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十三列传第十八 达奚长儒-隋书

卷五十三列传第十八 达奚长儒 达奚长儒,字富仁,代人也。祖俟,魏定州刺史。父庆,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长儒少怀节操,胆烈过人。十五袭爵乐安公。魏大统中,起家奉车都尉,

实录卷之四百六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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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十三列传第十八 达奚长儒

  达奚长儒,字富仁,代人也。祖俟,魏定州刺史。父庆,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长儒少怀节操,胆烈过人。十五袭爵乐安公。魏大统中,起家奉车都尉。周太祖引为亲信,以质直恭勤,授大都督。数有战功,假辅国将军,累迁使持节、抚军将军、通直散骑常侍。平蜀之役,恆为先锋,攻城野战,所当必破之。除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增邑三百户。天和中,除渭南郡守,迁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从武帝平齐,迁上开府,进爵成安郡公,邑千二百户,别封一子县公。宣政元年,除左前军勇猛中大夫。后与乌丸轨围陈将吴明彻于吕梁,陈遣骁将刘景率劲勇七千来为声援,轨令长儒逆拒之。长儒于是取车轮数百,系以大石,沉之清水,连毂相次,以待景军。景至,船舰碍轮不得进,长儒乃纵奇兵,水陆俱发,大破之,俘数千人。及获吴明彻,以功进位大将军。寻授行军总管,北巡沙塞,卒与虏遇,接战,大破之。高祖作相,王谦举兵于蜀,沙氐上柱国杨永安扇动利、兴、武、文、沙、龙等六州以应谦,诏长儒击破之。谦二子自京师亡归其父,长儒并捕斩之。高祖受禅,进位上大将军,封蕲春郡公,邑二千五百户。  开皇二年,突厥沙钵略可汗并弟叶护及潘那可汗众十馀万,寇掠而南,诏以长儒为行军总管,率众二千击之。遇于周,众寡不敌,军中大惧,长儒慷慨,神色愈烈。为虏所冲突,散而复聚,且战且行,转斗三日,五兵咸尽,士卒以拳殴之,手皆见骨,杀伤万计,虏气稍夺,于是解去。长儒身被五创,通中者二;其战士死伤者十八九。突厥本欲大掠秦、陇,既逢长儒,兵皆力战,虏意大沮,明日,于战处焚尸恸哭而去。高祖下诏曰:“突厥猖狂,辄犯边塞,犬羊之众,弥亘山原。而长儒受任北鄙,式遏寇贼,所部之内,少将百倍,以昼通宵,四面抗敌,凡十有四战,所向必摧。凶徒就戮,过半不反,锋刃之馀,亡魂窜迹。自非英威奋发,奉国情深,抚御有方,士卒用命,岂能以少破众,若斯之伟?言念勋庸,宜隆名器,可上柱国,馀勋回授一子。其战亡将士,皆赠官三转,子孙袭之。”  其年,授宁州刺史,寻转鄜州刺史,母忧去职。长儒性至孝,水浆不入口五日,毁悴过礼,殆将灭性,天子嘉叹。起为夏州总管三州六镇都将事,匈奴惮之,不敢窥塞。以病免。又除襄州总管,在职二年,转兰州总管。高祖遣凉州总管独孤罗、原州总管元褒、灵州总管贺若谊等发卒备胡,皆受长儒节度。长儒率众出祁连山北,西至蒲类海,无虏而还。复转荆州总管三十六州诸军事,高祖谓之曰:“江陵要害,国之南门,今以委公,联无虑也。”岁馀,卒官。谥曰威。子暠,大业时,官至太仆少卿。  贺娄子干贺娄子干,字万寿,本代人也。随魏氏南迁,世居关右。祖道成,魏侍中、太子太傅。父景贤,右卫大将军。子干少以骁武知名。周武帝时,释褐司水上士,称为强济。累迁小司水,以勤劳,封思安县子,俄授使持节、仪同大将军。大象初,领军器监,寻除秦州刺史,进爵为伯。  及尉迥作乱,子干与宇文司录从韦孝宽讨之。遇贼围怀州,子干与宇文述等击破之。高祖大悦,手书曰:“逆贼尉迥,敢遣蚁众,作寇怀州。公受命诛讨,应机荡涤,闻以嗟赞,不易可言。丈夫富贵之秋,正在今日,善建功名,以副朝望也。”  其后每战先登,及破鄴城,与崔弘度逐迥至楼上。进位上开府,封武川县公,邑三千户,以思安县伯别封子皎。  开皇元年,进爵巨鹿郡公。其年,吐谷浑寇凉州,子干以行军总管从上柱国元谐击之,功最优,诏褒美。高祖虑边塞未安,即令子干镇凉川。明年,突厥寇兰川,子干率众拒之,至可洛峐山,与贼相遇。贼众甚盛,子干阻川为营,贼军不得水数日,人马甚敝,纵击,大破之。于是册授子干为上大将军曰:“於戏!敬听朕命。  唯尔器量闲明,志情强果,任经武将,勤绩有闻。往岁凶丑未宁,屡惊疆埸,拓土静乱,殊有厥劳。是用崇兹赏典,加此车服,往钦哉!祗承荣册,可不慎欤!”征授营新都副监,寻拜工部尚书。其年,突厥复犯塞,以行军总管从窦荣定击之。子干别路破贼,斩首千馀级,高祖嘉之,遣通事舍人曹威赍优诏劳勉之。子干请入朝,诏令驰驿奉见。吐谷浑复寇边,西方多被其害,命子干讨之。驰驿至河西,发五州兵,入掠其国,杀男女万馀口,二旬而还。高祖以陇西频被寇掠,甚患之。彼俗不设村坞,敕子干勒民为堡,营田积谷,以备不虞。子干上书曰:“比者凶寇侵扰,荡灭之期,匪朝伊夕。伏愿圣虑,勿以为怀。今臣在此,观机而作,不得准诏行事。  且陇西、河右,土旷民稀,边境未宁,不可广为田种。比见屯田之所,获少费多,虚役人功,卒逢践暴。屯田疏远者,请皆废省。但陇右之民以畜牧为事,若更屯聚,弥不获安。只可严谨斥候,岂容集人聚畜。请要路之所,加其防守。但使镇戍连接,烽候相望,民虽散居,必谓无虑。”高祖从之。俄而虏寇岷、洮二州,子干勒兵赴之,贼闻而遁去。  高祖以子干晓习边事,授榆关总管十镇诸军事。岁馀,拜云州刺史,甚为虏所惮。后数年,突厥雍虞闾遣使请降,并献羊马。诏以子干为行军总管,出西北道应接之。还拜云州总管,以突厥所献马百匹、羊千口以赐之,乃下书曰:“自公守北门,风尘不警。突厥所献,还以赐公。”母忧去职。朝廷以榆关重镇,非子干不可,寻起视事。十四年,以病卒官,时年六十。高祖伤惜者久之,赙缣千匹,米麦千斛,赠怀、魏等四州刺史,谥曰怀。子善柱嗣,官至黔安太守。  子干兄诠,亦有才器,位至银青光禄大夫、鄯纯深三州刺史、北地太守、东安郡公。  史万岁史万岁,京兆杜陵人也。父静,周沧州刺史。万岁少英武,善骑射,骁捷若飞。  好读兵书,兼精占候。年十五,值周、齐战于芒山,万岁时从父入军,旗鼓正相望,万岁令左右趣治装急去。俄而周师大败,其父由是奇之。武帝时,释褐侍伯上士。  及平齐之役,其父战没,万岁以忠臣子拜开府仪同三司,袭爵太平县公。  尉迥之乱也,万岁从梁士彦击之。军次冯翊,见群雁飞来,万岁谓士彦曰:“请射行中第三者。”既射之,应弦而落,三军莫不悦服。及与迥军相遇,每战先登。鄴城之阵,官军稍却,万岁谓左右曰:“事急矣,吾当破之。”于是驰马奋击,杀数十人,众亦齐力,官军乃振。及迥平,以功拜上大将军。  尔硃勋以谋反伏诛,万岁颇相关涉,坐除名,配敦煌为戍卒。其戍主甚骁武,每单骑深入突厥中,掠取羊马,辄大克获。突厥无众寡莫之敢当。其人深自矜负,数骂辱万岁。万岁患之,自言亦有武用。戍主试令驰射而工,戍主笑曰:“小人定可。”万岁请弓马,复掠突厥中,大得六畜而归。戍主始善之,每与同行,辄入突厥数百里,名詟北夷。窦荣定之击突厥也,万岁诣辕门请自效。荣定数闻其名,见而大悦。因遣人谓突厥曰:“士卒何罪过,令杀之,但当各遣一壮士决胜负耳。”  突厥许诺,因遣一骑挑战。荣定遣万岁出应之,万岁驰斩其首而还。突厥大惊,不敢复战,遂引军而去。由是拜上仪同,领车骑将军。平陈之役,又以功加上开府。  及高智慧等作乱江南,以行军总管从杨素击之。万岁率众二千,自东阳别道而进,逾岭越海,攻陷溪洞不可胜数。前后七百馀战,转斗千馀里,寂无声问者十旬,远近皆以万岁为没。万岁以水陆阻绝,信使不通,乃置书竹筒中,浮之于水。汲者得之,以言于素。素大悦,上其事。高祖嗟叹,赐其家钱十万,还拜左领军将军。  先是,南宁夷爨来降,拜昆州刺史,既而复叛。遂以万岁为行军总管,率众击之。  入自蜻蛉川,经弄冻,次小勃弄、大勃弄,至于南中。贼前后屯据要害,万岁皆击破之。行数百里,见诸葛亮纪功碑,铭其背曰:“万岁之后,胜我者过此。”万岁令左右倒其碑而进。渡西二河,入渠滥川,行千馀里,破其三十馀部,虏获男女二万馀口。诸夷大惧,遣使请降,献明珠径寸。于是勒石颂美隋德。万岁遣使驰奏,请将入朝,诏许之。爨玩阴有二心,不欲诣阙,因赂万岁以金宝,万岁于是舍玩而还。蜀王时在益州,知其受赂,遣使将索之。万岁闻而悉以所得金宝沉之于江,索无所获。以功进位柱国。晋王广虚衿敬之,待以交友之礼。上知为所善,令万岁督晋府军事。明年,爨玩复反,蜀王秀奏万岁受赂纵贼,致生边患,无大臣节。上令穷治其事,事皆验,罪当死。上数之曰:“受金放贼,重劳士马。朕念将士暴露,寝不安席,食不甘味,卿岂社稷臣也?”万岁曰:“臣留爨玩者,恐其州有变,留以镇抚。臣还至泸水,诏书方到,由是不将入朝,实不受赂。”上以万岁心有欺隐,大怒曰:“朕以卿为好人,何乃官高禄重,翻为国贼也?”顾有司曰:“明日将斩之。”万岁惧而服罪,顿首请命。左仆射高颎、左卫大将军元旻等进曰:“史万岁雄略过人,每行兵用师之处,未尝不身先士卒,尤善抚御,将士乐为致力,虽古名将未能过也。”上意少解,于是除名为民。岁馀,复官爵。寻拜河州刺史,复领行军总管以备胡。  开皇末,突厥达头可汗犯塞,上令晋王广及杨素出灵武道,汉王谅与万岁出马邑道。万岁率柱国张定和、大将军李药王、杨义臣等出塞,至大斤山,与虏相遇。  达头遣使问曰:“隋将为谁?”候骑报:“史万岁也。”突厥复问曰:“得非敦煌戍卒乎?”候骑曰:“是也。”达头闻之,惧而引去。万岁驰追百馀里乃及,击大破之,斩数千级,逐北入碛数百里,虏遁逃而还。杨素害其功,因谮万岁云:“突厥本降,初不为寇,来于塞上畜牧耳。”遂寝其功。万岁数抗表陈状,上未之悟。  会上从仁寿宫初还京师,废皇太子,穷东宫党与。上问万岁所在,万岁实在朝堂,杨素见上方怒,因曰:“万岁谒东宫矣。”以激怒上。上谓为信然,令召万岁,时所将士卒在朝称冤者数百人,万岁谓之曰:“吾今日为汝极言于上,事当决矣。”  既见上,言将士有功,为朝廷所抑,词气愤厉,忤于上。上大怒,令左右暴杀之。  既而悔,追之不及,因下诏罪万岁曰:“柱国、太平公万岁,拔擢委任,每总戎机。  往以南宁逆乱,令其出讨。而昆州刺史爨玩包藏逆心,为民兴患。朕备有成敕,令将入朝。万岁乃多受金银,违敕令住,致爨玩寻为反逆,更劳师旅,方始平定。所司检校,罪合极刑,舍过念功,恕其性命,年月未久,即复本官。近复总戎,进讨蕃裔。突厥达头可汗领其凶众,欲相拒抗,既见军威,便即奔退,兵不血刃,贼徒瓦解。如此称捷,国家盛事,朕欲成其勋庸,复加褒赏。而万岁、定和通簿之日,乃怀奸诈,妄称逆面交兵,不以实陈,怀反覆之方,弄国家之法。若竭诚立节,心无虚罔者,乃为良将,至如万岁,怀诈要功,便是国贼,朝宪难亏,不可再舍。”  死之日,天下士庶闻者,识与不识,莫不冤惜。  万岁为将,不治营伍,令士卒各随所安,无警夜之备,虏亦不敢犯。临阵对敌,应变无方,号为良将。有子怀义。  刘方冯昱王璟李充杨武通陈永贵房兆刘方,京兆长安人也。性刚决,有胆气。仕周承御上士,寻以战功拜上仪同。  高祖为丞相,方从韦孝宽破尉迥于相州,以功加开府,赐爵河阴县侯,邑八百户。  高祖受禅,进爵为公。开皇三年,从卫王爽破突厥于白道,进位大将军。其后历甘、瓜二州刺史,尚未知名。仁寿中,会交州俚人李佛子作乱,据越王故城,遣其兄子大权据龙编城,其别帅李普鼎据乌延城。左仆射杨素言方有将帅之略,上于是诏方为交州道行军总管,以度支侍郎敬德亮为长史,统二十七营而进。方法令严肃,军容齐整,有犯禁者,造次斩之。然仁而爱士,有疾病者,亲自抚养。长史敬德亮从军至尹州,疾甚,不能进,留之州馆。分别之际,方哀其危笃,流涕呜咽,感动行路。其有威惠如此,论者称为良将。至都隆岭,遇贼二千余人来犯官军,方遣营主宋纂、何贵、严愿等击破之。进兵临佛子,先令人谕以祸福,佛子惧而降,送于京师。其有桀黠者,恐于后为乱,皆斩之。  寻授欢州道行军总管,以尚书右丞李纲为司马,经略林邑。方遣钦州刺史宁长真、欢州刺史李晕、上开府秦雄以步骑出越常,方亲率大将军张愻、司马李纲舟师趣比景。高祖崩,炀帝即位,大业元年正月,军至海口。林邑王梵志遣兵守险,方击走之。师次阇黎江,贼据南岸立栅,方盛陈旗帜,击金鼓,贼惧而溃。既渡江,行三十里,贼乘巨象,四面而至。方以弩射象,象中创,却蹂其阵,王师力战,贼奔于栅,因攻破之,俘馘万计。于是济区粟,度六里,前后逢贼,每战必擒。进至大缘江,贼据险为栅,又击破之。迳马援铜柱,南行八日,至其国都。林邑王梵志弃城奔海,获其庙主金人,污其宫室,刻石纪功而还。士卒脚肿,死者十四五。方在道遇患而卒,帝甚伤惜之,乃下诏曰:“方肃承庙略,恭行天讨,饮冰湍迈,视险若夷。摧锋直指,出其不意,鲸鲵尽殪,巢穴咸倾,役不再劳,肃清海外。致身王事,诚绩可嘉,可赠上柱国、卢国公。”子通仁嗣。  开皇时,有冯昱、王厓、李充、杨武通、陈永贵、房兆,俱为边将,名显当时。  昱、厓,并不知何许人也。昱多权略,有武艺。高祖初为丞相,以行军总管与王谊、李威等讨叛蛮,平之,拜柱国。开皇初,又以行军总管屯乙弗泊以备胡。突厥数万骑来掩之,昱力战累日,众寡不敌,竟为虏所败,亡失数千人,杀虏亦过当。其后备边数年,每战常大克捷。勇善射,高祖以其有将帅才,每以行军总管屯兵江北,御陈寇。数有战功,为陈人所惮。伐陈之役,及高智慧反,攻讨皆有殊绩。官至柱国、白水郡公。充,陇西成纪人也。少慷慨,有英略。开皇中,频以行军总管击突厥有功,官至上柱国、武阳郡公、拜朔州总管,甚有威名,为虏所惮。后有人谮其谋反,征还京师,上谴怒之。充性素刚,遂忧愤而卒。武通,弘农华阴人,性果烈,善驰射。数以行军总管讨西南夷,每有功,封白水郡公,拜左武卫大将军。时党项羌屡为边患,朝廷以其有威名,历岷、兰二州总管以镇之。后与周法尚讨嘉州叛獠,法尚军初不利,武通率数千人,为贼断其归路。武通于是束马悬车,出贼不意,频战破之。贼知其孤军无援,倾部落而至。武通转斗数百里,为贼所拒,四面路绝。  武通轻骑接战,坠马,为贼所执,杀而啖之。永贵,陇右胡人也,本姓白氏,以勇烈知名。高祖甚亲爱之,数以行军总管镇边,每战必单骑陷阵。官至柱国、兰利二州总管,封北陈郡公。兆,代人也,本姓屋引氏,刚毅有武略。频为行军总管击胡,以功官至柱国、徐州总管。并史失其事。  史臣曰:长儒等结发从戎,俱有骁雄之略;总统师旅,各擅御侮之功。长儒以步卒二千抗十万之虏,师歼矢尽,勇气弥历,壮哉!子干西涉青海,北临玄塞,胡夷慑惮,烽候无警,亦有可称。万岁实怀智勇,善抚士卒,人皆乐死,师不疲劳。  北却匈奴,南平夷、獠,兵锋所指,威惊绝域。论功杖气,犯忤贵臣,偏听生奸,死非其罪,人皆痛惜,有李广之风焉。刘方号令无私,治军严肃,克剪林邑,遂清南海,徼外百蛮,无思不服。凡此诸将,志烈过人,出当推毂之重,入受爪牙之寄,虽马伏波之威行南裔,赵充国之声动西羌,语事论功,各一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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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十三列传第十八 达奚长儒 达奚长儒,字富仁,代人也。祖俟,魏定州刺史。父庆,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长儒少怀节操,胆烈过人。十五袭爵乐安公。魏大统中,起家奉车都尉

卷五十二列传第十七

  韩擒虎弟僧寿洪韩擒,字子通,河南东垣人也,后家新安。父雄,以武烈知名,仕周,官至大将军、洛虞等八州刺史。擒少慷慨,以胆略见称,容貌魁岸,有雄杰之表。性又好书,经史百家皆略知大旨。周太祖见而异之,令与诸子游集。后以军功,拜都督、新安太守,稍迁仪同三司,袭爵新义郡公。武帝伐齐,齐将独孤永业守金墉城,擒说下之。进平范阳,加上仪同,拜永州刺史。陈人逼光州,擒以行军总管击破之。  又从宇文忻平合州。高祖作相,迁和州刺史。陈将甄庆、任蛮奴、萧摩诃等共为声援,频寇江北,前后入界。擒屡挫其锋,陈人夺气。  开皇初,高祖潜有吞并江南之志,以擒有文武才用,夙著声名,于是拜为庐州总管,委以平陈之任,甚为敌人所惮。及大举伐陈,以擒为先锋。擒率五百人宵济,袭采石,守者皆醉,擒遂取之。进攻姑熟,半日而拔,次于新林。江南父老素闻其威信,来谒军门,昼夜不绝。陈人大骇,其将樊巡、鲁世真、田瑞等相继降之。晋王广上状,高祖闻而大悦,宴赐群臣。晋王遣行军总管杜彦与擒合军,步骑二万,陈叔宝遣领军蔡徵守硃雀航,闻擒将至,众惧而溃。任蛮奴为贺若弼所败,弃军降于擒。擒以精骑五百,直入硃雀门。陈人欲战,蛮奴捴之曰:“老夫尚降,诸君何事!”众皆散走。遂平金陵,执陈主叔宝。时贺若弼亦有功。乃下诏于晋王曰:“此二公者,深谋大略,东南逋寇,朕本委之,静地恤民,悉如朕意。九州不一,已数百年,以名臣之功,成太平之业,天下盛事,何用过此!闻以欣然,实深庆快。  平定江表,二人之力也。”赐物万段。又下优诏于擒、弼曰:“申国威于万里,宣朝化于一隅,使东南之民俱出汤火,数百年寇旬日廓清,专是公之功也。高名塞于宇宙,盛业光于天壤,逖听前古,罕闻其匹。班师凯入,诚知非远,相思之甚,寸阴若岁。”及至京,弼与擒争功于上前,弼曰:“臣在蒋山死战,破其锐卒,擒其骁将,震扬威武,遂平陈国。韩擒略不交阵,岂臣之比!”擒曰:“本奉明旨,令臣与弼同时合势,以取伪都。弼乃敢先期,逢贼遂战,致令将士伤死甚多。臣以轻骑五百,兵不血刃,直取金陵,降任蛮奴,执陈叔宝,据其府库,倾其巢穴。弼至夕,方扣北掖门,臣启关而纳之。斯乃救罪不暇,安得与臣相比!”上曰:“二将俱合上勋。”于是进位上柱国,赐物八千段。有司劾擒放纵士卒,淫污陈宫,坐此不加爵邑。  先是,江东有谣歌曰:“黄斑青骢马,发自寿阳涘。来时冬气末,去日春风始。”  皆不知所谓。擒本名豹,平陈之际,又乘青骢马,往反时节与歌相应,至是方悟。  其后突厥来朝,上谓之曰:“汝闻江南有陈国天子乎?”对曰:“闻之。”上命左右引突厥诣擒前,曰:“此是执得陈国天子者。”擒厉然顾之,突厥惶恐,不敢仰视,其有威容如此。别封寿光县公,食邑千户。以行军总管屯金城,御备胡寇,即拜凉州总管。俄征还京,上宴之内殿,恩礼殊厚。无何,其邻母见擒门下仪卫甚盛,有同王者,母异而问之。其中人曰:“我来迎王。”忽然不见。又有人疾笃,忽惊走至擒家曰:“我欲谒王。”左右问曰:“何王也?”答曰:“阎罗王。”擒子弟欲挞之,擒止之曰:“生为上柱国,死作阎罗王,斯亦足矣。”因寝疾,数日竟卒,时年五十五。子世谔嗣。  世谔倜傥骁捷,有父风。杨玄感之作乱也,引世谔为将,每战先登。及玄感败,为吏所拘。时帝在高阳,送诣行所。世谔曰令守者市酒殽以酣暢,扬言曰:“吾死在朝夕,不醉何为!”渐以酒进守者,守者狎之,遂饮令致醉。世谔因得逃奔山贼,不知所终。  僧寿字玄庆,擒母弟也,亦以勇烈知名。周武帝时,为侍伯中旅下大夫。高祖得政,从韦孝宽平尉迥,每战有功,授大将军,封昌乐公,邑千户。开皇初,拜安州刺史。时擒为庐州总管,朝廷不欲同在淮南,转为熊州刺史。后转蔚州刺史,进爵广陵郡公。寻以行军总管击突厥于鸡头山,破之。后坐事免。数岁,复拜蔚州刺史。突厥甚惮之。十七年,屯兰州以备胡。明年,辽东之役,领行军总管,还,检校灵州总管事。从杨素击突厥,破之,进位上柱国,改封江都郡公。炀帝即位,又改封新蔡郡公。自是之后,不复任用。大业五年,从幸太原。有京兆人达奚通妾王氏,能清歌,朝臣多相会观之,僧寿亦豫焉,坐是除名。寻令复位。八年,卒于京师,时年六十五。有子孝基。  洪字叔明,擒季弟也。少骁勇,善射,膂力过人。仕周侍伯上士,后以军功拜大都督。高祖为丞相,从韦孝宽破尉迥于相州,加上开府,甘棠县侯,邑八百户。  高祖受禅,进爵为公。寻授骠骑将军。开皇九年,平陈之役,授行军总管。及陈平,晋王广大猎于蒋山,有猛兽在围中,众皆惧。洪驰马射之,应弦而倒。陈氏诸将,列观于侧,莫不叹伏焉。王大喜,赐缣百匹。寻以功加柱国,拜蒋州刺史。数岁,转廉州刺史。时突厥屡为边患,朝廷以洪骁勇,检校朔州总管事。寻拜代州总管。  仁寿元年,突厥达头可汗犯塞,洪率蔚州刺史刘隆、大将军李药王拒之。遇虏于恆安,众寡不敌,洪四面搏战,身被重创,将士沮气。虏悉众围之,矢下如雨。洪伪与虏和,围少解。洪率所领溃围而出,死者大半,杀虏亦倍。洪及药王除名为民,隆竟坐死。炀帝北巡,至恆安,见白骨被野,以问侍臣。侍臣曰:“往者韩洪与虏战处也。”帝悯然伤之,收葬骸骨,命五郡沙门为设佛供,拜洪陇西太守。未几,硃崖民王万昌作乱,诏洪击平之。以功加位金紫光禄大夫,领郡如故。俄而万昌弟仲通复叛,又诏洪讨平之。师未旋,遇疾而卒,时年六十三。  贺若弼贺若弼,字辅伯,河南洛阳人也。父敦,以武烈知名,仕周为金州总管,宇文护忌而害之。临刑,呼弼谓之曰:“吾必欲平江南,然此心不果,汝当成吾志。且吾以舌死,汝不可不思。”因引锥刺弼舌出血,诫以慎口。弼少慷慨有大志,骁勇便弓马,解属文,博涉书记,有重名于当世。周齐王宪闻而敬之,引为记室。未几,封当亭县公,迁小内史。周武帝时,上柱国乌丸轨言于帝曰:“太子非帝王器,臣亦尝与贺若弼论之。”帝呼弼问之,弼知太子不可动摇,恐祸及己,诡对曰:“皇太子德业日新,未睹其阙。”帝默然。弼既退,轨让其背己,弼曰:“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所以不敢轻议也。”及宣帝嗣位,轨竟见诛,弼乃获免。寻与韦孝宽伐陈,攻拔数十城,弼计居多。拜寿州刺史,改封襄邑县公。高祖为丞相,尉迥作乱鄴城,恐弼为变,遣长孙平驰驿代之。  高祖受禅,阴有并江南之志,访可任者。高颎曰:“朝臣之内,文武才干,无若贺若弼者。”高祖曰:“公得之矣。”于是拜弼为吴州总管,委以平陈之事,弼忻然以为己任。与寿州总管源雄并为重镇。弼遗雄诗曰:“交河骠骑幕,合浦伏波营,勿使骐驎上,无我二人名。”  献取陈十策,上称善,赐以宝刀。开皇九年,大举伐陈,以弼为行军总管。将渡江,酹酒而咒曰:“弼亲承庙略,远振国威,伐罪吊民,除凶翦暴,上天长江,鉴其若此。如便福善祸淫,大军利涉;如事有乖违,得葬江鱼腹中,死且不恨。”  先是,弼请缘江防人每交代之际,必集历阳。于是大列旗帜,营幕被野。陈人以为大兵至,悉发国中士马。既知防人交代,其众复散。后以为常,不复设备。及此,弼以大军济江,陈人弗之觉也。袭陈南徐州,拔之,执其刺史黄恪。军令严肃,秋毫不犯。有军士于民间沽酒者,弼立斩之。进屯蒋山之白土冈,陈将鲁达、周智安、任蛮奴、田瑞、樊毅、孔范、萧摩诃等以劲兵拒战。田瑞先犯弼军,弼击走之。鲁达等相继递进,弼军屡却。弼揣知其骄,士卒且惰,于是督厉将士,殊死战,遂大破之。麾下开府员明擒摩诃至,弼命左右牵斩之。摩诃颜色自若,弼释而礼之。从北掖门而入。时韩擒已执陈叔宝,弼至,呼叔宝视之。叔宝惶惧流汗,股忄栗再拜。  弼谓之曰:“小国之君,当大国卿,拜,礼也。入朝不失作归命侯,无劳恐惧。”  既而弼恚恨不获叔宝,功在韩擒之后,于是与擒相询,挺刃而出。上闻弼有功,大悦,下诏褒扬,语在《韩擒传》。晋王以弼先期决战,违军命,于是以弼属吏。上驿召之,及见,迎劳曰:”克定三吴,公之功也。“命登御坐,赐物八千段,加位上柱国,进爵宋国公,真食襄邑三千户,加以宝剑、宝带、金甕、金盘各一,并雉尾扇、曲盖,杂彩二千段,女乐二部,又赐陈叔宝妹为妾。拜右领军大将军,寻转右武候大将军。  弼时贵盛,位望隆重,其兄隆为武都郡公,弟东为万荣郡公,并刺史、列将。  弼家珍玩不可胜计,婢妾曳绮罗者数百,时人荣之。弼自谓功名出朝臣之右,每以宰相自许。既而杨素为右仆射,弼仍为将军,甚不平,形于言色,由是免官,弼怨望愈甚。后数年,下弼狱,上谓之曰:“我以高颎、杨素为宰相,汝每倡言,云此二人惟堪啖饭耳,是何意也?”弼曰:“颎,臣之故人,素,臣之舅子,臣并知其为人,诚有此语。”公卿奏弼怨望,罪当死。上惜其功,于是除名为民。岁馀,复其爵位。上亦忌之,不复任使,然每宴赐,遇之甚厚。开皇十九年,上幸仁寿宫,宴王公,诏弼为五言诗,词意愤怨,帝览而容之。尝遇突厥入朝,上赐之射,突厥一发中的。上曰:“非贺若弼无能当此。”于是命弼。弼再拜祝曰:“臣若赤诚奉国者,当一发破的。如其不然,发不中也。”既射,一发而中。上大悦,顾谓突厥曰:“此人天赐我也!”  炀帝之在东宫,尝谓弼曰:“杨素、韩擒、史万岁三人,俱称良将,优劣如何?”  弼曰:“杨素是猛将,非谋将;韩擒是斗将,非领将;史万岁是骑将,非大将。”  太子曰:“然则大将谁也?”弼拜曰:“唯殿下所择。”弼意自许为大将。及炀帝嗣位,尤被疏忌。大业三年,从驾北巡,至榆林。帝时为大帐,其下可坐数千人,召突厥启民可汗飨之。弼以为大侈,与高颎、宇文弼等私议得失,为人所奏,竟坐诛,时年六十四。妻子为官奴婢,群从徙边。  子怀亮,慷慨有父风,以柱国世子拜仪同三司。坐弼为奴,俄亦诛死。  史臣曰:夫天地未泰,圣哲启其机;疆埸尚梗,爪牙宣其力。周之方、邵,汉室韩、彭,代有其人,非一时也。自晋衰微,中原幅裂,区宇分隔,将三百年。陈氏凭长江之地险,恃金陵之馀气,以为天限南北,人莫能窥。高祖爰应千龄,将一函夏。贺若弼慷慨,申必取之长策,韩擒奋发,贾馀勇以争先,势甚疾雷,锋逾骇电。隋氏自此一戎,威加四海。稽诸天道,或时有废兴,考之人谋,实二臣之力。  其俶傥英略,贺若居多,武毅威雄,韩擒称重。方于晋之王、杜,勋庸绰有馀地。  然贺若功成名立,矜伐不已,竟颠殒于非命,亦不密以失身。若念父临终之言,必不及于斯祸矣。韩擒累世将家,威声动俗,敌国既破,名遂身全,幸也。广陵、甘棠,咸有武艺,骁雄胆略,并为当时所推,赳赳干城,难兄难弟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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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录卷之四百六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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