苏之事乎?”译曰:“愿殿下勉著仁孝,无失子道而已。  勿为他虑。”太子然之。既破贼,译以功最,赐爵开国子,邑三百户。后坐亵狎皇太子,帝大怒,除名为民。太子复召之,译戏狎如初。因言于太子曰:“殿下何时可得据天下?”太子悦而益昵之。及帝崩,太子嗣位,是为宣帝。超拜开府、内史下大夫、封归昌县公,邑一千户,委以朝政。俄迁内史上大夫,进封沛国公,邑五千户,以其子善愿为归昌公,元琮为永安县男,又监国史。译颇专权,时帝幸东京,译擅取官材,自营私第,坐是复除名为民。刘昉数言于帝,帝复召之,顾待如初。  诏领内史事。  初,高祖与译有同学之旧,译又素知高祖相表有奇,倾心相结。至是,高祖为宣帝所忌,情不自安,尝在永巷私于译曰:“久愿出籓,公所悉也。敢布心腹,少留意焉。”译曰:“以公德望,天下归心,欲求多福,岂敢忘也。谨即言之。”时将遣译南征,译请元帅。帝曰:“卿意如何?”译对曰:“若定江东,自非懿戚重臣无以镇抚。可令隋公行,且为寿阳总管以督军事。”帝从之。乃下诏以高祖为扬州总管,译发兵俱会寿阳以伐陈。行有日矣,帝不悆,遂与御正下大夫刘昉谋,引高祖入受顾托。既而译宣诏,文武百官皆受高祖节度。时御正中大夫颜之仪与宦者谋,引大将军宇文仲辅政。仲已至御坐,译知之,遽率开府杨惠及刘昉、皇甫绩、柳裘俱入。仲与之仪见译等,愕然,逡巡欲出,高祖因执之。于是矫诏复以译为内史上大夫。明日,高祖为丞相,拜译柱国、相府长史、治内史上大夫事。及高祖为大冢宰,总百揆,以译兼领天官都府司会,总六府事。出入卧内,言无不从,赏赐玉帛不可胜计。每出入,以甲士从。拜其子元璹为仪同。时尉迥、王谦、司马消难等作乱,高祖逾加亲礼。俄而进位上柱国,恕以十死。  译性轻险,不亲职务,而脏货狼籍。高祖阴疏之,然以其有定策功,不忍废放,阴敕官属不得白事于译。译犹坐?事,无所关预。译惧,顿首求解职,高祖宽谕之,接以恩礼。及上受禅,以上柱国公归第,赏赐丰厚。进子元璹爵城皋郡公,邑二千户,元洵永安男。追赠其父及亡兄二人并为刺史。译自以被疏,阴呼道士章醮以祈福助,其婢奏译厌蛊左道。上谓译曰:“我不负公,此何意也?”译无以对。译又与母别居,为宪司所劾,由是除名。下诏曰:“译嘉谋良策,寂尔无闻,鬻狱卖官,沸腾盈耳。若留之于世,在人为不道之臣,戮之于朝,入地为不孝之鬼。有累幽显,无以置之,宜赐以《孝经》,令其熟读。”仍遣与母共居。  未几,诏译参撰律令,复授开府、隆州刺史。请还治疾,有诏征之,见于醴泉宫。上赐宴甚欢,因谓译曰:“贬退已久,情相矜愍。”于是复爵沛国公,位上柱国。上顾谓侍臣曰:“郑译与朕同生共死,间关危难,兴言念此,何日忘之!”译因奉觞上寿。上令内史令李德林立作诏书,高颎戏谓译曰:“笔干。”译答曰:“出为方岳,杖策言归,不得一钱,何以润笔。”上大笑。未几,诏译参议乐事。  译以周代七声废缺,自大隋受命,礼乐宜新,更修七始之义,名曰《乐府声调》,凡八篇。奏之,上嘉美焉。俄迁岐州刺史。在职岁余,复奉诏定乐于太常,前后所论乐事,语在《音律志》。上劳译曰:“律令则公定之,音乐则公正之。礼乐律令,公居其三,良足美也。”于是还岐州。开皇十一年,以疾卒官,时年五十二,上遣使吊祭焉。谥曰达。子元璹嗣。炀帝初立,五等悉除,以译佐命元功,诏追改封译莘公,以元璹袭。  元璹初为骠骑将军,后转武贲郎将,数以军功进位右光禄大夫,迁右候卫将军。  大业末,出为文城太守。及义兵起,义将张伦略地至文城,元璹以城归之。  柳裘柳裘,字茂和,河东解人,齐司空世隆之曾孙也。祖惔,梁尚书左仆射。父明,太子舍人、义兴太守。裘少聪慧,弱冠有令名,在梁仕历尚书郎、驸马都尉。梁元帝为魏军所逼,遣裘请和于魏。俄而江陵陷,遂入关中。周明、武间,自麟趾学士累迁太子侍读,封昌乐县侯。后除天官府都上士。宣帝即位,拜仪同三司,进爵为公,转御饰大夫。及帝不悆,留侍禁中,与刘昉、韦?、皇甫绩同谋,引高祖入总万机。高祖固让不许。裘进曰:“时不可再,机不可失,今事已然,宜早定大计。  天与不取,反受其咎,如更迁延,恐贻后悔。”高祖从之。进位上开府,拜内史大夫,委以机密。及尉迥作乱,天下骚动,并州总管李穆颇怀犹豫,高祖令裘往喻之。  裘见穆,盛陈利害,穆甚悦,遂归心于高祖。后以奉使功,赐彩三百匹,金九环带一腰。时司马消难阻兵安陆,又令喻之,未到而消难奔陈。高祖即令裘随便安集淮南,赐马及杂物。开皇元年,进位大将军,拜许州刺史。在官清简,吏民怀之。复转曹州刺史。其后上思裘定策功,欲加荣秩,将征之,顾问朝臣曰:“曹州刺史何当入朝?”或对曰:“即今冬也。”帝乃止。裘寻卒,高祖伤惜者久之,谥曰安。  子惠童嗣。  皇甫绩韦纮皇甫绩,字功明,安定朝那人也。祖穆,魏陇东太守。父道,周湖州刺史、雍州都督。绩三岁而孤,为外祖韦孝宽所鞠养。尝与诸外兄博奕,孝宽以其惰业,督以严训,愍绩孤幼,特舍之。绩叹曰:“我无庭训,养于外氏,不能克躬励己,何以成立?”深自感激,命左右自杖三十。孝宽闻而对之流涕。于是精心好学,略涉经史。周武帝为鲁公时,引为侍读。建德初,转宫尹中士。武帝尝避暑云阳宫,时宣帝为太子监国。卫剌王作乱,城门已闭,百僚多有遁者。绩闻难赴之,于玄武门遇皇太子,太子下楼执绩手,悲喜交集。帝闻而嘉之,迁小宫尹。宣政初,录前后功,封义阳县男,拜畿伯下大夫,累转御正下大夫。宣帝崩,高祖总己,绩有力焉,语在《郑译传》。加位上开府,转内史中大夫,进封郡公,邑千户。寻拜大将军。  开皇元年,出为豫州刺史,增邑通前二千五百户。寻拜都官尚书。后数载,转晋州刺史,将之官,稽首而言曰:“臣实庸鄙,无益于国,每思犯难以报国恩。今伪陈尚存,以臣度之,有三可灭。”上问其故,‘绩答曰:“大吞小,一也;以有道伐无道,二也;纳叛臣萧岩,于我有词,三也。陛下若命鹰扬之将,臣请预戎行,展丝发之效。”上嘉其壮志,劳而遣之。及陈平,拜苏州刺史。  高智慧等作乱江南,州民顾子元发兵应之,因以攻绩,相持八旬。子元素感绩恩,于冬至日遣使奉牛酒。绩遗子元书曰:“皇帝握符受箓,合极通灵,受揖让于唐、虞,弃干戈于汤、武。东逾蟠木,方朔所未穷西尽流沙,张骞所不至。玄漠黄龙之外,交臂来王;葱岭、榆关之表,屈膝请吏。曩者伪陈独阻声教,江东士民困于荼毒。皇天辅仁,假手朝廷,聊申薄伐,应时瓦解。金陵百姓,死而复生,吴、会臣民,白骨还肉。唯当怀音感德,行歌击壤,岂宜自同吠主,翻成反噬。卿非吾民,何须酒礼?吾是隋将,何容外交?易子析骸,未能相告,况是足食足兵,高城深堑,坐待强援,绰有余力。何劳踵轻敝之俗,作虚伪之辞,欲阻诚臣之心,徒惑骁雄之志。以此见期,必不可得。卿宜善思活路,晓谕黎元,能早改迷,失道非远。”  子元得书,于城下顿首陈谢。杨素援兵至,合击破之。拜信州总管、十二州诸军事。  俄以病乞骸骨,诏征还京,赐以御药,中使相望,顾问不绝。卒于家,时年五十二。  谥曰安。子亻思嗣。大业之世,官至尚书主爵郎。  韦?者,京兆人也。仕周内史大夫。高祖以?有定策之功,累迁上柱国,封普安郡公。开皇初,卒于蒲州刺史。  卢贲卢贲,字子徵,涿郡范阳人也。父光,周开府、燕郡公。贲略涉书记,颇解钟律。周武帝时,袭爵燕郡公,邑一千九百户。后历鲁阳太守、太子小宫尹、仪同三司。平齐有功,增邑四百户,转司武上士。时高祖为大司武,贲知高祖为非常人,深自推结。宣帝嗣位,加开府。  及高祖初被顾托,群情未一,乃引贲置于左右。高祖将之东第,百官皆不知所去。高祖潜令贲部伍仗卫,因召公卿而谓曰:“欲求富贵者,当相随来。”往往偶语,欲有去就。贲严兵而至,众莫敢动。出崇阳门,至东宫,门者拒不内。贲谕之,不去,瞋目叱之,门者遂却。既而高祖得入。贲恆典宿卫,后承问,进说曰:“周历已尽,天人之望,实归明公,愿早应天顺民也。天与不取,反受其咎。”高祖甚然之。及受禅,命贲清宫,因典宿卫。贲于是奏改周代旗帜,更为嘉名。其青龙、驺虞、硃雀、玄武、千秋、万岁之旗,皆贲所创也。寻拜散骑常侍,兼太子左庶子、左领军、右将军。  时高颎、苏威共掌朝政,贲甚不平之。柱国刘昉时被疏忌,贲因讽昉及上柱国元谐、李询、华州刺史张宾等,谋黜颎、威,五人相与辅政。又以晋王上之爱子,谋行废立。复私谓皇太子曰:“贲将数谒殿下,恐为上所谴,愿察区区之心。”谋泄,上穷治其事。昉等委罪于宾、贲,公卿奏二人坐当死。上以龙潜之旧,不忍加诛,并除名为民。宾未几卒。  岁余,贲复爵位,检校太常卿。贲以古乐宫悬七八,损益不同,历代通儒,议无定准,于是上表曰:“殷人以上,通用五音,周武克殷,得鹑火、天驷之应,其音用七。汉兴,加应钟,故十六枚而在一虡。郑玄注《周礼》,二八十六为虡。此则七八之义,其来远矣。然世有沿革,用舍不同,至周武帝,复改悬七,以林钟为宫。夫乐者,治之本也,故移风易俗,莫善于乐,是以吴札观而辩兴亡。然则乐也者,所以动天地,感鬼神,情发于声,治乱斯应。周武以林钟为宫,盖将亡之徵也。  且林钟之管,即黄钟下生之义。黄钟,君也,而生于臣,明为皇家九五之应。又阴者臣也,而居君位,更显国家登极之祥。斯实冥数相符,非关人事。伏惟陛下握图御宇,道迈前王,功成作乐,焕乎曩策。臣闻五帝不相沿乐,三王不相袭礼,此盖随时改制,而不失雅正者也。”上竟从之,即改七悬八,以黄钟为宫。诏贲与仪同杨庆和删定周、齐音律。  未几,拜郢州刺史,寻转虢州刺史。后迁怀州刺史,决沁水东注,名曰利民渠,又派入温县,名曰温润渠,以溉舄卤,民赖其利。后数年,转齐州刺史。民饥,谷米踊贵,闭人粜而自粜之。坐是除名为民。  后从幸洛阳,上从容谓贲曰:“我始为大司马时,卿以布腹心于我。及总百揆,频繁左右,与卿足为恩旧。卿若无过者,位与高颎齐。坐与凶人交构,由是废黜。  言念畴昔之恩,复当牧伯之位,何乃不思报效,以至于此!吾不忍杀卿,是屈法申私耳。”贲俯伏陈谢,诏复本官。后数日,对诏失旨,又自叙功绩,有怨言。上大怒,顾谓群臣曰:“吾将与贲一州,观此不可复用。”后皇太子为其言曰:“此辈并有佐命之功,虽性行轻险,诚不可弃。”上曰:“我抑屈之,全其命也。微刘昉、郑译及贲、柳裘、皇甫绩等,则我不至此。然此等皆反覆子也。当周宣帝时,以无赖得幸,及帝大渐,颜之仪等请以宗王辅政,此辈行诈,顾命于我。我将为治,又欲乱之。故昉谋大逆于前,译为巫蛊于后。如贲之徒,皆不满志。任之则不逊,致之则怨,自难信也,非我弃之。众人见此,或有窃议,谓我薄于功臣,斯不然矣。”  苏威进曰:“汉光武欲全功臣,皆以列侯奉朝请。至尊仁育,复用此道以安之。”  上曰:“然。”遂废于家,是岁卒,年五十四。  史臣曰:高祖肇基王业,昉、译实启其谋,当轴执钧,物无异论。不能忘身急病,以义断恩,方乃虑难求全,偷安怀禄。暨夫帝迁明德,义非简在,盐梅之寄,自有攸归。言追昔款,内怀觖望,耻居吴、耿之末,羞与绛、灌为伍。事君尽礼,既阙于宿心,不爱其亲,遽彰于物议。其在周也,靡忠贞之节,其奉隋也,愧竭命之诚。非义掩其前功,畜怨兴其后衅,而望不陷刑辟,保贵全生,难矣。柳裘、皇甫绩、卢贲,因人成事,协规不二,大运光启,莫参枢要。斯固在人欲其悦己,在我欲其骂人,理自然也。晏婴有言:“一心可以事百君,百心不可以事一君。”于昉、译见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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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十八列传第三 刘昉 刘昉,博陵望都人也。父孟良,大司农。从魏武入关,周太祖以为东梁州刺史。 昉性轻狡,有奸数。周武帝时,以功臣子入侍皇太子。及宣帝嗣位,以技佞见狎

卷三十六列传第一 后妃

  夫阴阳肇分,乾坤定位,君臣之道斯著,夫妇之义存焉。阴阳和则裁成万物,家道正则化行天下,由近及远,自家刑国,配天作合,不亦大乎!兴亡是系,不亦重乎!是以先王慎之,正其本而严其防。后之继体,靡克聿修,甘心柔曼之容,罔念幽闲之操。成败攸属,安危斯在。故皇、英降而虞道隆,任、姒归而姬宗盛,妹、妲致夏、殷之衅,褒、赵结周、汉之祸。爰历晋、宋,实繁有徒。皆位以宠升,荣非德进,恣行淫僻,莫顾礼仪,为枭为鸱,败不旋踵。后之伉俪宸极,正位居中,罕蹈平易之途,多遵覆车之辙。雎鸠之德,千载寂寥;牝鸡之晨,殊邦接响。窈窕淑女,靡有求于寤寐;铿锵环佩,鲜克嗣于徽音。永念前修,叹深彤管。览载籍于既往,考行事于当时,存亡得失之机,盖亦多矣。故述《皇后列传》,所以垂戒将来。  然后妃之制,夏、殷以前略矣。周公定礼,内职始备列焉。秦、汉以下,代有沿革,品秩差次,前史载之详矣。齐、梁以降,历魏暨周,废置益损,参差不一。  周宣嗣位,不率典章,衣祎翟、称中宫者,凡有五。夫人以下,略无定数。高祖思革前弊,大矫其违,唯皇后正位,傍无私宠,妇官称号,未详备焉。开皇二年,著内官之式,略依《周礼》,省灭其数。嫔三员,掌教四德,视正三品。世妇九员,掌宾客祭祀,视正五品。女御三十八员,掌女工丝枲,视正七品。又采汉、晋旧仪,置六尚、六司、六典,递相统摄,以掌宫掖之政。一曰尚宫,掌导引皇后及闺閤廪赐。管司令三人,掌图籍法式,纠察宣奏;典综三人,掌综玺器玩。二曰尚仪,掌礼仪教学。管司乐三人,掌音律之事;典赞三人,掌导引内外命妇朝见。三曰尚服,掌服章宝藏。管司饰三人,掌簪珥花严;典栉三人,掌巾栉膏沐。四曰尚食,掌进膳先尝。管司医三人,掌方药卜筮;典器三人,掌樽彝器皿。五曰尚寝,掌帏帐床褥。管司筵三人,掌铺设洒扫;典执三人,掌扇伞灯烛。六曰尚工,掌营造百役。  管司制三人,掌衣服裁缝;典会三人,掌财帛出入。六尚各三员,视从九品,六司视勋品,六典视流外二品。初,文献皇后功参历试,外预朝政,内擅宫闱,怀嫉妒之心,虚嫔妾之位,不设三妃,防其上逼。自嫔以下,置六十员。加又抑损服章,降其品秩。至文献崩后,始置贵人三员,增嫔至九员,世妇二十七员,御女八十一员。贵人等关掌宫闱之务,六尚已下,皆分隶焉。  炀帝时,后妃嫔御,无厘妇职,唯端容丽饰,陪从宴游而已。帝又参详典故,自制嘉名,著之于令。贵妃、淑妃、德妃,是为三夫人,品正第一。顺仪、顺容、顺华、修仪、修容、修华、充仪、充容、充华,是为九嫔,品正第二。婕妤一十二员,品正第三,美人、才人一十五员,品正第四,是为世妇。宝林二十四员,品正第五;御女二十四员,品正第六;采女三十七员,品正第七,是为女御。总一百二十,以叙于宴寝。又有承衣刀人,皆趋侍左右,并无员数,视六品已下。  时又增置女官,准尚书省,以六局管二十四司。一曰尚宫局,管司言,掌宣传奏启;司簿,掌名录计度;司正,掌格式推罚,司闱,掌门阁管钥。二曰尚仪局,管司籍,掌经史教学,纸笔几案;司乐,掌音律;司宾,掌宾客;司赞,掌礼仪赞相导引。三曰尚服局,管司玺,掌琮玺符节;司衣,掌衣服;司饰,掌汤沐巾栉玩弄;司仗,掌仗卫戎器。四曰尚食局,管司膳,掌膳羞;司酿,掌酒醴醯醢;司药,掌医巫药剂;司饎,掌廪饩柴炭。五曰尚寝局,管司设,掌床席帷帐,铺设洒扫;司舆,掌舆辇伞扇,执持羽仪;司苑,掌园絪种植,蔬菜瓜果;司灯,掌火烛。六曰尚工局,管司制,掌营造裁缝;司宝,掌金玉珠玑钱货;司彩,掌缯帛;司织,掌织染。六尚二十二司,员各二人,唯司乐、司膳员各四人。每司又置典及掌,以贰其职。六尚十人,品从第五;司二十八人,品从第六;典二十八人,品从第七;掌二十八人,品从第九。女使流外,量局闲剧,多者十人已下,无定员数。联事分职,各有司存焉。  文献独狐皇后,河南洛阳人,周大司马、河内公信之女也。信见高祖有奇表,故以后妻焉,时年十四。高祖与后相得,誓无异生之子。后初亦柔顺恭孝,不失妇道。后姊为周明帝后,长女为周宣帝后,贵戚之盛,莫与为比,而后每谦卑自守,世以为贤。及周宣帝崩,高祖居禁中,总百揆,后使人谓高祖曰:“大事已然,骑兽之势,必不得下,勉之!”高祖受禅,立为皇后。  突厥尝与中国交市,有明珠一箧,价值八百万,幽州总管阴寿白后市之。后曰:“非我所须也。当今戎狄屡寇,将士罢劳,未若以八百万分赏有功者。”百僚闻而毕贺。高祖甚宠惮之。上每临朝,后辄与上方辇而进,至阁乃止。使宦官伺上,政有所失,随则匡谏,多所弘益。候上退朝而同反燕寝,相顾欣然。后早失二亲,常怀感慕,见公卿有父母者,每为致礼焉。有司奏以《周礼》百官之妻,命于王后,宪章在昔,请依古制。后曰:“以妇人与政,或从此渐,不可开其源也。”不许。  后每谓诸公主曰:“周家公主,类无妇德,失礼于舅姑,离薄人骨肉,此不顺事,尔等当诫之。”大都督崔长仁,后之中外兄弟也,犯法当斩。高祖以后之故,欲免其罪。后曰:“国家之事,焉可顾私!”长仁竟坐死。后异母弟陀,以猫鬼巫蛊咒诅于后,坐当死。后三日不食,为之请命曰:“陀若蠢政害民者,妾不敢言。今坐为妾身,敢请其命。”陀于是减死一等。后每与上言及政事,往往意合,宫中称为二圣。  后颇仁爱,每闻大理决囚,未尝不流涕。然性尤妒忌,后宫莫敢进御。尉迟迥女孙有美色,先在宫中。上于仁寿宫见而悦之,因此得幸。后伺上听朝,阴杀之。  上由是大怒,单骑从苑中而出,不由径路,入山谷间二十余里。高颎、杨素等追及上,扣马苦谏。上太息曰:“吾贵为天子,而不得自由!”高颎曰:“陛下岂以一妇人而轻天下!”上意少解,驻马良久,中夜方始还宫。后俟上于阁内,及上至,后流涕拜谢,颎、素等和解之。上置酒极欢,后自此意颇衰折。初,后以高颎是父之家客,甚见亲礼。至是,闻颎谓己为一妇人,因此衔恨。又以颎夫人死,其妾生男,益不善之,渐加谮毁,上亦每事唯后言是用。后见诸王及朝士有妾孕者,必劝上斥之。时皇太子多内宠,妃元氏暴薨,后意太子爱妾云氏害之。由是讽上黜高颎,竟废太子,立晋王广,皆后之谋也。  仁寿二年八月甲子,月晕四重,己已,太白犯轩辕。其夜,后崩于永安宫,时年五十。葬于太陵。其后,宣华夫人陈氏、容华夫人蔡氏俱有宠,上颇惑之,由是发疾。及危笃,谓侍者曰:“使皇后在,吾不及此”云。  宣华夫人陈氏,陈宣帝之女也。性聪慧,姿貌无双。及陈灭,配掖庭,后选入宫为嫔。时独孤皇后性妒,后宫罕得进御,唯陈氏有宠。晋王广之在籓也,阴有夺宗之计,规为内助,每致礼焉。进金蛇、金驼等物,以取媚于陈氏。皇太子废立之际,颇有力焉。及文献皇后崩,进位为贵人,专房擅宠,主断内事,六宫莫与为比。  及上大渐,遗诏拜为宣华夫人。  初,上寝疾于仁寿宫也,夫人与皇太子同侍疾。平旦出更衣,为太子所逼,夫人拒之得免,归于上所。上怪其神色有异,问其故。夫人泫然曰:“太子无礼。”  上恚曰:“畜生何足付大事,独狐诚误我!”意谓献皇后也。因呼兵部尚书柳述、黄门侍郎元岩曰:“召我兒!”述等将呼太子,上曰:“勇也。”述、岩出阁为敕书讫,示左仆射杨素。素以其事白太子,太子遣张衡入寝殿,遂令夫人及后宫同侍疾者,并出就别室。俄闻上崩,而未发丧也。夫人与诸后宫相顾曰:“事变矣!”  皆色动股栗。晡后,太子遣使者赍金合子,帖纸于际,亲署封字,以赐夫人。夫人见之惶惧,以为鸩毒,不敢发。使者促之,于是乃发,见合中有同心结数枚。诸宫人咸悦,相谓曰:“得免死矣!”陈氏恚而却坐,不肯致谢。诸宫人共逼之,乃拜使者。其夜,太子烝焉。及炀帝嗣位之后,出居仙都宫。寻召入,岁余而终,时年二十九。帝深悼之,为制《神伤赋》。  容华夫人蔡氏,丹阳人也。陈灭之后,以选入宫,为世妇。容仪婉,上甚悦之。  以文献皇后故,希得进幸。及后崩,渐见宠遇,拜为贵人,参断宫掖之务,与陈氏相亚。上寝疾,加号容华夫人。上崩后,自请言事,亦为炀帝所烝。  炀帝萧皇后,梁明帝岿之女也。江南风俗,二月生子者不举。后以二月生,由是季父岌收而养之。未几,岌夫妻俱死,转养舅氏张轲家。然轲甚贫窭,后躬亲劳苦。炀帝为晋王时,高祖将为王选妃于梁,遍占诸女,诸女皆不吉。岿迎后于舅氏,令使者占之,曰:“吉。”于是遂策为王妃。  后性婉顺,有智识,好学解属文,颇知占候。高祖大善之,帝甚宠敬焉。及帝嗣位,诏曰:“朕祗承丕绪,宪章在昔,爰建长秋,用承飨荐。妃萧氏,夙禀成训,妇道克修,宜正位轩闱,式弘柔教,可立为皇后。”帝每游幸,后未尝不随从。时后见帝失德,心知不可,不敢厝言,因为《述志赋》以自寄。其词曰:承积善之余庆,备箕帚于皇庭。恐修名之不立,将负累于先灵。乃夙夜而匪懈,实寅惧于玄冥。虽自强而不息,亮愚朦之所滞。思竭节于天衢,才追心而弗逮。实庸薄之多幸,荷隆宠之嘉惠。赖天高而地厚,属王道之升平。均二仪之覆载,与日月而齐明。乃春生而夏长,等品物而同荣。愿立志于恭俭,私自竞于诫盈。孰有念于知足,苟无希于滥名。惟至德之弘深,情不迩于声色。感怀旧之余恩,求故剑于宸极。叨不世之殊盼,谬非才而奉职。何宠禄之逾分,抚胸襟而未识。虽沐浴于恩光,内惭惶而累息。顾微躬之寡昧,思令淑之良难。实不遑于启处,将何情而自安!  若临深而履薄,心战栗其如寒。夫居高而必危,虑处满而防溢。知恣夸之非道,乃摄生于冲谧。嗟宠辱之易惊,尚无为而抱一。履谦光而守志,且愿安乎容膝。珠帘玉箔之奇,金屋瑶台之美,虽时俗之崇丽,盖吾人之所鄙。愧絺绤之不工,岂丝竹之喧耳。知道德之可尊,明善恶之由己。荡嚣烦之俗虑,乃伏膺于经史。综箴诫以训心,观女图而作轨。遵古贤之令范,冀福禄之能绥。时循躬而三省,觉今是而昨非。嗤黄老之损思,信为善之可归。慕周姒之遗风,美虞妃之圣则。仰先哲之高才,贵至人之休德。质菲薄而难踪,心恬愉而去惑。乃平生之耿介,实礼义之所遵。虽生知之不敏,庶积行以成仁。惧达人之盖寡,谓何求而自陈。诚素志之难写,同绝笔于获麟。  及帝幸江都,臣下离贰,有宫人白后曰:“外闻人人欲反。”后曰:“任汝奏之。”宫人言于帝,帝大怒曰:“非所宜言!”遂斩之。后人复白后曰:“宿卫者往往偶语谋反。”后曰:“天下事一朝至此,势已然,无可救也。何用言之,徒令帝忧烦耳。”自是无复言者。及宇文氏之乱,随军至聊城。化及败,没于窦建德。  突厥处罗可汗遣使迎后于洺州,建德不敢留,遂入于虏庭。大唐贞观四年,破灭突厥,乃以礼致之,归于京师。  史臣曰:二后,帝未登庸,早俪宸极,恩隆好合,始终不渝。文献德异鳲鸠,心非均一,擅宠移嫡,倾覆宗社,惜哉!《书》曰:“牝鸡之晨,惟家之索。”高祖之不能敦睦九族,抑有由矣。萧后初归籓邸,有辅佐君子之心。炀帝得不以道,便谓人无忠信。父子之间,尚怀猜阻,夫妇之际,其何有焉!暨乎国破家亡,窜身无地,飘流异域,良足悲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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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十九列传第四 于义子宣道 宣敏-隋书

卷三十九列传第四 于义子宣道 宣敏 于义,字慈恭,河南洛阳人也。父谨,从魏武帝入关,仕周,官至太师,因家京兆。义少矜严,有操尚,笃志好学。大统末,以父功,赐爵平昌县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