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传第五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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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五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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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五十四

刘秉中秉恕张文谦窦默姚枢炜燧

刘秉忠,字仲晦,初名侃,因从释氏,又名子聪,拜官后始改今名,其先瑞州人,后徙邢州。太祖十五年,木华黎取邢州,立都元帅府,以其父润为都统。事定,改署州录事,历巨鹿、内丘两县提领。

秉忠风骨秀异,志气英爽不羁。八岁入学,日诵数百言。年十七岁,为节度使府令史。居常郁郁不乐。一日,投笔叹曰:“吾家累世衣冠,乃为刀笔吏乎!丈夫遇不于世,当隐居以求志耳。”即弃去,隐武安山中,久之,天宁僧虚照招为弟子,使掌书记,后游云中,居南堂寺。

世祖的潜邸,僧海云被召,过云中,闻其博学多材艺,邀与俱行。既入见,应对称旨,屡承顾问。秉忠于书无所不读,尤邃于《易》及邵氏《经世书》,至于天文、地理、律历、六壬遁甲之属,靡不精通。世祖大爱之,海云南还,秉忠遂留藩邸。后数岁,奔父丧,赐金百两,仍遣使送至邢州,秉忠初丁毋忧,毁瘠骨立,衣一敝裘。三年不易。及父卒。虽从天竺之教,然哀感几于灭性,与执通丧者无以异。服除。复召还和林,上书于世祖曰:

典章、礼乐、法度、三纲五常之教,备于尧、舜,三王因之,五霸假之。汉兴以来。至于五代,一千三百余年,由此道者,汉文、景、光武、唐太宗、玄宗五君,而玄宗不能有终也。然治乱之道,系乎天而由乎人。天生成吉思皇帝,起一旅,降诸国,不数年而取天下,勤劳忧苦,遗大宝于子孙。

愚闻之曰“以马上取天下,不可以马上治之。”昔武五,兄也;周公,弟也。周公思天下善事,夜以继日,每得一事,坐以待旦,以保周天下八百余年,周公之力也。今皇帝,兄也;大王,弟也。思周公之故事而行之。千载一时,不可失也。

君之所任,在内莫大乎相,在外莫大乎将。内外相济,天下之急务也。然天下之大,非一人所能及;万事之细,非一心所能察。当择开国功臣之子孙,分为京府州郡监守,督责旧官,以尊王法,仍差按察官守,治者升,否者黜,则贤能奋而人才出。

天下户过百万,自忽都那演断事之后,差徭役甚大,加以军马调发,使臣烦扰,官吏乞取,民不能当,是以逃窜,宜比旧减半,或三分去一,就见在之民以定差税,招逃都复业,再行定夺。官无定次,清洁者不迁,污滥者不黜。可比附古例。定百官爵禄仪伏,使家给身荣。有犯于民,设条定罪,威福者君之权,奉命者臣之职。今百官自行威福,进退生杀惟意之从,宜从禁治。

天下之民未闻教化,见在囚人宜从赦免,明施教令,使之知畏,则犯者自少。教令既设,又不宜繁,因大朝旧例,增益民间所宜设者十数条足矣。教令既施,罪不至死矣。皆提察然后决;犯死刑者,覆奏然后断;不致刑及无辜。

天子以天下为家,兆民为子,国不足,取于民,民不足,取于国,相须知鱼水,有国家者。置府库、仓廪,亦为助民;民营产业,亦为资国用也。今宜打算官民所欠债负,若实为应当差发所借,宜依合罕皇帝圣旨,一本一利,官司归还。凡赔偿无名,虚契所负,及还过元本者,并行赦免。

纳粮就远仓,有一废十者,宜从近仓以输为便。当驿路州城,饮食祗待偏重,宜计所费以准差发。关市津梁正税十五发分取一,宜从旧制,禁横取,减税法,以利百姓。仓库而耗甚重,宜令权量度均为一法,使锱铢圭撮尺寸皆平,以存信去诈。金银所出,掏砂炼石,实不易为。一旦以饰皮革,涂木石,取一时之华丽,废为无用,甚可惜也,宜从禁治。除帝胄功臣大官以下章服有制处,无职之人不得僭越。今地广民稀,赋敛繁重,民不聊生,何力耕耨以厚产业?宜差劝农官二员,率天下百姓务农桑,营产业。

古者庠序学校未尝废,今郡县虽有学,并非官置,宜从旧制,修建三学,教士以经义为上,词赋论策次之,兼科举之设,已奉合罕皇帝圣旨,因而举之,易行也。开设学校,宜择开国功臣了孙受教,选达才任用。

关西、河南地广土沃,以军马之所出入,荒芜不治,宜设官招抚,不数年民归土辟,以资军马之用,实国之大事,移剌中书拘榷盐铁诸产、商贾酒醋货殖诸事,以定宣课,虽使从实恢办,不足亦取于民,已不为轻。奥鲁合蛮奏请于旧额加位榷之,往往科取民间,科榷并行,民无所措手足,宜从旧例办榷,更或减轻。罢繁碎,止科征,勿任献利之徒削民害国,鳏寡孤独废疾者,谊设孤老院,给衣粮以为养。使臣到州郡,宜设馆,不得于官衙民家安下。

孔子为百王师,立万世法,今庙学虽废,存者尚多,宜令州郡祭祀,释奠如旧仪。近代礼乐崩坏,宜刷征太常旧人教引后学,使器备人存,实太平之基,王道之本。今天下广远,虽成吉思皇帝威福所被,亦天地神明之佑也。宜访名儒,循旧礼,奠祭上下神祇,和天地之气,顺时序之行。

见行辽历,日月交食颇差,闻司天台改成新历,未见施行。宜因新君即位,颁历改元。令京府州郡置更漏,使民知时。国灭史存,古之常道。宜修《金史》令一代君臣事业不附于后世。

国家广大如天,万中取一,以养天下名士宿儒之无营运产业者,使不致因穷,或有营运产业,应输差税,其余大小杂泛并行蠲免,使自给养,实国家养才励人之大者,明君用人,如大匠用材,随其巨细长短,以施规矩绳墨。孔子曰:“君子不可小知而可大受,小人不可大受而可小知。”盖君子所存者大,不能尽小人之事,小人所拘都狭,不能同君子之量。尽其才而用之,成功之道也。君子不以言废人,不以人废言。大开言路,所以成天下、安兆民。天地之大,日月之明,而或有所蔽,且蔽天之明者,云雾也;蔽人之明者,私欲佞说也。常人有之,蔽一心,人君有之,蔽天下。宜先左右谏臣,使讽谕于未形,防维于至密。君子之心,一于理义,小人之心,一于利欲。君子得位,可容小人,小人得势,必排君子。不可不辨也。孔子曰:“远佞人”,又曰“恶利口之覆邦家者”,此之谓也。

今言利者人,非图利国,实欲残民而自利也。宜将国中场冶,付各路课税所,以定榷办,其余言利者并行罢去。古者治世均民产业,自废井田为阡陌。后世遂不能复。今穷乏者益损,富盛者增加。宜禁居官在位者忽侵民利,商贾与民交易,勿擅夺欺罔,真国家之利也。

笞箠之制,宜斟酌古今,均为一法,使无敢过越。禁私置牢狱,及鞭背之刑,以彰好生之德。立朝省以统百官,分有司以御众事,以至京府州县亲民之职无不备,纪纲正于上,法度行于下,天下可不劳而治矣。

世祖览其书而善之,及即位多见施行。秉忠又言:“邢州旧万余户,兵兴以来不满数百,凋坏日甚,得良牧守如真安张耕、洛水刘肃者治之,犹可完复。”世祖即以耕为邢州安抚使。肃为安抚副使。由是流民复业,户口日增。

宪宗三年,秉忠从世祖征大理,恒以天地好生之德劝世祖,故克城之日,不妄戮一人,从伐宋,复为世祖言之,所至全活不可胜计。

中统元年,世祖即位,问以治天下之大经、养民之良法,秉忠采祖宗旧典,参以古制之宜于今者,条列以闻。于是下诏建元纪岁,立中书省、宣抚司。金淅旧臣及山林遗逸之士,咸见录用,文物粲然一新。

秉忠虽居左右,犹不改旧服,时人称之为聪书记。至元元年,翰林学士承旨王鄂奏言:“秉忠久侍藩邸,积有岁年,参幄帷之密谋,定社稷之大计,忠勤劳绩,宜被褒崇。圣明御极,万物惟新,而秉忠犹仍其野服散号,深所未安。宜正其衣冠,崇以显秩。”奏上,即日拜光禄大夫、太保,参预中书省事,诏以翰林侍读学士窦默之女妻之,赐第奉先坊,给以少府宫籍监户。秉忠即受命。以天下为己任,事无巨细。凡有关于国家大体者,知无不言,言无不听,帝宠任愈隆,燕闲顾问,辄推荐人物可备器使者,凡所甄拔,后悉为名臣。

初,帝命秉忠相地于桓州东滦水北,建城郭于龙冈,三年而毕,名曰开平府。继升为上都,而以燕为中都。四年,又命秉忠筑中都城,始建宗庙、宫室。八年,奏建国号曰大元,以中都为大都。他如颁章服、起朝仪、给俸禄、定官制,皆自秉忠发之,为一代成宪。

帝尝以钱币之制问秉忠,对曰:“钱用于阳,褚用于阴。国家龙兴朔漠,宜用褚币,子孙世守之。若用钱,天下将不靖。”帝从之。后武宗铸钱,旋废不用。惠宗再铸钱,而天下亡于盗贼。果如秉忠之言。

十一年,扈从至上都,其地有南屏山,筑精舍居之。秋八月,秉忠无疾端坐而卒,年五十九。帝闻惊悼,谓群臣曰:“秉忠事联三十余年,小心慎密,不避险阻,言无隐情,其阴阳术数之精,占事知来,若合符契,惟朕知之,他人莫得闻也。”出内府钱具棺殓,遣礼部侍郎赵秉温护其丧还葬大都。十二年,赠太傅,封赵国公,谥文贞,成宗时,赠推诚协谋同德翊运功臣、太师、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谥文正。仁宗时,又追封常山王。

秉忠自幼好学,至老不衰,虽位极人臣,而斋居蔬食,终日澹然,不异平昔。自号藏春散人,每以吟咏自适,其诗萧散闲淡,类其为人。有文集十卷。无子,以弟秉恕子兰璋后。

秉恕,字长卿。好读书,受《易》于刘肃,秉忠事世祖,以荐士自任,嫌于私亲,独不及秉恕。左右以闻,召见,遂同侍潜邸,世祖尝赐秉忠白金千两,辞曰:“臣山野鄙人,侥幸遭际,器服翻出尚方,金无所用。”世祖曰:“卿独无亲故遗之邪?”辞不允,乃受而散之,以二百两与秉恕,秉恕曰;“史勤劳有年,宜蒙兹赏,秉恕无功,敢冒恩乎?”终不受。

中统元年,擢礼部侍郎、邢州安抚副使。二年,赐金符,迁吏部侍郎。三年,各升为顺德府,赐金虎符。为顺德路安抚使。至元元年,改嘉议大夫,历彰德、怀孟、淄莱、顺天、太原五路总管。淄莱府有死囚六人,狱已具,秉如疑之,详谳得其实。六人赖以不死。召除礼部尚书,出为淮西宣慰使,会省宣慰司,历湖州、平阳两路总管。平阳饥,辄开仓以赈之,全活者众。年六十,卒于官。赠礼部尚书,谥文定。

张文廉,字仲卿,邢州沙河人。父英,金邢州军盗库使。文廉幼聪敏,与刘秉忠同学。既而欲习吏事,英召而责之,谢曰:“仰衣食于父母,窃不自安,故勉为此。今闻命矣,愿改业。”乃专心儒术。

太宗十年,试天下儒士,文谦中选,免本户徭役。世祖居潜邸,受邢州分地,秉忠荐文谦可用。召见,应对称旨,命掌王府书记,日见信任。邢州初分二千户为勋臣食邑,岁遣人监领,征求百出,民不甚命。或诉于王府,文谦与秉忠言于世祖曰:“今民生困弊,莫邢为甚。盍择人往治之,责其成效,使四方取法,则天下均受王之赐矣。”世祖从之,先安抚使张耕、副使刘肃及李简往。三人协心为治,流亡复归,户增数倍。由是世祖益重儒者,任之以政,其端实自文谦发之。

世祖征大理国,其相高祥拒使,杀信使遁去。世祖怒,将屠城。文谦与秉忠、姚枢谏曰:“杀使拒命者,高祥尔,非民之罪,请宥之”。大理之民赖以全活。世祖伐宋,文廉与秉忠言:“王者之师,有征无战,当一视同仁,不可嗜杀。”世祖曰:“期与卿等守此言。”既入宋境,分命诸将毋妄杀,毋焚人室庐,所获生口悉纵之。

中统元年,世祖即位,立中书省,首命王文统为平章政事,文谦为左丞。文统素忌克,议论之际屡相可否。文谦遽求出,诏以本官行大名等路宣抚司事。临发,语文统曰:“民困日久,况当大旱,不量减税赋,何以慰来苏之望?”文统曰:“上新即位,国家经费止仰税赋,苟复减损,何以供给?”文谦曰:“百姓足,君孰与不足?俟时和岁丰,取之未晚也。”乃蠲常赋什之四,商酒税什之一。

二年春,来朝,复留居政府。三年,阿合马领左右部,总司财用,欲秦请,不关白中书,诏延臣议之,文谦曰:“分制财用,古有是理,中书不预,无是理也。若中书弗问。天子将亲莅之乎?”帝曰:“仲卿言是也。”

至元元年,诏文谦以中书左丞行省西夏中兴等路。羌俗素鄙野,文谦得蜀士陷于俘虏者五六人,使习吏事,旬月间簿书有品式,子弟亦知读书,俗为一变。浚唐来、汉延二渠,溉田十数万顷,人蒙其利。

三年,入朝。诸势家言有户数千,当役属为私奴者,议久不决。文谦谓以乙未岁户帐为断,奴未占籍者,归之势家可也。其良民无为奴之理。议遂定。四年六月,裁执政,降为参知政事。五年,淄州妖人胡王惑众,事觉,逮捕百余人,丞相安童以文廉言奏曰:“愚民无知,为所诳诱,诛其首恶足矣。”诏即命文谦往决其狱,惟三人坐弃市,余皆释之。

七年二月,立司农司,以参知政事兼司农卿。十二月,改为大司农。复拜大司农卿,奏立诸道劝农司。巡行劝课,请开籍田,行祭先农先蚕等。复与窦默请立国子学。诏以许衡为国子祭酒,选贵胄子弟教之。时阿合马议拘民间铁,铸农器,高其价以配民,创立行户部于东平、大名以造钞,及诸路转运司蠹政害民,文谦悉于帝前极论罢之。

十三年,迁御史中丞。阿合马虑文谦发其奸,乃奏罢诸道按察司,以风示台臣。文谦奏复之,然自知为奸臣所忌,力求去。会修新历,乃授文谦昭文馆大学士,领太史院,以总其事。十九年,复拜枢密副使。首议肃兵政,汰冗员,选择将士而优恤其家。未及施行。二十年三月,以疾卒,年六十七。

文谦蚤从刘秉忠洞究术数;晚交许衡,尤粹于义理之学。为人刚明简重。数忤权幸,不以为意。中统初,国学之育人才,司农之勤民事,太史之授人时。凡出于文谦规画者,皆为一代成宪。成宗即位,赠光禄大夫、大司徒,谥忠宣。累赠推诚同德佐运功臣、太师、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追封魏国公。

二子:晏,侍裕宗于东宫,为府正司丞。世祖以宴功臣子,选充邢部郎中。累迁大司农丞。成宗即位,命进讲经史。擢集贤侍讲读学士、参议枢密院事,迁大学士、枢密判官。出为陕西行台御史中丞。卒。

赠陕西行省平章政事追封魏国公,谥文靖。次子杲,侍仪司进使。

窦默,字子声,初名杰,字汉卿,广平肥乡人,幼力学,毅然异于常儿。大兵伐金,默与同行三十人俱被俘,惟默得脱归。南走渡河,医者王翁妻以女,使业医,转客蔡州。遇名医李浩,授以铜人针法。金主迁蔡州,默恐兵且至,又走德安。孝感令谢宪子以伊洛性理之书授之,学日进。适中书杨惟中招集儒、道、释之士,默乃北归,隐于大名,与姚枢、许衡讲学,至忘寝食。

世祖在潜邸,遣召之,默变姓名以自晦。使者从其友人往见,默不得已,乃拜命。既至,问以治道,默首以三纲五常为对。世祖曰:“人道之端孰大于此。失此,则无以立于世矣。”默又言:“帝王之道,在诚意正心,心既正,则朝廷远近莫敢不一于正。”一日凡三召见,奏对称旨。自是敬待加礼,不令去左右。世祖问今之明治道者。默荐姚枢,即召用之。俄命皇太子真金从默学,赐以玉带钩,谕之曰:“此金内府故物,汝老人,佩之为宜,且使真金见之如我也。”久之,请南还,命大名、顺德各给田宅,有司岁给衣物。

世祖即位,召至上都,问曰:“朕欲求如唐魏征者,有其人乎?”默对曰:“犯颜谏诤刚毅不屈,则许衡其人也。深识远虚,有宰相才,则史天泽其人也。”天泽时宣抚河南,帝即召拜右丞相,以默为翰林侍讲学士。时初建中书省,平章政事王文统颇见委任,默上书曰:

“臣事陛下十有余年,数承顾问与闻圣训,有以见陛下急于求治,未尝不以利生民安社稷为心。时先帝在上,奸臣檀权,总天下财,操执在手,贡进奇货,炫耀纷华,以娱悦上心,其扇结朋党、离间骨肉者,皆此徒也。此徒当路,陛下所以不能尽其初心。

今天顺人应,诞登大宝,天下生民莫不欢欣踊跃,引领盛治,然平治天下,必用正人端士,唇吻人小一进时功利之说,必不能定立国家基本,为子孙久远之计。其卖利献勤、乞怜取宠者,使不得行其志,斯可矣。若夫钩距揣摩,以利害动人主之意者,无他,意在摈斥诸贤,犹执政柄耳,此苏、张之流也。惟陛下察之。伏望别选公明有道之士,授以重任,则天下幸甚。

他日默与王鄂、姚枢俱在帝前,复面斥文统曰:“此人学术不正,久因相位,必祸天下。”帝曰:“然则谁可相者?”默曰:“以臣观之,无如许衡。”帝不悦而罢。文统深忌之,乃请以默为太子太傅。默辞曰:“太子位号未正,臣不敢先受太傅之名。”复为翰林侍讲学士,事具《许衡传》。未几,默谢病归,及文统伏诛,帝追忆其言,谓近臣曰:“曩言王文统不可用者,惟窦汉卿一人,向使更有一二人言之,朕宁不之思耶?”召还,赐第京师,命有司月给廪禄。国有大政辄访之。

默与王磐等请分置翰林院,专掌蒙古文字,以翰林学士承旨撒的迷底里主之;其翰林兼国史院,仍旧纂修国史,典制诰,备顾问,以翰林学士承旨、兼修起居注和礼霍孙主之。默又言:“三代所以风俗淳厚,历数长久者,皆设学养士所致。今宜建国学,博选贵族子弟教之,以示风化之本。”帝并从之。默尝与刘秉忠、姚枢、刘肃、商挺侍上前,默言:“君有过举,臣当直言,都俞吁咈,古之所尚。今则不然,君曰可‘臣亦以为可,君曰否’臣亦以为否,非善政也。”明白,复侍帝于幄殿,猎者失一鹘,帝怒,近侍扬言宜加罪责。帝恶其迎合,命杖之,释猎者不问。既退,秉忠等贺默曰:“非公,安能感悟至此。”

至元十二年,默年八十,公卿皆往贺,帝闻之,拱手曰:“此辈贤者,惜老矣。安得请于上帝,常留事朕,共治天下。”怅然者久之。默虽不视事,帝数遣中使以珍玩及器物存问之。十七年,加昭文馆大学士,卒,年八十五。帝嗟悼,厚加赠赐,皇太子亦赙以钞二千贯,命有司护丧归。

默为人乐易,平居未尝臧否人物,与人居,温然儒者也。至论国家大计。面折廷诤,人谓汲黯无以过之。帝尝谓侍臣曰:“朕求贤三十年,惟得窦汉卿及李俊民二人。”又曰:“如窦汉卿之心,姚公茂之才,合而为一,斯可谓全人矣。”后累赠太师,封魏国公,谥文正。

子履,累官中书左丞、集贤大学士。方直有父风。卒。有遣腹子弃于外,集贤大学士王约奏,宜收养归宗为履后。诏窦氏收养之。

姚枢,字公茂,本柳城人,后迁河南洛阳。少力学,读书夜分不辍。其母恐过劳,止之;乃塞窗不使见烛。漏三下,方就枕。金末内翰宋九嘉有当时重名,一见枢,称其有王佐之才。太宗选儒者十八人,即长春宫教之,使杨惟中监其事。枢与惟中有旧,往从之。五年,惟中偕枢觐太宗于和林,帝甚重之。大军南伐,诏枢从惟中即军中求儒、道、释及医、卜之士至。拔德安,获名儒道赵复,始获见程颐,朱熹之书。十三书,赐金符,为燕京行台郎中,时行台牙鲁瓦赤黩货,以枢幕长,分及之。枢一切拒绝,因弃官去。携家至辉州苏门山,为庙,奉孔子及宋儒周、程、张、邵、司马诸贤,刊群经,惠学者。许衡在魏州,至苏门就录程、朱著述以归。谓其徒曰:“曩所授受皆非也。今始闻进学之序。”

世祖在潜邸,遣赵璧召枢至,大喜,待以客礼。询及治道,枢为书数千言以进,首言治国平天下之大经,汇为八目,曰:修身、力学、尊贤、亲亲、畏天、爱民、好善、远佞。次及救时之弊,为条三十,曰:

立省部,则庶政出于一途。辟才行,举遗逸,慎铨选,汰职员,则不专世爵而人才奋。班俸禄,则赃秽塞而公道开。定法律,审刑狱,则收生杀之权,诸侯不得而专以。设监司,明黜陟,则善良奸窳可得而举剌。阁征敛,则部族不横于诛求。简驿传,则州郡不困于需索。修学校,崇经术,旌节孝,以为育人才、厚风俗、美教化之基。重农桑,宽赋税,省徭役,禁游惰,则民力纾,且不趋于浮伪。肃军政,使田里不知行营往复之扰攘。周匮乏。恤鳏寡,使颠连无告者有养。布屯田,以实边戍。通漕运,以廪京都。倚债负,则贾胡不得以子为母。破称贷之家。广储畜、复常平,以待凶荒。立平准,以权物估,却利便以塞幸门。杜告讦以讼原。

各疏张驰之方于下,世祖嘉纳焉。

宪宗即位,诏凡军民在赤老温山南者,听有世祖领之。世祖即奉诏,宴群臣,酒罢,遣人止枢,问曰:“顷者诸臣皆贺,汝独默然,何耶?”对曰:“今天下土地之广,人民之殷,财赋之阜,有加于汉地者乎?军民吾尽有之,天子何为?异时廷臣间之,必悔而见夺,不若但总兵权,供亿之需取之有司,计之上者也。”世祖大悟,曰:“此吾虑所不及者。”枢又请置屯田经略司于汴以图宋,置都运司于卫以转粟于河南。世祖俱从之。宪宗大封同姓,敕世祖于南京、关中自择其一。枢曰:“南京土薄水浅,不若关中古称天府。”于是世祖愿有关中。宪宗二年夏,从世祖征大理,至曲先脑儿之地,夜宴,枢陈宋曹彬取南唐不杀一人、市不易肆事。明白,世祖据鞍呼曰:“汝昨言曹彬不杀,吾能为之!”枢贺曰:“圣人之心,仁明如此,民之幸也!”明年,王师入大理,饬枢裂帛为旗,书止杀之令,分布城中,由是民获完保。

六年,宪宗遗阿蓝答儿置局关中。以百四十二条钩考经略宣抚司官吏,下及征商,曰:“俟终局日入此罪者,惟刘黑马、史天泽以闻,余悉诛之”。世祖闻之不乐。枢曰:“帝,君也,兄也;大王为皇弟,臣也。事难与较,莫若卒王邸妃主自归朝廷。疑将自释。”世祖初难之,后思之数日,乃谓枢曰:“从汝,从汝!”时宪宗在河西,闻之不信曰:“是有异心,”曰:“来,诈也。”及世祖见宪宗,相持泣下,竟不令有所白而止,因罢钩考局。

世祖即位,立十道宣抚使,以东平严忠济强横难制,乃命枢使东平。既至,置劝农,检察二司,以监之。均赋役,罢铁官,思济不敢抗。中统三年,拜太子太师。枢固辞。改大司农。枢奏曰:“昔孔子五十一代孙元措袭封衍圣公,卒,其子与族人争求袭爵,讼之潜藩。帝曰:‘第往力学,俟有成德达才,我则官之。’又曲阜有太常雅乐,宪宗命东平守臣辇其歌工与俎豆祭服至日月山,帝亲临观之,饬东平守臣,员阙充补,勿为肄习。且陛下闵圣贤之后,与凡庶等,既命杨庸选孔、颜、孟三族俊秀者教之。乞真授庸教官,以成国家育材之美。”王镛练习故实,宜令提举礼乐,使不致崩坏。”皆从之。诏赴中书议事。兼修条格,谕曰:“姚枢辞台司,朕甚嘉焉。省中庶务。须赖一二老成同心赞画,可与尚书刘肃往尽乃心,其尚无隐。”及条格成,与丞相史天泽奏之。

李璮叛,帝问:“卿料何如?”对曰:“使璮乘吾北征之衅,濒海捣燕京,闭居庸关,惶骇人心,为上策。与宋连和,负固持久,数扰边,使吾罢于奔命,为中策。如出兵济南,待山东诸候应援,此成擒耳。”帝曰:“今贼将安出?”对曰“出下策。”初,帝尝论天下人材,及王文统,枢曰:“此人学术不纯,以游说干诸侯,他日必反。”至是,文统果与璮通谋,伏诛。时回回人乘间上言:“回回虽盗国家钱物,不至如秀才敢为叛逆。”帝曰:“昔姚公茂尝言王文统必反,窦汉卿亦屡发其奸,秀才岂尽反者。”然文统之相,实商挺荐之。至是费寅讼挺为文统羽翼,引陕西行省部事赵良弼为证。于是囚挺上都。而系良弼于狱。会遣阿脱行枢密院于成都,使臣择其副。枢奏:“惟商挺与赵良弼可,幸陛下宽其前罪用之。”帝乃赦良弼,用为行院副使。

至元三年,行省事于西京、平阳、太原诸路。四年,拜中书左丞,奏罢世袭官。置牧守。或言中书政事大坏,帝怒,大臣罪且不测,枢上言:

太祖开创,跨越前古,施治未遑。自后数朝,官多刑滥,民困财殚。陛下天资仁圣,自昔在潜,听圣典,访老成,日讲治道。如邢州、河南、陕西、皆不治之其者,为置安抚、经略、宣抚三使司,颁俸以养廉,去污滥以清政,劝农桑以富民,不及三年,号称大治。诸路之民望陛下之拯己。如赤子之求母。先帝陟遐,国难并兴,天开圣人,缵承大统,即用历代遗制,内立省部,外设监司,自中统至今五、六年间,外侮内叛相继不绝,然能使官离债负,民安赋役,府库粗实,仓廪粗完,钞法粗行,国用精足,官吏迁转,政事更新,皆陛下信用先王之法所致。

今正宜上答天心,下副民望,睦亲族以固本,建储副以重祚,定大臣发当国,开经筵以格心,修边备以防虞,蓄粮饷以待歉,立学校以育才,劝农桑以厚生。乃可以光先烈,成帝德,遗子孙,流远誉。以陛下才略,行此有余。迩者伏闻聪听日烦,朝廷政令日改月异,如木始栽而复移,屋既架而复毁。远近臣民不胜战惧,窃恐大本一废,远业难成,惟陛下图之。

帝为霁怒。

十年,拜昭文馆大学士,详定礼仪事,其年,襄阳下,遂议取宋。枢奏如求大将,非右丞相安童、知枢密院伯颜不可。伯颜既渡江,遣使奏事至。世祖夜召见枢。忧形于色,曰:“昔朕济江,而家难作。今伯颜虽济江,天意与否,尚未可知。宋家三百年天下,天命未在吾家,先在于彼,勿易视之。所有事宜,可书以进。”枢请严兵守鄂,勿使荆阃断阳逻渡,选遣使责负岁弊留行人之罪。帝从之。

十一年,枢言:“陛下降不杀人之诏。伯颜济江,兵不逾时,降城三十,户逾百万,自古平江南,未有如此之速者。今自夏祖秋,一城不降,皆由军官不体陛下之深仁,利财剽杀所致。扬州、焦山、淮安,人殊死战,我虽克胜,所伤亦多。宋之不能为国审矣,而监安未肯轻下,好生恶死,人之常情,盖不敢也。宜申止杀之诏,使赏罚必立,恩信必行,则圣虑不劳。军力不费矣。”又请禁宋鞭背黥面之刑。帝并从之。十三年,拜翰林学士承旨。诏亡宋侍从之臣入见者,先使谒枢,询其学行以备异日之任用。十七年,卒,年七十八。谥曰文献。成宗即位,加赠嘉猷程世旧学功臣、太师、开府仪同三司,追封鲁国公。子炜,枢从子燧、燉。

燉,官至佥江西湖东道提刑按察司事。

炜,字光甫,累官河南行省左丞。泰定二年,奏请禁屯田吏蚕食屯户,及勿进增羡以废裕民之意,又以河屡决,请立行都水监于汴梁,仿古法捍御濒河州县,正官皆兼知河防事。从之。迁陕西行台御史中丞。三年,奏请集世祖嘉言善行,以时省览。帝嘉纳之。炜议论侃侃,为当时名臣,拜陕西行省平章政事。卒,赠推忠秉德佐治功臣、光禄大夫、河南行省平章政事、柱国,追封鲁国公,谥文忠。

燧,字端甫。生三岁而孤,育于伯父枢。枢教育督甚急,燧不能堪,杨奂驰书止之曰:“燧,令器也。长自有成,何以急为?”且许事以女,年十三,见许衡于苏门。十八,始受学于长安。时未尝为文,视流辈所作,惟见其不如古人,则心弗是也。年二十四,始读韩退之文,试习为之,人谓有作者风,稍就正于衡。衡亦赏其辞,且戒之曰:“弓矢为物,以待盗也;使盗得之,亦将待人。文章固发闻士子之利器,然先有能名,何以应人之役。非其人而与之,与非其人而拒之,均罪也。岂周身之道乎?”

至元八年,衡为国子祭酒,奏召弟子十二人。燧自河内驿致馆下,时年三十八。由秦王府文学,授奉议大夫,兼提举陕西四川中兴等路学校。十二年,以秦王命,安辑四川。明年,汉嘉新附,入谕其民。又奉命招王立于合州。又明年,抚循夔府。凡三使蜀,皆称职。十七年,除陕西汉中道提刑按察司副使,录囚延安。逮系诖误。皆纵释之。人服其明决。调山南湖北道。二十三年,自湖北入朝。明年,为翰林直学士。二十七年,授大司农丞。

元贞元年,以翰林学士召修《世祖实录》。初置检阅官,究核故事,燧与侍读高道凝为总裁,书成。大德五年,授中宪大夫、江东道廉访使。九年,拜中奉大夫、江西行省参知政事。未几,谢病归。

仁宗居藩邸,开宫师府。燧年已七十,遣正子吕洙,如汉汉四皓故事,起燧为太子宾客。寻拜太子少傅。武宗面谕燧,燧拜谢曰:“昔臣先伯父枢除是官,尚不敢拜,何况于臣?”明年,授荣禄大夫、翰林学士承旨、知制诰兼修国史。四年,告归,中书以承旨召;明年,复召。燧以病,俱不赴。卒于家,年七十六。谥曰文。

燧与绛州姬文龙友善。遗命丧礼勿徇流俗,使文龙主其丧,悉遒古礼焉。燧之学得于许衡,为世名儒。其文豪而不宕,刚而不大,舂容盛大,有西汉之风。三十年间将相名臣,懿行硕德,皆燧所书。时高丽沈阳王父子连姻帝室,倾资求燧读文。燧靳不与。至奉诏乃与之。王赠谢弊帛、金玉、名画五十筐,燧即时分于属官及胥吏,金银付翰林院为公用。燧一无所取。人问之。燧曰:“彼小国之君,惟重货利。吾能轻之,使知大朝不以是为意,”其器识豪迈如此,著有《牧庵文集》五十卷。子三:埙、圻、城。

史臣曰:“刘秉忠、张文谦、窦默、姚枢,皆世祖潜邸宾僚,赞帷幄之谋,以成大业。默请罢王文统,相许衡,世祖不用其言,而事后思之,又蔽于阿合马之奸,不相衡,而文谦亦为阿合马所挤。呜呼!君子难进易退,自古则然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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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五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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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四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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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三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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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四十二

赵天锡贲亨赵瑨秉温秉正赵迪椿龄买塔剌浑六十八乔惟忠袁湘王兆刘会赵祥聂珪靳和用王守道李伯佑杨彦珍吴信 段直杨珪周献臣染成

赵天锡,字受之,东平冠氏人。祖诚,岁饥发栗赈饿者,为乡里所推重。父林,金贞祐之乱,以乡豪保县城,授冠氏令。大军略洺州,林坚守不降,城陷,死之。

天锡,初为本县防城提控,后避兵于洺州。防御使苏政召置幕府,仍充冠氏令。乃挈乡人壁桃源,天平诸山。太祖十六年,降于行合严实,从征泽、潞有功,迁元帅左都监,兼冠氏令如故。

十九年,宋将彭义斌据大名,天锡度冠氏不能守,率所部往依大将孛里海。义斌败,授镇国上将军、左副元帅、同知大名路兵马都总管事。二十年,复为冠氏令。先是,冠氏守将李泉降于义斌,大兵至,怒城民反覆,欲屠之。天锡悉为营护,活老幼数万人。后泉在大名,又结苏椿等,纳金将郑倜,欲复取冠氏。一日,倜自将万人来攻,天锡率死士乘城力战三昼夜,倜知不可攻,乃引去。太宗元年,朝于行在,上便民数事,优诏答之。四年,严实败于黄龙冈,将佐十余人为金所俘,天锡皆以计活之。五年,用实荐,授行军千户,赐金符。十年,众伐宋,病卒,年五十。

天锡天资厚重,造次必以礼,事母至孝,在军中未堂妄笞一人。冠氏屡经寇乱,户口凋耗,天锡敝衣粝食,劝课农桑,数年之后,流亡复业,宾至燕享犒劳如承平故事,来往者皆称为乐土云。

天锡姊有勇略,自将万余人,锦衣绣帽从横无敌,东西数千里咸以女王目之。天锡子贲亨。

贲亨,字文甫,袭父行军千户。宪宗九年,从世祖渡江攻鄂州,有功。至元年五年,总管山东诸翼军。从围襄、樊。贲亨别抄蕲、黄以五百人拔野人原写山寨,修白河新城。七年,偕元帅刘整入朝,授征行千户,赐金符及衣带、鞍马。从攻樊城,拥盾先登,拔之。十一年,败宋将夏贵于淮西,益以济南、汴梁二路新军。十二年从攻镇江,与宋将孙虎臣、张世杰战于焦山,杀获甚众。江南平,进宣武将军。

十四年,授虎符、怀远大将军、虔州路总管府达鲁花赤。未行,盗发澉浦,行省檄为招讨使,率所部平之。未几,处州盗季文龙、章焱作乱,文龙自称两浙安抚使,据处州天庆观。贲亨将三百骑讨之,走章焱。文龙复率众来援,贲亨与万户忽都台合兵攻之,贼大溃,文龙溺死。忽都台欲尽戮州民,贲亨不从。兵虏掠,南亨捕为首者斩之,还所掠于民,阖境悦服。

十五年,龙泉贼张三八杀庆元县达钱花赤也速台儿,衢州贼陈千二、遂昌贼叶一丙六遥与三八连合,贲亨以孤军转战,前后斩首三千余级,贼悉平。十七年,改处州路管军万户。卒,年五十七。

赵瑨,蔚州飞狐人。父昆,金帅府评事。兄圭,亦为金将,守飞狐城。昆卒,圭奉母如蠡州,留瑨于飞狐。

太祖八年,大军至飞狐,瑨迎降。十二年,木华黎署瑨为百户,从攻蠡州。神将石抹也先战死,木华黎怒,将屠城,晋泣曰:“母与兄在此,愿以一身赎城中民命。”木华黎义而许之。从攻易州,城中死士突出,瑨力战,中流矢,出脑后。城下,擢冀州行军都元帅,佩金虎符。瑨让于圭,从之,改授瑨冀州军民总管,迁易州达鲁花赤,佩金虎符。太宗代金,瑨输矢二十余万行在,帝大喜,命权中书省事。五年,赵扬据兴州叛,瑨讨平之,迁中山、真定二路达鲁花赤。

中统三年,立十路宣慰司,以瑨为顺天路宣慰使。至元元年,转淄菜路总管。六年,改太原路。十二年,擢燕南道提刑按察使。十四年,改河南道。后致仕,卒年八十三。皇庆元年,赠仪同三司、太保、上柱国,追封定国公,谥襄穆。子秉温、秉正。

秉温,事世祖于潜邸,命受学于太保刘秉忠。从征云南大理。中统初,行右三部尚书事。至元八年,预制朝仪,授礼部尚书、知侍仪司事、秘书少监,购求天下秘书。十九年,迁昭文馆大学士,知太史院、侍仪司事。《授时历》成,赐钞二百锭,进中奉大夫。二十九年,编《国朝集礼》成,官其子袭侍仪使。后卒。皇庆元年,赠金紫光禄大夫、司徒、云国公,谥文昭。子和,昭文馆大学士。

秉正,字公亮,瑨次子,秉温弟也。初为新军上千户。世祖自鄂班师,瑨迎谒于定州,奉牛酒以献。帝为下马,坐帐内,瑨进酒,秉正从拜于后。世祖伟其貌,命入直宿卫。

从伯颜伐宋,赐金符,授徽州管军总管,迁佥江西湖东道提刑按察司事。丰城尹张甲夤缘东宫近待得官贪虐。秉正按之,张怒曰:“吾受东宫教者。”秉正曰:“东宫教汝残民耶?”吏不敢书其狱词。秉正曰:“吾得罪,必不累汝等。”卒论如法。行部迎刘辰翁、邓光荐诸老宿会于学官,命诸生师事之。移佥汉中道,谢病归。二十八年,起为佥河东道提刑按察司事。成宗即位,擢江南行合治书侍御史。大德五年,出为江西廉访使。卒年六十七,谥忠敏。

赵迪,真定藁城人。有膂力,善骑射。金末为义军万户。郡将出六钧强弩,募挽者,独迪能之,署真定尉,迁藁城丞。

大军至藁城,迪率众迎降。太祖十七年,升藁城为永安州,号其军为匡国军,以迪同知节度使事。从太祖征西域,将枝多纵意剽掠,独迪治军严,所过秋豪无犯。

初,真定既下,迪亟入索城中藁城人,得千余,诸将欲分取之曰:“是我所掠者,宜归我。”尽纵之去,众皆感泣。后战骨蔽野,迪为大冢瘗之。迁永安军节度使。卒年七十。子椿龄。

椿龄,字寿卿,袭父职为永安军节度使、藁城丞,寻迁县令。有甲乙二人共饮,甲返,乙不知所往。其家讼甲杀之,己诬服。椿龄以不得乙尸,缓其狱,不令甲偿死。逾月,沪陀冰释而尸出,乃醉后堕水死也,甲之诬始白,一县称其详审。

迁西京总管,兼大同尹。诏采民女实掖庭,椿龄上言:“山西距京师甚远,又无大家,民女率寒陋,无可充掖庭之选。徒令嫁娶失时,非朝廷之盛举。”同列不敢署名,椿龄独奏之。事竟报罢。

改南京总管,兼开封尹。未行,裕宗在东官,留为兵部尚书。未几,改户部,又改礼部。建言:“省部用人,率御其私,非独名器日滥,且启仕者之争,无忌惮者至遮乘舆自诉,其风不可崇长。”时论韪之。至元十七年,出为陕西汉中道提刑按察使。十八年,迁中奉大夫、荆湖北道宣慰使。二十七年卒,年七十三。子瓛,大中大夫、江州总管。

买塔剌浑,冀州人。太祖伐金,募能用炮者籍为兵,授塔剌浑四路总押,佩金符以领之。及攻拔益都,擢龙虎卫上将军、元帅左监军,便宣行事。帅还,驻谦谦州。

十四年,从太祖征西域,将所部及契丹、女真、唐兀、汉兵攻斡脱剌儿城,塔剌浑督诸军穴城先入,破之,拜元帅,改银青光禄大夫。太宗四年,从睿宗渡汉江,略唐、邓、申、裕诸州。又从大帅太赤攻下徐、邳诸州。六年,卒。子抄儿赤袭。从诸王孙哥、塔察儿伐宋。宪宗八年卒。子冀驴袭,卒。

弟六十八袭。至元五年,从诸军攻襄、樊。九年,六十八率所部戍骆驼岭一字城,立炮樊城南,不发,以怠敌心。俄率锐卒突出,攻其城西,破之。赐银币、鞍马、弓矢。十二年,进宣武将军,从攻宋常州,发炮摧其城,以纳诸军。宋援兵突至,六十八力战却之。临安降,进怀远大将军。再进昭勇大将军。领南军精锐者入宿卫。累进奉国上将军、管领炮手军都元帅。二十年,罢都元帅,更授炮手军匠万户,佩三珠虎符,二十六年,卒。

乔惟忠,字孝先,涿州定兴大。从张柔起兵,保西山之东流埚。金行台授惟忠定远大将军、桓州刺史。柔降于蒙古,招惟忠,不从。及克东流祸,柔嘉其守义,释之。武仙叛,柔会诸将讨之,使惟忠摄元帅事。仙弃真定走,将聚保于狼山寨,惟忠谓诸将曰:“彼欲归巢穴,我遏之,必致死于我。不如开其归路,彼得归,无斗志,是获兽于穴也。”众从之。仙既过,惟忠奋击,大破之。有别将陷敌,惟忠横戈突阵,援而出之,斩首或无算。

遂会攻彰德,转战至膝州,营于牙出。金人夜袭其营,惟忠挥戈陷阵,诸军继之,敌众骇散。又会攻益都,败援兵于城下。先是,柔开元帅府于满城,以惟忠为元帅都监,迁副远帅。师还,复从柔镇新卫州。

太宗云年冬,从大军破金人于钧州,遂围汴。金哀宗北渡,其丞相白撒围卫州,惟忠力战却之,追奔至黄龙冈。又从围蔡州。金亡,柔入觐太宗,奏言:“臣凭藉国威,所向克捷。臣剐将乔惟忠,战功第一,乞加恩泽。”玺书赐金符,授千户。自是连年伐宋,从破枣阳,攻光、黄等州,俱有功。定宗元年卒,年五十五。

惟忠美须髯,沈勇善战,遇克捷,无自得之色。其攻黄州,宋人夜袭诸栅,惟忠率锐卒拒战。主帅举火侦之,见青甲而黄马者战甚为。明日悬赏购人,惟忠终不自言,其不伐如此。子圭,袭千户。

袁湘,字润夫,太原临泉人。金将王公佐镇葭卢,当蒙古之冲,力不支。一日,问将佐使举所知可与计事者。或荐湘,公佐辟之,授忠显校尉,遥授延长县主簿。以功进武节将军、临泉令。公佐卒,人心惶沮,湘曰:“吾不受一死,敌怨我日久,我死,彼将甘心于民,吾何忍耶?”济河,诣大将孛里海,湘请降,解所佩剑誓曰:“所有二于公者,有如此剑。”孛里海义之,以便宜升临泉为州,授湘为守将,遣将州兵略地鄜、延,悉下之。

擢延安路兵马总管。湘敦劝农桑,裁抑游惰,邻民闻之咸逾河而至。又征儒者侯邱、严明、焦举华、张玉明、华美、邵瑞、张辅等延致幕下,由是礼让大行。

会检料户口,湘止籍主户,漏其侨家浮客。或咎以何独损吾户口,湘曰:“若欲肥版籍以炫众耶?一旦赋役下,侨浮必逃亡,祗益累也。”后河东、山西累徙其民,湘谓使者曰:“吾所籍止主户,不敢以侨浮为土著,版册具在,可稽也。何如勿徙,使各奠其居,置吏岁集其赋入,是以吾土养吾民,便甚。”使者从之。寻有诏,任民随在占籍。湘犹减浮侨之庸调。同列嫉其能,讦于朝,征湘就辨。湘见贵幸,币贽甚薄,执政嘉其廉直,释之归。世祖驻跸六盘,湘上谒,建言:“始延安籍民为兵,皆悬赏募之,人率授银三十两始行。及运戍久役,津馈不加于前,老稚日困,则怯者挺身亡去,悍者连伍俱归。军吏虽以法诛之,莫能止也。非大选阅州民厚籍饶丁更代,以休其力,则兵帐不充。”世祖韪之,责诸道将吏曰:“汝辈之来,其所请求不过官资之崇卑,符节之轻重而已。亦尝有一白军民利病,如袁湘者乎?”闻者愧服。自是,虽不自行遣官属奏事,世祖辄曰:“若从袁湘所来耶?”即报可。卒年五十九。子克忠,昭勇大将军、陇右道提刑按察使;克良,提举太原桴术司。

王兆,坚州人。少为军吏,非所好,弃去,从旁郡诸豪侠游。太祖十二年,蒙古兵围雁门,游兵至坚州,知州弃城遁。城人推兆与刘会同管州事,兆度不能守,乃与会等持牛酒诣军门上谒,且献攻取之策。主帅伟之,以便宣授兆左监军,会军事判官尽还所俘坚州生口。已而受监国公主教,迁昭武将军、坚州左副元帅。时兵荒之后,兆招集流民,劝课农桑。在职二十年,威惠大行。以老病致仕,卒年八十。

弟斌,善骑射,兆倚为爪牙。武仙余党匿五台山中为盗,斌侦知所在,擒盗首戮之,余党悉平。

兆子王巳,权坚州军民。

次官刘会,亦坚州人。由判官迁骁骑将军、坚州都元帅,兼节度使。子泽质于监国公主,深蒙礼遇。泽妻卒,公主赐良家女为继室。会卒,泽袭坚州军民长官。

赵祥,字天麟,繁畤人。金末,徙蔡州之平舆。大军围金主于蔡州,祥纠合义兵数千,发平舆富人藏栗,突围馈城中。金主嘉之,赐银符,命还守平舆。金亡,祥率其众降宋。宋襄阳守将虑降人反覆,欲坑之。太尉江海持不可,使祥戍邓州,以裨将呼延实为之监。祥与实不相能,又知其始谋,益愤。太宗七年冬,大兵略地至邓州,祥突入实营,劫令约束所部毋妄动,即开门迎降,纵实还襄阳以谢宋。

八年二月,皇子曲出伐宋,徙唐、邓、均三州民于洛阳西,以长水为邓州治,令祥权行省事。襄、樊二州民亦徙于洛阳西。祥入觐,奏岁饥,请发大名军储米,运陕州盐,以振之。报可。赐金符、锦衣。旋授邓州长官,以其弟彦为次官。祥在任十二年,垦污菜,建城邑,甚有能名。宪宗三年,史天泽奉命经略河南,还五州民于故土,祥仍为邓州帅。时宋人已复取襄、樊,守以重兵,二州民无所归,皆寓于邓州。祥外捍敌兵,内务耕作,四年积谷七十万石。以疾乞休,不允。卒年六十一。祥有勇力,善射,性坦直。子侃,以平宋功,授诏勇大将军,镇衢州。

聂珪,字廷玉,冀宁寿阳人,少孤,从兄璋学,天资天敏。金摄太原府事赵裕辟为委差官。时德裕寄治榆次之利和寨。

太祖十七年,大军克利和寨,珪率众迎降,授招抚司副使,同都元帅王璋抬抚平定州诸寨。璋卒,珪代为都元帅,而以璋弟贵副之。贵素骄恣,珪稍加检制,贵不平,潜结武仙以叛。二十一年正月,遣步卒戕,珪以弓弦缢之,舁置于城西北隅。至夜,珪帐下督王常等视珪可救,缓共其缢而活之。珪奔于太原,太原继陷,珪挺身走,檄召本路兵复克太原。

都行省恒察遣两千户讨仙,以珪为乡导,袭破仙于石人寨。仙窜仙台寨,珪进围之,仙众溃,进奔汲县。珪以功,摄平定臬晋威盂辽仪等处总兵都元帅,守令以下听珪选注,赐金虎符。

时遗民据山寨自保,珪攻降石龛、焘泉等十余砦。北山民兵帅赵德以骁勇闻,屡入寇。珪败德于张家河,生获之,德请降。珪使德入平山境,招抚张山、保安等寨。后德卒以战死。

太宗五年,再攻新寨,拔之。于是河北之南路、西路,诸贼帅悉解甲来降。六年,仙余党复据平定、皋落,珪攻破之,其安抚史雄、康义等俱降。七年,东山罗珪等亦率所部来降,境内始平。时朝延更制,改授珪平定邢晋等州长官。

先是,珪拔新寨,俘男女数千人,大帅习力吉思欲尽坑之,珪不从,众始获免。珪天资仁厚,其为政缓急轻重,悉有条例。家居喜宾客,多购法书名画,与元好问、李治等友善。卒年五十六,赠西阳郡公。

子大本,袭平定等州军民长官。

靳和,字达道,平阳曲沃人。家富,喜施予。

太祖十四年,率义兵三千人降于木华黎,授征南元帅。木华黎南征,留和守曲沃。金将据弹平、青龙诸寨,屡出剽掠,和选募乡兵,且耕且战,境内卒免流殍。太祖嘉之,拜绛阳军节度使,赐金符。后乞致仕,卒。

长子麟,袭节度使。

次子用,初授荣河尹,迁汲县尹。廷议开沁水通漕,用力争不可,以举家没入为请,事获寝。已而沁水涌溢,壤民田千余顷,其言卒验。拜监察御史,出为岭北湖南道廉访佥事。所至廉直有声。卒于官。

王守道,字仲履,真定平山人。金亡,群盗并起,往往杀守令,拥众自保。宣抚司署守道为县尉,因摄令,改真定主簿。史天倪为河北西路兵马都元帅,镇真定,收大名、泽、潞、怀、孟诸城之未附者,以守道为府经历。及金恒山公武仙降,为天倪副,守道谓天倪曰:“是人位居公下,意不平,宜先事备之。”天倪不以为然。未几,果为所害。及仙以城反,史氏旧部与属县豪杰纳天倪之弟天泽为主帅,攻仙。仙走保西山诸寨,执守道家人,以重市诱之。守道不顾。擢庆源军节度使。

天泽为五路万户,署守道行军参谋,兼检察使。真定为庄圣太后汤沐邑,守道频岁入觐,奏对称旨,赐金符、锦衣、金钱。至元七年卒。至大元年,以子颙贵,特赠银青荣禄大夫、大司徒,追封寿国公,谥忠惠。仁宗即位,复加推忠协力秉义功臣、金紫光禄大夫、大司徒、上柱国。

李伯佑,高丽人,为史天倪部将。武仙袭杀天倪,其弟天泽方在燕京购入觐礼节,伯佑驰告之,与从事王玉汝、王缙推天泽领其兄溃卒。又北见国王勃鲁,使奏闻。诏天泽嗣为都元帅,以伯佑为都提控。仙复夜袭真定,伯佑从天泽缒城出,先投下以藉。天泽走藁城,求援于董俊,诸将有异谋者,伯佑手斩之。天泽再取真定,伯佑转镇抚军民都弹压。

从天泽伐宋,以功授金符,授本路兵马都总管。大军围襄阳,宋人栅峭石滩,环以战舰。天泽将伯佑等二十人攻其栅,伯佑棹轻舸而进,三进三却。宋人以为怯,不设备。遂疾趋敌舰,天泽先登,伯佑继之,平其栅而还。又从拔寿春,授千户。天泽拜河南经略使,以伯佑摄真定万户。又从世祖围鄂。

中统元年,擢侍卫亲军都指挥使,佩金符。李璮反,从大军讨之,战于老鸧口失利。伯佑与董文蔚合,请天泽督师,从之。璮平,伯佑以老致仕,卒年八十三。

子珣,真定甘军千户;公懋,沐阳令;珏,江陵总管;琦,宝庆总管;琳,提举越州人匠。初,伯佑致仕时,禁网尚疏,诸将多以家奴伏兵。后核兵籍,事发,罪至死。珣为部下所讦,事连伯佑。珏方为质子,乃自承曰:“吾以资用乏,为此事;父兄不知也。”下狱当死,执政知其事,悯之,奏军官未受俸以前,宜减罪。珏始获免。后从大军伐宋有功,应得万户,闻珣卒,子幼,恐夺珣千户,乃弃已功,求代兄子袭千户,曰:“吾父、兄世官也,吾宜及兄。”俟其子壮,授之。人称其孝弟云。

杨彦珍,汴粱杞县人。金末,聚众二万人来降,授万户。从张柔战淮南、北,复徐、邳两州,擢行军千户。又从柔拔光化、枣阳,克信阳军,戍邓州。宋将刘整来袭,战于塔桥、古村、黔陂,屡败之。与游显筑威楚、铁狗两堰,以灌屯田,岁收粟数万石。宪宗四年,以老乞致仕,使子珪袭其职;至元中卒,年七十。

杨珪,始以副千户领彦珍旧部。江汉督府遣别将袭宋房州,为宋兵所邀截,檄圭援之。战于分道口,斩其副将杜胡。又战于马嘶山通道,房州全军皆出。从史天泽援开、达二州,累战皆捷,获生口五百。又从阿术围襄阳,战于小堰堡南漳鸦及八瓣棱三山,擒宋将解都统、樊提辖于湖城寨,赵总管于野鹅池,刘都官于蚌山,王总管于狢子川。至元六年,襄阳下,授敦武校尉。

十二年,从伯颜攻汉阳,先登,拔之。又从败宋师于阳逻堡,获船五十五艘。又从阿里海涯战于荆口,降其将高安抚。从攻沙市,先登,拔之。徇地峡州,乡民多趋险阻自保,圭择宜都富民骆升为众所信向者,署为邑令,招还五千户。从围潭州,先登,进武略将军、千户,佩金符。从下衡、永、全、道四州,拔静江,进宣武将军、总管,佩虎符。又从拔西融州,召还,进明威将军、副万户,再迁广威将军、万户,戍襄阳。后卒。

圭大小七十余战,身被五创,矢中右手,洞肩汰股贯踵,众推其勇敢云。

吴信,晋宁荣河人。目了能夜视,月下射雉兔于百步之外,矢无虚发。

太祖十七年,率众降于木华黎,授镇西元帅,留戍禹门东卫堡。进据汾阴乡,金荣州守将惮信威名,不敢迎击。信遂定荣州。

太宗二年,太傅耶律秃花遣信进攻夹家堡,中伏,士卒溃散。信突围而出,过深阱,跃马过之,如有神助。已而溃卒复集,现战,大破之,堡众遂降。

及境内宁谧,信躬勤稼穑,公私皆足。在任十余年,为政廉平,远近归之。后以疾致仕,卒年六十八。子思,袭荣河诸军奥鲁。

段直,字正卿,泽州晋城人。木华黎略地河东,直率众归之,承制授泽州长官,兼潞州元帅府右监军,佩金符。时天下初定,以泽州冲要,留兵戍之。将士恣为侵暴,民苦之,往往聚为盗贼。直上言,愿罢戍兵,请身任防守。从之。群盗始息。

直见土人避乱者多未复,乃籍其业于亲戚、邻人,约曰:“俟主还与之。”于是流亡尽返,户口日增。新法匿逃亡者籍没,从坐保任。直乃豫为符券,若系宫收养以俟诸军物色者,于是臣家皆获免罪。州人俘于他郡者,直又出资赎之。阖境翕然以为乐土。

直乃大修庙学,购书万卷贮之。州人李俊民,累征不起,赐号庄靖先生,直迎而师之,学徒通经预选者至百二十余人。世祖在潜邸,闻而嘉之,特命提举本州学校事、直未拜而卒,年六十五。

子绍隆,袭泽州长官,加武略将军,移知葭州。

同时有王圭,闻喜人。父谨成,金华州节度使,天兴元年,拒大军于新门,兵败死之。圭以父死事,授招抚使,金亡降于蒙古,授征行元帅、孟津令,敦尚儒雅,士论称之。

周献臣,字梦卿,忻州定襄人。

父丕显,质直尚义。有以女奴嫁饥民为赘婿者,岁久并所生男女奴之。丕显教以诉讼法,为有司所直,所生女从母,其余皆免为良。当世贤之。

丕显长子鼎臣,金阳曲令,城陷死之。

献臣其次子也。岱逊郡王略地河东,献臣率众迎降,承制授定襄令。从岱逊南略辽、沁、晋、绛、河解等州,皆望风纳款。复从岱逊安辑灵、夏,以功擢九原府左副元帅,权四州都元帅,行九原府事。未几,又从平河北,山东诸路。

太祖二十一年,武仙围忻州,献臣援之,遇仙骁将姬节便于忻州之南原,敌锐甚。献臣谓麾下曰:“彼众我寡,不可缓也。”乃陷阵而大,大破之,斩首三百余级,围立解。仙复遣骁将董佑袭盂州,遂侵忻州,献臣拒战,互有胜负,中流矢,创甚,意气愈厉,复败佑于盂州之丘石甸,佑仅以身免。自是,仙不敢窥忻州。

太宗二年,车驾南征,诏献臣屯三棱、大胜等寨,以御金人。已而从大军克蔡州。又从大军伐蜀。宣授征行千户,赐金符。后致仕,卒于家,年七十四。献臣用兵有法,赏罚明信,与士卒同甘苦,故所向有功。

子允中,袭父职,累迁宣武将军、太原路行军总管:敏中,忻州诸军奥鲁长官。

襄陵人梁成,与献臣同时,亦有名。成,性刚勇。国王孛鲁选善骑射者,成中选为偏将,从孛鲁拔益都。又从攻河南,授广威将军、都元帅,赐金符。卒。

子正视,以质子从征西域,每战先登,不避矢石,授武略将军,充千户,赐虎符。从也里城,殁于军。子乞住,袭父千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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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四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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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六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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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五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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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六十七

许衡师敬刘因吴澄当

许衡,字仲平,怀州河内人。生有异禀,与群儿嬉,即立进退周旋之节,群儿莫敢犯。年七、八岁,受学于塾师,凡三易师,所授书辄不忘。其师辞于父母曰:“此儿颖悟非常,他日必有过人者,吾非其师也。”有道士款其门,谓父母曰:“此儿气骨不凡,当谨视之,异日名冠天下,富贵不足道也。”金末,徭役繁举,衡从其舅受吏事。久之,以应办宣宗山陵,州县追呼旁午,衡叹曰:“民不聊生,欲督责以自免,吾不为也!遂不复诣县,决意求学。父母以世乱,欲衡习占候之术,为避难计。于日者家见《尚书》疏,乃就宿其家手录之。由是知考示古学,一言一行,必质于书,时人亦稍从受学焉。

未几,避乱于徂徕山,转徙大名。时窦默以经术得名,见衡敬礼之,相遇则危坐终日,出入于经史百家之说,互相难问。姚枢以首学自任,闻衡苦学力行,过大名访之。枢隐居苏门山,传伊、洛之学于赵复,衡至苏门,见枢,得伊川《易传》,朱子《论孟集注》、《中庸大学章句》、或问、小学诸书,乃手写以归,谓学徒曰:“昔所授殊孟浪,今始闻进学之序。若必欲相从,当悉弃前日所学章句之习,从事于小学,洒扫应对,以为进德之阶。”乃悉取旧书焚之,使门人自小学入。衡以身先之,家贫躬耕自养,年不熟则食糠茹菜,处之泰然。枢应世祖聘,衡独处苏门,始有任道之意。

及枢为劝农使,荐衡于世祖,以为京兆提学。世祖南征,衡复归怀州。

中统元年,召衡赴上都。入见,帝问所学,曰:“孔子。”问所长,曰:“虚名无实,误达圣听。”问科举之学曰:“不能。”帝曰:“卿言务实,科举之学虚诞,朕所不取也。”明年三月,复召至上都。时王文统秉政,深忌枢、默等,疑衡附和之。五月,奏以枢为太子太师,太子太傅,衡太子太保,阳尊之,实不欲其侍左右。默以屡言文统不中,欲倚东宫避之。衡以为不可,且曰:“礼,师傅与太子位东西向,师傅坐,太子乃坐。公等能为此事否?不然,是师道自我而亡也。”枢然之,与默等怀制立殿下,五辞乃免。孜授衡国子祭酒,既拜命。复以疾辞。九月,得请归,仍奉敕教授怀孟路弟子。

三年九月,召至大都。中书左丞张文谦见衡,请执弟子礼,衡拒之。文廉数忤幸臣,被谴责,请教于衡。衡贻书,教以存诚克己之学。至元元年,恳请返怀州,帝许之。六月,迅雷起于堂下,从者皆惊仆,衡独不为动。二年,帝复征之。衡至上都,即奏震雷之罚,不当入觐。帝不许。十二月,敕入中书省议事,衡以疾辞。丞相发童素慕衡名,谒于行馆,及还,谓左右曰:“若辈自谓相去几何?盖什百而千万也,是岂缯缴之可及哉!”

三年春,召至檀州。敕谕衡曰:“窦汉卿独言王文统,当时汝何不言?岂孔子之教,使汝如量乎?抑汝不遵孔子之教乎?往者不咎,今后毋然。省中事前虽命汝,汝意犹未悉。今再命汝。汝之名分,其斟酌在我。国事所以无失,百姓所以得安,其谟猷在汝,正当黾勉从事,毋负平生所学。安童尚幼,未更事,汝基辅导之。”衡对曰:“圣人之道至大且远。臣平生虽读其书,所得甚浅。既承特命,原罄所知。安童聪明有执守,告以古人言语,悉能领解。但虑中有人问之,则难行矣。”是年夏,分省至上都,衡疏陈五事:

其一曰:自古立国,有大规模。规模既定,然后治功可期。昔子产相衰周之列国,孔明治西蜀之一隅,且有定论,终身由之;而堂堂天下,可无一定之制哉?前代北方之有中夏者,必行汉法乃可长久。故后魏十六帝,百七十年,辽九帝,二百有八年;金九帝,百二十年,皆历年最多。其他不行汉法,如刘、石、姚、符、慕容、赫连等,专尚威劫持卤莽,皆不过二三十年而倾败相继。夫陆行宜车,水行宜舟,反之则不能行。幽燕食寒。蜀汉食热,反之则必有变。以是论之,国家既自朔漠入中原,居汉地,主汉民,其当用汉法无疑也。然万世国俗,累朝勋旧,一旦驱之下从臣仆之谋,改就亡国之俗,其势有甚难者。夫寒之与暑,固为不同。然寒之变暑也,始于微温,而热,而暑,积百有八十二日而寒始尽。暑之变寒,其势亦然,是亦积渐之验也。苟能渐之摩之,待以岁月,心坚而确,事易而常,未有不可变者。以北方之俗,改用中国之法,非三十年不可成功。在昔平金之日,即当议此,顾乃迁延岁月,养成尾大之势。祖宗失其机于前,陛下继其难于后。虽曰守成,实同创始,规模又难于曩时。惟亟亟讲求得失而法戒之,不杂小人,不责近效,不恤流言,则周、汉不难复,辽、金不难跞也。

其二曰:“天下之务,萃于中书,不胜其烦,然大要用人、立法而已。人之贤否,未知其详,固不可遽用。若或已知其为君子,为小人,而复迟疑两可,莫决进退,用君子巩其迂,阔用小人冀收其捷效,是徒曰知人,而实不能用人,亦何益哉!人莫不饮食也,独膳夫能调五味之和:莫不睹日月也,独星官能步亏食之数。今里巷之谈,动以古为诟戏,不知今日口之所食,身之所衣,孰非古人遗法。岂天下之大,国家之重,而独无必然之成法乎?夫治人者法,守法者人。人法相维,上安下顺,而君相不劳。

今立法用人,纵未能遽如古昔,然巳仕者当给俸以养其廉,未仕者当宽立条格,俾就叙用,则失职之怨少可舒矣。外设监司以察污滥,内专吏部以定资历,则非分之求渐可息矣。再任三任,抑高举下,则人才爵位略可平矣。至于贵家之世袭,品官之任子,版籍之数,续当议之,说不可缓也。

其三曰;为君当知为君之难。盖上天为下民作之君师,非以安佚娱之,乃以至难任之也。古帝明王,莫不兢兢业业,岂故为自苦哉!诚深知为君之难,则有一息,不敢暇逸者。请言其要。

曰践言难。知人难,用贤难,去邪难,得人心难,合天意难,何者?人君不患出言之难,而患践言之难。知践言之难,则其出言不容不慎。一日,二日,万几,人君以一身一心临断之,欲言之无失,岂易得哉!故有昔之所言,而今日忘之者,今之所命,而后日违之者,可否异同,纷更变易,纪纲不得布,法度不得立,臣下无所持循。此无他,至难之地不以难处,而以易处故也。苟从《大学》之道,以修身为本,凡一言一行,必求其所当然,不牵于爱憎,不激于喜怒,虚心端意,而审外之,鲜有不中者。奈何为上多乐郐肆,为下多事容悦。夫私心盛,则不畏人,欲心盛,则不畏天。以不畏天、不畏人之心,所日务者皆快心之事,则口欲言而言,身欲动而动,又安肯兢兢业业,熟思而审处之利?此人君践言之难,又难于在下之人也。

人之情伪有易有险,险者难知,易者易知。且又有众寡之分焉。寡则易知,众则难知,故在上难于知下,而在下易于知上。处难知之地,御难之之人,欲其不见欺也难矣。人君处亿兆之上,操予夺进退赏罚生杀之权,不幸见欺,则以非为是,以是为非,其害可胜既乎?人君惟无喜怒也,有喜怒,则赞其喜以市恩,鼓其怒以张势,人君惟无爱憎也,有爱憎,则假其爱以济私,藉其憎以复怨。其至本无喜也,诳之使喜,本无怒也,激之使怒,本不足爱也,而誉之使爱,本无可憎也,短之使憎。若是,则进者未必君子,退者未必小人,予者未必有功,夺者未必有罪,赏罚生杀,鲜得其正。人君不司其受欺也,而反任之以防天下之欺,患尚可言邪?大抵人君以知人为贵,以用人为急,用得其人,则无事于防。既不出此,则所近者争进之人耳,好利之人耳,无耻之人耳。彼挟许用术,投间抵隙,以蛊君心,欲防其欺,虽尧、舜不能也。此知人之难也。

能知贤则必任贤。贤者以公为心,以爱为心,不为利回,不为势屈,置之周行,则庶事行其正,天下被其泽,其于人国,重固如此也。然其人必难进易退,轻利重义。人君虽或知之而召之命之,泛如厮养,贤者有不屑也。虽或接之以貌,待之以礼,然而言不见用,贤者不处也。或用其言而复使小人参之,责小利,期近效,有用贤之名,无用贤之实,贤者亦岂肯尸位素餐以取讥天下后世哉!且贤不惟难进也,而又难合。人君处崇高之地,大抵乐闻人过,而不乐闻己过,务快己心,而不务快民心,贤者欲匡而正之,扶而安之,如尧、舜而后已,故其势恒难合。况奸邪佞幸,丑正恶直,肆为诋毁,多方以陷之,将见罪戾之不免,又可望事得其正,而天下被其泽邪!此任贤之难也。

奸邪之人,其心险,其术巧。惟险,故千态万状而人莫能知,惟巧,故千蹊万径而人莫能御。其谄似恭,其讦似直,其欺似可信,其佞似可近。势在近习,则结近习,势在宫闱,则媚宫闱。或以甘言诱人于过,而后发之,以示其无党,务窥人君之喜怒而凶合之,窃其势以立己之威,结其爱以济己之欲,爱隆于上,威擅于下,大臣不敢议,近亲不敢言,毒被天下,而上莫之知。所谓城社鼠而求去之,固已难矣。然此犹人社之不知者也。至若宇文士及之佞,太宗灼见其情而不能斥,李林甫妒贤嫉能,明皇洞见其奸而不能退。邪之惑人,有如此者,可不畏哉!此去邪之难也。

夫上以诚爱下,下以忠报上,感应之理则然,禹抑洪水以救民,启又能敬承继禹之道,其泽深矣,一傅而太康失道,则万姓仇怨而去者,何邪?汉高帝起布衣,天下景从,荥阳之难,纪信至捐生以赴急,则人心之归可见矣。及天下已定,而沙中有谋反者,又何邪?非戴上之心,有时忽变,特由使之失望,使之不平,然后怨怒生焉。禹、启爱民如赤子,而太康逸豫以灭德,是以失望。汉高以宽仁得天下,及其已定,乃以爱憎行诛堂,是以不平。古今人君,凡有恩泽于民,而民怨且怒者,皆类此也。人君有位之初,既出美言而告天下矣,既而实不能副,故怨生焉。等人臣耳,无大相远,人君特以己之私而厚一人,则其薄者已觖望,况于薄有功而厚有罪,人得不愤于心邪?得人心之道,不在于要结,而在于修身。诚使一言一动,必可为天下之法,一赏一罚,必求合天下之公,则亿兆之心,将不求自得,又岂有失望不平之累哉!此得人心之难也。

三代而下称盛治者,无如汉之文、景,然考之当时,天象数变,山崩地震未易遽数,是将小则有水旱之灾,大则有乱亡之应。而文、景克承天心,一以养民为务,今年劝农桑,明年减田租,恳受如此,是以民心洽而和气应。臣窃见前年秋孛出西方,彗出东方,去年冬彗见东方,复见西方,议者谓当除旧布新,以应天变。臣以为曷若直法文、景恭俭爱民,为本原之治。《书》曰:“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以是论之,则天之道恒在于下,恒在于不足也。君人者,不求之下,而求之高,不求之不足,而求之有余,斯其所以召天变也。其变已生,其象已著,乖戾之几已萌,犹且因仍故习,抑其下而损其不足,谓之合天,不亦难乎?

此六者,皆难之目也。举其要,则修德、用贤、爱民三者而已。此谓治本。本立,则纪纲可布,法度可行,治功可必。否则爱恶相攻,善恶交病,生民不免于水火,以是为治,万不能也。

其四曰:“农桑学校,治法之大纲也,古之贤君,莫如尧、舜,贤臣莫如稷、契。亦不过播百谷以厚民生,敷五教以善民心,此教养之道,民可使富,兵可使强,人才可使盛,国势可使重,必然之理也。今国家徒知敛财之巧,而不知生财之由,徒知防人之欺,而不知养人之善,徒患法令之难行,而不患法无可行之地。诚能优重农民,勿扰勿害,驱游惰之人归之南亩,课之种艺,恳喻而督行之,十年已后,仓廪之积,当非今日之比矣。自都邑而至州县,皆设学校,使皇子以下至于庶人之子弟,皆入于学,以明修己治人之要道,十年已后,人材之盛、风俗之美,又非今日之比矣。二纲既张,万目斯举,否则富强之效皆不可期也。

其五曰:天下所以一者,民志定,则士安于士,农安于农,工商安于为工商,而后在上之人始安如泰山。今民不安于白屋,必求禄仕;仕不安于卑位,必求尊荣。四方万里,辐辏并进,各怀无耻之心,在上之人可不为寒心哉!臣闻取天下者尚勇敢,守天下者尚退让。各有其宜,不可不审。然欲民志之定者,必先定君志。君志之定,莫如慎喜怒,而修号令。古之帝王潜心恭默,不易喜怒,其未发也,虽至近莫能知其发也,虽至亲莫能移,喜怒发必中节,是以号令简而无悔也。

书奏,帝嘉纳之,衡多病,帝听五日一至省,时赐尚方名药美酒。四年,乃听其归。五年,复召见。

六年,命与太常卿徐世隆定朝仪。又诏与太保刘秉忠、左丞张文定官制。衡历改古今分并统属之序,定为图。七年,奏上之。

未几,阿合马为中书省平章政事,领尚书闪部事,势倾朝野,一时在臣多附之。衡每与之议,必正言不少让,已而其子又有佥枢密院之命,衡独执议曰:“国家事权,兵民财三者而巳。今其父典民与财,子又典兵,不可。彼虽不反,此反道也。”阿合马面质衡曰:“汝何言吾反,汝实反耳。人所嗜好,权势、爵禄、声色,汝皆不好,惟欲得人心,非反而何?”衡曰:“王平章不好权势、爵禄耶?何以反?”阿合马衔之,亟荐稀宜在中书,欲中以事。俄除左丞,衡屡入辞,帝命左右掖出之。从幸上京,复论列阿合马专权罔上、蠹政害民若干事,不报。因谢病,请解机务,帝恻然,召其子师可入谕旨,且命举自代者。衡奏曰:“用人,天子之大柄也。臣下泛论其贤否,则可。若授之以位,当断自宸衷,不可使臣下有市恩之渐。” 帝久欲开太学,会衡求罢益力,乃从其请。八年,以为集贤大学士,兼国子祭酒,亲为择蒙古弟子使教之。衡闻命,喜曰:“此吾事也。国人子太朴未散,视听专一,若置善类之中涵养数年,必为国用。”乃请征其弟子王梓、刘季伟、韩思永、耶律有尚、吕端善、姚燧、高凝、白栋、苏郁、姚燧、孙安、刘安中二十人为伴读,分处各斋,以为斋长。时所选弟子皆幼稚,衡待之如成人。讲课少暇即习礼,或习书算。少者则令习拜跪揖让,进退应对,或射,或投壶,负者罚读书若干遍。久之,诸生人人自得,尊师敬业,下至童子,亦知礼节。

十年,阿合马屡毁汉法,诸生禀食或不继,衡固请退。帝命诸老臣议其去留,窦默亦为衡请,乃听衡归,以选善王恂摄学事。刘秉忠等奏,乞以衡弟子耶律有尚、苏郁、白栋为助教,守衡规矩,从之。

十三年,诏王恂定新历。恂以为历家知历数而不知历理,宜得衡领之,乃以集贤大学士兼国子祭酒,领太史院事,召至京。十七年,历成,奏上之,赐名曰《授时历》,颁行天下。语详《郭守敬传》。

六月,以疾请归。皇太子为请于帝,授子师可为怀孟路总管以养之,且使东宫官谕衡曰:“公毋以道不行为忧也,公安则道行有时矣,其善药自爱。”十八年,衡病革,逢家祭,扶起奠献如仪。既彻,馂而卒,年七十三。是日,雷电,大风拔木。怀孟人无贵贱少长,皆哭于门。四方学士,不远数千祭器墓下。

北方文学自衡开之,当时名公卿多出其门。丞相安童事以师礼,卒称贤相。惟值王文统、阿合马相继用事,未获大行其志,论者惜之。大德元年,赠司徒,谥文正。至大三年,加赠正学垂行佐运功臣、太傅、开府仪同三司,追封魏国公。皇庆二年,诏从孔子庙廷。延祐初,又诏立书院于京兆以祀文,给田奉祠事,赐名鲁斋书院。鲁斋,衡在大名时所署斋名也。

二子:师可,怀孟路总管。师敬,累官山东廉访使。泰定二年,奏请颁族葬制,禁用阴阳邪说,从之,入为中书参知政事,迁左丞,令与纽泽等编译《帝训》。书成,经筵进讲,仍令皇太子阅之。三年,帝幸上都,命师敬与兀伯都剌等居守。是年,译《帝训》成,更名皇图大训》,后卒于宫,孙从宣,河北河南道廉访使。无元统二年,录衡孙从宗为异珍库提点。

刘因,字梦吉,保定容城人。世为儒家。父述,邃于性理之学。中统初左三部尚书刘肃宣抚真定,辟武邑令,以疾辞归。年四十无子。因生之夕,述梦神人骑马载一儿至其家,曰:“善养之。”乃名曰?固,字梦骥,后改今名及字。

因天资绝人,三岁识书,日记千百言,过目成诵,六岁能诗,七岁能属文,落笔惊人。甫弱冠,才器超迈,思得如古人者友之,作《希圣解》。国子司业研弥坚教授真定。因从之游,同舍生皆不能及。初为经学,究训诂注疏之说,辄叹曰:“圣人精义,殆不止此。”及得周、程、张、邵、朱、吕之书,一见能发其微,曰:“我固谓当有是也。”固早丧父,事继母孝。虽贫,非其义,一介不取。家居教授,师道尊严,弟子造其门者,随材器教之,皆有成就。尝爱诸葛明静以修身之语,表所居日静修。

不忽木以因学行荐于朝。至元十九年,诏征因,擢右赞善大夫。初,裕宗建学宫中,命选善王恂教近侍子弟,恂卒,乃命因继之。未几,以母疾辞归。明年,丁内艰。二十八年,复遣使者以集贤学士征因,以疾固辞,且上书宰相曰:

因自幼读书,闻大人君子之馀论,虽他无所得,至如君臣之义,自谓见之甚明。如以日用近事言之,凡吾人所以得安居而暇食,以遂春生聚之乐者,是谁之力与?皆君上之赐也。是以凡我有生之民,或给力役,或出知能,亦必各有以自效焉。此理势之必然,亘万古而不可易,庄周氏所谓无所逃于天地之间者也。

因生四十三年,未尝效尺寸之力,以报国家养生成之德,而恩命连至,因沿敢偃蹇不出,贪高尚之名以负我国家知遇之恩,而得罪于圣门中庸之教也哉!且因之立心,自幼及长,未尝一日敢为崖岸卓绝、甚高难继之行,平昔交友,苟有一日之雅者,皆知因之此心也。但或者得之传闻,不求其质,止于遗迹之近似者观之,是以有高人隐士之目,惟阁下亦知因之未尝以此自居也。

向者,先储皇以赞善之命来召,即与使者俱行,再奉令旨教学,亦即时应命。后以老母中风,请还家省视,不幸弥留,竟遭忧制,遂不复出,初岂有意于不仕邪,今圣天子选用贤良,一新时政,虽前日隐晦之人,亦将出而仕矣,况因平昔非隐晦者邪,况加以不次之宠,处之以优崇之地邪。是以形留意往,命与心违,病臣空斋,惶恐待罪。

因素有羸疾,自去年丧子,扰患之余,继以疟疾,历夏及秋,后虽平复,然精神气血,已非旧矣。不图今岁五月二十八日,疟疾复作,至七月初二日,蒸发旧积,腹痛如剌,下血不已。至八月初,偶起一念,自叹旁无期功之说,家无纪纲之仆,恐一旦身先朝露,必至累人,遂遣人于容城先人墓侧,修营一舍,倘病势不退,当居外其中以待尽。遣人之际,未免感伤。由是病势益增,饮食极减。至二十一日,使者持恩命至,因初闻之,惶怖无地,不知所措。徐而思之,窝谓供职虽未能扶病而行,而思命则不敢不扶病而拜。因又虚,若稍涉迟疑,则不惟臣子之心有所不安,而踪迹高峻,已不近于人情矣。是以即日拜受,留使者,侯病势稍退,与之俱行。迁延至今,服疗百至,略无一效。乃请使者先行,仍令学生李道恒纳上铺马圣旨,待病退,自备气力以行。望阁下俯加矜悯,曲为保全。因实疏远微财之臣,与帷幄诸公不同,其进与退,非难处之事,惟阁长下始终成就之。

帝闻之,曰:“古有所谓不召之臣,其斯人之徒欤!

三十年夏四月卒,年四十五。无子。延佑中,赠翰林学士、资善大夫、上护军。追封容城郡公,谥文靖。欧阳元赞因画像曰:“微点之狂,而有沂上风雩之乐;资由之勇,而无北鄙鼓瑟之声。于裕皇之仁,而见不可留之四皓;以世祖之略,而遇不能致之两生。乌乎!麒麟凤凰,固宇内之不常有也。然而一鸣而《六典》作,一出而《春秋》成。则其志不欲遗世而独往也明矣,亦将从周公、孔子之后,为往圣继绝学,为来世开太平者邪!”论者以为知言。吴澄于当时学者最慎许可,独推敬因,自谓不及云。

因所著有《四书精要》三十卷,诗文集二十二卷。门人新安人刘英、王纲、梁至刚,容城人梁师安,俱高尚不仕。

吴澄,字幼清,抚州崇仁人。幼颖异。五岁,日受千余言,夜读书达旦。母忧其过勤,不多与膏火,澄候母寝,燃膏复诵。九岁,日育《大学》二十过,次第读《论语》、《中庸》,如是者三年。

十九年,著论曰:“尧舜而上,道之元也。尧舜而下,其亨也。泗、洙、邹、鲁其利也。濂、洛,关、闽,其贞也。分而言之,上古则羲皇其元、尧、舜其亨乎。禹汤其利,文、武、周公其贞乎。中古之统,仲尼其元、颜、曾其亨乎,子思其利,孟子其贞乎。近古之统,周子其元也,程、张其亨也,朱子其利也。孰为今日之赠,未之闻也。然则可以终无所归乎?”其以道统自任如此。

宋咸淳七年,试礼部不第。时宋亡征己见,澄以其学教授乡人,作草屋数间,题其牖曰“抱膝《梁父吟》,浩歌《出师表》。”程钜夫与澄为同学,知其意,题之曰草庐,学生遂称之曰草庐先生。

至元二十年,抚州内附。乐安丞蜀人黄西卿不肯降,遁于穷山中,招澄教其子。澄从之。乐县人郑松又招澄居布水谷,乃著《孝经章句》校定《易》、《书》、《诗》、《春秋》、《仪礼》及大、小《戴记》。二十三年,程钜夫奉诏求江南遣逸,强起澄至京师。未几,母老辞归。二十五年,钜夫白于执政,吴澄不欲仕,所著《诗》、《书》、《春秋》诸书,得圣贤之旨,可以教国子,传之天下。敕江西行省缮录其书以进,州县以时敦礼。

元贞二年,董士选为江西行省左丞,雅敬澄。及拜行台御吹中丞,入奏事,道以澄荐。未几,士选迁枢密副使,又荐之。一日,议事中书省,起立谓丞相完泽曰:“士选的荐吴澄,经明行修,大受之才。”平章政事不忽木曰:“枢密质实,所荐天下士也。”遂授应奉翰林文字、同知制诰兼国史馆编修官。有司敦劝久之,乃至,而你者已到官,澄即日南归。明年,除江西等处儒学副提举,三月,以疾辞。

至大元年,召为国子监丞。先是,许衡为祭酒,始以朱子小学等书授弟子,久之渐失其传。澄广以经义,各因其材质,反覆训诱其学,诚笃不及衡,而淹博过之。

皇庆元年,迁司业,为教法四条:一曰经学,二曰行实,三曰文艺,四曰治事,未及行。又尝为学者言:“朱子于道问学之功居多,而陆子静以尊德性为主。问学不本于德情,必偏于言语训释之末,故学必以德性为本,庶几得之。”议者遂以澄为陆氏之学,非稀尊信朱子本意云。澄一夕谢病南归,诸生有不谒告而从之者。俄拜集贤直学士,特授奉议大夫,稗乘驿至京师,次真州,疾作不果行。

英宗即位,超迁翰林学士,进阶太中大夫。先是,诏集善书者,粉黄金为泥,写浮屠《藏经》。帝在上都,使左丞速速,沼澄为序。澄曰:“主上写经,为民祈福,若用以追荐,臣所未知。盖福田利益,虽人所乐闻,而轮回之事,彼习其学者,犹或不言。不过谓为善之人,死则上通高明,其极上则与日月齐光;为恶之人,死则下沦污秽,其极下则与沙虫同类。其徒遂为荐拔之说,以惑世人。今列圣之神,上同日月,何庸荐拔!且国初以来,凡写经追荐,不知凡岂。若未效,是无佛法;若已效,是诬其祖也。撰为文辞,不可以未后世,请俟驾还奏之。”会帝崩而止。

泰定远年,初天经筵,道命澄与平章政事张珪、国子祭酒邓文原为讲官。先是,至治末,作太庙,议者习见同堂异室之制,乃作十三家。未及迁奉,而英宗崩,有司疑于昭穆之次,命廷臣集议。澄议曰:“世宜混一天下,悉改古制而行之。古者,天子七庙,庙各有宫,太祖居中,左三庙为昭,右三庙为穆,昭穆神主,各以闪递迁,其庙之害,如今之中书六部。夫省部之设,说仿金、宋,岂宗庙叙闪,而不考古制乎!”议上,有司以急于行事,竟如旧次云。时澄已有去志,会修《英宗实录》,命总其事,居数月,《实录》成,即移病不出。中书左丞许师敬奉敕赐宴国史院,仍臻朝廷免留之意。澄宴罢即出城登舟去。中书闻之,遣官乘驿追之,不及而还,言于帝曰:“吴澄,国之名儒,朝之旧德,今请老而归,安忍重劳之,宜特加褒异”诏进资善大夫,仍以金织文绮二端及钞五千贯赐之。

初,延祐中蠲虚增之税,惟江西增税三万余缗不获免,后又行名银法,民困益甚。泰定元年,澄白执政,免包银,独增税如故。至是,澄与宣抚副使齐履廉言之,始奏请蠲免。澄于《易》、《书》、《诗》、《春秋》、《礼记》各有纂言,尽破传注穿凿之习,其书纂言只注今文二十八篇,不用伪孔古文,尤为绝识。又订《孝经》定本,合古、今文,分经一章,传十二章。校正《皇极经世书》及《老子》、《庄子》《太元经》、《乐律》、《八阵图》、郭璞《葬书》,皆行于世。其《仪礼》逸经入篇、传十篇,危素得其稿本,补刊之。

澄卒于至顺元年,年八十五年。赠江西行省左丞、止护军,追封临川郡公,谥文正。

五子:文,同知柳州路总管府事;京,翰林院典籍官。文子当。

当,字伯尚。侍澄至京师,补国子生。久之,澄既卒,从澄游者悉就当卒业。至正五年,以父荫授万亿四库照磨,未上,用荐者改国子助教。诏修辽、金宋三史,当预编纂。书成,除翰林修撰。七年,迁国子博士。明年,迁监丞。十年,擢司业。累迁礼部郎史,除翰林直学士。

时江南兵起且五年,大臣有荐当世居当西,习民俗,且其才可任政事者。特授江西肃政廉访使,偕江西行省参知事政火你赤、兵部尚书黄昭,招捕江西群盗,便宜行事。当以朝廷兵力不给,既受命,至江南,即招募民兵。由浙入章,至江西建昌,招安新城盗孙塔。道路既通,乃进攻南丰。

十六年,调检校章迪率本部兵,与黄昭夹攻抚州,复崇仁宜黄。于是建、抚两郡悉定。是时,参知政事朵歹总兵积年无功,忌当屡捷,功在己上,又以为南人不宜总兵,构飞语,谓当与黄昭皆通寇。乃除当抚州路总管,照临江路总管,并供亿平章火你赤军。火你赤杀当从事官范淳及章迪,将士焉皆愤怒不平。当谕之曰:“上命不可违也。”火你赤又上章诬劾二人,诏当与昭皆罢总管,除名。

十八年,火你赤自瑞州还龙兴,当与昭皆留军中,不敢去。先是,当平贼功状自广东海道未达京师,而朵歹、火你赤等公牍先至,故朝廷南当与昭,皆除名。及得当功状,始知其诬,拜当中奉大夫、江西行省参知政事,昭湖广行省参知政事。命未下,陈友谅已陷江西诸郡火你赤弃城遁。当乃著道士服,杜门不出,日以著书为事。友谅遣人辟之,当臣床不食,以死自誓。乃舁床载送江州。拘留一年,终不为屈,始得归隐居卢陵吉水之谷坪,逾年以疾卒,年六十五。著有《击礼纂言》及《学言藁》。

史臣曰:“许文正应召过真定,刘文靖谓之曰:‘公一聘而起,无乃太速乎?’文正曰:‘不如此则道不行。’及文靖不受集贤之聘,或问之,曰;‘不如此则道不尊。’君子之道,或出或处,或默或语,恶可轩此而轾彼也。自朱子以后,博通经术,未有及吴文正者。拟之四科,许德行,刘言语,吴基文学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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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五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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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六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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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六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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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六十六

陈祜思谦天祥

陈祜,一名天祐,字庆甫,赵宁晋人。

祖忠,字公茂,有学行,乡党尊而师之,称为茂行先生。父子安,早卒。

祜少好学,家贫,母张氏翦发易书使读之,长遂博通经史,时诸王得自辟官属,穆哥王府署祜为尚书。王分土于河南,又表祜为河南府总管。下车之日,礼聘名士李田维、杨杲、李微、薛玄等,咨以治道,奏免征西国数百家及椒竹诸税、粮料等钱,又上便民二十余事,朝廷皆从之。

世祖即位,分陕、洛为河南西路。中统元年,真除祜为总管。时州县官未给俸,多贪暴,祜独以清慎见称,在官八年,如始至之日。至元二年,改南京路治中。适大蝗,徐、邳尤甚,责捕急。祜部民丁数万人至其地,谓左右曰:“捕蝗虑其伤稼也,今蝗虽盛,而谷已熟,不如令早刈之。”或以事涉专擅,不可,祜曰:“救民获罪,亦所甘心。”即谕使刈谷,两州之民皆赖焉。

三年,朝廷以祜降官无名,乃赐虎符,授嘉议大夫、卫辉路总管。卫当四方冲要,号为难治,祜申明法令,创立孔子庙,修比干墓,请列于祀典。及去官,民为立碑颂德。祜上书世祖,言树太平之本有三,曰:

臣闻殷、周、汉、唐之有天下也,天生创业之君,必生守文之主。盖创业之君,天所以定祸乱,守文之主,天所以致隆平也。

昔我圣朝之兴,太祖皇帝龙飞朔方,雷震云合,天下响应,统一四海,虽汤武之盛未之有也。天眷圣朝,实生陛下,陛下神武圣文,以天纬地,能尽守文之美,兼隆创业之基,典章文物,粲然可观。既遐陬绝域之民,上古所不能臣者,陛下悉能臣之,虽高宗之兴殷,成康、宣王之兴周,文、景、光武之兴汉,太宗、宪宗之举唐,无以过也。

是以海内豪杰之士,翕然向风,咸谓天命陛下启太平之运者有四,民望陛下树太平之本者有三。臣请条列而言之。

陛下昔在藩邸之初,奉辞伐罪,西举大理,势若摧枯,南渡长江,易于反掌。此天命陛下扬万里之威,定四方之乱,将降大任于陛下。即位之后,内难方殷,藩王之构乱者在北,逆贼之官祸者在东,然天戈一指,俱从荡平。此天命陛下消藩镇有衅之权,新唐、虞天为之化,将以跻斯民于仁寿之城也。臣故曰天命陛下。

启太平之本者有三:其一曰太子国本,建立之计宜早。臣闻三代盛王有天下者,皆以传子,非不欲法尧、舜禅让之美也,顾其势有不能尔。何则,俗有厚薄,时有变迁,苟或传非其人,祸源一启,则后世争之乱,未易息也。以是见圣人公天下之忧深矣。故孟轲曰:“天与贤则与贤,天与子则与子。”夫所谓天与子者,非谓天有谆谆之言告谕人主以传子之计也,政谓时运推移,无非天理,圣人能与时消息,动合天意,故自天祜之,吉无不利。是以三代享祚长久,至有逾六七百年者,以其传子之心,公于为天下,不私于已故也。伏见圣代隆兴,不崇储贰,故授受之际,天下忧危。曩者建藩屏之国,授诸侯之兵,所以尊王室,卫社稷,实祖宗创业之宏规也,迨乎中统之初,颇异于是。恃其国之大也,谋倾王室者有之;恃其兵之强也,图危社稷者有之。当是之时,赖陛下断自圣衷,算无遗策,故总揽权纲,则藩镇之祸消,深固根本,则朝廷之计定,此陛下守文之善经也。何以言之,天下者,太祖之天下也,律令者,太祖之法令也,陛下岂欲变易旧章,作为新制,以快天下耳目之观听哉。诚以时移事变,理势当然,不得不尔,期于宗主之安而已矣。由此观之,国本之议,昭然甚明,不可缓也。语曰:虽有智慧,不如乘势,虽有?基,不如待时,今年谷屡登,四海晏然,此其时矣,亿兆戴德,侯王向化,此其势矣。夫天与不受,则违天意,民望不副,则失民心。失民心则可忧,违天意则可惧,此安危之机,不可不察也。伏惟陛下上承天意,下顺民心,体三代宏运之规,法《春秋》嫡长之义,内亲九族,外协万邦,建皇储于春宫,隆帝基于圣代,俾入监国事,出抚戒政,绝觊觎之心,一中外之望,则民心不摇,邦本自固矣。陛下蕴廉光之德,纵不欲以天下传子孙,独不念宗庙之灵,社稷之重,生民之涂炭乎。愿陛下熟计而为之,则天下臣民之幸甚矣。

其二曰中书政本,责成之任宜专。臣伏见陛下励精为治,频年以来,建官分职,纲理众务,可谓备矣。曰中书,曰御史,曰枢密,曰制国用,曰左右部。夫承命宣制,奉行文书,铨叙流品,编齐户口,均赋役,平狱讼,此左右部之责之。通漕运,谨出纳,充府库,实仓廪,百姓富饶,国用丰备,此制国用之职也。修国政,严武备,辟疆场,肃号令,谨先事之防,销未形之患,士马精强,敌人畏服,此枢密之任也。若夫屏贵近,退奸邪,绝臣下之威福,强公室,杜私门,纠劾非违,肃清朝野,非御史不能也。如斗之承天,斟酌元气,运行四时,条举纲维,著明纪律总百揆,平万机,求贤审官,献哥替否,内亲同姓,外抚四夷,绥之以和,镇之以静,涵养人材,变化风俗,立经国之远,图建长世之大议,孜孜奉国,知无不为,作新太平之化,非中书不可也。皇天以亿兆之命,县之于陛下之手,陛下父事上天,子爱下民,其道无他,要在慎择宰相,委任责成而已。陛下,元首之尊也。中书,股肱之任也。御史,耳目之司也。方今之宜,非中书则无以尊上,非御史则无以肃下,下不肃,则内慢,下不尊,则外侮。内慢外侮,乱之始也。上尊下肃,治之基也。故《虞书》载明良之歌,贾生设堂陛之喻,其旨岂不深且远哉!凡今之所以未臻于至治者,良由法无定体,人无定分,政出多门,不相统一故也。臣谓,诸外路军民钱谷之官,宜悉季中书通行迁转,其赏罚黜陟,一听于中书,其善恶能否,一审于御史。如此则官有定名之实,法有划一之规矣。又大臣贵和,不贵同。和于义,则公道昭明,有揖让之治;同于利,则私怨萌生,起忿争之乱。此必然之效也。诚能中外戮力,将相同心,和若盐梅,固如金石,各慕相如、寇恂相下之义,夹辅王室,协赞圣猷,陛下临之以日月之明,怀之以天地之量,操威福之权,执文武之柄,俾知法有定体,人有定分,上之使下,如身之运臂,臂之任指,下之事上,如足之承身,身之尊首,各勤厥职,各尽乃心,夫如是,天下何忧不理,国势何忧不振乎。虽西北诸王示觐天颜,东南一隅未沾圣化,其来庭之议,称藩之奏,可克日而待,不足为陛下忧也。所可忧者,大臣未和,公道未昭,群小流言,荧惑圣听,干挠庶政,亏损国威,摧壮士之心,钳直臣之口,至使人情以缄默为贤,以尽节为愚,以讦为忠,以直言为讳,是皆奸人敌国之幸,非陛下之福也。臣恐此弊不巳,习以成风,将见私门万启于下,公道孤立于上,虽有夔皋为臣,伊周和辅,亦不能善治矣。陛下有垂成太平之功,而复有小人基乱之衅,此臣所以为陛下惜也。今大臣设有奸邪不忠,窃弄威柄者,御史自当劾之,乃其职也,百官自当论之,乃其分也。乌在无赖小人不为乡党所齿者,骤兴攻讦之风于朝廷之上乎!臣知国家承平吉祥之言,必不出于若辈之口也,惟陛下远之,则天下幸甚。

其三曰人才治本,选举之方宜审。臣闻君天下者,劳于求贤逸,于得人,其来尚矣,盖天地间,有中和至顺之气,生而为聪明特达之人,以待时君之用,是以圣王遭时定制,不借才于异代,皆取士于当时。臣愚以为,今之天下,犹古之天下也,今之君臣,犹古之君臣也,今之人才,犹古之人才也,顾惟陛下求之与否尔。伏见取人之法,今之议者,互有异同,或以选举为尽美,而贱科第,或以科第为至公,而轻选举。是皆一己之偏见,非古今之通论也。夫二帝、三王以下,隋、康以上,数千百年之间,明君睿后所得社稷之臣,王霸之辅,盖亦多矣,其丰功盛烈,章然著于天下后世之耳目者,迹其从来,亦可考也。或起于耕耘,或来于版筑,或猎于屠钓,或因献言而入侍,或由荐进而登朝,至于贤良方正、孝廉贡举之途,遭际万殊,不可胜纪,岂一出于第乎科!自隋、唐以降,迄于宋、金,数百年间,代不乏人,名臣伟器,例皆以科第进,岂皆一出于举乎!及遇合于君聚精会神于朝廷之上,皆能尊主庇民,论道佐时,宁复有彼优此劣之间哉。夫士之处世,亦犹鱼之处水,其取之之术,固有筌?罟钓之不同,期于得鲂、得鲤,则一也。臣愚谓,方今取士,宜设三科,以尽天下之才,以公天下之用。亡金之士,以第进士历显官,耆年宿德老成之人分布台省,咨询典故,一也。内则将相公卿大夫,各举所知,外则府尹州牧岁贡有差,进贤良则受赏,进不肖则受罚,二也。颁降诏书,布告天下,限以某年开设科举,三也。三科之外,继以门荫阀参之,可谓才德兼收,勋贤并进。如此则人春自励,多士盈朝,将相得人于上,守令称职于下,陛下端拱无为而天下治矣。夫天下,犹重器也。器之安危,置之在人。陛下诚欲措天下于泰山下安基,宗社于磐石之固,可不以求才为急务乎!《诗》曰:“济济多士,文王以宁,”其斯之谓欤!

抑臣又闻,凡人臣进深计之言于上,自古为难。昔汉贾谊当文帝治平之世,建言诸侯强大,将不利于社稷,譬犹抱火厝之积薪之下,而寝其上,火未及然,因谓之安,安上全下之计,莫若众建诸候,而分其力,可谓切中时病。然举朝皆以谊言为过,故帝虽嘉之,而不能用。逮景帝之世,七国连兵,几危汉室,谊之言始验于此矣。董仲舒当武帝穷兵黜武之时,重敛繁刑之际,一踵亡秦之覆辙,唯崇尚虚文,而欲求至治,仲舒以为宜更化,而不更化,虽有大贤大能善治,譬之琴瑟不调当更张,而不更张,虽有良工不能鼓,又言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纲,临政愿治,不如退而更化,可谓深识治体矣。然当时皆以其言为迂,故帝虽纳之,而不果行。逮至季年,海内虚耗,户口减半,帝于是发仁圣之言,下哀痛之诏,仲舒之言始验于此矣。向若文帝早从贡谊,武帝早用仲舒,其祸乱之极,必不至此。汉之为汉,又岂止如是而已哉。洎乎有唐驭宇,太宗皇帝清明在躬,以纳谏为心,而魏征之伦,耻其君不及尧、舜,是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听,听无不行,故能身致太平,比功较德,优迈前主矣。

臣诚才识驽钝,不足以比拟前贤,如霄坏泾渭,固自有间,然于遭逢圣明,诚诚恳恳,志在纳忠,其义一也。臣清以人身之计言之,冬之祁寒,夏之甚暑,此天时变于上者也,在修人事以应之,故祁寒则衣裘,甚暑则服葛,非人情恶常而好变也,盖亦理势当然,不得不尔,期于康宁其身而已矣。国计安危,理亦如此。臣愚切谓三本之策,若施之于祖用武之世,有所未遑;行之于陛下守文之时,诚得其宜。此天下之公论,非臣一人之私意也。

书上,事虽未能尽行,时论韪之。六年,以提刑按察司兼劝农使,迁祜为山东东西道提刑按察使。时中书、尚书二省并立,世厌其烦,欲合为一,集大臣议之,祜还朝,特命预其议。阿合马为书平章政事,欲奏中书右丞相安童为太师,因罢中书省,惧祜有异同,许以祜为尚书参知政事。及入议,祜极言中书政本,祖宗所立,不可罢;三公古官,今徒存虚位,不须设。阿合马怒其忤已,除祜佥中兴等路行尚书省事。西凉隶永昌王府,其达鲁花赤乃总管为人诬构,王欲悉致之法,祜力辩其冤。王怒甚,祜执议弥固,王赤寻悟,二人皆获免,持祜泣曰:“公再生父母也。”

朝廷大举代宋,遣祜佥山东民军,民闻祜来,皆曰:“陈按察来,必无私。”于是逃匿者皆出。应期而办。十二年,授南京总管,兼开封府尹。属吏闻祜至,多震慑失措,祜因谓曰:“何必若是。前为盗跖,今为颜子,吾以颜子待之;前为颜子,今为盗跖,吾以盗跖待之。”由是吏知修饬,不敢弄法。

十四年,迁浙东道宣慰使。时江南初附,军士俘温、台民数千口,祜悉坪还之。未几,行省榷民商酒税,祜请曰:“兵火之余,遣民宜从宽恤。”不报。遣祜检覆庆元、台州民田。及还至新昌,值玉山乡盗起,仓猝不及为备,中流矢而卒,年五十六。赠推忠秉义全节功臣、江浙等处行中书省左丞,追封颍川郡公,谥忠定。父老请留葬会稽,不得,乃立祠祀之,祜能诗文,有《节齐集》。

三子:夔,芍陂屯田万户,在扬州闻祜遇盗死,泣请行省,愿复父仇,擒其贼魁,戮于绍兴市,累迁朝列大夫、庆元路治中:皋、奭,皆侍仪司通事舍人。孙思鲁、思谦。思鲁袭芍陂屯田万户。祜弟天祥。

思谦,少孤,警敏好学。天历初,丞相高昌王亦都护举思廉,时年四十矣。召见兴圣宫。明年,授典宝临经历,改礼部主事。首言:“教坊、仪凤二司,请并入宣徽,以清礼部之选。其官属,不当与群臣并列朝会,宜置百官之后,大乐之前。”诏从之,而二司隶礼部如故。

至顺元年,拜西台监察御史,条上八事:一曰正君道,二曰结人心,三曰崇礼让,四曰正纲纪,五曰审铨衡,六曰励孝行,七曰纾民力,八曰修军政,先是,关陕大饥,民多鬻产,及归皆无地可耕,思廉请听民倍值赎之,使富者收兼入之利,贫者获已弃之业。从之。监察御史李扩行部甘肃。金州民刘海延都,其男元元,自称流民王延禄,非海延都之子,告海延都掠其财。扩听之。酷刑拷其父。思谦劾扩逆父子之伦,坏朝廷之法。遂抵扩罪。

明年,迁太禧宗禋院都事。九月,拜监察御史,首言:户部赐田,诸怯薛支请海青、狮、豹肉食,及局院工粮,好事布施,一切泛支,较之至元三十年以前增数十倍,至顺元年经费缺二百三十九万余锭,宜节无益不急之费,以备军国之用。”又言:“军站消乏,佥补则无殷实之户,接济则无羡余之财,倘有征行。必括民间之马,苟能修马政,亦其一肋也。今西越流沙,北际沙漠,东及辽海,地气高寒,水甘草美,无非牧养之地,宜设群牧使司,统领十监,专治马政,并畜牛羊。”又言:“铨衡之弊,入仕之门太多,黜陟之法太简,州郡之任太淹,京朝之职太速。设三策以救四弊:一曰至元三十年以后增设衙门冗滥不急者,从实减并,其外有选法者并入中书;二曰参酌古制,设辟举之科,令三品以下各举所知,得才则受赏,失实则受罚;三曰古者剌史入为三公,郎官出宰百里,盖使外职识朝廷治体,内官知民间利病,今后历县尹有能声、善政者,授郎官,御史历郡守有奇才异绩者,任宪使、尚书,其余各验资品通迁,在内者不得三考连任京官,在外者须历两任乃迁内职,凡朝缺官员须二十月之上方许迁除。”帝俞其奏,命中书议行之。时有官居丧者,往往夺情起复,思廉言:“三年之丧,谓之达礼,自非金革,不可从权。”遂著于令。诏起报严寺,思廉曰:“兵荒之余,当罢土木,以纾民力。帝惮曰:“此正得祖宗立台宪之意,继此事有当言者无隐。”赐缣帛旌之。未几迁右司都事。

元统二年五月,转兵部郎中。十一月,改御史台都事。后至元年,出为淮西道廉访副使,期月引疾归。六月,召为中书省员外郎,上言:“强盗但伤事主者,得死罪,故杀,从而加功者,与斗而杀人者例,杖一百七十下,得不死,与宰牛马之罪无异。是视人与牛马等也。法应加重,因奸杀夫,所奸妻妾同罪,律有明文,今只坐所犯,与律不合。”事下刑部议,皆为改定。

至正元年,转兵部侍郎。丁内艰,服除,召为右司郎中。岁凶,盗贼蜂起,剽掠州县。思廉白于执政,当竭府库以赈贫民,分兵镇抚中夏,以防后患。不从。后卒如思谦言。

五年,参议中书省事。转刑部尚书,改湖广廉访使。八年,迁淮东宣慰司都元帅。九年,迁浙西廉访使、湖广行中书省参知政事。辞。十一年,改淮西廉访使。寻召入为集贤侍讲学士,修定刑律。十二年,拜治书侍御史。明年,擢御史中丞。思谦以年近七十,上章告老,不允,特旨进荣禄大夫,仍御史中丞。入谢,感疾,明日卒。赠宣猷秉宪佐治功臣、翰林学士承旨、荣禄大夫、柱国,追封鲁国公,谥通敏。

天祥,字吉甫。少隶军籍,善骑射。中统三年,李璮叛,河北河南宣慰司承制授天祥千户,屯三汉口,以遏宋兵。事平,罢归。初,天祥未知学。祜不之奇也。别数岁,献所为诗于祜。祜疑假手他人,及与语。出入经史,大为嗟异。

至元十年,起为郢、复州等处招讨司经历,从大兵渡江,论军事,深为行省参政贾居贞所重。

十三年,兴国军以籍兵器倡乱,行省命天祥权知军事。父老上谒,天祥谕之曰:“捍卫乡井,诚不可无兵,任事者籍而收之,操持过急,故致乱尔。今令汝辈,权置兵仗以自卫,何如?”民皆称便。乃白其事于行省曰:“镇遏奸邪,当实根本,若内无备御之资,则外生窥觎之衅,此理势必然者也。推此军变乱之故,正由当时处置失宜,疏于外而急于内。凡在军中者,寸铁尺杖不得在手,遂使奸人得以窃发,公私同被其害。今此地再经残破,单弱至此,若犹相防而不相保信,岂惟外寇可忧,第恐舟中之人皆敌国矣。莫若推赤心于人,使戮力同心,与均祸福,人则我之人,兵则我之兵,靖乱止奸,无施不可。惟冀稍加优容,然后责其必成之效。”行省许以便宜处置。

凡天祥所施设,皆合众意,由是流移复业,以至邻郡之民来归者相继。分宁盗起,谍者至,吏请捕之,天祥曰:“彼以官吏贪暴故叛,今我一军三县,官无侵渔,民乐其业,使之告其徒党,则谍者反为我用矣。”遂一无所问。

居岁余,诏改本军为路,有代天祥为总管者,变更旧政,天祥去未久而兴国复乱,寿昌府及大江南北诸城,多乘势杀守半岛以应之。时方改行省为宣慰司,参政忽都帖木儿、贾居贞,万户郑鼎为宣慰使。鼎帅兵讨之,至樊口溺死。贼遂声言攻阳罗堡,鄂州大震。忽都帖木儿恇怯不敢出兵,天祥言于居贞曰:“阳罗堡依山为垒,素有严备,彼若来攻,我之利也。且南人轻进易退,官军凭高据险,出精兵击之,必获全胜。”居贞深然之,乃引兵伏于青山,贼至,果为官军所败。复遣天祥权知寿昌府事,授兵二百人。乱民闻官军至,皆依险自保。天祥以众寡不敌,遣人谕以祸福,使各归田里,惟擒其渠魁毛遇顺、周监斩于鄂州市,得金二百两,询知为鄂州贾人物,召而还之。贼党王宗一等十三人,亦就擒,以冬至日放还家,约三日归狱,皆如期而至,白宣慰可尽纵之,由是无复叛者,而姓为立生祠。

二十一年三月,拜监察御史。会史丞卢世荣以掊克聚敛权倾一时,御史中丞崔彧言之,帝怒,欲致之法,世荣势焰益炽。左司郎中周戭因议事有可否,世荣诬以沮法,奏令杖一百,然后斩之,百僚震慑,无敢言者。二十二年四月,天祥上疏极论世荣奸恶曰:

卢世荣以商贩所获之资,趋附权臣,营求入仕,舆赃辇贿,输送权门,所献不充,又别立欠少文券银一千锭,由白身擢江西榷茶转运使。专务贪饕,所季赃私,动以万讲。其隐秘者固难悉举,惟发露者乃可明言,凡掊取于人及所盗官物,略计:钞以锭计者二万五千一百一十九,金以锭计者二十五,银以锭计者一百六十八,茶以引计者一万二千四百五十有八,马以匹计者十五,玉器七事,其余繁杂物件称是。已经追纳及未纳见追者,人所共知。

今不悔前非,狂悖愈甚,以苛刻为自安之策,以诛求为干进之门,而又身当要路,手握重权,虽位在丞相之下,朝省大政,实行专之。早犹以盗?掌阿衡之任,不止流殃于当代,亦恐取笑于将来。朝廷信其虚诳之说,俾居相位,名为试验,实授焉权。校其所能,败阙如此。考其所行,毫发无称。此皆既往之真迹。可谓已试之明验。若谓必须再试,只可叙以他官,宰相之权,岂宜轻授。夫宰天下,譬犹制锦。初欲验其能否,先当试以布帛,如无成效,所损或轻。今捐相位以试验贤愚,犹捐美锦以较量工拙,脱致隳坏,悔将何及。

国家之与百姓,上下如同一身,民乃国之血气,国民之肤体。未有耗其血气,能使肤体丰腴者。是故民富则国富,民贫则国贫,民安则国安,民困则国困,其理然也。或鲁哀公欲重敛于民。问于有若,对曰:“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百姓不足,君孰与足。”以此推之,民以赋轻而后足,国以民足而后安。《书》曰:“民为邦本,本固邦宁。”历考前代,因百姓富足以致乱,百姓困穷以致治,自有天地以来,未之闻也。夫财者,土地所生,民力所集,天地之间岁有常数,惟其取之有节,故其用之不乏。

今世荣欲以一岁之期,致十年之积,广邀增羡之功,不恤颠连之患。视民如仇,为国敛怨。果欲肆意诛求,何所不得。然其生财之本既已不存,敛财之方复何所赖?将见百姓由此凋耗,天下由此空虚,安危利害之机,有不可胜言者。

计其任事以来,百有余日。今取其所行与所言,已不相副者,略举数端:始言能令钞法如旧,钞愈虚耗;始言今百物自贱,物愈腾跺;始言课程增添三百万锭,不取于民而办,今却迫胁诸路官司增数包认;始言能令民快乐,今所措置,无非败法扰民者。若不早有更张,须其自败,犹蠹虽除去,木病亦深,始嫌曲突徙薪,终见焦头烂额,事至于此,救将何及?

臣亦知阿附权要则荣宠可期,违忤重臣则祸患难测,缄默自固,亦岂不能!正以事在国家,关系不浅,忧深虑切,不得无言。

奏上,世祖遣使召天祥与世荣俱至上都,面质之。比至,即日缚世荣于宫门外。明日入对,天祥于帝前再举其未及言者,帝称善,世荣遂伏诛。五月,朝廷录天祥从军渡江及平兴国、寿昌之功,擢吏部郎中。

二十三年四月,除治书侍御史。六月,命理算湖北湖南行省钱粮。天祥至鄂州,即上疏劾平章要束木凶暴不法。时桑哥窃国柄,与要束木姻党,诬天下以罪,欲杀之,系狱几四百日。二十五年春正月,遇赦得释。二十八年,擢行台侍御史。未凡,以疾辞归。三十年,授燕南河北道廉访使。

元贞元年,改山东东西道廉访使。山东盗起,诏求弭盗方略。天祥奏,所拟事条,皆切于时用。执政颁行诸路,由是群盗屏息。平阴县女子刘金莲,假妖术惑众,所至官为建神堂,愚民奔走事之。天祥谓同僚曰:“此妇以神圣惑众,声势如此,若复有狡狯之人辅之。仿汉张角、晋孙恩之所为,必成大害。”遂命捕系之杖于市,自此妖妄平息。天祥言山东宣慰司官冗宜罢,因劾宣慰使贪暴骫治诸事,不听。遂任满辞职。

大德三年六月,迁河北河南廉访使,以疾不起。六年,拜江南行台御史中丞。上疏论征西南互事,曰:

兵有不得已而不已者,亦有得已而不已者。惟能得已则已,可使兵力日强,以备不得已而不已之用,是之谓善兵者也。去岁,行省右丞刘深远征八百媳妇,此乃得已而不已之兵也。彼荒裔小邦,远在云南之西南又数千里,人皆顽愚无知。取之不足以为利,不取不足以为害。

深欺上罔下,帅兵伐之,经过八番,纵横自恣,恃其威力,虐害居民,中途变生,所在皆叛。深既不能制乱,反为乱众所制,军中乏粮,人自相食,计穷势蹙,仓皇退走,弃众奔逃,仅以身免。朝廷再发陕西、河南、江西、湖广四省兵,使刘二霸都总督,以图收复叛地,湖北、湖南大起丁夫,运送军粮,至播州交纳,其正夫与担负自己粮食者,通计二十余万,正当农时,兴此大役,驱愁苦之人,往反返数千里中,何事不有。或所负之米尽到,固为幸矣。然官军数万止仰今次运米,自此以后,又当如何?

比问西征败卒及其将校,知西南远夷之地,重山复岭,陡涧深林。军行径路在于其间,窄处仅容一人一骑,上如登天,下如入井,贼若乘险邀击,我军虽众,亦难施为。又毒雾烟瘴之气,皆能伤人。群蛮既知大军将至,若阻要害以老我师,进不得前,旁无所掠,士卒饥馁,疫病死亡,将有不战自困之势,不可不为深虑也!

且自征伐倭国、占城、交趾、瓜哇、缅国以来,近三十年,未尝见有尺地一民内属之益,计其所费钱财,死损军数,不可胜言。

又闻八番罗国,向为征西官军扰害,捐弃生业,相继逃叛,怨深入于骨髓,皆欲得其肉而分食之。人心所恶,天意亦憎,惟须上承天意,下顺人心,早正深之罪,续下明诏,示彼一方,仍谕自今再无远征之役以招之,使官民上下,皆知不与区区小丑争一旦之胜负也。昔大舜退师而苗民格,充国缓战而诸羌安,事载经传,为万世法。

为今之计,宜驻兵近境,使其水路经通,或用盐引茶引,或用宝钞,多增米介和市军粮。但法令严明,官不失信,米船必蔽江而上,军自足食,民亦不扰,内安根本,外固边陲。以我之镇静,御彼之猖狂,布恩以柔之,蓄威以制之,期之以久,服之以渐。此王者之师,万全之利。若谓业已如此,欲罢不能,亦当虚关系之大,审详成败,算定而后用兵。彼溪洞诸蛮,各有种类,必无同必敌我之理。但急之则相救,缓之则相疑,俟彼有可乘之隙,我有可动之时,徐命诸军数道俱进。服从者恩之以仁,拒命者威之以武。恩威相济,功乃易成。若仍蹈深之覆辙,恐他日之患,有甚于今日也。

不报,遂谢病去。

七年,召拜集贤大学士,商议中书省事。八月,地震,河东尤甚,诏问弭灾之道,天祥言阴阳不和,天地不位,皆人事失宜所致。执政者以其言切直,抑不以闻。

天祥还都且一岁,未尝得见帝言事,常郁郁不自释。八年正月,移疾归。至通州,中书遣使追之,不肯还。帝闻之,赐钞五千贯,仍命给驿传,官护送至其家。九年五月,拜中书右丞,议枢密院事。提调诸卫屯田,以年老固辞。十一年,仁宗在怀州,遣使赐币帛、上樽酒。至大四年,仁宗即位,复遣使召之,不起。延祐三年四月,卒,年八十七。累赠推忠正义崇德佐理功臣、河南江北等处行中书省平章政事,追封赵国公,谥文忠。

史臣曰:“陈祜建言三本,皆当世之要务。天祥挟击奸臣尤为侃直。方之轼、辙,庶几媲美。思廉议论可观,出为方面,未著名迹,殆非治事之才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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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禧宏纲贾辅文备王国昌通解诚赵匣剌孔元张洪赵伯成虎益张万家奴孝忠离昂嘉綦公直忙古台完颜石柱程介福张立

张禧,东安州人。

父仁义,金末徙益都。及太宗下山东,仁义乃走信安,信安守将张进用为裨将。大兵围信安,仁义率敢死士三百开门出战,围解,以功署军马总管。固守十年,不能支,始与进来降。率其部曲,从宗王合丹略地河南,授管军元帅。后攻归德,中流矢卒。追赠县侯。

禧,年十六,从大将阿术鲁攻徐州、归德。复从元帅察罕攻寿春、安丰、庐、滁、黄、泗诸州,皆有功,禧素峭直,为主将所忌,诬以它罪欲杀之。禧子宏纲入狱,省其父,狱卒并系之。乘间,与父脱械同逸,求援于王鹗,鹗荐禧与其子宏纲俱入见。从世祖南伐,进攻鄂州。诸军穴城以入,宋树栅为夹城于内,入战者辄不利。乃有厚赏,募敢死士。禧与宏纲俱应募,由城东南入,将至城下,世祖悯其父子俱死,遣阿里海牙谕禧父子,止一人。进战,禧枪折,取宏纲枪以入,战良久,身中十八矢,一矢镞贯腹,闷绝复苏,曰“得血竭饮之,血出可生。”世祖亟命取血竭疗之。疮既愈,复从大将纳剌忽,与宋兵战于金口、李家州,皆捷。

世祖即位,赐金符,授新军千户。三年,从征李璮。时宋乘璮叛,遣夏贵袭取蕲县、宿州等城。禧移兵攻之,贵走,尽复诸城。至元元年,擢唐、邓等州民军总管。宋侵均州,总管李玉山败走,帝命禧代之。三年,与宋将吕文焕战于高头赤山,乘胜,复均州。四年,改水军总管,益其军二千五百,令习水战。

五年,从攻襄、樊。六年七月,夏贵率兵援襄阳,禧从元帅阿术战却之。七年,与宋将范文虎战于云寿洲。九月,复战于竹根滩、饿虎崖,俘斩二千余人。八年,江水暴溢,范文虎以战舰千余艘援襄阳,阿术命禧夜率轻舟衔枚出敌舰之后,插苇识水深浅。及还,即使禧率四翼水军进战,宋兵溃,追至浅水,夺战舰七十余艘。九年,攻樊城,焚其串楼,败宋将张贵于鹿门山。十年,行省集诸将,问破襄阳之策,禧言:“襄樊夹汉水为城,敌人横铁锁水中,断锁以绝其援,则樊城必下。樊城下,则襄阳可图。”行省从之。及襄阳降,授宣武将军、水军万户,佩金虎符。丞相伯颜因命禧为水军先锋。

十二年,败宋将孙虎臣于丁家洲。九月,从阿术与宋都统姜才战有功,加信武将军。十三年,从下温、台、福建。十四年,加怀远大将军、江阴路达鲁花赤、水军万户。十六年,入朝,进昭通大将军、招讨使。

十八年,加镇国上将军、都元帅。朝廷议征日本,禧请行,即日拜行中书省平章政事,与右丞范文虎、左丞李庭,同率舟师至日本。禧舍舟筑垒平湖岛,约束战舰各相去五十步,以避风涛。八月,飓风大作,文虎、庭战舰悉坏,禧所部独完。文虎议还,禧曰:“士卒溺死者半,其脱死者皆壮士也。曷若乘其无回顾心,因粮于敌,以立奇功。”文虎等不从,曰;“还朝问罪,吾辈自当之。”禧乃分船与之。时平壶岛屯兵四千,禧悉弃舟中所有马七十匹,以载兵归。二十八年卒,年七十五。至治三年,赠推诚著节功臣、荣禄大夫、湖广行省平章政事、柱国、齐国公,谥忠烈。

子宏纲、字宪臣。从禧伐宋,属有功。自管军总把、佩银符,换金符为千户,千总管,广威将军、招讨副使,加定远大将军、招讨使,袭镇江阴。从参政高兴破建德溪寨诸贼。后赐三珠虎符,授昭勇大将军、河南诸翼征行万户。从右丞刘深征八百媳妇师,次八番,与叛蛮宋隆济等战,殁。赠宣忠秉义功臣、资善大夫、湖广等处行中书省左丞、上护军,追封齐郡公,谥武宣。

子汉,当袭职、嚷其弟鼎。汉后为监宗御史,累官至集贤真学士。鼎,袭江阴水军万户。

贾辅,字元德,祁州蒲阴人。金贞祐初,领乡兵,以功授蒲阴尉。寻擢为令。时土豪王知领祁州,贪婪为民害,州人逐之,推辅为刺史,行台即授辅宣武将军、祁州刺史。辅保境息民,众安之。迁浚州防御使,仍知祁州,武仙守真定,潜兵袭之,辅挺身来降,诏以辅为万户张柔之副,仍领祁州事。柔开都元帅府于满城,辅行元帅事于祁,号南府。从柔定山东,属战有功,迁左副元帅。柔开府于保州,复以辅副之。柔将兵在外,辅居守,事无巨细,一决于辅。辅莅泣政严明,千里之外肃然。金亡,有朝士五十余人流徙境内,辅厚为资给,由是士论归之。丞相耶律楚材遗书称美,且赠以诗,奏辅兼行台事。辅力辞,乃以其子文备为千户,佩金符,以辅商处行台事,领顺天等路如故,亦佩金符。宪宗四年,入勤和林,帝欲以政事御之,已辅疾甚,是年卒,年六十三。帝闻,惊悼曰:“吾方欲用之,天遽夺去耶!”赙厩马五匹,俾舆归以葬。六子,文备最知名。

文备,字仲武,袭父千户。张柔命屯三汉口,备宋兵。宋以云梯来攻,文备鏖战却之。宪宗赐弓矢、银盂,复令袭父左副元帅职,兼领顺天路。

中统二年,升开元路女真水达达等处宣抚使,佩金虎符,三年,迁开元、东京、懿州等处宣慰使。四年,改授万户,领张柔所部军,屯亳州。至元二年,加昭勇大将军,真定路总管,兼府尹。六年,调卫辉路总管。七年,授西蜀成都统军,以疾不赴。八年,授宿州万户,寻改河南等路统军,围襄、樊。九年,移蔡州,兼水陆漕运,宋兵截运道,文备败之,并夺其船。统军罢,敕文备入觐,赐弓矢、金鞍、锦衣、白金。十一年,复授万户、汉军都元帅,领刘整军驻亳州。宋将夏贵引兵来袭,文备邀击,大破之赐金鞍、金织文段、白金。

丞相伯颜伐宋,文备领左翼军以从。抵郢州,宋筑二城,夹江布战舰数千艘于江中,陈兵两岸,军不得进。文备引舟由沦河径出大江,攻武矶堡,大军继之,遂取鄂、汉,以功赐白金,加昭毅大将军,守鄂州。十二年,从平章政事阿里海牙取湖南。至潭州城下,文备冒锋镝,炮伤右手,流矢中左臂,宋转运判官锺蜚英等以城降。十三年,加昭武大将军,守潭州,十四年,衡永,郴等州寇发,文备悉讨平之。十五年,进镇国上将军、湖南道宣慰使,徇琼、崖等州及广东濒海诸城。十六年,召还拜浙东宣慰使,加金吾上将军,镇庆元。十八年,复授都元帅。二十年,改江东宣慰使,讨建宁盗黄华。二十二年,拜荆湖占城行中书省参知政事。二十三年,改湖广行省参知政事。二十四年,致仕,后十七年以疾卒。延祐四年,赠江西等处行中书省左丞,追封武威郡公,谥庄武。

王国昌,胶州高密人。初为胶州千户。中统元年,入觐,迁左武卫亲军千户,佩金符。召问军旅之事,国昌奏对甚悉,帝嘉之,赐白金、锦袍。至元五年,有上书言高丽境内黑山道至宋境为近,帝命国昌往视之。泛海千余里,风涛汹涌,国昌神色自若,至黑山乃远。帝延见,慰劳之。时遣使谕日本,令国昌率兵护送,道经高丽。高丽叛臣据珍岛,因命国昌与经略使卯突、史枢等攻之。八年,复遣使至日本,命国昌屯于高丽之义安郡,以为援。冬十月,卒于军。子通嗣。

通,初袭爵为左卫亲军千户。十二年,从诸军伐宋,渡江,镇鄂州,时潭州不下,兵薄其城,通以所将千人破其栅,宋兵遁去。通纵兵追击,杀获其众。以功进武节将军。从攻静江,克之。十四年,改侍卫亲军千户。明年,通上书言:“今南方已定,北陲未安,请屯田于和林,率所部自效。”帝慰劳遣之。从破叛王于金山,俘获生口及牛、马、羊、驼不可胜计。进显武将军,赐金虎符,升佥左卫亲军都指挥使。从讨乃颜,迁副都指挥使。明年,屯田瓜、沙诸州、进阶明威将军。武宗即位,命总京城卫兵。枢密院奏通摄左丞,领诸卫屯田兵。寻迁屯储卫亲军都指挥使,镇海口,以疾卒。

子燕出不花,袭武德将军,右卫亲军副都指挥使。

解诚,易州定兴人,善水战。从伐宋,以功授金符、水军万户,兼都水监使。焦湖之战,获战舰三百艘,援兵不敢动,乘势追败之,夺其军粮三百余石。从攻安丰、寿,复泗、亳诸州,俱有功。又从下云南大理,以功赐金虎符。从攻鄂州,夺敌舰千余艘。世祖嘉其功,降玺书奖之。李璮反,奉命率所部会东平。卒于军中。后赠推忠宣力功臣、龙虎卫上将军、同知枢密院事、上护军,追封易国公,谥武定。

子汝楫袭。从讨李璮。至元六年,从行元帅赵壁,以舟师败夏贵于龙尾州。襄、樊平、汝楫功多,赐银万五千两。十一年,又从阿里海涯败高世杰于洞庭湖,卒。赠推忠效节功臣、资德大夫、中书右丞、上护军,追封易国公,谥忠毅。

子帖哥袭。从征广西,下静江府,改授水军招讨使。寻复为万户,从征交趾有功。升广东道宣慰使。卒。赠资道德大夫、河南江北等处行中书省左丞、上护军、平阳郡公,谥武宣。

子世英,由监察御史迁山南江北道佥事。卒。

赵匣剌,失其籍贯,以父任为千户,佩金符。中统三年,守东川。四年,宋夏贵以兵侵虎啸山,元帅钦察遣匣剌御之,贵败走。宋刘雄飞以兵犯青居山,匣剌与战于都尉坝,复败之。钦察攻钓鱼山,别遣匣剌以兵千五百略地至南坝,败宋军,获军士五十七人,老幼三百四十人。从攻大良平,宋昝万寿运粮至渠江之鹅滩,匣剌邀击之,宋兵大败,匣剌亦被三创,镞中左肩不出,钦察惜其骁勇,取死囚二人,刲其肩,视骨节浅深,知可出,凿创,拔镞出之,匣剌神色不动。

至元三年,擢东川路先锋使。四年,元帅拜答攻开州,至万宝山,遣匣剌以兵五百人御宋军。获四十人。五年,兼管京兆、延安两路新军,戍东安、虎啸山两城。宋杨立以兵护粮送大良平,匣剌率所部与立战于三重山,斩首百五十级。立败走,弃其粮千余石;并夺其甲仗、旗帜而还。

六年,行院遣匣剌攻钓鱼山之沙市,焚其敌楼。从左丞曲力吉思等入朝,诏赏白金五十两、细甲一注。九年,统军合剌攻钓鱼山,以匣剌为先锋,领兵千人略地至葛树坪,与宋兵遇,生获二十余人,斩首四十级。十年三月,复从合答攻钓鱼山之沙市,匣剌乘夜蚁附而登,杀其守兵,生获二十余人。又击败宋将张珏于武胜军,行院拔礼义山寨,命匣剌守之。十二年,率舟师会攻钓鱼山,战数有功。

进围重庆,宋将赵安勒兵出战,匣剌逆败之。行院以其疾作,命返泸州。泸州复叛,匣剌与从者二十人皆死。

子世显,船桥副万户。

孔元,字彦亨,真定人。骁勇有智略,隶丞相史天泽麾下,从取焦湖,围寿春,先登,拔其西堡。又从围泗州,拔之。又从攻五堂山寨,俘其众以归。宪宗八年,从攻樊城,元率死士,斩首十九级以献。

中统元年,扈驾北征。

二年,宣授管军总把。至元十一年,从伐宋,为前锋,所向克捷。十四年,进武略将军、管军千户。明年,还军,北征,进武义将军侍卫亲军千户,赐佩金符。又明年,讨叛王失里木等,从行院别乞里迷失追其众至兀速羊而还,分军扼其要害,余众遂溃,获辎重牛马。帝大悦,赏赉甚厚,加宣武将军右卫亲军总管。十九年,以疾卒。

子鹰扬,袭授昭信校尉、右卫亲军弩军千户,仍佩金符。至大元年,以疾卒。子成祖袭,延祐二年卒。子那海袭。

张洪,河间沧州人。以千户从讨李璮,赐金符。至元四年,董修大都城,赏金织衣。十一年,从征五河口。十四年,从讨叛王撒里蛮,擢宣武将军、侍卫亲军总管。还至和林塔迷儿之地,辎重为贼所掠。十六年,进左卫亲军副都指挥使。十七年,加安远大将军。二十四年,扈驾征乃颜。明年,以昭毅大将军致仕。

子奉政,袭千户,佥左卫亲军都指挥司事。元贞元年,提调左卫屯田。大德十一年,卒。子庸嗣。

赵伯成,真定人。父伟,黑军百户。伯成袭职,隶万户邸泽部下。从攻鄂州;李璮反,从泽讨之;俱有功。改隶招讨使野的迷失部下。从渡江伐宋,留戍黄州。至元十三年,张世杰挟宋益、卫两王走福建,伯成从野的迷失攻克建宁,署伯成建宁安抚司达鲁花赤。

盗起南剑州,犯建宁,伯成一发,歼其渠魁,余众奔溃,行省以伯成署军民鲁花赤。明年,讨平庆元浦城乱民,兼署建宁路万户,赐金符,授管军千户。十七年,都昌贼杜万一作乱,伯成与方安抚讨平之,生擒万一,磔以徇。复以管军千户守建宁。十六年,授管军总管。二十年,黄华叛,伯成连战败之。未几,华众号二十万来攻,伯成据水拒之,潜从上海泅以济,贼大败,华遂不振。二十四年,移守南剑州。是冬,钟明亮叛,伯成偕达鲁花赤脱欢讨之,超拜漳州新军副万户。二十九年,移伯成守漳州之云霄隘,盗不敢犯,民德之。大德初,刘大老犯漳州,伯成拒战,刀中项及腰。时伯成年六十七,及移疾北归。至大二年,卒于家。

子仲立,嗣为副万户。

虎益,河西人。父穆苏和勒善,为夏兀纳城钤部官,首出降。从李恒父惟忠,隶于诸王哈札尔,官淄川军民总管。卒。

益,姓其祖名为虎氏,从讨李璮有功,赐鞍马、弓矢、甲胄。以承事郎、知万户府事,从恒下襄阳。又从徇地江西,破刘槃、熊飞诸军,凡定江西州七、福建州三、广东州十四,护送宋丞相文天祥至京师,擢中顺大夫、龙兴路达理花赤,历抚州、袁州、微州三路。累擢少中大夫。乞病归。卒于家。

张万家奴,失其籍贯。父札古带,事睿宗于潜邸。从破金,有功,赐虎符,授河东南北路船桥随路兵马都总管、万户。从围嘉定,殁于军。

万家奴,数从都元帅亦管炎鲁征讨,有功。中统二年,从都元帅纽璘入朝,授以父官。宋兵入成都,从行院阿脱击破之。至元四年,帅师立眉、简二州。从也速答儿攻泸州,大败宋军,俘四十余人。七年,率诸军城章广平,与宋人战,斩首三百余级。攻重庆,破朝阳寨。时诸将攻泸州多失利,乃诣阙请自任攻取之效,许之。率舟师百五十艘,自桃竹滩至折鱼滩,分守江面。先据神臂门,为梯冲,登城,杀二百余人。斩关而入,遂拔之。加昭勇大将军。从围重庆,将其众断马湖江,分兵水陆往来为游徼。加昭毅大将军。以所部转饷成都及下流诸屯。

迁招讨使。与都元帅药剌海讨亦奚不薛,平之。进副都元帅。诏其子孝忠为船桥万户,以万家奴将四川、湖南兵征哈剌章。时云南恶昌、多兴、罗诸蛮皆叛,州郡莫能制,万家奴率所部讨平之,民为立生祠。二十年,征缅,战殁。

云南王命次子保童,将其军,从攻太公城,有功,袭副都元帅。又从讨吐番,至甘州山丹,亦战殁。

孝忠,少从父军中。至元十九年,从都元帅也速答儿讨亦奚不薛,遇其众于会灵关,追至沙溪,败之。克龙家寨、阿那关,遂进攻亦奚不薛,大破之。又以八百人,败阿永蛮于鹿札河,乘胜至打鼓寨,诸蛮悉平。以功赐金帛、弓矢、鞍辔,还军成都。二十二年,从讨乌蒙蛮,复击降大坝、都掌、蚁子诸蛮,加明威将军。二十七年,从讨叛王,至沙、瓜诸州还。赐虎符,佥书四川等处行枢密院事。院罢,以本军万户镇成都。卒。

郭昂,字彦高,彰德林州人,稍通经史。至元二年,上书言事,平章廉希宪才之,授山东统军司知事。寻改经历,迁襄阳总军司,转沅州安抚司同知,佩金符。招降溪洞八十余栅。播州贼张华聚众容山,昂讨华,斩之,山徭、土獠诸洞尽降。

十六年,以诸洞酋入朝,帝赐金绮衣、鞍辔,进安远大将军,徇沅州西南界,复新化、安仁二县。擒剧贼张虎,纵之,曰:“汝非吾敌,愿降即来,不然吾复擒汝不难也。”明日虎降,其众三千余人悉使归民籍。军还,众敛白金以献,一无所受。至江陵,众复追至,请纳其金,昂悉上之行省。宰臣令藏于库,以示诸将。

十九年,授溪洞招讨使,换虎符。二十六年,江西盗起,昂讨平之,进平南安、明扬、上龙岩、湖缘村、石门、雁湖、赤水、黑风峒诸蛮,立太平寨而还。会大饥,以贼酋家资赈饥民。授万户,赐金虎符,镇抚州。是年,宜黄县南坑盗起,行省檄昂捕之,昂议环贼出入之境,各以兵歼其居民。行军令史李荣抗言不可,请招谕其众,昂从之。获盗首四人,余悉散走。未几,赴广东监造战船,遇贼,移檄谕以祸福。广东素服其威信,檄至,即降。授广东宣慰使。卒,年六十一。

子:震,杭州路镇守万户;惠,佥江西廉访司事;豫,知宁都州。惠子嘉。

嘉字元礼。由国子生登泰定三年进士第,授彰德路林州判官。累迁斡林国史院编修官,除广东道宣慰使司都元帅府经历。未几,入为京畿漕运使司副使。寻拜监察御史。会朝廷以海寇起,欲于浙东温、台、庆元等路立水军万户镇之,擢嘉礼部员外郎,乘驿至庆元,与江浙行省会议可否。嘉至,询父老,知其弗便,请罢之。授广宁路总管,兼诸奥鲁、劝农、防御。属盗起,军旅数兴,供饷无虚日,民苦和籴转输,吏胥得因缘为奸,嘉设法弟其户口甲乙,民其便之。诏团结义兵,嘉招集民兵数千,教以坐作进退,号令齐一,赏罚明信。故东方诸路义兵,称广宁为最。十八年,寇陷上京,嘉率义兵援之。既而辽阳陷,嘉率众巡逻,去城十五里,遇青号贼五百余人,绐言官军。嘉疑其诈,分兵两队夹攻之,生擒贼数百,死者无算。嘉见贼势日炽,孤城元援,乃集同官议攻守之计。众皆失措,嘉曰:“吾计决矣。”因出所有家资犒义兵,且曰:“自我祖宗有勋王室,今之尽忠,吾分内事也,况身守此土,当生死以之,余不足恤矣。”顷之,贼至围城,有呼者曰:“辽阳我得矣,何不出降。”嘉挽弓射呼者,中其左颊,堕马死,贼稍引退。嘉开门逐之,贼大至,力战以死。事闻,赠崇化宣力效忠功臣、资善大夫、河南江北等处行省、左丞、上护军,封太原郡公,谥忠烈。

綦公直,字世美,益都东安人。为益都劝农官,又为沂、莒、胶、密、宁海五州都城池所千户。至元十年,赐金符,监造征日本战船于高丽。世祖知其勇,召见,命与忽不烈拔都等同行荆南等处招讨司事。抵峡州青草滩,霖雨,不进,还屯玉泉山。率兵三千,攻安进寨,破之,获牛马七百。还至襄阳,枢密院复命督造战船。襄阳既下,敕领邓州、光化、唐州汉军及郢、复熟卷军九千二百人,从诸军南伐。十二年冬,至隆兴。宋军突出逆战,公直败之,追抵城下,逾壕焚其楼橹,斩首万余级,隆兴降。由是南安、吉、赣皆望风款附。平堡栅六百余。其公直又令第三子忙古台攻梅关,破淮德山寨,入广东,所向克捷,诏授公直武毅将军、管军千户。

入觐,加昭勇大将军、管军万户,佩金虎符,领侍卫亲军镇别失八里。时伯延、伯答罕、秃忽鲁叛于西夏,命公直率所部讨平之。十八年五月,擢辅国上将军、都元帅、宣慰使。初、帝诏以长子泰袭万户,公直自陈年老,乞以泰为乐安县尹,就养其父,仍终身勿徙它职。至是,乃以忙古台袭万户,佩金虎符从之镇。公真陛辞曰:“臣父丧五年,愿葬以行。”帝许之。至家,葬事毕,遂计乐发税课及贫民逋负,悉以赐金代输。二十三年,诸王海都叛,侵别失八里,公直从丞相伯颜战于洪水山。援兵不至,第五子瑗力战而死,公直与妻及忙古台俱陷于贼。

二十四年,忙古台奔还,授定远大将军、中侍卫亲军副都指挥使。改湖州炮手军匠万户。讨衢州山贼有功,加昭勇大将军。泰,后终于知宁海州。

完颜石柱,契丹人。

祖德住,仕金为管军千户。父拿住,归太祖,从征西域、河西。又从太宗攻下凤翔、同州,有功。赐号拔都儿,佩银符,为同州管民达鲁花赤。改赐金符,兼征行千户。总管拔都军。

宪宗以拿住年老,命石柱袭其职,从世祖征合剌章。还,又从都元帅纽璘攻马湖江。石柱夺浮桥有功,赏白金七百五十两。进至龙化县,与宋兵战,大败之。中统二年,以前功,授征行万户,佩金符。三年,从都元帅帖哥攻嘉定有功,改赐金虎符。至元四年,败宁兵于九顶山,生获四十余人。五年,攻沪州之水寨及五获寨,渡马湖江,迎击宋兵,败之。从行省也速带儿攻建都,建都降。从攻喜定,复泸州,取重庆,石柱之功居多。十四年,迁昭勇大将军。十六年,授四川东道宣慰使。十七年,改镇国上将军、四川西道宣慰使,总管随路八都万户。二十年,拜四川行省参知政事,卒。弟真童,袭为随路八都万户。

程介福,字伯强,太原祁县人。父达,太祖十三年率众来降,授提控。累迁管民总管,赐银符。太宗四年,发平阳、河中、京兆民户二千屯田凤翔,以达领之,换金符,位总管上。大军伐蜀,往来供亿,屯民出十之七。达卒。

介福嗣。宪宗二年,宋制置使余玠潜遣偏将烧绝栈道,自率诸军攻围兴元城,旦夕且陷。介福将屯兵五百,从大帅赴援,道路不通,有三人自玠营亡归,为介福所获,贳之,使为向导,槎山通路,直出陈仓。玠以为从天而下,焚围宵遁。帝收诸将符节,二年,介福入觐,再赐金符,位总管上,制许专生杀。民有殴其兄死者,其父以金赂介福曰:“季子偿死,吾谁与为养?幸哀而宥之。”介福曰;“贼杀同气,其不仁甚于虎狼,贷之何以坊民撝?”其父出,立诛之。迁武略将军、知弘州,有惠政。后以病卒。

子桧,八番副都元帅,赐虎符。孙文演,陕西万户。

张立,泰安长清人。初隶严实麾下,略地江淮,以功署百户。宪宗征蜀,征诸道兵,立佐刘千户将东平兵从行。次大获山,宋人阻山堑江,恃以自固。立攻其外堡,克之,夺战舰百余艘。从攻钓鱼山,复力战,有功,赐金帛。

中统初,从世祖北征还,授管军总把,佩银符。至元二年,进侍卫军镇抚,换金符。八年,改侍卫军千户。寻迁左卫亲军副指挥使,赐金虎符。

十四年春,率步卒千人,转粟和林。至应昌,有叛将潜谋不轨,以骑三千蹑立后,欲乘间夺其资粮。立觉其有异,环车为栅,以自卫。贼众已合,矢如雨下。初,立发上都,每车载二板以备不虞。至是,立板于车上,矢不能入,相持累日,卒达和林。

十六年,增置前后卫,进明威将军,后卫亲军都指挥使,赐双珠虎符,加昭勇大将军。长子温,以世爵为千户,加宣武将、右卫亲军总管。父子并佩虎符,乡里荣之。立以老病致仕,卒于家,年六十七。

立精敏,常督营缮之役。白河宫殿落成,世祖命赐金以旌其劳,立固辞不受。乃致仕,诏以立次子圭代领环卫,以立所佩金符赐之。圭卒,子伯潜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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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六十二

张兴祖宁玉张荣实玉吕德朱国宝吴佑安民梁祯张泰亨继祖珍王守信皇毅靳忠蔡珍韩进刘用世世恩世英苏津王均季庭璋

张兴祖,中山无极人。父林为史天泽部将,以功授金符千户。林请老,兴祖袭父职。从察罕伐宋,能以少击众,败宋人于虎头关。察罕壮之,奏其功,赐鞍马、甲胄。后从史权戍邓州。宋人钞辎重于新野之西港,权使兴祖将步骑数百人追之,及于栲栳潭。兴祖令骑负一步,将近敌,推步下,骑列阵以俟,分为左右翼,夹击之,宋从错愕不知所应,尽歼之。兴祖马距横尸而踣,左股折,与归,赐金币为医药费。宋人攻新野,又败之于白河口。

中统元年,从史枢援东川,假总管,戍东安虎啸城。军还,又戍光化州,禽宋将唐都统。大军围襄阳,以兴祖戍万山,败宋援将张顺。从攻樊城,兴祖督造云梯,又烧宋人战舰,断其襄樊之援。襄阳下,以功擢总管,再擢怀远大将军、副万户。

至元十一年,从伯颜代宋,攻郢州黄湾堡,先登,矢贯左股,伯颜亲为敷药。从拔沙洋、新城,矢中额者三,换虎符。从攻阳逻堡,禽宋将郑信,矢贯左臂。鄂、汉平,以阿里海涯镇之,使兴祖将十六翼兵戍汉阳。兴祖曰:“吾战是求,乃留吾戍此何耶?”阿里海涯曰:“鄂、汉、乘与所至,冲地也,非公不能守之。”兴祖始受事。宋安抚高世杰规袭鄂州,从阿里海涯败之于荆江口,世杰降。又从攻沙市,先登,战于城上,又巷战,蹀血濡趺,斩馘无算,宋将高达以江陵降。阿里海涯称军攻潭州,留兴祖于鄂。已而计事至潭,使光祖督攻城西北,三月不下,或议烧其栅,兴祖曰:“火易沃灭,不如炮攻,使敌不能队立,吾肉膊而登,可以得志。”阿里海涯从之,城遂拔。进兴祖安远大将军。又从阿里海涯攻靖江,屠之。宋益、卫二王立于海上,湖南群盗蜂起相应,阿里海涯使兴祖讨之,斩贼首二千九百余人,安辑降众二万三千九百家,常德路总管谋以城叛,事觉,兴祖诛之。进昭勇大将军、招讨使、归州路达鲁花赤,位总管上。旋移常德路达鲁花赤,仍招讨使,位总管上。

十七年,诏兴祖征罗氏鬼国,会其酋纳款,未至而还。复使讨亦奚不薛,降之,偕其酋入觐,赐衣服、弓矢、鞍勒。兴祖平生杀虎数十,一日遇虎,一发而踣,语左右曰:“生虎髭剔齿,可以已风拔之。”虎怒,爪其靴裂,兴祖立杀之。人遂名兴祖为杀虎张。至是,以国语赐号拔都。寻罢招讨使,以万户将真定新军戍衡州、茶陵、耒阳、常宁。元贞元年卒,年七十五。

兴祖负气,重然诺,不可屈以威武。阿里海涯大会诸将,兴祖腰刀行洒,阿里海涯避入后阁,曰:“张公醉矣。”戎左右善扶出,诸将皆惮之,无敢坐其上者。

子铸,管军总把,从兴祖战于通城,阵殁;史闾,怀远大将军,戍瑞州等处万户;鹏翼,佥岭北湖南提刑按察司事;塔剌齐,袭怀远大将军、真定新军万户。

宁玉,孟州河阳人。貌魁梧,膂力绝人。年十七为棹卒,署孟津渡长。众世祖渡江,以功授百户。世祖即位,召玉充河道官,疏浚玉泉河。

至元三年,大军攻襄樊,檄玉导邓命州七里河由新野而南,以通粮运。襄阳围合,以玉摄万户府事,兼管浮梁津渡,教习水军。

十一年,伯颜渡江,玉以千人导前,至白河为浮桥济师遂拔少阳。与宋从战于江中,玉以轻舸五十艘径夺南崖,指撝战舰分渡诸军,凡三昼夜始华。至彭蠡湖口,风涛汹涌,浮梁数坏,玉躬督士卒,植巨木为碇。伯颜立马俟之,师毕济。进及丁家洲,与宋将夏贵等相持,南军舢舻蔽江,伯颜使玉发四炮,击其中坚,舟多覆,遂大败之。拜管军千户,佩金符。伯颜入建康,使玉督造战舰,分玉三十艘守龙湾口。宋将姜才乘夜来攻,玉潜以巨舰出其后,夹击之,斩获殆尽。人拔平江,平江之南曰太湖,有长桥为南北要冲,伯颜使玉守之。

时江南甫下,江海多盗贼,玉密断诸港,设置轻舸巡逻,以备非常。贼闻风解散,招集流民四万余家,境内帖然。迁管军总管,擢浙西道吴江长桥都元帅,兼沿海上万户,佩金虎符。

二十三年,以病乞归。未几,起玉从镇南王讨交趾。师至安南,疾其,王悯之,使玉归,以子居仁袭职。大德六年卒,年六十七。

居仁袭沿海上万户,佩金虎符。从讨爪哇,擢昭勇大将军、佩三珠虎符、左军上万户。累擢镇国上将军、广东道宣慰都元帅。弟居正,众讨交趾,以功擢杭州路领海船千户,累迁佥行枢密院事。

张荣实,霸州保定人。父进,金封北平公,太宗四年率所部来降,太宗命为征行万户。六年,与金将国用安战于余州,死之。

荣实,始以质子入宿卫,授金符,充征行水军千户。九年,改雄州,保定新城长官。后统水军,从大将察罕伐宋,至淮上,遇宋将吕文德,败之,俘五十余人,赏银碗、战马。又从攻江陵,略襄阳,宋以舟师横截汉水,荣实力战却之,获战船数十般。察罕以闻,易锦袍及银十五斤。又破宋军于太湖,赐银百两。

宪宗九年,从世祖伐宋,驻阳罗渡,宋兵十万,舟二千横截江中以御我师,帝以荣实习水战,命为前锋。荣实率麾下鏖战北岸,获宋大船二十,俘二百人,斩其将吕文信。

中统元年,录前劳,授金虎符、水军万户,仍以其子颜代为霸州七处管民万户。三年,李璮叛,荣实从史天泽讨平之,赐金碗及银二百五十两、马一匹,命镇胶西。

至元九年,从丞相阿术攻襄阳,败夏贵,又攻樊城,俘其二将,赐弓矢、鞍勒。十一年,增领新军,从丞相伯颜渡江。荣实以所部先进,鄂、汉降,论功授昭毅大将军。与万户宋都台等取江西,又从阿里海牙攻岳州,宋将高世杰降,以功加昭武大将军。偕元帅宋都台围隆兴,守将刘槃降。又与吕师夔进逼抚州,宋将密佑逆战于进贤平,败之,生获佑,抚州降。

十三年,授同知江西道宣慰使,俄进镇国上将军、福建道宣慰使。十四年,改江东道宣慰使、行省参知政事。命与右丞塔出安辑广东。十五年,入觐,帝赐酒慰功,授湖北道宣慰使、诸路水军万户。是年卒,年六十一。三子颜、玉、圭。

玉,袭父职为怀远大将军、诸路水军万户。至远十六年,讨吉安叛贼,有功。入朝,赐金织纹衣、弓矢、佩刀,加辅国上将军、都元帅,并水军万户,镇黄州。又与元帅唐古特改立蕲、黄等路都元帅府,仍管本道镇守军马。二十一年,广东盗起,遏绝占城粮运,玉讨平之。入朝,赐金织纹衣、鞍勒、弓刀。会元帅府罢,命玉充保定水军万户。二十二年,以鄱阳湖多盗,诏徙水军万户府于南康。

明年,从镇南王脱欢征交趾。二十四年,王至思明州,玉与湖广行省参政樊楫亦引兵至万劫江,累战有功。二十五年,将士以疾疫不能进,引还,且战且行,终日数十合。贼据险,发毒矢,将士死伤过半。为贼邀遮于白藤江,潮退,舟胶,玉力战,身被数创,投水中,贼钩致玉杀之。

吕德,字伯亨,东平汶上人。少孤贫。常负其勇,伪为商贾,入宋边境掠生口。宋边将悬赏购之,莫能获。至元初,阔阔带等伐宋,募壮士侦淮南虚实,德应募,率八十四人袭破宋泗州安河口栅,获裨将三人,事闻,赐衣一袭。后从大将乌马尔至京师,献策招集河南达尔罕军,以备征调。从之。以乌马尔为统军万户,德为千户副之,招来降人七百余户。行枢密院以德充寿州等处招讨司镇抚,引兵渡淮,抵六安野人原,招降宋将,转攻安庆,进泊丁家洲。宋人阻江自守,德击败之,获其将阎统制。

十二年,行省檄德充江阴、镇江路军民都镇抚,积前后功,擢武略将军,佩金符。

十四年,从宣慰使李庭屯处,婺等州。永康、浦江盗发,德讨捕之,获贼首张炎、季文龙,余党复剽龙泉,庭追贼,马纟圭于木而踣伤股,兵遂失利。德反旗鸣鼓,贼奴役骇遁。论功,以德摄招讨司事。

十五年,复从宣慰使史格讨龙泉贼,擒贼首张三八等,余众悉降。庆元贼陈吊眼聚众叛,自称头陀军,德将锐卒数百,夜掩其垒,擒之。擢武节将国、管军上千户。

二十年,青田吴提刑与政和贼黄华通。伪称宋祥兴五年,铸两浙安抚司印,势张甚。德与赵万户讨之,斩其将毛统制等,贼溃走,获宋陈丞相伪系及贼首黄华印榜,德威名益著。

二十六年,嵊且杨震龙叛,壁龙兴山,自称国主,伪造龙凤法物。左丞相忙兀带调水军万户虎儿哈赤讨之,以德充行军都镇抚,点视诸翼兵马。德败贼于新昌,进至桃源。贼众万余人屯史家楼,甲胄精明,官军望之失色。德笑曰:“此锄田夫耳,何足涴吾马足。”大呼陷阵,贼披靡,悉弃其甲胄而遁。明日再战,复败之,擒其骁将张九。三月,德率所部与虎尔哈赤径至龙兴山,瞰贼巢,纵火焚之,贼拔栅走。四月,复与万户土哈尔会师于天台,贼首曹荣等出降。六月,武义、永康降贼复叛,德与蔡推官轻骑出,谕以祸福,贼首相顾曰:“弁而甲者,吕将军也!”相率拜马首,从德入城。

德往来淅东十有三年,大小数百战,所至先榜招谕,降都甚众,不听命,然后杀之。诸将或并坐论功,德叹曰:“取赤子头颅易赏级。吾不忍也。”

二十八年,除东平等路中千户,德风疾作,不能拜,请以子世英自代。未几卒,年六十四。

朱国宝,大都宝坻人。父存器,修内司使,尝夜行,获金一囊,坐待其主至还之。

宪宗将攻宋,募兵习水战,国宝以职官子从军。世祖攻鄂州,国宝摄千户,率卒于中流,遇宋师,凡十七呀,诸军始济。

中统二年,授千户,佩银符。三年,从围李璮于济南,佩金符。又从征襄阳,摄四翼镇抚,督选战舰,筑万山堡,及拔沙洋、隳新城,皆有功。初,师次江上,国宝愿当前锋,既而夺船二十艘以献,伯颜壮之。宋人据上流,方舟数百。结为堡栅,伯颜指示曰:“复能夺取是乎?”国宝即应声往,破其栅而归。

既渡江,进兵岳州,与宋人战于桃花滩,获其将高世杰。累进宣武将军,统蒙古诸军镇常德府,知安抚司事。时郡邑多坚守不下,国宝传檄招谕,俞月悉平。惟辰、沅、清、远未降,宋将李信,李发结武冈洞蛮分据厄塞,国宝击败之。其众退保飞山之新城,思、播蛮来援,国家复败之,擒张星、沈举等三百余人。进攻新城,获信发等,献俘江陵。赐金虎符。

至元十三年,会诸道兵攻广西静江,拔之。授管军万户,镇梧州。十五年,加怀远大将军。刘宗纯据德庆府,国宝攻之,焚其栅,遂拔德庆。南恩、新州何华、张翼等举兵应张世杰,国宝击杀之,降其民三万余户。迁海北海南道宣慰使,蜑贼连结郁林、廉州诸洞,恣行剽掠,国宝悉平之。任龙光等率所部五千户降,移琼州,训兵息民,威惠大行。南宁谢有奎负固不服,国宝开示信义,有奎感悟,以其属来归。又招降居亥、番毫、铜鼓、博吐、桐油等十九洞。遣兵略大黎、密塘、横山,焚其巢,生致大钟、小钟诸部长十有八人。加镇国上将军、海北海南宣慰使都元帅。供给占城军饷,事集而民不扰。二十三年,迁广南西道宣慰使。

二十四年,入觐,帝慰劳之。二十五年,进辅国上将国、都元帅、参知政事、行尚书省事。以军事至赣州,得疾卒,年五十九。

子斌,袭海北海南道宣慰使、都元帅,加赐金虎符;赟,上副万户,佩金虎符,镇福州。

吴祐,安丰寿春人。至元十二年,大军次安庆,范文虎以城降,祐方以乡兵保寿春,道梗不通,亦降。伯颜渡江,以祐为向导,由池口趋建康、克建平、长兴二县,据独松关。又从大军渡钱塘江,攻越、台、温三州,进克莆阴县,以功除怀远大将军、招讨使。至元十四年卒。子安民袭父职。

安民,字惠卿。众其父祐于行间。大军破独松关,度浙江,略定温、台,逾岭拔莆田,安民功最多,而以功归其父。大帅曰:“吴祐子有功,宜别赏之。”命署千户。祐卒,安民袭管军总管,镇扬州。大军伐日本,安民请行,授宣武将军、征东副万户。遇飓风,将士漂溺,安民附败舟,遇高丽逻者,载与俱还。

二十年,建宁黄华叛,安民率所部讨之,逾九峰岭,直抵平溪,俘其家属辎重,华始就擒。移镇湖州。调嘉兴路,又移镇寿春。二十六年,从大军讨江西贼钟朗、兴国贼吴大仲,并有功。后移镇和州。大德四年卒。赠骑都尉、渤海郡伯。

子继武,袭寿春路副万户,晋武略将军,转武德将军。至治二年,流民渡淮,白昼剽掠,继武擒为首者斩之,境内肃然。岁饥,继武劝富民出粟以食饿者,又请漕荆湖米赡军,得一万八千石,全活甚众。至顺元年卒。

梁祯,字用之,大名元城人。金末,河北盗起,祯父千聚众自保,后率所部来降,授金吾卫上将军、大名兵马都总管。宁将彭义斌渡河,群盗响应,千搜城内倡乱者诛之,余比慑伏。太宗三年,大名守将苏棒叛,大将阿术鲁怒欲屠城,千输金制于阿术鲁请命,卒获免。千卒,长子汴袭职。会伐宋,复籍新军,择诸将子弟为统领,中书、枢密议以汴领之。祯请曰;“兵事至重,不应独责吾兄。祯宜行效死,费敢辞。”二府壮之,使摄新军千户,镇睢州。大军伐宋,与宋将夏贵相持,祯率所部分击,斩获甚众,以功授新军千户。中统三年,李璮叛,祯摄本军元帅讨之。璮善战,多杀将士,及璮诛,诸将议屠降众,祯密白宗王哈必赤曰:“璮逆党俱江淮逋寇,非土著,宜分别胁从,以安新土。”哈必赤然之。至元十一年,移邳州。

十三年,从大军攻常州,有裨将架木为桥附于堞,俄中弩死,以祯代之。祯缘附以登,城陷。论功,擢武义将军,佩金符。江南平,改镇绍兴。三十年卒,年七十。子绍祖袭千户。

张泰亨,东昌堂邑人。父山,以管军千户为堂邑县丞。泰亨袭千户,从攻宋钓鱼山,及围樊城,又从征女儿阿塔,俱有功,授银符、侍卫军总把。从擒李璮,赐金符,擢京东、归德等处新军千户。累迁元帅府都镇抚。至元十二年,进武略将军、管军总管。寻进明威将军。从攻潭州,中流矢,拔矢力战,遂克之。十三年,赐虎符,进武德将军。从征广西。十四年,军还,卒。泰亨与其父山俱有智勇,当时称其父为拔都,称泰鹿为堂张,以别其姓焉。子显祖、继祖、荣祖。

继祖,字善卿。幼颖悟,博学强记。袭父职。后授昭信校尉,佩虎符。喜亲文学士,名誉籍甚。平章阿里海涯深器之。十八年,从阿里海涯移镇鄂州,舟过洞庭,风大作,继祖恐阿里海涯舟不能达,棹轻舸疾进,溺死。

弟荣祖,管军总把,亦同死。继祖妻郭氏守节,大德中有司奏其事,予旌表。初显祖以目眚不能袭父职,至是继衣子震幼,乃以显祖代之。二十四年,从征交趾,战殁。震袭职,充昭信校尉、管军上千户,佩金符。延祐二年,加武略将军。累擢武节将军、颖州副万户。卒。子珽袭。珽弟珍。

珍,字元谅。以荫授武略将军、颖州翼万户。镇杭州。至正十二年,贼陷常州,珍引兵伏横林,邀败之,遂复常州。十三年,江阴贼起,太尉纳麟檄珍讨之,斩获甚众。八月,浙东元帅野先与珍合屯胡村,野先败死,珍冒围以入,马蹶,拔所佩刀自刎死。时江浙参政买住丁按兵不救,故珍等及于难。

王守信,霸州大城人。父英,水军千户,赐银符,从讨李璮,战殁。守信袭父千户,戍胶州。从围襄阳,战有功,换金符。从攻樊城,登其外郛,又断江中铁縆,获敌舰三十艘。樊城拔,擒宋将徐麟。前后累赏银钞。从伯颜渡江,败宋师于柳林,擢都镇抚。从攻新城、沙洋,拒夏贵于阳逻,俱有功。又从都元帅府定江西,授宣武将军、管军总管。转战广东,拔韶州,败宋将方安抚于石门,授明威将军。从击文天祥于兴国之云坑,获其妻子。又从败张世杰于广州,获战舰一百八十艘。再授明威将军。入觐,赐虎符,还戍广州。平葛■〈山半〉洞、崖石寨,歼李梓发于南安,别降新会贼林桂芳,清远贼潘舍人。欧将军僭号称王,其党袭广州,守信击走之。欧合于新会贼黎德,众号二十万,战舰至七千艘。其别将吴林以八百艘围冯村,守信大败之,林溺死,生获欧,黎与伪都督丞相二十四人,皆磔之,椎欺伪符玺。召入都,加怀远大将军、同知广东宣慰司事,赐衣服、弓矢、鞍勒。行省恐守信受代去,预乞于尚书省留之,再授怀元大将军、同知广东宣慰司事。守信前后在广东十八年,斩获贼首二百七十一人,或梯崖缒谷,穷其巢穴,水战则乘乌船游击之,不尽不已,故所向有功。三十年卒,年五六十。子弼,新州同知。

皇毅,真定藁城人。父全,署千户。毅有勇略,董文炳使云南,从行三十二人,毅其一也。世祖攻鄂州,从文炳夺宋南岸梁子湖水栅。世祖即位,北讨阿里不哥,使将壮士五十人以从。文炳戍邓州,署毅为征行千户。从大军败夏贵于泓河口,以功授百户。又从败张世杰于焦山,夺战舰二,授总把,佩铜印。文炳略定淮东,表为千户,佩银符。

兵还,北戍黑城,进武略将军,佩金符。筑上都东西凉亭,有功,进武德将军、亲军总管,例改总管为千户,又为前卫亲军千户。从世祖讨乃颜,败贼于吐忽哥,又与前锋败贼于兀鲁古河,又战于末温,战于哈刺木干,又与贼将金刚奴战于扎答,获之。乃颜平,进宣武将军、告老归,以子度袭职。大德元年卒。

靳忠,深州静安人。以才勇为阿术所知,拔为帐下亲军。从攻樊城,又从破沙洋、新城,摄行军百户。至元十二年二月,追败宋殿帅孙虎臣,夺其乘舟,伯颜壮之。及常州破,录前后功,真授管军百户。江南平,伯颜以忠赏不酬劳,命为管军千户,佩银符。

从讨建宁黄华,手刃贼首黄朝奉、王拔都,又获其骁将陈统制。行省赉白金碗二以旌之。后以伯颜荐;除武略将军、邓州翼管军下千户。二十一年,从忙古台入朝,赐金符,就擢中千户。枢密院申定兵制,又改下千户。卒。

忠礼敬贤士,恂恂有儒者风。先是,诸将讨闽浙之乱,多俘良民为奴,忠令自相保任,散归乡里。其后男女相携来谢,作斋祠以为福报焉。

蔡珍,彰德安阳人。父兴,管军百户,告老,以珍代之。

珍素骁勇,从宪宗伐宋。从世祖征阿里不哥。又从讨李璮,败其兵于老僧口。后戍襄阳,从攻安庆、五河,复涟、海二州。授忠显校慰、管军总把,寻权千户。

十四年,扈驾黑城,珍储刍稿,营土室,诸军赖之。累迁中卫亲军总把,改后卫,赐银符。白海建行营,命珍督役卒事,民不知扰,下至草木无纤介之损。帝临幸,问其故,左右以珍军令严肃对,帝嘉之。二十一年,改胶东海道都漕运万户府都镇抚。迁后卫亲军千户,佩金符。至大四年,进武略将军,卒。

先是,彰德帅麾下军较二人,以刚直忤众,或谮其外叛,帅遽命斩之,珍力为营救,始得笃。及珍卒,二人俱使其子服丧三年。

子恕,袭后卫亲军千户。

珍同县韩进,亦以才勇显。进以百户,从大军攻宋合州钓鱼城,及攻邓州、襄阳,俱有功。世祖即位,又从破李璮,赐号拔都,赏锦衣、宝鞍。至元十一年,枢府系管襄樊归附新军。是年九月,从征东副帅洪茶邱伐日本,擢中卫千户,管北京等新签洪军。十五年,拜忠显校尉、管军总把。累擢武德将军,赐金符。复从伐日本,充行军都镇抚。大德三年,迁宣武将军。卒。

刘用世,其先本辽东人。父福,以亲王移相哥驱户,官淄州,遂为淄州人。福卒,用世袭父职,权行军千户。十二月,从破武矶堡,据其木栅四重决壕水灌之,又以云梯登陴,斩获甚众。十一年,从败宋舟师于丁家洲,夺其战舰。以前后功,进武略将军。十五年,从李恒入广州,败宋王侍郎军于阎部口,又败凌制置军于海珠口。十六年,与宋兵战于崖山,用世擒其副统制祝永昌、副将孟德凯。旋加武德将国,赐金符,移镇龙兴。卒。

用世二子:世恩、世英。世恩有膂力,能挽强命中。崖山之战,恒出奇计,作射栅,度与南船相南,选世恩等七八人射之。世恩弦不虚发,自卯至午,宋军大溃。后以疾让职于世英。及世恩子源成立,世英慨然曰:“吾兄子已能荷戈带甲,宜还其禄秩,吾退居田里可也,”请于朝,复以源袭千户。时论称之。

苏津,滕州人。兄润,金末起义兵。累迁怀远大将军,滕州太守。孛鲁攻滕州,润巡城中流矢,卒。城降。时津为杞县丞,弃官归。东平总管石天禄,津之乡人也,招之为沛县兵马都总领兼分治县令。津安辑流亡,沛人德之。迁武显将军,左监军,同知滕州。中统三年,李璮据济南叛,宋人乘衅遣夏贵袭陷蕲,宿等城。当从张禧援之。所至号令严明,市不易肆。阿术鲁上功,擢定远大将军,左副元帅兼睢州知州,卒于官。

王均,字润夫,襄阳人。性倜傥不羁。张子良为归德府总管,辟均从事。迁行省掾,以策干都元帅刘整,整奇之,奏为元帅府经历,佩金符。襄阳下,擢襄阳总管府判官。至元十三年,诏以湖南戍兵多疾,由不习食稻,使均转粟湖南,馈阿里海涯兵。迁奉议大夫、行省左右司员外郎,遥授庆源府知府。

十五年,擢朝列大夫、左右司郎中。是时用兵琼、崖、儋、万四州,均督一切,供亿无缺乏。擢中议大夫、永州路总管。永州当土贼作乱后,长吏旁逮根株,以责赇赂,均绳之以法,民始安堵,父老数百人状其治于行省。大军征日本,赋造兵船,取材于民,而促其期,均不为威鸷,而事自办。二十四年,迁少中大夫、静江路总管。镇南王征交趾,行省檄均至海北,督馈运,又诏料民海外,往返数四,得户十有六万。二十七年卒,年六十四。子天锡,酃县尹。

季庭璋,莒州人。父智仙,千户。

庭璋从大军围襄阳,败宋援兵,授敦武校尉、右卫亲军百户。十三年,巡哨高邮、宝应,累有功,进忠显校尉、侍卫亲军总把。宋平,赐银符,进忠翊校尉。

十五年,从大军北征,擢汉军都元帅府都镇抚。率所部戍和林成阔阔之地,宗王伯木儿赐以牛羊。十八年,擢武略将军、管军千户。二十六年,世祖亲征乃颜,命左丞李庭举精于韬略者,以庭璋应选,诏驰驿至军中。二十七年,军还,换金符,进武德将军、右卫亲军千户。卒。子珍袭父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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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四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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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四十九

月里麻思塔不已儿重喜怯怯里相兀速孛罕忽都苫彻拔都儿哈八儿秃察罕阿儿思兰阿散直失剌拔都儿口儿吉阿老瓦丁亦思马因 失里伯拜延合剌江坤都岱乌克岱勖实带只儿哈郎秃鲁不花咬住哥

月里麻思,乃蛮氏。太宗命为断事官忽都虎之副。又同阿术鲁充达鲁花赤,破宿州。太宗十三年,使于宋,从行者七十余人,月里麻忠语之曰:“吾与汝等奉命南下。楚人多诈。倘遇害,当死毋辱君命也。”已而抵淮上,宋将以兵胁之曰:“尔命在我,生死顷刻间耳。若能降,官爵可立致。不然,必不汝贷。”月里麻思曰:“吾持节南来,以通国好,反诱我以不义,有死而已。”言辞慷慨,不少屈。宋将知其不可逼,乃囚之长沙辟虎寨二十六年而死。”

世祖深悼之,诏复其家,以子忽都哈思为答剌罕。忽都哈思自陈于帝曰:“臣愿为国效命,为父雪耻。”帝嘉纳之,授以均州监占上万户。十八年,以招讨使将兵征日本,战没。

塔不已儿,束吕糺氏。太宗时,以招讨使将破信安、河南,授金虎行、征行万户,以疾卒。

子脱察剌袭职。宪宗九年,伐宋,破十字寨,命其子重喜从行。重喜与宋兵战于洋隘口,夺战舰一,流矢中左足,勇气愈倍。时世祖驻跸口北,亲劳之曰:“汝年幼,能宣力如是,深可嘉尚,然继今尤当勉之。”

及脱察剌卒,以重喜袭职。中统三年,从征李璮有功。四年,率所部镇莒州。至元二年,筑十字路城,以重喜为游击军。四年,从抄不花伐宋。至泗州北古城。时蔡千户为宋兵所围,重喜救出之。五年,入觐,赐白金、纳失失段及金鞍、弓矢等。十一年,宋兵围正阳。败之。十二年,从下涟、海诸城,别领五千人径至衡阳后,与宋将李提辖等战,大败之。遂进驻瓜洲。十三年夏六月,宋都统姜才来攻,败之。又从败李庭芝等于泰州。十四年,进昭通大将军、婺州路总管府达鲁花赤,佩己降虎符。未几卒。

子庆孙袭职。初授宣武将军、管军总管,镇守安乐州。十六年,移戍镇江府。十八年,还镇通州。二十年,进明威将军。二十二年,移镇十字路。二十四年,领诸翼军镇太湖,教习水战。二十九年,从征爪哇,擢昭勇大将军、征行上万户。将行,诏留之。皇庆二年,卒。子孛兰奚袭。

怯怯里,斡耳那氏。以千户从阔出攻安丰、寿州。又从诸王塔察几率蒙古军二千攻荆州,破之。赐马二匹。与万户纳鸊以兵略涟海,又从元帅怀都攻襄阳。卒。

子相兀速袭父职。至元十三年,率本部兵从丞相伯颜渡淮,别将千骑攻淮安南门,破之。又从元帅博罗罕筑湾头堡。万户纳儿鸊卧疾,令相兀速权领蒙古、女真、汉人三万户,宋扬州都统姜才引兵来寇,相兀速逆战有功。又从丞相阿术袭制李庭芝及姜才于泰州。皆获之。十四年,加宣武将军、管军总管。十八年,为蒙古侍卫亲军总管。二十三年,改千户。三十年,擢蒙古侍卫亲军副指挥使司事。易金虎符。加显武将军。

子捏古鸊,元贞元年为蒙古侍卫亲军百户。大德六年,袭父职,佩金虎符,授宣武将军。延佑四年,迁左翊蒙古侍卫亲军都指挥使,仍所佩符,进怀远大将军。卒。

孛罕,兀鲁带氏。事太祖,备宿卫。太宗时,领蒙古、汉军从攻河中府、潼关及河南诸州县,与拜只思、札忽带、阿思兰攻秦、巩及仁和诸堡。又与拜只思共守长安。太宗七年,授万户。从都元帅塔海绀卜伐蜀。卒于师。

子忽都袭万户。宪宗命将其父军,从都元帅大答攻巴州。又从都无帅纽璘渡马湖江,破宋叙州兵于老君山下。中统元年,宋人以舟二千犯成都新津,忽都逆击败之。至元元年,授蒙古、汉军总管。二年,从都元帅百家奴败宋将夏贵于淮安。五年,卒。

子札忽带方在宿卫,弟忽都答立袭其职。忽都答立卒。札忽带复嗣为千户。从行枢密院围重庆。守将张珏以劲兵数千挑战,札忽带力战,大破之。回军围沪州。未下,行枢密院遣入朝计事。授定武将军、管军总管。复还攻沪州,登城,搏战而殁。子阿都赤。

苫彻拔都儿,钦察人,初事太宗,掌牧马,从攻凤翔,战潼关,皆有功。后从大将军速不台攻汴京。金人列大栅于河南。苫彻拔都几率死士往拔之。赐良马十匹。师还。金将高英率众邀于中路,苫彻拔都儿击斩之。赐白金五十两、币四匹。从攻秦州,前锋塔察儿与金将战。金将淬其须,苫彻拔都儿斫金将,乃得脱。蔡州破,金守将佩虎符立城上。苫彻拔儿以铁椎击杀之。取虎符以献;命从皇子阔出攻枣阳。又从宗王吕温不花攻光州。一日五战,光州下,赐黄金五十两、白金酒器一事、马三十匹。百户爱不怯赤自以无勇略,乞苫彻拔都儿自代,遂授为百户,从攻滁州,宋兵败走西山,苫彻拔都儿与千户忽孙追歼之。世祖伐宋,募能先绝江者,苫彻都儿与脱欢领兵百人,同朱使谕鄂州降。找城下,鄂守将杀使者,以军来袭,苫彻拔都儿奋击,大破之。复赐黄金五十两。

中统三年,授蔡州蒙古、汉军千户。冬,宋人犯西平,为苫彻拔都儿所却。至元二年秋,由安庆入庐州,闻宋兵至,设伏于竹林败之。四年秋九月,从元帅阿术败宋兵于襄阳安阳滩。五年,从阿术围襄阳,夺宋将夏贵米舟。阿术入汉江,使与札剌儿引军南略,多所斩获。十年八月,略地淮东。十二年,遣招降滁州,戮其守将王应龙。改武略将军管军千户。十三年,复略地淮东,获其总管二人以献。迁滁州总管府达鲁花赤。宋都统妻才率军取粮高邮,苫彻拔都儿从史弼夺其马及粮橐二万。淮东平,入朝。

十四年,从讨只里瓦歹于怀剌合都。改宣武将军、滁州路总管府达鲁花赤。

十七年,率其子脱欢、孙麻兀入见。奏曰:“臣老矣,幸主上怜之。”帝命以脱欢为宣武将军、管军总管,佩金符;麻兀为滁州路总管府达鲁花赤。后脱欢以征日本有功,授明威将军、滁州万户府达鲁花赤,迁昭勇大将军,征行万户府达鲁花赤,佩三珠虎符。又以征爪哇功,迁昭毅大将军,镇守元为、滁州万户府达鲁花赤。卒。次子锁住袭其职。

哈八儿秃,薛亦氏,从宪宗攻钓鱼山,有功。又从亲王塔察儿北征,充千户所都镇抚。从千户脱伦伐宋,没于阵。

子察罕,从培察儿攻樊城,领扬州等处游击军与宋兵战,有功。至元十一年,从忽都帖木儿攻江陵。又从阿剌罕败宋兵于阳逻堡。阿利罕选为万户府副镇抚。十二年,从总管脱脱出广德,与宋兵战,败之。赐白金酒器。又从攻独松、千秋等关及诸山寨,抚其降民。赐白金一百两。十三年,中书省檄为瑞安县达鲁花赤。始至,招集逃民十万余户,十四年,擢管军总把,并领新附军五百人,从宣慰唐兀台战于司空山。有功,命以本职兼都镇抚。俄选充侍卫亲军。十六年,授银符、忠武校尉、管军总把。二十四年,赐金符,授承信校尉、蒙古卫军屯田千户。二十五年,进武义将军、本所达鲁花赤。二十七年,迁左翼屯田万户府副万户。大德五年,卒。子大纳袭。

阿儿思兰,阿速氏。宪宗伐阿速部,阿儿思兰偕其子阿散真上谒,帝赐手诏,命专领阿速部众,留其众之年,余悉遣归,以阿散真侍左右。道遇阇里哥叛。阿散真力战死。帝命裹其尸还葬之。阿思兰言于帝曰:“臣长子死,今以次子捏古来侍,陛下愿用之。”

捏古来,从兀良合台征剌章有功。又从伐宋,中流矢卒。

子忽都儿,世祖命从孛罗那颜便于哈儿真,以疾卒。子忽都帖木儿。

失剌拔都儿,阿速氏。

父月鲁达某,宪宗时率阿速十人入觐,充阿答亦。从世祖平大理,兀良合台奏其功,赏俘口。后以金创发,卒。

失剌拔都儿,至自脱别之地,赐白金、楮币、牛马有差。至元二十一年,从伯颜南征有功,仍充阿答赤。二十四年,授武略将军、管河速军千户,赐金符。乃颜反,从诸王和兀鲁讨之,赐金带及银交椅。二十五年,进武德将军、尚乘寺少卿,兼阿速千户。从讨哈答安等,败之,获其驼马。又从讨叛王脱脱,擒之。大德六年,卒。

子那海颜袭职。至大二年,进宣武将军、右卫阿速亲军都指挥使,赐二珠虎符。泰定二年,加明威将军。卒。

口儿吉,阿速氏,与父福得来赐,俱事宪宗,直宿卫。世祖时,口儿吉以百户从阿术伐宋,有功,宋平,命充允大宗王府也可札鲁花赤。领阿速军,从征海都。师还,命宣抚湖广等处,访百姓疾苦。至大元年,追录前劳,擢左卫阿速亲军都指挥使,进广威将军。卒。

子的迷的儿,由玉典赤改百户,领阿速军。从指挥玉哇失征叛王乃颜,败金刚奴于锁宝赤之地。至大四年,袭父职。授明威将军、阿速亲军都指挥使。卒。

子香山,事武宗、仁宗,直宿卫。天历元年九月,与上都兵战于宜兴。自卫至暮,却敌十有三次,以功赐金带,授左阿速卫都指挥使。卒。

阿老瓦丁,西域木发里人,世祖至元八年,遣使征炮匠于宗王阿八哈,以阿老瓦丁、亦思马因应诏。首造火炮置于五门前,帝命试之,各赐衣段。十一年,阿里海涯伐宋,奏乞炮手匠。命阿老瓦丁往,破潭州、静江等路。十五年,授管军总管。十七年,入觐,赐钞五千贯。十八年,屯田南京。二十二年,改元帅府为回回炮手军匠上万户,以阿老瓦不为副万户。大德四年,告老,以子富谋只袭职。

亦思马因,别马里斯丹人。人大兵攻襄阳。亦思因置炮于城东南隅。机发,声震天地。守将吕文焕惧,以城降。授回回炮手总管,佩虎符。十一年,卒。

子布伯袭职。从大兵波江。每战皆有功。十八年,赐三珠虎符,加都元帅。明年,时军匠府万户。迁刑部尚书。以弟亦不敕金为万户,佩元降虎符。布伯改通奉大夫、浙东宣慰使。卒。

失里伯,蒙古氏。

祖怯古里秃,从太祖经略西夏有功。隶于术赤。领宝儿赤,与金人战,及。

父莫剌合袭其职。从讨阿蓝答儿有功。卒。

失里伯,由枢密院断事官,出为河南行中书省断事官,赐金虎符。至元七年,引水军四万攻襄阳。八年七月,宋将范文虎来援。败之,与诸将田樊城,先登。十年,迁昭勇大将军、耽罗招讨使。入觐上都,改管军万户。领襄阳诸路新军,从正相伯颜渡江。破独松关。取湖州,行湖州安抚司事。十四年,授湖州总管。进镇国上将军、浙西道宣慰使。十九年,卒。

子塔剌赤,曲靖等路宣慰使。

拜延,西夏人。

父火夺都,以质子降于太祖。太祖立质子军,号秃鲁花,以火夺都为百户。从元帅纽璘征西川。承制授为千户,忽都叛于临洮。世祖命火夺都从大军讨之。卒。

拜延,袭千户。至元九年,授征行千户。佩金符。宋人寇,成都佥省严忠范遣拜延击败之。又从也速带儿攻嘉定,从忽敦攻沪、叙、重庆,皆有功。十二年,授东西两川蒙古、汉军万户总帅。汪田哥用兵于忠州。拜延将兵二千住涪州为策应。宋人伺田哥回,以舟师邀于清江,拜延却之,擒副将李春等十七人,夺其军资。十三年,沪州叛,拜延率所部扼沪之珍珠堡。败其将王世昌,移兵戌暗溪寨。宋合州将来援。败之,遂克沪州。从行院副使不花围重庆,重庆降,授宣武将军,蒙古汉军总管。十九年,从汪田哥入觐:擢怀远大将军、管军万户,改赐金虎符。卒。

子答察儿,金州万户府达鲁花赤。

坤都岱,钦察氏。

父库春,为钦察部酋诸孙,太宗时,速不台平钦宗,库而隶速不含庄下为百户。卒。

坤都岱嗣。从速不台平河中、凤翔,又从围汴京。金亡。从诸王巴哈及察罕伐宋,破襄阳、郢州、德安,援淮西诸州,登阵陷阵,常为诸将冠。后戌光州。宋兵来犯,率所部御之。中流矢卒。年五十一。

子乌克岱嗣百户。从攻襄阳,斩宋将白都统。从大军伐宋。由忠显校尉、蒙古大总把,赐金符。监真定河间、曹州、大名翼各千户。从伯颜济江,授元帅府知事。擢经历,以给西安、河东蒙古军衣粮。赐鞍勒、弓矢。累迁泰州同知宣政院断事官,擢朝列院经历。驿征西蕃负欠金五千两、钞八万五千锭。丁母忧。庐墓,为乡里所称。寻起为参议院事、西蕃宣慰使,佩虎符。入为吏部郎中,累氦尚书吏部侍郎。卒。

合剌江,宏吉剌氏。

祖纳鲁都,从太祖伐金。授千户。卒。

父门特哥,袭为平阳府达鲁共赤,赐金虎符。卒。

合剌江袭。累官武略将军,晋、潞、吉三州达鲁花赤。至元四年,李璮叛,从宗正合必赤讨之。璮突围出,适当合剌江分地。力战,却贼。合必赤饮以酒,并饮器赐之。世祖又赐白金。卒。

子阿尔答蓝嗣。历晋、朔、应三州达鲁花赤。以治最,拜监察御史。历浙东西、广西等路廉访司佥事、副使。

勖实带,克烈氏。祖昔里吉思、父兀都,世为炮手军千户。至元中,勖实带袭职。从伯颜南伐,以渡江功,授武义将军,佩金符。迁武触将军、本军总管,诸将渡江争掠金帛、妇女,勖实带独取图书百卷。士之被俘者,辄赎而归之。宋平,还屯闻喜,建伊川书院以教士。手不释卷。与陈天样、姚燧、卢挚、赵简友喜。台省交荐之。会卒。勖实带晚改名士希。字及之,有诗五百余篇,曰《伊东拙藁》。

子慕颜帖木儿袭千户,亦有学行。

只儿哈郎,灭里乞氏。至元二十四年,授昭武大将军、太仆卿。元贞元年,进资德大夫、御史大夫、太仆卿、西域亲军都指挥使司达鲁花赤,佩虎符。寻进荣禄大夫。大德四年,以疾卒。

子秃鲁不花,至大元年,授开府仪同三司、丰国公,遥授平章政事、行太府院使,西域亲军都指挥使,佩虎符。又特授左丞相、行枢密院事。至大元年,卒。

子咬住哥,嘉议大夫、西域亲军都指挥使司达鲁花赤。皇庆二年,进通议大夫。至治三年,改授同知典院院使。兼前职。天历元年,有战功。三年,授云需总管府达鲁花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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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六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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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二百八 外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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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二百四 贵州土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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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二百八 外国一

  ○朝鲜

  朝鲜,箕子所封国也。汉以前曰朝鲜。始为燕人卫满所据,汉武帝平之,置真番、临屯、乐浪、玄菟四郡。汉末,有扶余人高氏据其地,改国号曰高丽,又曰高句丽,居平壤,即乐浪也。已,为唐所破,东徙。后唐时,王建代高氏,兼并新罗、百济地,徙居松岳,曰东京,而以平壤为西京。其国北邻契丹,西则女直,南曰日本,元至元中,西京内属,置东宁路总管府,尽慈岭为界。

  明兴,王高丽者王颛。太祖即位之元年遣使赐玺书。二年送还其国流人。颛表贺,贡方物,且请封。帝遣符玺郎偰斯赍诏及金印诰文封颛为高丽国王,赐历及锦绮。其秋,颛遣总部尚书成惟得、千牛卫大将军金甲两上表谢,并贺天寿节,因请祭服制度,帝命工部制赐之。惟得等辞归,帝从容问:“王居国何为?城郭修乎?兵甲利乎?宫室壮乎?”顿首言:“东海波臣,惟知崇信释氏,他未遑也。”遂以书谕之曰:“古者王公设险,未尝去兵。民以食为天,而国必有出政令之所。今有人民而无城郭,人将何依?武备不修,则威弛;地不耕,则民艰于食;且有居室,无厅事,无以示尊严。此数者朕甚不取。夫国之大事,在祀与戎。苟阙斯二者,而徒事佛求福,梁武之事,可为明鉴。王国北接契丹、女直,而南接倭,备御之道,王其念之。”因赐之《六经》、《四书》、《通监》。自是贡献数至,元旦及圣节皆遣使朝贺,岁以为常。

  三年正月命使往祀其国之山川。是岁颁科举诏于高丽,颛表谢,贡方物,并纳元所授金印。中书省言:“高丽贡使多赍私物入货,宜征税;又多携中国物出境,禁之便。”俱不许。五年表请遣子弟入太学,帝曰:“入学固美事,但涉海远,不欲者勿强。”贡使洪师范、郑梦周等一百五十余人来京,失风溺死者三十九人,师范与焉。帝悯之,遣元枢密使延安答里往谕入贡毋数。而颛复遣其门下赞成事姜仁裕来贡马,其贺正旦使金湑等已先至,帝悉遣还。谓中书省臣曰:“高丽贡献繁数,既困敝其民,而涉海复虞覆溺。宜遵古诸侯之礼,三年一聘。贡物惟所产,毋过侈。其明谕朕意。”

  六年,颛遣甲两等贡马五十匹,道亡其二,甲两以闻。及进,以私马足之。帝恶其不诚,却之。七年遣监门护军周谊、郑庇等来贡,表请每岁一贡,贡道从陆,由定辽,毋涉海,其贡物称“送太府监”。中书省言:“元时有太府监,本朝未尝有,言涉不诚。”帝命却其贡。是岁颛为权相李仁人所弑。颛无子,以宠臣辛肫之子禑为子,于是仁人立禑。

  八年,禑遣判宗簿事崔原来告哀,且言前有贡使金义杀朝使蔡斌,今嗣王禑已诛义,籍其家。帝疑其诈,拘原而遣使往祭吊。十年,使来请故王颛谥号,帝曰:“颛被杀已久,今始请谥,将假吾朝命,镇抚其民,且掩其弑逆之迹,不可许。前所留使者,其遣之。”于是释原归。其夏,复遣周谊贡马及方物,却不受。冬,又遣使贺明年正旦。帝曰:“高丽王颛被弑,奸臣窃命,《春秋》之义,乱臣必诛,夫又何言。第前后使者皆称嗣王所遣,中书宜遣人往问嗣王如何,政令安在。若政令如前,嗣王不为羁囚,则当依前王言,岁贡马千匹,明年贡金百斤、银万两、良马百、细布万,仍悉送还所拘辽东民,方见王位真而政令行,朕无惑已。否则弑君之贼,必讨无赦。”

  十一年四月,禑复命谊来贡。十二年敕辽东守将潘敬、叶旺等谨饬边备。其冬,禑遣李茂芳等来贡,以不如约却之。十三年,辽东送高丽使谊至京师,帝敕敬等曰:“高丽弑君,又杀朝使,前坚请入贡又不如期,今遣谊来,以虚文饰诈,他日必为边患。自今来者,其绝勿通。”因留谊于京师。十六年来贡,却之,命礼部责其朝贡过期、陪臣侮慢之罪;诚欲听约者,当以前五岁违约不贡之物并至。十七年六月,禑遣司仆正崔涓、礼仪判书金进宜贡马二千匹。且言金非地所产,愿以马代输,余皆如约。辽东守将唐胜宗为之请,帝许之。然请颛谥号,袭王爵,未允也。

  十八年正月,贡使至。帝谕礼臣曰:“高丽屡请约束,朕数不允,而其请不已,故索岁贡以试其诚伪,非以此为富也。今既听命,宜损其贡数,令三年一朝,贡马五十匹。至二十一年正旦乃贡。”七月,禑上表请袭爵,并请故王谥。命封禑为高丽国王,赐故王颛谥恭愍。

  十九年二月遣使贡布万匹、马千匹。九月,表贺,贡方物。其后贡献辄逾常额,且未尝至三年也。冬,诏遣指挥佥事高家奴以绮布市马于高丽。二十年三月,高家奴还,陈高丽表辞马直,帝敕如数偿之。先是,元末辽、沈兵起,民避乱,转徙高丽。至是因市马,帝令就索之,遂以辽、沈流民三百余口来归。十二月命户部咨高丽王:“铁岭北,东西之地,旧属开元者,辽东统之。铁岭之南,旧属高丽者,本国统之。各正疆境,毋侵越。”

  二十一年四月,禑表言,铁岭之地实其世守,乞仍旧便。帝曰:“高丽旧以鸭绿江为界,今饰辞铁岭,诈伪昭然。其以朕言谕之,俾安分,毋生衅端。”八月,高丽千户陈景来降,言:“是年四月,禑欲寇辽东,使都军相崔莹、李成桂缮兵西京。成桂使陈景屯艾州,以粮不继退师。王怒,杀成桂之子。成桂还兵攻破王城,囚王及莹。”景惧及,故降。帝敕辽东严守备,仍遣人侦之。十月,禑请逊位于其子昌。帝曰:“前闻其王被囚,此必成桂之谋,姑俟之以观变。”

  二十二年,权国事昌奏乞入朝,帝不许。是岁,成桂废昌,而立定昌国院君瑶。二十三年正月遣使来告。二十四年三月诏市马高丽。八月,权国事瑶进所市马千五百匹。帝曰;“三韩君臣悖乱,二纪于兹。今王瑶嗣立,乃王氏苗裔,宜遣使劳之。”十二月,瑶遣其子奭朝贺明年正旦。奭未归而成桂自立,遂有其国,瑶出居原州。王氏自五代传国数百年,至是绝。

  二十五年九月,高丽知密直司事赵胖等持国都评议司奏言:“本国自恭愍王薨,无嗣,权臣李仁人以辛肫子禑主国事,昏暴好杀,至欲兴师犯边,大将李成桂以为不可而回军。禑负罪惶惧,逊位于子昌。国人弗顺,启请恭愍王妃安氏择宗亲瑶权国事。已及四年,昏戾信谗,戕害勋旧,子奭痴騃不慧,国人谓瑶不足主社稷。今以安氏命,退瑶于私第。王氏子姓无可当舆望者,中外人心咸系成桂。臣等与国人耆老共推主国事,惟圣主俞允。”帝以高丽僻处东隅,非中国所治,令礼部移谕:“果能顺天道,合人心,不启边衅,使命往来,实尔国之福,我又何诛。”冬,成桂闻皇太子薨,遣使表慰,并请更国号。帝命仍古号曰朝鲜。

  二十六年二月遣使进马九千八百余匹,命运纟宁丝绵布一万九千七百余匹酬之。六月表谢,贡马及方物,并上前恭愍王金印,请更己名曰旦。从之。是月,辽东都指挥使司奏,朝鲜国招引女直五百余人,潜渡鸭绿江,欲入寇。乃遣使敕谕,示以祸福。旦得敕,惶惧陈谢,上贡,并械送逋逃军民三百八十余人至辽东。

  二十七年,旦遣子入贡。二十八年遣使柳珣贺明年正旦。帝以表文语慢,诘责之。珣言表文乃门下评理郑道传所撰,遂命逮道传,释珣归。二十九年送撰表人郑总等三人至,云表实总等所撰,道传病不能行。帝以总等乱邦构衅,留不遣。三十年冬,复以表涉讥讪,拘其使。建文初,旦表陈年老,以子芳远袭位。许之。

  成祖立,遣官颁即位诏。永乐元年正月,芳远遣使朝贡。四月复遣陪臣李贵龄入贡,奏芳远父有疾,需龙脑、沈香、苏合、香油诸物,赍布求市。帝命太医院赐之,还其布。芳远表谢,因请冕服书藉。帝嘉其能慕中国礼,赐金印、诰命、冕服、九章、圭玉、珮玉,妃珠翠七翟冠、霞帔、金坠,及经籍彩币表里。自后贡献,岁辄四五至焉。

  二年十二月诏立芳远子禔为世子,从其请也。五年十二月,贡马三千匹至辽东,命户部运绢布万五千匹偿之。六年,世子禔来朝,赐织金文绮。及归,帝亲制诗赐之。时朝鲜纳女后宫,立为妃嫔者四人。其秋,遣陪臣郑擢来告其父旦之丧。命官吊祭,赐谥康献。

  十六年奏世子禔不肖,第三子祹孝弟力学,国人所属,请立为嗣,诏听王所择。因上表谢,并陈己年老,请以祹理国事。命光禄少卿韩确、鸿胪丞刘泉封祹为朝鲜国王。时帝已迁北都,朝鲜益近,而事大之礼益恭,朝廷亦待以加礼,他国不敢望也。

  二十年,芳远卒,赐谥恭定。二十一年七月,祹请立嫡子珦为世子,从之。先是,敕祹贡马万匹,至是如数至,赐白金绮绢。

  宣德二年三月遣中官赐白金纟宁纱,别敕进马五千匹,资边用。九月如数至。四年祹赐书:“珍禽异兽,非朕所贵,其勿献。”后又敕祹:“金玉之器,非尔国所产,宜止之,土物效诚而已。”八年,祹奏遣子弟诣太学或辽东学,帝不许,赐《五经》、《四书》、《性理》、《通鉴纲目》诸书。

  正统元年三月放朝鲜妇女金黑等五十三人还其国。金黑等自宣德初至京师,至是遣中官送回。三年八月赐祹远游冠、绛纱袍、玉佩、赤舄。先是,建州长童仓避居朝鲜界,已复还建州。朝鲜言:“昔以穷归臣,臣遇之善。今负恩还建州李满住所,虑其同谋扰边。”建州长言,所部为朝鲜追杀,阻留一百七十余家。五年诏祹还之。七年五月谕祹曰:“鸭绿江一带东宁等卫,密迩王境,中多细人逃至王国,或被国人诱胁去者,无问汉人、女直,至即解京。”初,瓦剌密令女直诸部诱朝鲜,使背中国。祹拒之,白其事于朝。帝嘉其忠,敕奖之,并赐彩币。九年春,倭寇犯边,祹命将擒获五十余人,械送京师。十年又获余党来献。帝连敕奖谕,赐赉加等。十三年冬,命使调发朝鲜及野人女直兵会辽东,征北寇。时英宗北狩,郕王即位,遣官颁诏于其国。

  景泰元年贡马五百匹。奏称奉敕办马二三万匹,比因邻寇构衅,马畜踣毙,一时未能。诏曰:“寇今少息。马已至者,偿其直。未至者,止勿贡。”是年夏,祹卒,赐吊祭,谥庄宪,封子珦为国王。会辽东奏报开原、沈阳有寇入境,掠人畜,系建州、海西、野人女直头目李满住等为向导,因谕珦相为掎角截杀之。其秋,续贡马千五百余匹。赐冕服,并偿其直。冬又赐珦及妃权氏诰命,封其子弘?为世子。二年冬,以建州头目潜与朝鲜通,戒珦绝其使。三年秋,珦卒,来告哀。遣中官往吊祭,赐谥恭顺,命子弘?嗣立。弘?立三年,以年幼且婴夙疾,请以叔瑈权国事。七年上表逊位,乃封瑈为国王。瑈请立子暲为世子,从之。

  天顺三年,边将奏,有建州三卫都督私与朝鲜结,恐为中国患。因敕瑈毋作不靖,贻后悔。瑈疏辨,复谕曰:“宣德、正统年间,以王国与彼互相侵掠,敕解怨息兵,初不令交通给赏授官也。彼既受朝廷官职,王又加之,是与朝廷抗也。王素秉礼义,何尔文过饰非?后宜绝私交,以全令誉。”四年复谕瑈曰:“王奏毛怜卫都督郎卜儿哈通谋煽乱,已置之法。夫法止可行于国中,岂得加于邻境。郎卜儿哈有罪,宜奏朝廷区处。今辄行杀害,何怪其子阿比车之思复仇也。闻阿比车之母尚在,宜急送辽东都司,令阿比车领回,以解仇怨。”五年,建州卫野人至义州杀掠,瑈奏乞朝命还所掠。兵部议:“朝鲜先尝诱杀郎卜儿哈,继又诱致都指挥兀克,纵兵掠其家属。今野人实系复仇,宜谕朝鲜,寇盗之来皆自取,惟守分安法,庶弭边衅。”从之。

  成化元年冬,陪臣李门炯来朝,卒于道。命给棺赐祭,并赐彩币慰其家。时朝鲜频贡异物,三年春,敕谕瑈修常贡,勿事珍奇。是时朝廷用兵征建州,敕瑈助兵进剿。瑈遣中枢府知事康纯统众万余渡鸭绿、泼猪二江,攻破九狝府诸寨,斩获多。

  四年正月遣官来献俘。诏从厚赉,敕奖谕之。是年,瑈卒,赐谥惠庄。遣太监郑同、崔安封世子晄为王,给妃韩氏诰命。既行,巡按辽东御史侯英奏曰:“辽东连年被寇,疮痍未起,今复禾稼不登,军民乏食。太监郑同等随从人员所过驿骚。臣考先年曾于翰林院中,选有学行文望者出使。今同、安俱朝鲜人,坟墓宗族皆在,见其国王,不免屈节,殊亵中国体。乞寝成命,或翰林,或给事中及行人内推选一员,往使为便。”帝曰:“英所言良是。自后赏赉遣内臣,其册封正副使,选廷臣有学行者。”

  六年,晄病笃,以所生子幼,命其兄故世子暲女子娎子权国事,遣陪臣以闻。及卒,赐谥襄悼,命娎嗣位,娎妻韩氏封王妃。十年追赠娎父世子暲为国王,谥怀简,母韩氏为王妃,从所请也。

  十一年四月,娎奏建州野人纠聚毛怜等卫侵扰边境不已,乞朝命戒饬。十二年十月,娎为继妻尹氏请封,赐诰命冠服。时禁外国互市兵器,娎奏:“小邦北连野人,南邻倭岛,五兵之用,不可缺一。而弓材所需牛角,仰于上国。高皇帝时尝赐火药、火砲,今望特许收买弓角,不与外番同禁。”兵部议岁市弓角五十,后以不足于用,请无限额,诏许倍市。

  十五年十月命娎出兵夹击建州女直。娎遂遣右赞成鱼有沼率兵至满浦江,以水泮后期。复遣左议政尹弼商、节度使金峤等渡江进剿。十六年春遣陪臣来献捷,帝命内官赍敕奖其能继先烈,赐金币,领兵官赏赉如例。后使还,遣其臣许熙伴送。熙归至开州,建州骑二千邀之,掠其从卒三十余人,马二百三十余匹,他所亡物称是。奏闻,英国公张懋、吏部尚书尹旻等以辽东连年用兵,未可轻动,宜以此意谕娎。敕辽东守臣整饬边备,更令译者穷究所掠,期在必得,仍赐熙白金彩币慰安之。

  十七年,娎奏继妃尹氏失德,废置,乞更封副室尹氏。从之。十九年四月封娎长子忄隆为世子。

  弘治七年十二月,娎卒,赐谥康靖。明年四月,封忄隆为国,妻慎氏为王妃。十二年,忄隆奏:“本国人屡有违禁匿海岛,诱引军民,渐至滋蔓。乞许本国自行搜刷。其系上国地方,请敕官追捕。”时辽东守臣亦奏如忄隆言,报可。十五年冬,封忄隆长子为世子。

  正德二年,忄隆以世子夭亡,哀恸成疾,奏请以国事付其弟怿,其国人复奏请封怿。礼部议命怿权理国事,俟忄隆卒乃封。既,陪臣卢公弼等以朝贡至京,复请封怿,廷议不允。十二月,忄隆母妃奏怿长且贤,堪付重寄。于是礼部奏:“忄隆以痼疾辞位,怿以亲弟承托,接受既明,友爱不失。通国臣民举无异词,宜顺其请。”上乃允怿嗣位,遣中官敕封,并赐其妃尹氏诰命。初,成桂之自立也,与宰相李仁人本异族。永乐间,降祭海岳祝文,称成桂为仁人子,而《祖训》亦载仁人子成桂更名旦。后成桂子芳远奏辨,太宗许令改正。至是修《大明会典》,仍列《祖训》于朝鲜国。贡使市以归,怿上疏备陈世系,辨先世无弑逆事,乞改正。礼部议:“《会典》详载本朝制度,事涉外国,疑似之际,在所略。况成桂得国出皇祖命,其不系仁人后,太宗诏可征,宜从其请。”诏曰:“可。”

  十五年冬,命内官封怿子峼为世子,赐怿金帛珠玉,令括取异物及童男女以进。十六年,世宗即位,礼官言:“天子初践祚,宜正中国之体,绝外裔狎侮之端。请谕怿非朝廷意,召内臣还,毋有所索取。”帝从之。

  嘉靖二年八月,以俘获倭夷来献,并送还中国被掠八人。赐白金锦纟宁。

  八年八月,陪臣柳溥上言:国祖李旦系本国全州人。二十八世祖瀚仕新罗为司空。新罗亡,六世孙兢休入高丽。十三世孙安社仕元为南京千户所达鲁花赤。元季兵兴,安曾孙子春与男成桂避地东迁。至正辛丑,当恭愍王之十年,有红巾贼入境,成桂击贼有功,授武班职事,时尚未知名。恭愍无嗣,阴蓄宠臣辛肫之子禑为子,晚为嬖臣洪伦、内竖崔万生所弑。权臣李仁人诛伦、万生而立禑,擢成桂为门下侍中。禑遣成桂侵辽东,成桂不从,返兵。禑惧,逊位于子昌。昌以伪姓见黜,复立王氏裔定昌君瑶,窜仁人于外。瑶复不道,国人戴成桂,请于高皇帝,立为王,更名旦,赡瑶别邸,终其身,实未尝为弑。前永乐、正德间屡经奏请,俱蒙俞允,而迄未改正。今遇重修《会典》,乞赐昭雪。”诏送史馆编纂。

  十八年二月,睿宗祔太庙,配享明堂礼成,怿表贺。帝特御奉天门引见,赐宴礼部。

  二十三年冬,怿卒。二十四年正月来讣,赐谥恭僖。诏立其子峼。峼未逾年卒,赐谥荣靖。九月,峼弟权国事峘遣使谢祭谥,并请袭封,诏许之。

  二十五年,峘遣使送下海番人六百余至边,赐金币。二十六年正月,峘咨称:“福建人从无泛海至本国者,因往日本市易,为风所漂,前后共获千人以上,皆挟军器货物,致中国火砲亦为倭有,恐起兵端。”诏:“顷年沿海奸民犯禁,福建尤甚,往往为外国所获,有伤国体。海道官员令巡按御史察参。仍赐王银币,以旌其忠。”

  三十一年冬,以洪武、永乐间所赐乐器敝坏,奏求律管,更乞遣乐官赴京校习,许之。

  三十五年五月有倭船四自浙、直败还,漂入朝鲜境。峘遣兵击歼之,得中国被俘及助逆者三十余人来献,因贺冬至节,帝赐玺书褒谕。三十八年十一月奏:“今年五月,有倭寇驾船二十五只来抵海岸,臣命将李鐸等剿杀殆尽,获中国民陈春等三百余人,内招通倭向导陈得等十六人,俱献阙下。”复降敕奖励,厚赉银币,并赐鐸等有差。

  四十二年九月,峘复上书辨先世非李仁人后,今修《会典》虽蒙厘正,乞著始祖旦、父子春之名,帝令附录《会典》。

  隆庆元年六月遣官颁即位诏。时帝将幸太学,来使乞留观礼,许之。是年冬,峘卒,赐谥恭宪,命其侄昖袭封。

  万历元年正月上穆宗尊谥、两宫徽号礼成,昖表贺,献方物马匹。时昖屡请赐《皇明会典》,为其先康献王旦雪冤。十六年正月,《会典》成,适贡使愈泓在京,请给前书,以终前命。许之。十七年十一月,陪臣奇芩等入贺冬至,奏称本年六月,大琉球国船遭风至海岸,所有男妇合解京,给文放归。从之。

  十九年十一月奏,倭酋关白平秀吉声言明年三月来犯,诏兵部申饬海防。平秀吉者,萨摩州人,初随倭关白信长。会信长为其下所弑,秀吉遂统信长兵,自号关白,劫降六十余州。朝鲜与日本对马岛相望,时有倭夷往来互市。二十年夏五月,秀吉遂分渠帅行长、清正等率舟师逼釜山镇,潜渡临津。时朝鲜承平久,兵不习战,111111

  昖又湎酒,弛备,猝岛夷作难,望风皆溃。昖弃王城,令次子珲摄国事,奔平壤。已,复走义州,愿内属。七月,兵部议令驻札险要,以待天兵;号召通国勤王,以图恢复。而是时倭已入王京,毁坟墓,劫王子、陪臣,剽府库,八道几尽没,旦暮且渡鸭绿江,请援之使络绎于道。廷议以朝鲜为国籓篱,在所必争。遣行人薛潘谕昖以兴复大义,扬言大兵十万且至。而倭业抵平壤,朝鲜君臣益急,出避爱州。游击史儒等率师至平壤,战死。副总兵祖承训统兵渡鸭绿江援之,仅以身免。中朝震动,以宋应昌为经略。八月,倭入丰德等郡,兵部尚书石星计无所出,议遣人侦探之,于是嘉兴人沈惟敬应募。惟敬者,市中无赖也。是时秀吉次对马岛,分其将行长等守要害为声援。惟敬至平壤,执礼其卑。行长绐曰:“天朝幸按兵不动,我不久当还。以大同江为界,平壤以西尽属朝鲜耳。”惟敬以闻。廷议倭诈未可信,乃趣应昌等进兵。而星颇惑于惟敬,乃题署游击,赴军前,且请金行间。十二月,以李如松为东征提督。明年正月,如松督诸将进战,大捷于平壤。行长渡大同江,遁还龙山。所失黄海、平安、京畿、江原四道并复,清正亦遁还王京。如松既胜,轻骑趋碧蹄馆,败,退驻开城。事具《如松传》。

  初,如松誓师,欲斩惟敬,以参军李应试言而止。至是败,气缩,而应昌急图成功,倭亦乏食有归志,因而封贡之议起。应昌得倭报惟敬书,乃令游击周弘谟同惟敬往谕倭,献王京,返王子,如约纵归。倭果于四月弃王城遁。时汉江以南千有余里朝鲜故土复定,兵部言宜令王还国居守,我各镇兵久疲海外,以次撤归为便。诏可。应昌疏称:“釜山虽濒海南,犹朝鲜境,有如倭觇我罢兵,突入再犯,朝鲜不支,前功尽弃。今拨兵协守为第一策,即议撤,宜少需,俟倭尽归,量留防戍。”部议留江浙兵五千,分屯要害,仍谕昖搜练军实,毋恃外援。已而沈惟敬归自釜山,同倭使来请款,而倭随犯咸安、晋州,逼全罗,声复汉江以南,以王京、汉江为界。如松计全罗饶沃,南原府尤其咽喉,乃命诸将分守要害。已,倭果分犯,我师并有斩获。兵科给事中张辅之、辽东都御史赵耀皆言款贡不可轻受。七月,倭从釜山移西生浦,送回王子、陪臣。时师久暴露,闻撤,势难久羁。应昌请留刘綎川兵,吴惟忠、骆尚志等南兵,合蓟、辽兵共万六千,听綎分布尚之大丘,月饷五万两,资之户兵二部。先是,发帑给军费,已累百万。廷臣言虚内实外非长策,请以所留川兵命綎训练,兵饷令本国自办。于是诏撤惟忠等兵,止留綎兵防守。谕朝鲜世子临海君珒居全庆,以顾养谦为经略。九月,昖以三都既复,疆域再造,上表谢恩。然时倭犹据釜山也,星益一意主款。九月,兵部主事曾伟芳言:“关白大众已还,行长留待。知我兵未撤,不敢以一矢加遗。欲归报关白卷土重来,则风不利,正苦冬寒。故款亦去,不款亦去。沈惟敬前于倭营讲购,咸安、晋州随陷,而俗恃款冀来年不攻,则速之款者,正速之来耳。故款亦来,不款亦来。宜令朝鲜自为守,吊死问孤,练兵积粟,以图自强。”帝以为然,因敕谕昖者甚至。

  二十二年正月,昖遣金晬等进方物谢恩。礼部郎中何乔远奏:“晬涕泣言倭寇猖獗,朝鲜束手受刃者六万余人。倭语悖慢无礼,沈惟敬与倭交通,不云和亲,辄曰乞降。臣谨将万历十九年中国被掠人许仪所寄内地书、倭夷答刘綎书及历年入寇处置之宜,乞特敕急止封贡。”诏兵部议。时廷臣交章,皆以罢封贡、议战守为言。八月,养谦奏讲贡之说,贡道宜从宁波,关白宜封为日本王,谕行长部倭尽归,与封贡如约。九月,昖请许保国。帝乃切责群臣阻挠,追褫御史郭实等。诏小西飞入朝,集多官面议,要以三事:一,勒倭尽归巢;一,既封不与贡;一,誓无犯朝鲜。倭俱听从,以闻。帝复谕于左阙,语加周复。十二月,封议定,命临淮侯李宗城充正使,以都指挥杨方亨副之,同沈惟敬往日本,王给金印,行长授都督佥事。

  二十三年九月,昖奏立次子珲为嗣。先是,昖庶长子临海君珒陷贼中,惊忧成疾,次子光海君珲收集流散,颇著功绩,奏请立之。礼部尚书范谦言继统大义,长幼定分,不宜僭差,遂不许。至是复奏,引永乐间恭定王例上请,礼臣执奏,不从。二十四年五月,昖复疏请立珲,礼部仍执不可,诏如议。时国储未建,中外恫疑,故尚书范谦于朝鲜易封事三疏力持云。

  九月,封使至日本。先是,沈惟敬抵釜山,私奉秀吉蟒玉、翼善冠、地图、武经、良马。而李宗城以贪淫为倭守臣所逐,弃玺书夜遁。事闻,逮问。乃以方亨充正使,加惟敬神机营衔副之。及是奉册至,关白怒朝鲜王子不来谢,止遣二使奉白土绸为贺,拒其使不见,语惟敬曰:“若不思二子、三大臣、三都、八道悉遵天朝约付还,今以卑官微物来贺,辱小邦邪?辱天朝邪?且留石曼子兵于彼,候天朝处分,然后撤还。”翌日奉贡,遣使赍表文二道,随册使渡海至朝鲜。廷议遣使于朝鲜,取表文进验,其一谢恩,其一乞天子处分朝鲜。

  初,方亨诡报去年从釜山渡海,倭于大版受封,即回和泉州。然倭方责备朝鲜,仍留兵釜山如故,谢表后时不发,方亨徒手归。至是,惟敬始投表文,案验潦草,前折用丰臣图书,不奉正朔,无人臣礼。而宽奠副总兵马楝报清正拥二百艘屯机张营。方亨始直吐本末,委罪惟敬,并呈石星前后手书。帝大怒,命逮石星、沈惟敬案问。以兵部尚书邢玠总督蓟、辽;改麻贵为备倭大将军,经理朝鲜;佥都御史杨镐驻天津,申警备;杨汝南、丁应泰赞画军前。

  五月,玠至辽。行长建楼,清正布种,岛倭窖水,索朝鲜地图,玠遂决意用兵。麻贵望鸭绿江东发,所统兵仅万七千人,请济师。玠以朝鲜兵惟娴水战,乃疏请募兵川、浙,并调蓟、辽、宣、大、山、陕兵及福建、吴淞水师,刘綎督川、汉兵听剿。贵密报候宣、大兵至,乘倭未备,掩釜山,则行长擒,清正走。玠以为奇计,乃檄杨元屯南原,吴惟忠屯忠州。

  六月,倭数千艘泊釜山,戮朝鲜郡守安弘国,渐逼梁山、熊川。惟敬率营兵二百,出入釜山。玠阳为慰藉,檄杨元袭执之,缚至贵营,惟敬执而向导始绝。七月,倭夺梁山、三浪,遂入庆州,侵闲山。统制元均兵溃,遂失闲山。闲山岛在朝鲜西海口,右障南原,为全罗外籓,一失守则沿海无备,天津、登、莱皆可扬帆而至。而我水兵三千甫抵旅顺,闲山破,经略檄守王京西之汉江、大同江,扼倭西下,兼防运道。

  八月,清正围南原,乘夜猝攻,守将杨元遁。时全州有陈愚衷,去南原仅百里,南原告急,愚衷不敢救,闻已破,弃城走。麻贵遣游击牛伯英赴援,与愚衷合兵,屯公州。倭遂犯全庆,逼王京。王京为朝鲜八道之中,东阻乌岭、忠州,西则南原、全州,道相通。自二城失,东西皆倭,我兵单弱,因退守王京,依险汉江。麻贵请于玠欲弃王京退守鸭绿江。海防使萧应宫以为不可,自平壤兼程趋王京止之。麻贵发兵守稷山,朝鲜亦调都体察使李元翼由乌岭出忠清道遮贼锋。玠既身赴王京,人心始定。玠召参军李应试问计,应试请问庙廷主画云何。玠曰:“阳战阴和,阳剿阴抚,政府八字密画,无泄也。应试曰:“然则易耳。倭叛以处分绝望,其不敢杀杨元,犹望处分也。直使人谕之曰沈惟敬不死,则退矣。”因请使李大谏于行长,冯仲缨于清正,玠从之。九月,倭至汉江,杨镐遣张贞明持惟敬手书往,责其动兵,有乖静候处分之实。行长、正成亦尤清正轻举,乃退屯井邑。麻贵遂报青山、稷山大捷。萧应宫揭言:“倭以惟敬手书而退,青山、稷山并未接战,何得言功?”玠、镐怒,遂劾应宫恇怯,不亲解惟敬,并逮。

  十一月,玠征兵大集,帝发帑金犒军,赐玠尚方剑,而以御史陈效监其军。玠大会诸将,分三协。镐同贵率左右协,自忠州、乌岭向东安,趋庆州,专攻清正。使李大谏通行长,约勿往援。复遣中协屯宜城,东援庆州,西扼全罗。以余兵会朝鲜合营,诈攻顺天等处,以牵制行长东援。十二月,会庆州。麻贵遣黄庆赐贿清正约和,而率大兵奄至其营。时倭屯蔚山,城依山险,中一江通釜寨,其陆路由彦阳通釜山。贵欲专攻蔚山,恐釜倭由彦阳来援,乃多张疑兵,又遣将遏其水路,遂进逼倭垒。游击摆寨以轻骑诱倭入伏,斩级四百余,获其勇将,乘胜拔两栅。倭焚死者无算,遂奔岛山,连筑三寨。翌日,游击茅国器统浙兵先登,连破之,斩获甚多,倭坚壁不出。岛山视蔚山高,石城坚甚,我师仰攻多损伤。诸将乃议曰:“倭艰水道,饷难继,第坐困之,清正可不战缚也。”镐等以为然,分兵围十日夜,倭饥甚,伪约降缓攻。俄行长援兵大至,将绕出军后。镐不及下令,策马西奔,诸军皆溃。遂撤兵还王京,士卒物故者二万。上闻之,震怒。乃罢镐听勘,以天津巡抚万世德代。事详《镐传》。

  二十六年正月,邢玠以前役乏水兵无功,乃益募江南水兵,议海运,为持久计。二月,都督陈璘以广兵,刘綎以川兵,邓子龙以浙、直兵先后至。玠分兵三协,为水陆四路,路置大将。中路如梅,东路贵,西路綎,水路璘,各守汛地,相机行剿。时倭亦分三窟。东路则清正,据蔚山。西路则行长,据粟林、曳桥,建砦数重。中路则石曼子,据泗州。而行长水师番休济饷,往来如驶。我师约日并进,寻报辽阳警,李如松败没,诏如梅还赴之,中路以董一元代。

  当应泰之劾镐也,昖请回乾断,崇励镇抚,以毕征讨。上不许。又应泰曾以筑城之议为镐罪案,谓坚城得志,启朝鲜异日之患,于是昖奏辨。帝曰:“连年用兵发饷,以尔国素效忠顺故也,毋以人言自疑。”

  九月,将士分道进兵,刘綎进逼行长营,约行长为好会。翌日,攻城,斩首九十二。陈璘舟师协堵击,毁倭船百余。行长潜出千余骑扼之,綎不利,退,璘亦弃舟走。麻贵至蔚山,颇有斩获,倭伪退诱之。贵入空垒,伏兵起,遂败。董一元进取晋州,乘胜渡江,连毁二寨。倭退保泗州老营,鏖战下之,前逼新寨。寨三面临江,一面通陆,引海为濠,海艘泊寨下千计,筑金海、固城为左右翼。十月,董一元遣将四面攻城,用火器击碎寨门,兵竞前拔栅。忽营中火药崩,烟焰涨天。倭乘势冲击,固城倭亦至,兵遂大溃,奔还晋州。帝闻,命斩二游击以徇,一元等各带罪立功。是月,福建都御史金学曾报七月九日平秀吉死,各倭俱有归志。十一月,清正发舟先走,麻贵遂入岛山、酉浦,刘綎攻夺曳桥。石曼子引舟师救行长,陈璘邀击败之。诸倭扬帆尽归。自倭乱朝鲜七载,丧师数十万,糜饷数百万,中朝与属国迄无胜算,至关白死而祸始息。

  二十七年闰四月,以平倭诏告天下,又敕谕昖曰:“倭奴平秀吉肆为不道,蹂躏尔邦。朕念王世笃忠贞,深用悯恻。七年之中,日以此贼为事。始行薄伐,继示包容,终加严讨。盖不杀乃天之心,而用兵非予得已。安疆靖乱,宜取荡平。神恶凶盈,阴歼魁首,大师乘之,追奔逐北,鲸鲵尽戮,海隅载清,捷书来闻,忧劳始释。惟王虽还旧物,实同新造,振凋起敝,为力倍艰。倭虽遁归,族类尚在。兹命邢玠振旅归京,量留万世德等分布戍守。王宜卧薪尝胆,无忘前耻,惟忠惟孝,缵绍前休。”五月,玠条陈东征善后事宜十事。一,留戍兵,马步水陆共计三万四千有奇,马三千匹。一,定月饷,每年计银九十一万八千有奇。一,定本色,合用米豆,分派辽东、天津、山东等处,每年十三万石。一,留中路海防道。一,裁饷司。一,重将领。一,添巡捕。一,分汛地。一,议操练。一,责成本国。廷臣议:“数年疲耗,今始息肩,自宜内固根本,不当更为繁费。况彼国兵荒之后,不独苦倭之扰,兼苦我兵。故今日善后事宜,仍当商之彼国,先量彼饷之赢绌,始可酌我兵之去留。至于增买马匹,添补标兵,创立巡捕,及至管饷府佐,悉宜停止。”帝命督抚会同国王酌奏。八月,昖献方物,助大工,褒赏如例。十月,请留水兵八千,以资戍守。其撤回官兵,驻札辽阳备警。二十八年四月请将义州等仓遗下米豆运回辽阳。户部议:“输运维艰,莫若径与彼国,振其雕敝,以昭皇仁。”诏曰:“可。”

  二十九年二月,兵部覆奏经督条陈七事:“一,练兵士。丽人鸷悍耐寒苦,而长衫大袖,训练无方,宜以束伍之法教之。一,守冲要。朝鲜三面距海,釜山与对马相望,巨济次之,宜各守以重兵,并蔚山、开山等处皆宜戍守。一,修险隘。王京北倚丛山,南环沧海。忠州左右乌、竹二岭,羊肠绕曲,有一夫当关之险。今营垒遗址尚存,亟宜修葺。一,建城池。朝鲜八道,十九无城。平壤西北鸭、浿二江,俱南通海。倘倭别遣一旅占据平壤,则王京声援断绝,皆应修筑屯聚。一,造器械。倭战便陆不便海,以船制重大,不利攻击。今准福唬造百十艘为奇兵,并添造神机百子火箭。一,访异材。朝鲜贵世官,贼世役,一切禁锢,往往走倭走敌,为本国患,宜破格搜采。一,修内治。国家东南临海,以登、旅为门户,镇江为咽喉,应援之兵,不宜尽撤。我自固,亦所以固朝鲜也。”诏朝鲜刻励以行。九月,奏所颁诰命冕服遭变沦失,祈补给,从之。

  时倭国内乱,对马岛主平义智悉遣降人还朝鲜,遗书乞和,且扬言秀吉将家康将输粮数十万石为军兴资,以胁朝鲜。朝鲜与对马岛一水相望,岛地不产五谷,资米于朝鲜。兵兴后,绝开市,因百计胁款。秀吉死,我军尽撤,朝鲜畏倭滋甚。欲与倭通款,又惧开罪中国。十二月,昖以岛倭求款来请命。兵部以事难遥度,令总督世德酌议,诏可。三十年十一月,昖言倭使频来要挟和款,兵端渐露,乞选将率兵,督同本国训练修防。帝曰:“曾留将士教习,成法具在,无容再遣。因命其使臣赍敕诫励。三十三年九月,昖复请封珲为世子,礼部仍执立长之议。三十五年四月,昖以家康求和来告,兵部议听王自计而已。由是和款不绝,后三年始画开市之事。

  三十六年,昖卒。光海君珲自称署国事,追陪臣来讣,且请谥。帝恶其擅,不允,令该国臣民公义以闻。时我大清兵征服各部,渐近朝鲜。兵部议令该王大修武备,整饬边防,并请敕辽左督抚镇臣,遣官宣达毋相侵犯之意。从之。十月,封珲为国王,从其臣民请也。三十七年二月,谥昖曰昭敬,遣官赐珲及妃柳氏诰命。

  初,朝鲜失守,赖中国力得复,倭弃釜山遁。然阴谋启疆,为患不已。于是海上流言倭图釜山,朝鲜与之通。四十一年九月,总兵官杨宗业以闻。珲疏辨,诏慰解之。

  四十二年四月,奏请追封生母金氏。礼部按《会典》,嫡母受封而生母先亡者得追赠,乃命封为国王次妃。四十三年十一月,表贺冬至,因奏买回《吾学编》、《弇山堂别集》等书,载本国事与《会典》乖错,乞改正。礼部言:“野史不足凭。今所请耻与逆党同讥,宜悯其诚,宣付史馆。”报可。初,珲为生母已得封,至是复祈给冠服。礼臣以金氏侧室,礼有隆杀,执不可。四十五年正月,珲请至再,帝以珲屡次恳陈,勉从之。

  四十七年,杨镐督马林、杜松、刘綎等出师,为我大清兵所败。朝鲜助战兵将,或降或战死。珲告急,诏加优恤。十一月,兵部覆:朝鲜入贡之道,宜添兵防守。诏镇江等处设兵将,令经略熊廷弼调委。四十八年正月,珲奏:“敌兵八月中攻破北关,金台吉自焚,白羊出降。铁岭之役,蒙古宰赛亦为所灭。闻其国谋议以朝鲜、北关、宰赛皆助兵南朝,今北关、宰赛皆灭,不可使朝鲜独存。又闻设兵牛毛寨、万遮岭,欲略宽奠、镇江等处。宽奠、镇江与昌城、义州诸堡隔水相望,孤危非常。敌若从叆阳境上鸦鹘关取路绕出凤凰城里,一日长驱,宽镇、昌城俱莫自保。内而辽左八站,外而东江一城,彼此隔断,声援阻绝,可为寒心。望速调大兵,共为掎角,以固边防。”时辽镇塘报称朝鲜与大清讲和,朝议遂谓珲阳衡阴顺,宜遣官宣谕,或命将监护,其说纷拿。珲疏辨:“二百年忠诚事大,死生一节。”词极剀挚。礼、兵二部请降敕令晓谕,以安其心。帝是其议,然敕令陪臣往,不遣官也。

  天启元年八月,改朝鲜贡道,自海至登州,直达京师。时毛文龙以总兵镇皮岛,招集逃民为兵,而仰给于朝鲜。十一月,珲奏力难馈饷,乞循万历东征例,发运山东粟,从之。三年四月,国人废珲而立其侄绫阳君倧,以昭敬王妃之命权国事,令议政府移文督抚转奏,文龙为之揭报。登州巡抚袁可立上言:“珲果不道,宜听太妃具奏,以待中国更立。”疏留中。八月,王妃金氏疏请封倧,礼部尚书林尧俞言:“朝鲜废立之事,内外诸臣抒忠发愤,有谓宜声罪致讨者,有谓勿遽讨且受方贡核颠末者,或谓当责以大义,察舆情之向背者,或谓当令亻宗讨敌自洗者,众论咸有可采。其谓珲实悖德,倧讨叛臣以赤心奉朝廷者,惟文龙一人耳。皇上奉天讨逆,扶植纲常,此正法也。毋亦念彼素称恭顺,迥异诸裔,则更遣贞士信臣,会同文龙,公集臣民,再四询访。勘辨既明,再请圣断。”报可。十二月,礼部复上言:“臣前同兵部移咨登抚,并札毛师,遣官往勘。今据申送彼国公结十二道,自宗室至八道臣民共称倧为恭顺。且彼之陪臣相率哀吁,谓当此危急之秋,必须君国之主。乞先颁敕谕,令倧统理国事,仍令发兵索赋,同文龙设伏出奇,俟渐有次第,始遣重臣往正封典。庶几字小之中,不失固圉之道。”从之。四年四月,封倧为国王。

  五年十二月,文龙报:“朝鲜逆党李适、韩明琏等起兵昌城,直趋王京,被臣擒获。余孽韩润、郑梅等窜入建州,有左议府尹义立约为内应,期今冬大举犯朝鲜。臣已咨国王防守,暂移铁山之众就云从岛柴薪。”登莱巡抚武之望奏:“毛帅自五月以来,营室于须弥,所谓云从岛是也。今十月又徙兵民商贾以实之,而铁山之地空矣。故朝鲜各道疑其有逼处之嫌,甚至布兵以防御之。今镇臣所称李适等之叛,尹义立之内应,臣等微闻之,而未敢遽信焉。信之则益重鲜人之疑,不信则恐贻后来之患。”兵部言:“牵制敌国者,朝鲜也;联属朝鲜者,毛镇也;驾驭毛镇者,登抚也。今抚臣与镇臣不和,以至镇臣与属国不和,大不利。”帝乃饬勉镇抚同心,而韩润、尹义立等令朝鲜自处。倧又请撤辽民安插中土,兵部言:“辽人去留,文龙是视。文龙一日不去,则辽人一日不离。鲜人驱之入岛可也,驱之离岛不可也。宜令镇臣将辽民尽刷过岛,登抚刻期运粮朝鲜,量行救振,以资屯牧。”帝是之。

  六年十月,倧上疏曰:

  皇朝之于小邦,覆帱之恩,视同服内。顷遭昏乱,潜通敌国,皇天震怒,降黜厥命。臣自权署之初,不敢遑宁,即命陪臣张晚为帅,李适副之,付以国中精锐,进屯宁边,一听毛镇节制,以候协剿之期。而适重兵在握,潜蓄觊觎,遂与龟城府使明琏举兵内叛,直犯京城。晚收余兵蹑其后,与京辅官兵表里夹攻,贼皆授首,而西边军实及列镇储偫罄于是役矣。

  毛镇当全辽沦没之后,孤军东渡,寄寓海上,招集辽民前后数十万,亦小邦所仰藉也。顾以封疆多故,土瘠民贫,内供本国之军需,外济镇兵之待哺,生谷有限,支给实难。辽民迫于饥馁,散布村落,强者攫夺,弱者丐乞。小邦兵民被挠不堪,抛弃乡邑,转徙内地。辽民逐食,亦随而入。自昌、义以南,安、肃以北,客居六七,主居三四。向者将此情形具奏,见兵部题覆处分已定,何敢再干。

  至韩润及弟潭系逆贼明琏子侄,亡命潜逃,因而勾引来寇。贼既叛国而去,制命已不在臣。尹义立曾任判书,本非议政。顷年差为毛镇接伴官,不称任使,褫职归家,并无怨叛之事。毛镇据王仲保等所诉,都无实事。意必有谗邪之臣,欺妄督抚,以售其交构之计者。

  毛帅久镇海外,臣与周旋已近十稔。虽饩牵将竭,彼此俱困,而情谊之殷,实无少损。且其须弥之迁,直为保护累重,将以就便刍薪。一进一退,兵家常事。讹言噂沓,本不介意。窃见部抚移咨曰“虞其逼处”,曰“驱其民,驱其帅”,甚至有“布兵以防,属国携贰”之语,似海外情事,未尽谅悉。臣之请刷辽民,因力不足济,初非虑及逼处也。臣方与毛镇同心一力,建功报主,岂敢有一毫猜防意乎。

  帝报曰:“王和协东镇,爱戴中朝,忠贞之忱,溢乎言表。镇军久悬,鲜、辽杂处。久客累主,生寡食多。微王言,朕有不坐照万里之外者。然毛帅在中朝为牵制之师,在王国则脣齿之形也。海上刍輓,已令该部区画,刻期运济。逃难边民,亦令毛帅悉心计处,俾无重为王累。传讹之言,未足介怀,并力一心,王其勉之。”

  七年三月,兵部上文龙揭言:“丽官、丽人招敌攻铁山,伤我兵千人,杀丽兵六万,焚粮百余万,敌遂移兵攻丽矣。”帝敕文龙速相机应援。登抚李嵩奏:“朝鲜叛臣韩润等引敌入安州,节度使南以兴自焚死,中国援兵都司王三桂等俱阵亡。”既复奏:“义州及郭山、凌汉、山城俱破,平壤、黄州不战自溃,敌兵直抵中和,游骑出入黄、凤之间,又分向云从,攻掠毛帅,国王及士民迁于江华以避难。”时大清兵所至辄下,朝鲜列城望风奔溃,乃遣使谕倧。倧输款,遂班师。九月,倧奏被兵情形。时熹宗崩,庄烈帝嗣位,优诏励勉焉。

  崇祯二年,改每岁两贡为一贡。先是,辽路阻绝,贡使取道登、莱,已十余年矣。自袁崇焕督师,题改觉华,迂途冒险,其国屡请复故。至是遣户曹判书郑斗源从登海来,移书登抚孙元化,属其陈请。元化委官伴送,仍疏闻。帝以水路既有成命,改途嫌于自便,不许。是年六月,督师袁崇焕杀平辽将军左都督毛文龙于双岛。六年六月,倧遗书总兵黄龙言:“文龙旧将孔有德、耿仲明率士卒二万投顺大清,向朝鲜征粮。本国以有德等曩在皮岛为本国患,故未之应。”龙以闻。十年正月,太宗文皇帝亲征朝鲜,责其渝盟助明之罪,列城悉溃。朝鲜告急,命总兵陈洪范调各镇舟师赴援。三月,洪范奏官兵出海。越数日,山东巡抚颜继祖奏属国失守,江华已破,世子被擒,国王出降。今大治舟舰,来攻皮岛、铁山,其锋甚锐。宜急敕沈世魁、陈洪范二镇臣,以坚守皮岛为第一义。帝以继祖不能协图匡救,切责之。亡何,皮岛并为大清兵所破,朝鲜遂绝,不数载而明亦亡矣。朝鲜在明虽称属国,而无异域内。故朝贡络绎,锡赉便蕃,殆不胜书,止著其有关治乱者于篇。至国之风土物产,则具载前史,兹不复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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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纪第二十 成宗三

  三年春正月癸未朔,暹番、没剌由、罗斛诸国各以方物来贡,赐暹番世子虎符。丙戌,太阴犯太白。己丑,中书省臣言:“天变屡见Arouet)。在哲学上,深受洛克思想影响,主张唯物论的感觉,大臣宜依故事引咎避位。”帝曰:“此汉人所说耳,岂可一一听从耶?卿但择可者任之。”庚寅,诏遣使问民疾苦。除本年内郡包银、俸钞,免江南夏税十分之三,增给小吏俸米。置各路惠民局,择良医主之。封药木忽而为定远王,赐金印。命中书省:自今后妃、诸王所需,非奉旨勿给;各位擅置官府,紊乱选法者,戒饬之。辛卯,诏诸行省谨视各翼病军。浙西肃政廉访使王遇犯赃罪,托权幸规免,命御史台鞫治之。壬辰,安置高丽陪臣赵仁规于安西、崔冲绍于巩昌,并笞而遣之,以正其附王讠原擅命妄杀之罪,复以王昛为高丽王,遣工部尚书也先铁木而、翰林待制贾汝舟赍诏往谕之。追收别铁木而、脱脱合兒鲁行军印。中书省臣言:“比年公帑所费,动辄巨万,岁入之数,不支半岁,自余皆借及钞支。臣恐理财失宜,钞法亦坏。”帝嘉纳之。仍令谕月赤察而等自今一切赐与皆勿奏。癸巳,以江南军数多阙,官吏因而作弊,诏禁饬之。以答剌罕哈剌哈孙为中书左丞相。丁酉,太阴犯西垣上将。戊戌,太阴犯右执法。辛丑,括诸路马,隶蒙古军籍者免之。乙巳,太白经天。  二月癸丑朔,车驾幸柳林。丁巳,完泽等奏铨定省部官,以次引见,帝皆允之,仍谕六部官曰:“汝等事多稽误,朕昔未知其人为谁。今既阅视,且知姓名,其洗心涤虑,各钦乃职。复蹈前失,罪不汝贷。”罢四川、福建等处行中书省,陕西行御史台,江东、荆南、淮西三道宣慰司。置四川、福建宣慰司都元帅府及陕西汉中道肃政廉访司。广和林、甘州城。诏缙山县民户为势家所蔽者,悉还县定籍。壬戌,诏谕江浙、河南北两省军民。乙巳,荧惑犯五诸侯。壬申,加解州盐池神惠康王曰广济,资宝王曰永泽;泉州海神曰护国庇民明著天妃;浙西盐官州海神曰灵感弘祐公;吴大夫伍员曰忠孝威惠显圣王。金齿国遣使来贡方物。庚辰,车驾幸上都。  三月癸巳,缅国世子信合八的奉表来谢赐衣,遣还。命妙慈弘济大师、江浙释教总统补陀僧一山赍诏使日本,诏曰:“有司奏陈:向者世祖皇帝尝遣补陀禅僧如智及王积翁等两奉玺书通好日本,咸以中途有阻而还。爰自朕临御以来,绥怀诸国,薄海内外,靡有遐遗,日本之好,宜复通问。今如智已老,补陀僧一山道行素高,可令往谕,附商舶以行,庶可必达。朕特从其请,盖欲成先帝遗意耳。至于惇好息民之事,王其审图之。”甲午,命何荣祖等更定律令。诏军官受赃罪,重者罢职,轻者降其散官,或决罚就职停俸,期年许令自效。戊戌,荧惑犯舆鬼。升御史台殿中司秩五品。乙巳,行御史台劾平章教化受财三万余锭,教化复言平章的里不花领财赋时盗钞三十万锭,及行台中丞张闾受李元善钞百锭,敕俱勿问。戊申,减江南诸道行台御史大夫一员,赐和林军钞十万锭。

  夏四月辛亥朔,驸马蛮子台所部匮乏,以粮十三万石赈之。己未,太阴犯上将。丙寅,填星犯舆鬼,太阴犯心。庚午,申严江浙、两淮私盐之禁,巡捕官验所获迁赏。辛未,禁和林戍军窜名他籍。自通州至两淮漕河,置巡防捕盗司凡十九所。己卯,以礼部尚书月古不花为中书左丞。赐和林军钞五十万锭、帛四十万匹、粮二万石,仍命和林宣慰司市马五千匹给之。辽东开元、咸平蒙古、女直等人乏食,以粮二万五百石、布三千九百匹赈之。

  五月壬午,罢江南诸路释教总统所。丙申,太阴犯南斗。海南速古台、速龙探、奔奚里诸番以虎象及桫罗木舟来贡。己亥,太白犯毕。庚子,免山东也速带而牧地岁输粟之半,禁阿而剌部毋于广平牧马。庚子,复征东行中书省,以福建平海省平章政事阔里吉思为平章政事。是月,鄂、岳、汉阳、兴国、常、澧、潭、衡、辰、沅、宝庆、常宁、桂阳、茶陵旱,免其酒课、夏税;江陵路旱、蝗,弛其湖泊之禁;仍并以粮赈之。六月辛亥,兀鲁兀敦庆童擅杀所部军之逃亡者,命枢密院戒之。癸丑,罢大名路所献黄河故道田输租。戊午,申禁海商以人马兵仗往诸番贸易者。以福建州县官类多色目、南人,命自今以汉人参用。禁福建民冒称权豪佃户,规免门役。庚申,太阴掩房。丁卯,荧惑犯右执法。壬申,岁星昼见。赐和林戍军钞一百四十万锭,鹰师五十万一千余锭。  秋七月己卯朔,太白犯井。庚辰,中书省臣言:“江南诸寺佃户五十余万,本皆编民,自杨总摄冒入寺籍,宜加厘正。”从之。丙申,扬州、淮安属县蝗,在地者为鹙啄食,飞者以翅击死,诏禁捕鹙。丁未,太阴犯舆鬼。

  八月己酉朔,日有食之。丁巳,太阴犯箕。戊辰,太白犯轩辕大星。己巳,太阴犯五车星。赐定远王药木忽而所部钞万五千锭。是月,汴梁、大都、河间水,隆兴、平滦、大同、宣德等路雨雹。九月癸未,圣诞节,驻跸古栅,受诸王百官贺。庚寅,置河东山西铁冶提举司。壬辰,流星色赤,尾长丈余,其光烛地,起自河鼓,没于牵牛之西,有声如雷。癸巳,罢括宋手号军。乙未,太阴犯昴距星。丁酉,太白犯左执法。己亥,车驾还大都。扬州、淮安旱,免其田租。  冬十月戊申朔,有事于太庙。壬子,册伯岳吾氏为皇后。甲寅,复立海北海南道肃政廉访司。山东转运使阿里沙等增课钞四万一千八百锭,赐锦衣人一袭。丙子,太阴犯房。赐秃忽鲁不花等所部户钞三万七千余锭,橐驼户十万二千余锭。以淮安、江陵、沔阳、扬、庐、随、黄旱,汴梁、归德水,陇、陕蝗,并免其田租。

  十一月庚辰,置浙西平江湖渠闸堰凡七十八所。禁和林酿酒。乙酉,太白犯房。戊子,释囚二十人。丁酉,浚太湖及淀山湖。己亥,赐隆福宫牧驼者钞十万二千锭,诸王合带部十万锭,云南王也先铁木而及所部三万八千锭,和林戍军一百四十万余锭、币帛二万九千匹。杭州火,江陵路蝗,并发粟赈之。  十二月己酉,徙镇巢万户府戍沅、靖,毗阳万户府戍辰州,均州万户府戍常德、澧州。赐诸王岳忽难银印。丙寅,诏各省戍军轮次放还二年供役。升宣徽院为从一品。癸酉,诏中书省货财出纳,自今无券记者勿与。以守司徒、集贤院使、领太史院事阿鲁浑撒里为平章政事。赐诸王六十、脱脱等钞一万三千余锭,四怯薛卫士五万二千余锭,千户撒而兀鲁所部四万锭。淮安、扬州饥,甘肃亦集乃路屯田旱,并赈以粮。  四年春正月丙申,申严京师恶少不法之禁,犯者黥剌,杖七十,拘役。辛丑,诏蒙古都元帅也速答而非奉旨勿擅决重刑。命和林戍军借斡脱钱者,止偿其本。癸卯,复淮东漕渠。赐诸王塔失铁木而金印。赐翰林承旨僧家钞五百锭,以养其母。赐诸王木忽难所部一万二千余锭,八鲁剌思等部六万锭。

  二月丁未朔,日有食之。乙卯,遣使祠东岳。丙辰,皇太后崩,明日祔葬先陵。戊午,太阴犯轩辕。壬戌,帝谕何荣祖曰:“律令良法也,宜早定之。”荣祖对曰:“臣所择者三百八十条,一条有该三四事者。”帝曰:“古今异宜,不必相沿,但取宜于今者。”甲戌,发粟十万石赈湖北饥民,仍弛山泽之禁。罢称海屯田,改置于呵札之地,以农具、种实给之。乙亥,车驾幸上都。置西京太和岭屯田。立乌撒、乌蒙等郡县,并会理泗川西州为二,置维摩州。丙子,命李庭训练各卫军士。赐晋王所部钞四万锭。

  三月乙未,宁国、太平两路旱,以粮二万石赈之。  夏四月丙午朔,诏云南行省厘革积弊。壬子,高邮府宝应县民孙奕妻硃一产三男,蠲复三年。丙辰,置五条河屯田。丁巳,免今年上都、隆兴丝银,大都差税地租。赐诸王也灭干鋈金印。缅国遣使进白象。戊午,参政张颐孙及其弟珪等伏诛于龙兴市。颐孙初为新淦富人胡制机养子,后制机自生子而死,颐孙利其赀,与珪谋杀之,赂郡县吏获免。其仆胡忠诉主之冤于官,乃诛之,其赀悉还胡氏。以中书省断事官不兰奚为平章政事。赐皇侄海山所统诸王戍军马二万二千九百余匹。

  五月癸未,左丞相答剌罕遣使来言:“横费不节,府库渐虚。”诏自今诸位下事关钱谷者,毋辄入闻。帝谕集贤大学士阿鲁浑撒里等曰:“集贤、翰林乃养老之地,自今诸老满秩者升之,勿令辄去,或有去者,罪将及汝。其谕中书知之。”增云南至缅国十五驿,驿给圆符四、驿券十二。甲午,太阴犯垒壁阵。辛丑,太白犯舆鬼,太阴犯昴。复延庆司。赐诸王也只里部钞二万锭,八怜脱列思所隶户六万五千余锭。是月,同州、平滦、隆兴雹,扬州、南阳、顺德、东昌、归德、济宁、徐、濠、芍陂旱、蝗,真定、保定、大都通、蓟二州水。六月己酉,诏立缅国王子窟麻剌哥撒八为缅国王,赐以银印及金银器皿衣服等物。丙辰,以太傅月赤察而为太师,完泽为太傅,皆赐之印。丁巳,太白犯填星。御史中丞不忽木卒,贫无以葬,赐钞五百锭。甲子,置耽罗总管府。诏各省自今非奉命毋擅役军。以和林都元帅府兼行宣慰司事。吊吉而、瓜哇、暹国、蘸八等国二十二人来朝,赐衣遣之。

  秋七月甲戌朔,右丞相完泽请上徽仁裕圣皇后谥宝册。乙酉,缅国阿散哥也弟者苏等九十一人各奉方物来朝,诏命余人留安庆,遣者苏来上都。辛卯,荧惑犯井。加乳母冀国夫人韩氏为燕冀国顺育夫人,石抹氏为冀国夫人。杭州路贫民乏食,以粮万石减其直粜之。  八月癸卯朔,更定廕叙格,正一品子为正五,从五品子为从九,中间正从以是为差,蒙古、色目人特优一级。置广东盐课提举司。癸丑,太阴犯井。庚申,缅国阿散吉牙等昆弟赴阙,自言杀主之罪;罢征缅兵。甲子,辰星犯灵台上星。大名之白马县旱。

  闰八月庚辰,荧惑犯舆鬼。庚子,车驾还大都。以中书右丞贺仁杰为平章政事。赐晋王所部粮七万石。

  九月戊午,太白犯斗。壬戌,太阴犯舆鬼。曹州探马赤军与民讼地百二十顷,诏别以邻近官田如数给之。广东英德州达鲁花赤脱欢察而招降群盗二千余户,升英德州为路,立三县,以脱欢察而为达鲁花赤兼万户以镇之。甲子,太白犯斗。改中御府为中政院。赐诸王出伯所部钞万五千四百余锭。建康、常州、江陵饥民八十四万九千六十余人,给粮二十二万九千三百九十余石。

  冬十月癸酉朔,有事于太庙。

  十一月壬寅朔,诏颁宽令,免上都、大都、隆兴大德五年丝银、税粮,附近秣养马驼之郡免税粮十分之三,其余免十分之一;徒罪各减一半,杖罪以下释之;江北荒田许人耕种者,元拟第三年收税,今并展限一年,著为定例。并辽阳省所辖狗站、牛站为一,仍给钞以赒其乏。命省、台差官同昔宝赤鞫和林运粮稽迟未至者。真定路平棘县旱。

  十二月癸酉,御史台臣言:“所纠官吏与有司同审,所以事沮难行,乞依旧制。中书凡有改作,辄令监察御史同往,非宜,自今非奉旨勿遣。”皆从之。庚寅,荧惑犯轩辕。癸巳,太阴犯房距星。晋州达鲁花赤捏古伯绐称母丧,归迎其妻。事闻,诏以其斁伤彝伦,罢职不叙。遣刘深、合剌带、郑祐将兵二万人征八百媳妇,仍敕云南省每军十人给马五匹,不足则补之以牛。赐诸王忻都部钞五万锭,兀鲁思不花等四部二十一万九千余锭,西都守城军二万八千余锭。赈建康、平江、浙东等处饥民粮二十二万九千三百余石。  五年春正月己酉,太阴犯五车。庚戌,给征八百媳妇军钞,总计九万二千余锭。壬子,太阴犯舆鬼积尸气。奉安昭睿顺圣皇后御容于护国仁王寺。罢檀、景两州采金铁冶提举司,以其事入都提举司。御史台臣言:“官吏犯赃及盗官钱,事觉避罪逃匿者,宜同狱成。虽经原免,亦加降黜,庶奸伪可革。”从之。丙寅,以两淮盐法涩滞,命转运司官两员分司上江以整治之,仍颁印及驿券。辛酉,太阴犯心。  二月己卯,太阴犯舆鬼。以刘深、合剌带并为中书右丞,郑祐为参知政事,皆佩虎符。分云南诸路行中书省事,仍置理问官二员,郎中、员外郎、都事各一员,给圆符四、驿券二十。罢福建织绣提举司。增河间转运司盐为二十八万引,罢其所属清、沧、深三盐司。丁亥,立征八百媳妇万户府二,设万户四员,发四川、云南囚徒从军。乙未,诏廉访司官非亲丧迁葬及以病给告者,不得离职;或以地远职卑受任不赴者,台宪勿复用。丙申,给脱脱等部马万匹。丁酉,车驾幸上都。诏饬云南行中书省减内外诸司官千五百一十四员,增江浙戍兵。戊戌,赐昭应宫、兴教寺地各百顷,兴教仍赐钞万五千锭;上都乾元寺地九十顷,钞皆如兴教之数;万安寺地六百顷,钞万锭;南寺地百二十顷,钞如万安之数。己亥,凡军士杀人奸盗者,令军民官同鞫。永宁路总管雄挫来朝,献马三十余匹,赐币帛有差。

  三月甲辰,收故军官金银符。戊申,太阴犯御女。己酉,罢陕西路拘榷课税所。壬子,赐诸王也孙等钞一万八千五百锭。戊午,马来忽等海岛遣使来朝,赐金素币有差。给和林贫乏军钞二十万锭,诸王药木忽而所部万五千九百余锭。丁卯,荧惑犯填星。己巳,荧惑、填星相合。诏戒饬中外官吏。命辽阳行省平章沙蓝将万人驻夏山后,人备马二匹,官给其直。

  夏四月壬申,太阴犯东井。癸酉,遣秃剌铁木而等犒和林军。壬午,以晋王甘麻剌所部贫乏,赐钞四十万锭。调云南军征八百媳妇。癸巳,禁和林酿酒,其诸王、驸马许自酿饮,不得沽卖。是月,大都、彰德、广平、真定、顺德、大名、濮州虫食桑。

  五月,商州陨霜杀麦。河南妖贼丑斯等伏诛。己酉,给月里可里军驻夏山后者市马钞八万八千七百余锭。辛亥,遣怯列亦带脱脱帅师征四川。癸丑,太阴犯南斗。乙卯,荧惑犯右执法。丙辰,曲靖等路宣慰使兼管军万户忽林失来朝。壬戌,云南土官宋隆济叛。时刘深将兵由顺元入云南,云南右丞月忽难调民供馈,隆济因绐其众曰:“官军征发汝等,将尽剪发黥面为兵,身死行阵,妻子为虏。”众惑其言,遂叛。丙寅,诏云南行省自愿征八百媳妇者二千人,人给贝子六十索。丁卯,太白犯井。六月乙亥,平江等十有四路大水,以粮二十万石随各处时直赈粜。开中庆路昆阳州海口。甲申,岁星犯司怪。丙戌,宋隆济率猫、狫、紫江诸蛮四千人攻杨黄寨,杀掠甚众。己丑,缅王遣使献驯象九。壬辰,宋隆济攻贵州,知州张怀德战死。梁王遣云南行省平章幢兀兒、参政不兰奚将兵御之,杀贼酋撒月,斩首五百级。癸巳,太白犯舆鬼,岁星犯井。甲午,太白犯舆鬼。赐诸王念不烈妃札忽而真所部钞二十万锭。是月,汴梁、南阳、卫辉、大名、濮州旱,大都路水,顺德、怀孟蝗。

  秋七月戊戌朔,昼晦,暴风起东北,雨雹兼发,江湖泛溢,东起通、泰、崇明,西尽真州,民被灾死者不可胜计,以米八万七千余石赈之。己亥,增阶、沙二州戍军。庚子,籍安西王所侵占田、站等四百余户为民,赐宁远王阔阔出所部钞二万三千余锭。乙巳,辽阳省大宁路水,以粮千石赈之。丙午,岁星犯井。丁未,命御史大夫秃忽赤整饬台事。诏军官受赃者与民官同例,量罪大小殿黜。命监察御史审覆札鲁忽赤罪囚,检照蒙古翰林院案牍。戊申,立耽罗军民万户府。诸王也灭干薨,以其子八八剌嗣。己酉,诏诸司严禁盗贼。辛亥,太阴犯垒壁阵。赐诸王出伯等部钞六万锭,又给市马直三十八万四千锭。癸丑,诏禁畏吾兒僧、阴阳、巫觋、道人、咒师,自今有大祠祷必请而行,违者罪之。浙西积雨泛溢,大伤民田,诏役民夫二千人疏导河道,俾复其故。命云南省分蒙古射士征八百媳妇。庚申,辰星犯太白。癸亥,合丹之孙脱欢自北境来归,其父母妻子皆遭杀虏,赐钞一千四百锭。给诸王妃札忽而真及诸王出伯军钞四十万锭。中书省臣言:“旧制京师州县捕盗,止从兵马司,有司不与,遂致淹滞。自今轻罪乞令有司决遣,重者从宗正府听断,庶不留狱,且民不冤。”从之。以暗伯、阿忽台并知枢密院事。禁富豪之家役军。诏封赠非中书省无辄奏请。称海至北境十二站大雪,马牛多死,赐钞一万一千余锭。命御史台检照宣政院并僧司案牍。升太医院为二品,以平章政事、大都护、提点太医事脱因纳为太医院使。赐上都诸匠等钞二十一万七千四百锭。大都、保定、河间、济宁、大名水,广平、真定蝗。  八月戊辰,给军人羊马价及定远王所部钞十四万三千锭。己巳,平滦路霖雨,滦、漆、淝、汝河溢,民死者众,免其今年田租,仍赈粟三万石。庚午,秃剌铁木而等自和林犒军还,言:“和林屯田宜令军官广其垦辟,量给农具,仓官宜任选人,可革侵盗之弊。”从之。甲戌,遣薛超兀而等将兵征金齿诸国,时征缅师还,为金齿所遮,士多战死。又接连八百媳妇诸蛮,相效不输税赋,贼杀官吏,故皆征之。庚辰,诏:“遣官分道赈恤。凡狱囚禁系累年,疑不能决者,令廉访司具其疑状,申呈省、台详谳,仍为定例。各路被灾重者,免其差税一年,贫乏之家,计口赈恤,尤甚者优给之。小吏犯赃者,并罢不叙。”征缅万户曳剌福山等进驯象六。壬辰,太阴犯轩辕御女。乙未,填星犯太微上将。顺德路水,免其田租。九月癸丑,放称海守仓库军还,令以次更代。丙辰,江陵、常德、澧州皆旱,并免其门摊、酒醋课。乙酉,自八月庚辰彗出井,历紫微垣至天市垣,凡四十六日而灭。

  冬十月丙寅朔,以畿内岁饥,增明年海运粮为百二十万石。己巳,缅王遣使入贡。戊寅,云南武定路土官群则献方物。癸未,太阴犯东井。壬午,车驾还大都。丙戌,以岁饥禁酿酒,弛山泽之禁,听民捕猎。湖广行省臣言:“海南海北道宣慰司都元帅府,不与军务,遇有盗窃,惟行文移,比回,已不及事,今乞以其长二人领军务。又镇守官慢功当罚者,已有定例;获功当赏者,乞或加散官,或授金、银符。”皆从之。拨南阳府屯田地给新籍畏吾而户,俾耕以自赡,仍给粮三月。丁亥,诏:“军官既受命而不时赴者、病故不行者、被差事毕不即还者,准民官例,违限六月,选人代之,被代者期年始叙。”改鄂州路为武昌路。遣使就调云南、四川、福建、广东、广西官,谕百司凡事关中书省者,毋得辄奏。权豪势要之家佃户贷粮者,听于来岁秋成还之。癸巳,分碉门、黎、雅军戍蛮夷,命陕西屯田万户也不干等将之。辛卯,夜有流星大如杯,光烛地,自北起近东分为二星,没于危宿。

  十一月己亥,岁星犯东井,诏谕中书,近因禁酒,闻年老需酒之人有预市而储之者,其无酿具者勿问。罢湖南转运司弘州种田提举司,以其事入有司。降容、象、横、宾路为州,平滦金丹提举司为管勾,升昭州为平乐府,省泌县入唐州。丁未,遣刘国杰及也先忽都鲁将兵万人,八剌及阿塔赤将兵五千人,征宋隆济。减直粜米,赈京师贫民,设肆三十六所,其老幼单弱不能自存者,廪给五月。选六卫扈从汉军习武事,仍禁万户以下毋令私代,犯者断罪有差。戊申,太阴犯昴。徭人蓝赖率丹阳三十六洞来降,以赖等为融州怀远县簿、尉。立长信寺,秩三品。

  十二月甲戌,岁星犯司怪。给安西王所部军士食,令各还其家,候春调遣。辛卯,太阴犯南斗。征东行省平章阔里吉思以不能和辑高丽罢。定强窃盗条格,凡盗人孳畜者,取一偿九,然后杖之。是岁,汴梁、归德、南阳、邓州、唐州、陈州、和州、襄阳、汝宁、高邮、扬州、常州蝗,峡州、随州、安陵、荆门、泰州、光州、扬州、滁州、高邮、安丰霖,汴梁之封丘、阳武、兰阳、中牟、延津,河南渑池,蕲州之蕲春、广济、蕲水旱,大名、宣德、奉圣、归德、宁海、济宁、般阳、登州、莱州、益都、潍州、博兴、东平、济南、滨州、保定、河间、真定、大宁水。是岁,断大辟六十一人。

  六年春正月癸卯,诏千户、百户等自军逃归,先事而逃者罪死,败而后逃者,杖而罢之,没入其男女。乙巳,中书省臣言:“广东宣慰副使脱欢察而收捕盗贼,屡有劳绩,近廉访司劾其私置兵仗、擅杀土寇等事,遣官鞫问,实无私罪,乞加奖谕。”命赐衣二袭。晋王甘麻剌薨,命封其王印及内史府印。丙午,京畿二十一站阙食,命赐钞万二千七百余锭。陕西旱,禁民酿酒。以云南站户贫乏,增马及钞以优恤之。中书省臣以硃清、张瑄屡致人言,乞罢其职,徙其诸子官江南者于京。丁未,命江浙平章阿里专领其省财赋。庚戌,诏官吏犯罪已经赦宥者,仍从核问。海道漕运船,令探马赤军与江南水手相参教习,以防海寇。江南僧石祖进告硃清、张瑄不法十事,命御史台诘问之。帝语台臣曰:“朕闻江南富户侵占民田,以致贫者流离转徙,卿等尝闻之否?”台臣言曰:“富民多乞护持玺书,依倚以欺贫民,官府不能诘治,宜悉追收为便。”命即行之,毋越三日。诏自今僧官、僧人犯罪,御史台与内外宣政院同鞫,宣政院官徇情不公者,听御史台治之。增诸王塔赤铁木而岁赐银二百五十两、杂币百匹。乙卯,筑浑河堤长八十里,仍禁豪家毋侵旧河,令屯田军及民耕种。增刘国杰等军,仍令屯戍险隘,俟秋进师。命札忽而带、阿里等整治江南影占税民地土者。中书省臣言:“御史台、廉访司,体察、体覆,前后不同。初立台时,止从体察,后立按察司,事无大小,一皆体覆。由是宪司之事,积不能行。请自今除水旱灾伤体覆,余依旧例体察为宜。”从之。以大都、平滦等路去年被水,其军应赴上都驻夏者,免其调遣一年。诏军官除边远出征,其余遇祖父母、父母丧,依民官例,立限奔赴。禁畜养鹰、犬、马、驼等人扰民。乙未,以诸王真童诬告济南王,谪置刘国杰军中自效。壬戌,镇星犯太微垣上将。

  二月庚午,太阴犯昴。谪诸王孛罗于四川八剌军中自效。癸酉,增诸王出伯军三千人,人备马二匹,官给其直。丙戌,遣陕西省平章也速带而、参政汪惟勤将川陕军,湖广平章刘国杰将湖广军,征亦乞不薛,一切军务,并听也速带而、刘国杰节制。罢征八百媳妇右丞刘深等官,收其符印、驿券。以京师民乏食,命省、台委官计口验实,以钞十一万七千一百余锭赈之。癸巳,帝有疾,释京师重囚三十八人。  三月丁酉,以旱、溢为灾,诏赦天下。大都、平滦被灾尤甚,免其差税三年,其余灾伤之地,已经赈恤者免一年。今年内郡包银、俸钞,江淮已南夏税,诸路乡村人户散办门摊课程,并蠲免之。壬寅,太阴犯舆鬼。命僧设水陆大会七昼夜。癸卯,岁星犯井。甲寅,太阴犯钩钤。合祭昊天上帝、皇地祇于南郊,遣中书左丞相答剌罕哈剌哈孙摄事。

  夏四月乙丑朔,太白犯东井。丁卯,诏曲赦云南诸部蛮夷;发通州仓粟三百石赈贫民;释轻重囚三十八人,人给钞五锭。乙亥,浚永清县南河。戊寅,太阴犯心。庚辰,上都大水民饥,减价粜粮万石赈之。戊子,修卢沟上流石径山河堤。释重囚。车驾幸上都。庚寅,太白犯舆鬼。真定、大名、河间等路蝗。

  五月乙巳,给贫乏汉军地,及五丁者一顷,四丁者二顷,三丁者三顷,其孤寡者存恤六年,逃散者招谕复业。戊申,太庙寝殿灾。癸丑,谪和林溃军征云南,其战伤而归及尝奉晋王令旨、诸王药木忽而免者,不遣。丁巳,福州路饥,赈以粮一万四千七百石。济南路大水,扬州、淮安路蝗,归德、徐州、邳州水。六月癸亥朔,日有食之。太史院失于推策,诏中书议罪以闻。填星犯太微西垣上将。甲子,建文宣王庙于京师。辛未,享于太庙。乙亥,太阴犯斗。安南国以驯象二及硃砂来献。甲申,赐诸王合答孙、脱欢、脱列铁木而、伯牙伦、完者所部钞四万五千八百余锭。湖州、嘉兴、杭州、广德、饶州、太平、婺州、庆元、绍兴、宁国等路饥,赈粮二十五万一千余石。大同路、宁海州亦饥,以粮一万六千石赈之。广平路大水。

  秋七月癸巳朔,荧惑、镇星、辰星聚井。庚子,太阴犯心。己酉,亦乞不薛土官三人弃家来归,赐金银符、衣服。戊午,太阴犯荧惑。辛酉,赐诸王八八剌、脱脱灰、也只里、也灭干等钞四万三千九百余锭。以江浙行省参知政事忽都不丁为中书右丞。建康民饥,以米二万石赈之。大都诸县及镇江、安丰、濠州蝗,顺德水。

  八月甲子,诏御史台凡有司婚姻、土田文案,遇赦依例检覆。乙丑,荧惑犯岁星。己巳,荧惑犯舆鬼。辛巳,太阴犯昴。壬午,太白犯轩辕。九月乙未,遣阿牙赤、撒罕秃会计称海屯田岁入之数,仍自今令宣慰司官与阿剌台共掌之。甲午,赐诸王兀鲁思不花所部钞六万锭。丙午,荧惑犯轩辕。丁未,中书省臣言:“罗里等扰民,宜依例决遣置屯田所。”从之。赐诸王八撒而等钞八万六千三百余锭。己酉,龙兴民讹言括童男女,至有杀其子者,命诛其为首者三人。癸丑,太阴犯舆鬼。丁巳,太白犯右执法。赐诸王捏苦迭而等钞五千八百四十锭。

  冬十月甲子,改浙东宣慰司为宣慰司都元帅府,徙治庆元,镇遏海道。置大同路黄花岭屯田。罢军储所,立屯储军民总管万户府,设官六员,仍以军储所宣慰使法忽鲁丁掌之。南人林都邻告浙西廉访使张珪收藏禁书及推算帝五行,江浙运使合只亦言珪沮挠盐法,命省、台官同鞫之。丙子,车驾还大都。壬午,荧惑犯太微西垣上将。济南滨、棣、泰安、高唐州霖雨,米价腾涌,民多流移,发粟赈之,并给钞三万锭。

  十一月辛卯,填星犯左执法。甲午,刘国杰裨将宋光率兵大败蛇节,赐衣二袭,仍授以金符。乙未,辰星犯房。癸卯,太阴犯昴。己酉,太阴犯轩辕。庚戌,禁和林军酿酒,惟安西王阿难答、诸王忽剌出、脱脱、八不沙、也只里、驸马蛮子台、弘吉列带、燕里干许酿。辛亥,以同知枢密院事合答知枢密院事。诏江南寺观凡续置民田及民以施入为名者,并输租充役。戊午,籍河西宁夏善射军隶亲王阿木哥,甘州军隶诸王出伯。己未,诏诸驿使辄枉道者罪之。

  十二月庚申朔,荧惑犯填星。辛酉,御史台臣言:“自大德元年以来,数有星变及风水之灾,民间乏食。陛下敬天爱民之心,无所不尽,理宜转灾为福;而今春霜杀麦,秋雨伤稼,五月太庙灾,尤古今重事。臣等思之,得非荷陛下重任者不能奉行圣意,以致如此。若不更新,后难为力。乞令中书省与老臣识达治体者共图之。”复请禁诸路酿酒,减免差税,赈济饥民。帝皆嘉纳,命中书郎议行之。云南地震。戊辰,又震。甲子,衡州袁舜一等诱集二千余人侵掠郴州,湖南宣慰司发兵讨之,获舜一及其余党,命诛其首谋者三人,余者配洪泽、芍陂屯田,其胁从者招谕复业。乙丑,岁星犯舆鬼。乙亥,太阴犯舆鬼。丙子,刘国杰、也先忽都鲁来献蛇节、罗鬼等捷。庚辰,荧惑犯太微东垣上相。命中书省更定略卖良人罪例。癸未,太阴犯房。保定等路饥,以钞万锭赈之。是岁,断大辟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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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纪第二十八 英宗二

吴江诗词网为您提供中国古代经典本纪第二十八 英宗二之元史,愿为古诗文爱好者提供详实的参考

●進 元 史 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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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第四十九 兵四-元史

志第四十九 兵四 ○站赤 元制站赤者,驿传之译名也。盖以通达边情,布宣号令,古人所谓置邮而传命,未有重于此者焉。凡站,陆则以马以牛,或以驴,或以车,而水则以舟。其给驿

●進 元 史 表

    銀 青 榮 祿 大 夫 、 上 柱 國 、 錄 軍 國 重 事 、 中 書 左 丞 相兼 太 子 少 師 、 宣 國 公 臣 李 善 長 等 言 :

    伏 以 紀 一 代 以 為 書 , 史 法 相 沿 於 遷 、 固 ; 考 前 王之 成 憲 , 周 家 有 監 於 夏 、 殷 。 蓋 因 已 往 之 廢 興 , 用 作 將來 之 法 戒 。 惟 元 氏 之 有 國 , 本 朔 漠 以 造 家 。 事 兵 戈 而 爭強 , 并 部 落 者 十 世 ; 逐 水 草 而 為 食 , 擅 雄 長 於 一 隅 。 逮至 成 吉 思 之 時 , 聚 會 斡 難 河 之 上 , 方 尊 位 號 , 始 定 教 條。 既 近 取 於 乃 蠻 , 復 遠 攻 於 回 紇 。 渡 黃 河 以 蹴 西 夏 , 踰居 庸 以 瞰 中 原 。 太 宗 繼 之 , 而 金 源 為 墟 。 世 祖 承 之 , 而宋 籙 遂 訖 。 立 經 陳 紀 , 用 夏 變 夷 。 肆 宏 遠 之 規 模 , 成 混一 之 基 業 。 爰 及 成 、 仁 之 主 , 見 稱 願 治 之 君 。 唯 祖 訓 之式 遵 , 思 孫 謀 之 是 遺 。 自 茲 以 降 , 亦 號 隆 平 。 豐 亨 豫 大之 言 , 壹 倡 於 天 曆 之 世 ; 離 析 渙 奔 之 禍 , 馴 致 於 至 正 之朝 。 徒 玩 細 娛 , 浸 忘 遠 慮 。 權 姦 蒙 蔽 於 外 , 嬖 倖 蠱 惑 於中 。 周 綱 遽 致 於 陵 遲 , 漢 網 實 因 於 疏 闊 。 由 是 群 雄 角 逐, 九 域 瓜 分 。 風 波 徒 沸 於 重 溟 , 海 岳 竟 歸 於 真 主 。 臣 善長 等 誠 惶 誠 恐 , 頓 首 頓 首 。

    欽 惟 皇 帝 陛 下 奉 天 承 運 , 濟 世 安 民 。 建 萬 世 之 丕圖 , 紹 百 王 之 正 統 。 大 明 出 而 爝 火 息 , 率 土 生 輝 ; 迅 雷鳴 而 眾 響 銷 , 鴻 音 斯 播 。 載 念 盛 衰 之 故 , 乃 推 忠 厚 之 仁。 僉 言 實 既 亡 而 名 亦 隨 亡 , 獨 謂 國 可 滅 而 史 不 當 滅 。 特詔 遺 逸 之 士 , 欲 求 論 議 之 公 。 文 辭 勿 致 於 艱 深 , 事 跡 務令 於 明 白 。 苟 善 惡 瞭 然 在 目 , 庶 勸 懲 有 益 於 人 。 此 皆 天語 之 丁 寧 , 足 見 聖 心 之 廣 大 。 於 是 命 翰 林 學 士 臣 宋 濂 、待 制 臣 王 禕 協 恭 刊 裁 , 儒 士 臣 汪 克 寬 、 臣 胡 翰 、 臣 宋 僖、 臣 陶 凱 、 臣 陳 基 、 臣 趙 壎 、 臣 曾 魯 、 臣 趙 汸 、 臣 張 文海 、 臣 徐 尊 生 、 臣 黃 篪 、 臣 傅 恕 、 臣 王 錡 、 臣 傅 著 、 臣謝 徽 、 臣 高 啟 分 科 修 纂 。 上 自 太 祖 , 下 迄 寧 宗 , 據 十 三朝 實 錄 之 文 , 成 百 餘 卷 粗 完 之 史 。 若 自 元 統 以 後 , 則 其載 籍 靡 存 。 已 遣 使 而 旁 求 , 俟 續 編 而 上 送 。 愧 其 才 識 之有 限 , 弗 稱 三 長 ; 兼 以 紀 述 之 未 周 , 殊 無 寸 補 。 臣 善 長忝 司 鈞 軸 , 幸 睹 成 書 。 信 傳 信 而 疑 傳 疑 , 僅 克 編 摩 於 歲月 ; 筆 則 筆 而 削 則 削 , 敢 言 褒 貶 於 春 秋 。 仰 塵 乙 夜 之 觀, 期 作 千 秋 之 鑑 。 所 譔 元 史 , 本 紀 三 十 七 卷 , 志 五 十 三卷 , 表 六 卷 , 傳 六 十 三 卷 , 目 錄 二 卷 , 通 計 一 百 六 十 一卷 , 凡 一 百 三 十 萬 六 千 餘 字 , 謹 繕 寫 裝 潢 成 一 百 二 十 冊, 隨 表 上 進 以 聞 。 臣 善 長 下 情 無 任 激 切 屏 營 之 至 。 臣 善長 等 誠 惶 誠 恐 , 頓 首 頓 首 , 謹 言 。     洪 武 二 年 八 月 十 一 日 , 銀 青 榮 祿 大 夫 、 上 柱 國 、錄 軍 國 重 事 、 中 書 左 丞 相 兼 太 子 少 師 、 宣 國 公 臣 李 善 長上 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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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第四十八 兵三-元史

志第四十八 兵三 ○马政 西北马多天下,秦、汉而下,载籍盖可考已。元起朔方,俗善骑射,因以弓马之利取天下,古或未之有。盖其沙漠万里,牧养蕃息,太仆之马,殆不可以数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