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第五十四 礼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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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第五十三 礼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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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第五十四 礼七

△宣圣庙阙里庙郡县宣圣庙岳镇海渎岳镇海渎常祀风师雨师七祀三皇庙武成王庙前代帝王庙周公庙名山大川忠臣义士祠泉州神女功臣祠城隍庙国俗祭祀

宣圣庙,太祖始置于燕京。

中统二年,诏:“先圣庙,国家岁时致祭,诸儒月朔释奠,宜洒扫清洁。今后禁约诸官员使臣及管工匠官,毋得于庙内亵渎,违者罪之。”三年重修宣圣庙成。

至元十年二月,中书省议准:“衣冠所以彰贵贱,表诚敬,况国家大礼,先圣先师不必援释老二家之例,凡预执事官员及陪位诸儒,自当谨严仪礼以行。其事除执事官已各依品级制造公服外,陪位诸儒自备襕带唐巾,以行释奠之礼。”

大德十年,建文宣王庙于京师,行释奠礼,牲用太牢。

至大元年秋七月,加号先圣曰大成至圣文宣王。

延祐三年秋七月,诏释奠于先圣,以颜子、曾子、子思、孟子配享。封孟子父为邾国公,母为邾国宣献夫人。皇庆二年六月,以许衡从祀,又以先儒周敦颐、程颐、张载、邵雍、司马光、朱熹、张珪、吕祖谦从祀。

至顺元年,以汉儒董仲舒从祀。齐国公叔梁纥加封启圣王;鲁国太夫人颜氏,启圣王夫人,颜子,兖国复圣公;曾子,郕国宗圣公,子思,沂国述圣公;孟子,邹国亚圣公;河南伯程颢,豫国公;伊阳伯程颐,洛国公。是年十一月,兖国复圣公新庙落成。

元统二年,改封颜子考曲阜伯为杞国公,谥文裕;妣齐姜氏为杞国夫人,谥端献夫人;戴氏兖国夫人,谥贞素。又以益都邹县牧地三十顷给常祀。

至正十九年,以先儒杨时、李侗、胡安国、蔡沈、真德秀从祀,俱赠太师,追封时吴国公、侗越国公、安国楚国公、沈建国公、德秀福国公。二十二年,追谥朱熹父为献靖,改封熹齐国公。

其祝币之式:祝板三,各一尺二寸,广八寸,木用揪梓柏,文曰:“维年月日,皇帝敬遣某官等,致祭于大成至文宣王。“于先师曰:“维处月日,某官等致祭于某国公。”币三,用绢,各长一丈八尺。

其牲齐器皿之数:牲用牛一、羊五、豕五。以牺樽实泛齐,象樽实醴齐,皆三,有上樽;加幂,有勺,设堂上。太樽实泛齐,山罍实醴齐,有上樽。著樽实盎齐,牺樽实醴齐,象樽实沈齐,壶樽实三酒,皆有上樽,设堂下。盥洗位,在阼阶之东。以象樽实醴齐,有上樽,加幂有勺,设于两庑近北。盥洗位在阶下近南。笾十,豆十,铏二,簋二,登三,簠三,俎三,有毛血豆,正配位同。笾、豆皆二,簋一,簠一,俎一,从祀皆同。凡铜之器六百八十有一:宣和爵坫一,豆二百四十有八,簠、簋各一百一十有五,登六,牺樽、象樽各六,山樽二,壶樽六,著樽、太樽各二,罍二,洗二,龙杓二十有七,坫二十有八,爵一百一十有八。竹木之器三百八十有四:笾二百四十有八,篚三,俎百三十有三。陶器三,瓶二,香炉一。笾巾二百四十有一,簠簋巾二百四十有八,俎巾百三十有三,黄巾蒙单十。

其乐登歌。其日用春秋二仲月上丁,有故改用中丁。

其释奠之仪:省牲前期一日晡时,三献官,监祭官各具公服,诣省牲所阼阶,东西向立,以北为上,以西为上。侍礼牲者折身曰“充”,赞者曰“告充”毕,礼牲者又折身曰“腯”,赞曰“告腯”毕,赞者复引三献官、监祭官诣神厨,视涤溉毕,还斋所,释服。释奠,是日丑前五刻,初献官及两庑分奠官二员,各具公服于幕次,诸执事者具儒服,先于神门外西序东向立,以北为上。明赞、承传赞先诣殿庭前再拜毕,明赞升露阶东南隅西向立,承传赞立于神门阶东隅西向立。掌仪先引诸执事者各司其事,引赞者引初献官、两庑分奠官点视陈设。引赞者进前曰“请点视陈设”。至阶,曰“升阶”。至殿檐下,曰“诣大成至圣文宣王神位前”。至位,曰“东向立。”点视毕,曰“诣西从祀,神位前。”至位,曰“西向立”。点视毕,曰:“诣酒樽所。”至位,曰“西向立。”点视毕,曰“诣三献爵洗位。”至阶,曰“降阶,”至位,早“北向立”。点视毕,曰“诣三献官盥洗位。”至位,曰“北向立”。点视毕,曰“请就次”。

方初献点视时,引赞二人各引东西庑分奠官曰:“请诣东西庑神位前。”至位,东日东,西日西向立。点视毕,曰“诣先儒神位前”。至位,曰“南向立”。点视毕,曰“退诣酒樽所。”至酒樽所,东西向立。点视毕,曰“退诣分奠官爵洗位。“至位,曰“南向立”。点视毕,曰“请就次”。西庑分奠官点视毕,引赞曰“请诣望瘗位”。至位,曰“北向立”。点视毕,曰“请就次。”初献官稃公服,司钟者击钟,初献以下各服其服,齐班于幕次。

掌仪点视班齐,谐明赞报知,引礼者引监祭官、监礼官就位。进前曰“请就位”。至位。曰“就位,西向立。”明赞唱曰“典乐官以乐工进,就位。”承传赞曰“典乐官以工进,就位“明赞唱曰“诸执事者就位”,承传赞曰“诸执事者就位。“明赞唱曰“诸生就位”。承传赞曰“诸生就位,”引班者引诸生就位。明赞唱曰“陪位官就位”,承传赞曰“陪位官就位”,引班者引喵位官就位。明赞唱曰“献官就位,”承传贫曰“献官就位”,引赞者进前曰“就位”,至位,曰“西向立。明赞唱曰“辟户”,俟户辟,迎神之曲九奏。

乐止,明赞唱曰“初献官以下皆再拜”,承传赞曰“鞠躬,拜,兴,拜,兴平身,”明赞唱曰“诸执事者各司其事”。俟执事者立定,明赞唱曰“初献官其币”。引赞者进前曰“请诣盥洗位。”盥洗之乐作,至位,曰“北向立”。搢笏,盥手,帨手,出笏,乐止。及阶,曰“升阶。”各殿之乐作。乐止,入门,曰“诣大成至圣文宣王神位前。”至位,曰“就位,北向立,稍前。”奠币之乐作。搢笏跪,三上香,春币者以币授初献。初献受币奠讫。出笏就拜兴,平身少退,再拜,鞠躬,拜兴,拜兴,平身。曰“诣兖国公神位前。”至位,曰“就位,东向立。”奠币如上仪。曰“诣邹国公神位前。”至位,曰“就位,西向立。”奠币如上仪。乐止,曰“退复位”。及阶,降殿之乐作。乐止。至位,曰“就位,西向立。”

俟立定,明赞唱曰“礼馔官进俎。”奉俎之乐作,乃进俎,乐止,进俎毕。明赞唱曰“初献官行礼,”引赞者进前曰“请诣盥冼位。”盥洗之乐作。至位,曰:“北向立”。搢笏,盥手,帨手,出笏。请诣爵洗位。至位,曰“北向立。”搢笏,执爵、涤爵、拭爵,以爵授执事者,如是者三,出笏。乐止。曰“请诣酒樽所。”及阶。升殿之乐作,曰“升阶。”乐止,至酒樽所,曰“西向立。”搢笏,执爵举幂,司樽者酌牺樽之泛齐,以爵授事者,如是者三,出笏。曰“诣大成寺文宜王神位前。”至位,曰“就位,北向立。”酌献之乐作,稍前,搢笏跪,三上香,执爵三祭酒,奠爵,出笏,乐止。祝人东向跪读祝,祝在献官之左。读毕兴,先诣左配位,南向立。引赞曰“就拜兴,平身,少退,再拜,鞠躬,拜兴,拜兴,平身。”曰“诣兖国公神位前。”至位曰“就位,东向立。”酌献之乐作。乐止,读祝如上仪。曰“诣邹国公神位前。”至位,曰“就位,西向立。”酌献之乐作。乐止,读祝如上仪。曰“退复位。”至阶,降殿之乐作。乐止,至位,曰“就位,西向立”。

俟立定,明赞唱曰“亚献官行礼。”引赞者进前曰“请诣盥洗位。”至位,曰“北向立。”搢笏,盥手,出笏。请诣爵洗位,至位,曰“北向立。”搢笏,执爵、涤爵、拭爵,以爵授执事者,如是者三,出笏。请诣酒樽所,曰“西向立。”搢笏,执爵举幂,司樽者酌象樽之醴齐。以爵授执事者,如是者三,出笏。曰“诣大成至圣文宣王神位前。”至位,曰“就拜,北向立。”酌献之乐作。稍前,搢笏跪,三上香,执爵三祭酒,奠爵出笏,就拜兴,平身少退,鞠躬,拜兴,拜兴,平身。曰“诣兖国公神位前,至位,曰“东向立。”酌献如上仪。曰“诣邹国公神位前。”至位,曰“西向立。”酌秋如上仪。乐止,曰“退复位。”及阶,曰“降阶。”至位,曰“就位,西向立。”

明赞唱曰“终献官行礼”,引赞者进前曰“请诣盥洗位”,至位曰“北向立”。搢笏,盥手,帨手,出笏。请诣爵洗位,至位,曰:“北向立。”搢笏,执爵、涤请、拭爵,以爵授执事者,如是者三,出笏。请谐酒樽所。至阶,曰“升阶”。至酒樽所,曰“西向立。”搢笏,执爵举幂,司樽者酌象樽之醴齐,以爵授执事者,如是者三,出笏。曰“诣大成至圣文宣王神位前。”至位,曰“就位,北向立,稍前。”酌献之乐作。搢笏跪,三上香,执爵三祭酒,奠爵,出笏,就拜兴,平身,稍退,鞠躬,拜兴,拜兴,平身。曰“诣兖国公神位前。”至位,曰“东向立。”酌献如上仪。曰“诣邹国公神位前。”至位,曰“西向立。”酌献如上仪。乐止,曰“退复位。”及阶,曰“降阶”。至位,曰“就位,西向立。”

俟终献将升阶,明赞唱曰“分献官行礼。”引赞者分引东西从祀分献官进前曰“谐盥洗位。”至位,曰“北向立。”搢笏,盥手、帨手,出笏。诣爵洗位,至位,曰“北向立。”涤爵、涤爵、拭爵,以爵授执事者,出笏。诣酒樽所。至阶,曰“升阶。”至酒樽所,曰“西向立”。搢笏,执爵举幂,司樽者酌赞之醴齐,以爵授执事者,出笏。诣东从祀神位前。至位,曰“就位,东向立,稍前”。搢笏跪,三上香,执爵三祭酒,奠爵,出笏,就拜兴,平身,少退,鞠躬,拜兴,拜兴,平身,退,复位。及阶,曰“降阶”,至位,曰“就位,西向立。”

引西从祀分献官同上仪,唯至神位前东向立。俟十哲分献官离位,明赞唱曰“两庑分奠官行礼”。引赞者进前曰“诣盥洗位。”至位曰“南向立。”搢笏,盥手、帨手,出笏,诣爵洗位。至位,曰“南向立。”搢笏,执爵、涤爵、拭爵,以爵授执事者,出笏。曰“诣东庑酒樽所。”及阶曰“升阶”。至酒樽所,曰“北向立,搢笏,执爵举幂,酌象樽之醴齐,以爵授执事者,出笏,诣东庑神位前。至位,曰“东向立,稍前”。搢笏跪,三上香,执爵三祭酒,奠爵,出笏,就拜兴,平身,稍退,鞠躬,拜兴,拜兴,平身,退,复位。至阶,曰“降阶”。至位,日。就位,西向立。”

引西庑分琏官同上仪,唯至神位前,东向立作西向立。俟终献十哲,两庑分奠官同时复位。明赞唱曰“礼馔者撤笾豆”。撤豆之乐作,礼馔者跪,移先圣前笾豆,略离席,乐止。明赞唱曰“诸执事者退复位。”俟诸执事者至板位立定,送神之乐作。明赞唱曰“初献官以下皆再拜”,承传赞曰“鞠躬,拜兴,拜兴,平身”。乐止。明赞唱曰:“祝人取祝,币人取币,诣瘗坎。”俟撤祝币者出殿门,北向立。望瘗之乐作。明赞唱曰“三献官诣望瘗位”,引赞者进前曰“请诣望瘗位。”至位,曰“就位,北向立。”曰“可瘗。”埋毕,曰“退,复位。”至殿庭前,候乐止,明赞唱曰“典乐官以乐工出就位”,明赞唱曰:“阖户。”又唱曰“初献官以下退诣圆揖位”,引赞者引献官退诣圆揖位。至位,初献在西,亚终献及分献以下在东,陪位宫东班在东,西班在西。俟立定,明赞唱曰“圆揖”。礼毕,退复位,引赞者各引献官诣幂次更衣。

其饮福受胙,除国学外,诸处仍依常制。

阙里之庙,始自大宗九年,令先圣五十一代孙袭爵衍圣公元措修之,官绐其费。而代祠之礼,则始于武宗。牲用太牢,礼物别给白金五十两,彩币表里各十有三匹。四年冬,复遣祭酒刘赓往祀,牲礼如旧。延祐之末,泰定、天历初载,皆循是典,锦币杂彩有加焉。

郡县宣圣庙:中统二年夏六月,诏:“宣圣庙及所在书院,有司岁时致祭,月朔释奠。”八月丁酉,命开平守臣释奠于宣圣庙。成宗即位,诏:“曲阜林庙,上都、大都、诸路府州县邑庙学、书院,赡学土地及贡士庄,以供春秋二丁、朔望祭祀,修完庙宇。”自是天下郡邑庙学,无不完葺,释奠悉如旧仪。

岳、镇、海渎代祀,自中统二年始。凡十有九处,分五道。后乃以东岳、东海、东镇、北镇为东道,中岳、淮渎、济渎、北海、南岳、南海、南镇为南道,北岳、西岳、后土、河渎、中镇、西海、西镇、江渎为西道。既而,又以驿骑迂远,复为五道,道遣使二人,集贤院奏遣汉官,翰林院奏遣蒙古官,出玺书给驿以行。中统初,遣道士,或副以汉官。至元十七年,立河渎庙于河中。又敕建西海神庙于河中,春秋致祭,一视河渎礼。二十一年,黄河清,遣官致祭。二十八年正月,帝谓中书省臣曰:“五岳四渎祠事,朕宜亲往,道远不可。大臣如卿等又有国务,宜遣重臣代朕祠之,汉人选名儒及道士习祀事者”。

其礼物:则每处岁祀银香合一,重二十五两,五岳组金幡二、钞五百贯,四渎织金幡二、钞二百五十贯,四海、五镇销金幡二、钞二百五十贯,至则守臣诏使行礼。皇帝登宝位,遣官致祭,降香幡合如前礼,惟各加银五十两,五岳各中统钞五百贯,四渎、四海、五镇各中统钞二百五十贯。或他有祷,礼亦如之。

其封号至元二十八年春二月,如上东岳为天齐大生仁圣帝,南岳司天大化昭圣帝,西岳金天大利顺圣帝,北岳安天大贞元圣帝,中岳中天大宁崇圣帝。加封江渎为广元顺济王,河渎灵源宏济王,淮渎长源溥济王,济渎清源善济王,东海广德灵会王,南海广利灵孚王,西海广润灵通王,北海广泽灵祐王。成宗大德二年二月,加封东镇沂山为元德东安王,南镇会稽山为昭德顺应王,西镇吴山为成彷永靖王,北镇医巫闾山为贞德广宁王,中镇霍山为崇德应灵王,敕有司岁时与岳渎同祀。是年,诏诸王驸马毋擅祀岳渎。先是,元年六月,诸王也儿干遣使乘驿祀岳渎,命追其驿券,仍切责之。因有是命。至正十一年四月,加封河渎神为灵神祐宏济王,仍重建河渎庙。

岳、镇、海、渎常祀:至元三年夏四月,定岁祀岳、镇、海、渎之制:正月,东岳、镇、海、渎,土王日,祀泰山于泰安州,沂出于益都府界。立春日。祀东海于莱州界,大淮于唐州界。三月,南岳镇、海、渎,立夏日,遥祭衡山,土王日,遥祭会稽山,皆于河南府界。立夏日,遥祭南海、大江于莱州界。六月,中岳、镇,土王日祀嵩出于河南府界,霍出于平阳府界。七月,西岳、镇、海、渎,土王日祀华山于华州界,吴山于陇县界。立秋日,遥祭西海、大河于河中府界。十月,北岳、镇、海、渎,土王日祀恒出于曲阳县界,医巫闾于辽阳广宁路界。立冬日,遥祭北海于登州界,济渎于济源县。祀官以所在守土官为之。既有江南,乃罢遥祭。时东平人赵天麟献《太平金镜策》,其论山川祭祀曰:“臣闻天子祭天地及天下之名山大川,诸侯祭社稷及名山大川之在其地者,大夫祭五祀,士祀宗庙,庶祭祖考于寝。上得兼下,下不得僭上,皆有制以节之。今国家秩祀,既有礼部、太常寺、侍仪以备其节文,又诏所在官司岁时致祭五岳四渎名山大川,历代圣帝明王忠臣节士之载于祀典者,皆其宣也。窃见小民不安常典,妄祀明神,其类葚多,不可枚举。夫东岳者,天子告成之地,东方藩牧当祀之山。今乃有倡优之辈、货殖之徒,每年舂季四方云聚,有不远千里而来者,干越礼典。亵渎神明,亦己甚矣。伏望陛下申明前诏,使天下郡县官各祭名山大川,圣帝明王忠臣节士之在其地者。凡下民当祭之神,则听之。如非祀典所当祀而祀者。禁之,无令妄渎。如是则巫风寝息,且亦富民之一助也。”

风、雨、雷师之祀,自至元七年十二月,大司农请于立春后丑日,祭风师于东北郊;立夏后申日,祭雷、雨师于西南郏。仁宗延祐五年,乃即二郊定立坛壝之制,其仪注阙。

七祀曰:户、司命、灶、中溜、门、厉、行,附祀神位于庙庭中街之东西向,其分为四时之祭,并与宋同。宋制:立春祭户、祭司命,立夏祭灶,季夏土王日祭中溜,立秋祭门、祭厉,立冬祭行。惟中簋特祭则遍设之。各位笾、豆各二,簠、簋各一,樽二,俎二。

三皇庙:至元十二年,立伏羲、女娲、舜、汤等庙于河中、绛州、洪洞、赵城。元贞元年,初命郡县通祀三皇,如宣圣释奠礼。太皞伏羲氏以勾芒氏之神配,炎帝神农氏以祝融氏之神配,轩辕黄帝氏以风后氏、力牧氏之神配。黄帝臣俞跗以下十人,姓名载于医书者,从祀两庑。有司岁春秋二季行事,而以医师主之。至正九年,江西湖东道廉访使文殊奴言:“三皇庙每岁春秋祀事,命太医官主祭,典礼未称。请如国子学春秋释奠,遣中省臣代祀,一切礼仪仿其制。”中书付礼部集礼官定议以闻,制可,命太常司定三皇祭礼,工部范祭器,江淮行省制雅乐器。十年九月,致祭。宣徽院供礼馔,光禄勋供内酝,太府供金帛,广源库供香炬,大兴府尹供牺牲,中书省奏拟三猷官以次定诸执事。前一日,内降御香,三献官以下公服,备大乐仪仗,迎香至开天殿习祭仪。翰林院官具祝文曰:“皇帝敬遣某官某致祭。”

武成王,立庙于枢密院公堂之西,以孙武子、张良、管仲、乐毅、诸葛亮以下十人从祀。每岁春秋仲月上戊,以羊一、豕一、牺樽、象樽、笾、豆、俎、爵,枢密院遣官,行三献礼。

前代帝王庙:尧帝庙在平阳。中统五年建,至元二十四年敕春秋二仲上丙日祀带尧庙。舜帝庙,河东、山东济南历山、濮州、湖南道川音有之。禹庙在河中龙门,中统三年赐名建极宫。至元元年七月,龙门禹庙成,命侍臣持香致敬。有祝文。十二年二月,立伏羲、女娲、舜、汤等庙于河中解州、洪洞、赵城。十五年四月,修会川县盘古祠,祀之。二十四年闰二月,敕春秋二仲丙日,祀帝尧庙。致和元年。礼部移太常送博士议,舜、禹之庙合依尧祠故事,每岁春秋仲月上旬卜日,有司蠲洁致祭,官给祭物。至顺元年三月,从太常奉礼郎苁薜元德言,彰德路汤阴具北故?里城周文王祠,命有司奉祀如故事。

周公庙在风翔府岐山之阳。天历二年六月,以岐阳庙为岐阳书院,设学官,春秋释奠周文宪王如孔子庙仪。凡有司致祭先代圣君名臣,皆有牲无乐,其祭器不用笾、簠、簋,仪非酌献者,有司便服行礼,三上香,奠洒。

凡名山大川、忠臣义士之祠,所在有司祭之。其祀典之可考者:太祖十七年三月,封昆仑山为元极王,大盐池为惠济王。至元四年,封昔本土山为武成山,其神曰武定公,泉为灵渊,其神日灵渊侯。泰定四年十月,改封建德路乌龙神为忠显灵泽普体孚惠王。致和元年四月,改封蒙山神为嘉惠昭应王,洞庭神为忠惠顺利灵济昭祐王。至元十四年,回水窝渊圣广源王加封善佑崇山灵济照应王;加封广惠安邱雹众灵沛侯,加封灵霈公。十六年,进封桑乾河洪济公为显应洪济公。十五年,封伯夷为昭义清惠公,叔齐为崇让仁惠公。二十一年加封卫辉路永清河神为洪济威惠王。大德三年,加解州盐池神惠康王曰广济资宝王,曰,永泽,浙西盐官州海神曰灵威宏佑公;吴大夫伍员日忠孝成惠显圣王。延祐三年,敕卫辉、昌平修殷比干、唐狄仁杰祠。五年,加封楚大夫屈原为忠节清烈公。泰定元年,加封广德路山神张真人曰普济宁国路山神,广惠王曰福佑。二年,遣使祀武当、龙虎二山。置谏议书院于昌平,祀庙刘蕡。至正十八年,加封蕡文节昌平王。天历元年,加封汉关羽为显灵义勇武安英济王。至治二年,封蜀汉诸葛亮为威烈神显仁济王,封唐柳州敕史柳宗元为文惠昭灵公,加封唐司徒颜真卿为贞烈文忠公。令有司岁时致祭。二年,命加谥汉长沙王芮为长沙文惠王。至顺元年,加封秦蜀郡太守李冰为圣德广裕英惠王,其子二郎神为英烈昭惠灵显仁裕王,赐伯夷叔齐庙额日圣清。后至元元年,封微子为仁靖公,箕子为仁献公,比干为仁显忠烈公,加封汉张飞为武义忠显英烈灵惠助顺王。又封微州土神汪华为照忠广仁武烈灵显王,封真滹沱河神为昭佑灵源侯。三年。封晋郭璞为灵应侯,封晋周处为英文武惠正应王。五年,加封孝女曹娥为慧感灵孝昭颀纯懿夫人。

泉州神女灵惠夫人,至元十五年,加号护国明著灵惠协已善虔显济天妃,天历元年,加号护国庇民广济福惠明著天妃,赐庙号曰灵慈,直沽、平江,周泾、泉、福、兴化等处皆有庙。皇庆以来,岁遣使斋香遍祭,金幡一,合银一锭,付平江漕司及本府官,用柔毛酒醴便服行事。祝文云“维年月日,皇帝特遣某官等致祭于护国庇民广济福惠明著天妃。”

功巨祠。至大四年,淮安忠武王伯颜庙于杭州,春秋二仲月次戊致祭,祀以少牢,用笾、豆、簠、簋,行酌献礼。若魏国文正公许衡庙在大名。河南王阿术庙在扬州。皇庆元年,又命河南行省建丞相阿术祠堂。延祐五年,敕杭州守臣岁时致祭。至治二年,赐祭田二十顷。东平忠宪王安童庙在东平,颀德忠献王哈剌哈孙庙在顺德、武昌者,皆岁时致祭。后至元六年,建太师木华黎祠堂。是年,又立坷喽罕、伯颜祠堂,皆家庙,官为建之者。

城隍庙,至元五年建于上都。七年,大都路建庙,封神曰祐圣王。天历二年八月,加王及夫人号曰护国保宁。

国俗祭祀。每岁十二月下旬择日于西镇国寺内墙下,洒扫平地,太府监供彩币,中尚监供细毡针线,武备寺供弓箭、环刀,束秆草为人形一,为狗一,剪杂色彩段为之肠胃,选达官世家之贵重者交射之。非别速、礼剌尔、乃蛮、忙古、台列班、塔达、珊竹、雪泥等氏族,不得与列。射至糜烂,以羊酒祭之。祭毕,帝后及太子嫔妃并射者,各解所服衣,俾蒙古巫觋祝赞之。祝赞毕,遂以与之,名曰脱灾。国俗谓之射草狗。

每岁十二月十六日以后,选日,用白黑羊毛为线,帝后及大子,自顶至手足,皆用羊毛线缠系之。坐于寝殿。蒙古巫觋念咒语。奉银槽贮火,置米糠于其中,沃以酥油,以其烟薰帝之身,断所系毛丝,纳诸槽内。又以红帛长数寸,帝手裂碎之,唾之者三,并投火中。即解所服衣帽付巫觋。谓之脱旧灾、迎新福云。

世祖至元七年,以帝师八思巴之言,于大明殿御座上置白伞盖一,顶用素缎,泥金书梵宇于其上,谓镇伏邪魔护安匡刹。自后每岁二月十五日,于大殿启建白伞盖佛事,用诸色仪仗社直,迎引伞盖,周游皇城内外,云与众生祓除不祥,导迎福祉。岁正月十五日,宣政院同中书省奏,请先期中书奉旨移文枢密院,八卫拨伞鼓手一百二十人。殿后军甲马五百人,抬舁监坛汉关羽神轿军及杂用五百人。宣政院所辖官寺三百六十所,掌供应佛像、坛面、幢幡、宝盖、车鼓、头旗三百六十坛,每坛擎执抬舁二十六人,钹鼓僧一十二人。大都路掌供各色金门大社一百二十队,教坊司云和署掌大乐鼓、板杖鼓、筚篥、龙笛、琵琶、筝、□七色,凡四百人。兴和署掌妓女杂扮队戏一百五十人,祥和署掌杂把戏男女一百五十人,仪风司掌汉人、回回、河西三色细乐,每色各三队,凡三百二十四人,凡执役者,皆官给铠甲袍服器仗,俱以鲜丽整齐为尚,珠玉金绣,装束奇巧,首尾排列三十余里。都城士女聚观。礼部官点视诸色队仗,刑部官巡绰喧闹,枢密院官分守城门,而中书省官一员总督视之。先二日。于西镇国寺迎太子游四门,舁座塑像,具仪仗入蚊。十四日,帝师率梵僧五百人,于大明殿内建佛事。至十五日,恭请伞盖于御座,奉置宝舆,诸仪卫队仗列于殿前,诸色社直暨诸坛面列于崇天门外,迎引出宫。至庆寿寺,具素食,食罢起行,从西宫门外垣海子南岸,入厚载红门,由东华门过延春门而西。帝及后妃、公主于五德殿门外,搭金脊五殿彩楼而观览焉。及诸队仗社宣送金伞还官,复恭置御榻上。帝师僧众作佛事,至十六日罢散。岁以为常,谓之游皇城。或有因事而辍,寻复举行。夏六月中,上都亦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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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第五十二 礼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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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五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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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五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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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五十四

刘秉中秉恕张文谦窦默姚枢炜燧

刘秉忠,字仲晦,初名侃,因从释氏,又名子聪,拜官后始改今名,其先瑞州人,后徙邢州。太祖十五年,木华黎取邢州,立都元帅府,以其父润为都统。事定,改署州录事,历巨鹿、内丘两县提领。

秉忠风骨秀异,志气英爽不羁。八岁入学,日诵数百言。年十七岁,为节度使府令史。居常郁郁不乐。一日,投笔叹曰:“吾家累世衣冠,乃为刀笔吏乎!丈夫遇不于世,当隐居以求志耳。”即弃去,隐武安山中,久之,天宁僧虚照招为弟子,使掌书记,后游云中,居南堂寺。

世祖的潜邸,僧海云被召,过云中,闻其博学多材艺,邀与俱行。既入见,应对称旨,屡承顾问。秉忠于书无所不读,尤邃于《易》及邵氏《经世书》,至于天文、地理、律历、六壬遁甲之属,靡不精通。世祖大爱之,海云南还,秉忠遂留藩邸。后数岁,奔父丧,赐金百两,仍遣使送至邢州,秉忠初丁毋忧,毁瘠骨立,衣一敝裘。三年不易。及父卒。虽从天竺之教,然哀感几于灭性,与执通丧者无以异。服除。复召还和林,上书于世祖曰:

典章、礼乐、法度、三纲五常之教,备于尧、舜,三王因之,五霸假之。汉兴以来。至于五代,一千三百余年,由此道者,汉文、景、光武、唐太宗、玄宗五君,而玄宗不能有终也。然治乱之道,系乎天而由乎人。天生成吉思皇帝,起一旅,降诸国,不数年而取天下,勤劳忧苦,遗大宝于子孙。

愚闻之曰“以马上取天下,不可以马上治之。”昔武五,兄也;周公,弟也。周公思天下善事,夜以继日,每得一事,坐以待旦,以保周天下八百余年,周公之力也。今皇帝,兄也;大王,弟也。思周公之故事而行之。千载一时,不可失也。

君之所任,在内莫大乎相,在外莫大乎将。内外相济,天下之急务也。然天下之大,非一人所能及;万事之细,非一心所能察。当择开国功臣之子孙,分为京府州郡监守,督责旧官,以尊王法,仍差按察官守,治者升,否者黜,则贤能奋而人才出。

天下户过百万,自忽都那演断事之后,差徭役甚大,加以军马调发,使臣烦扰,官吏乞取,民不能当,是以逃窜,宜比旧减半,或三分去一,就见在之民以定差税,招逃都复业,再行定夺。官无定次,清洁者不迁,污滥者不黜。可比附古例。定百官爵禄仪伏,使家给身荣。有犯于民,设条定罪,威福者君之权,奉命者臣之职。今百官自行威福,进退生杀惟意之从,宜从禁治。

天下之民未闻教化,见在囚人宜从赦免,明施教令,使之知畏,则犯者自少。教令既设,又不宜繁,因大朝旧例,增益民间所宜设者十数条足矣。教令既施,罪不至死矣。皆提察然后决;犯死刑者,覆奏然后断;不致刑及无辜。

天子以天下为家,兆民为子,国不足,取于民,民不足,取于国,相须知鱼水,有国家者。置府库、仓廪,亦为助民;民营产业,亦为资国用也。今宜打算官民所欠债负,若实为应当差发所借,宜依合罕皇帝圣旨,一本一利,官司归还。凡赔偿无名,虚契所负,及还过元本者,并行赦免。

纳粮就远仓,有一废十者,宜从近仓以输为便。当驿路州城,饮食祗待偏重,宜计所费以准差发。关市津梁正税十五发分取一,宜从旧制,禁横取,减税法,以利百姓。仓库而耗甚重,宜令权量度均为一法,使锱铢圭撮尺寸皆平,以存信去诈。金银所出,掏砂炼石,实不易为。一旦以饰皮革,涂木石,取一时之华丽,废为无用,甚可惜也,宜从禁治。除帝胄功臣大官以下章服有制处,无职之人不得僭越。今地广民稀,赋敛繁重,民不聊生,何力耕耨以厚产业?宜差劝农官二员,率天下百姓务农桑,营产业。

古者庠序学校未尝废,今郡县虽有学,并非官置,宜从旧制,修建三学,教士以经义为上,词赋论策次之,兼科举之设,已奉合罕皇帝圣旨,因而举之,易行也。开设学校,宜择开国功臣了孙受教,选达才任用。

关西、河南地广土沃,以军马之所出入,荒芜不治,宜设官招抚,不数年民归土辟,以资军马之用,实国之大事,移剌中书拘榷盐铁诸产、商贾酒醋货殖诸事,以定宣课,虽使从实恢办,不足亦取于民,已不为轻。奥鲁合蛮奏请于旧额加位榷之,往往科取民间,科榷并行,民无所措手足,宜从旧例办榷,更或减轻。罢繁碎,止科征,勿任献利之徒削民害国,鳏寡孤独废疾者,谊设孤老院,给衣粮以为养。使臣到州郡,宜设馆,不得于官衙民家安下。

孔子为百王师,立万世法,今庙学虽废,存者尚多,宜令州郡祭祀,释奠如旧仪。近代礼乐崩坏,宜刷征太常旧人教引后学,使器备人存,实太平之基,王道之本。今天下广远,虽成吉思皇帝威福所被,亦天地神明之佑也。宜访名儒,循旧礼,奠祭上下神祇,和天地之气,顺时序之行。

见行辽历,日月交食颇差,闻司天台改成新历,未见施行。宜因新君即位,颁历改元。令京府州郡置更漏,使民知时。国灭史存,古之常道。宜修《金史》令一代君臣事业不附于后世。

国家广大如天,万中取一,以养天下名士宿儒之无营运产业者,使不致因穷,或有营运产业,应输差税,其余大小杂泛并行蠲免,使自给养,实国家养才励人之大者,明君用人,如大匠用材,随其巨细长短,以施规矩绳墨。孔子曰:“君子不可小知而可大受,小人不可大受而可小知。”盖君子所存者大,不能尽小人之事,小人所拘都狭,不能同君子之量。尽其才而用之,成功之道也。君子不以言废人,不以人废言。大开言路,所以成天下、安兆民。天地之大,日月之明,而或有所蔽,且蔽天之明者,云雾也;蔽人之明者,私欲佞说也。常人有之,蔽一心,人君有之,蔽天下。宜先左右谏臣,使讽谕于未形,防维于至密。君子之心,一于理义,小人之心,一于利欲。君子得位,可容小人,小人得势,必排君子。不可不辨也。孔子曰:“远佞人”,又曰“恶利口之覆邦家者”,此之谓也。

今言利者人,非图利国,实欲残民而自利也。宜将国中场冶,付各路课税所,以定榷办,其余言利者并行罢去。古者治世均民产业,自废井田为阡陌。后世遂不能复。今穷乏者益损,富盛者增加。宜禁居官在位者忽侵民利,商贾与民交易,勿擅夺欺罔,真国家之利也。

笞箠之制,宜斟酌古今,均为一法,使无敢过越。禁私置牢狱,及鞭背之刑,以彰好生之德。立朝省以统百官,分有司以御众事,以至京府州县亲民之职无不备,纪纲正于上,法度行于下,天下可不劳而治矣。

世祖览其书而善之,及即位多见施行。秉忠又言:“邢州旧万余户,兵兴以来不满数百,凋坏日甚,得良牧守如真安张耕、洛水刘肃者治之,犹可完复。”世祖即以耕为邢州安抚使。肃为安抚副使。由是流民复业,户口日增。

宪宗三年,秉忠从世祖征大理,恒以天地好生之德劝世祖,故克城之日,不妄戮一人,从伐宋,复为世祖言之,所至全活不可胜计。

中统元年,世祖即位,问以治天下之大经、养民之良法,秉忠采祖宗旧典,参以古制之宜于今者,条列以闻。于是下诏建元纪岁,立中书省、宣抚司。金淅旧臣及山林遗逸之士,咸见录用,文物粲然一新。

秉忠虽居左右,犹不改旧服,时人称之为聪书记。至元元年,翰林学士承旨王鄂奏言:“秉忠久侍藩邸,积有岁年,参幄帷之密谋,定社稷之大计,忠勤劳绩,宜被褒崇。圣明御极,万物惟新,而秉忠犹仍其野服散号,深所未安。宜正其衣冠,崇以显秩。”奏上,即日拜光禄大夫、太保,参预中书省事,诏以翰林侍读学士窦默之女妻之,赐第奉先坊,给以少府宫籍监户。秉忠即受命。以天下为己任,事无巨细。凡有关于国家大体者,知无不言,言无不听,帝宠任愈隆,燕闲顾问,辄推荐人物可备器使者,凡所甄拔,后悉为名臣。

初,帝命秉忠相地于桓州东滦水北,建城郭于龙冈,三年而毕,名曰开平府。继升为上都,而以燕为中都。四年,又命秉忠筑中都城,始建宗庙、宫室。八年,奏建国号曰大元,以中都为大都。他如颁章服、起朝仪、给俸禄、定官制,皆自秉忠发之,为一代成宪。

帝尝以钱币之制问秉忠,对曰:“钱用于阳,褚用于阴。国家龙兴朔漠,宜用褚币,子孙世守之。若用钱,天下将不靖。”帝从之。后武宗铸钱,旋废不用。惠宗再铸钱,而天下亡于盗贼。果如秉忠之言。

十一年,扈从至上都,其地有南屏山,筑精舍居之。秋八月,秉忠无疾端坐而卒,年五十九。帝闻惊悼,谓群臣曰:“秉忠事联三十余年,小心慎密,不避险阻,言无隐情,其阴阳术数之精,占事知来,若合符契,惟朕知之,他人莫得闻也。”出内府钱具棺殓,遣礼部侍郎赵秉温护其丧还葬大都。十二年,赠太傅,封赵国公,谥文贞,成宗时,赠推诚协谋同德翊运功臣、太师、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谥文正。仁宗时,又追封常山王。

秉忠自幼好学,至老不衰,虽位极人臣,而斋居蔬食,终日澹然,不异平昔。自号藏春散人,每以吟咏自适,其诗萧散闲淡,类其为人。有文集十卷。无子,以弟秉恕子兰璋后。

秉恕,字长卿。好读书,受《易》于刘肃,秉忠事世祖,以荐士自任,嫌于私亲,独不及秉恕。左右以闻,召见,遂同侍潜邸,世祖尝赐秉忠白金千两,辞曰:“臣山野鄙人,侥幸遭际,器服翻出尚方,金无所用。”世祖曰:“卿独无亲故遗之邪?”辞不允,乃受而散之,以二百两与秉恕,秉恕曰;“史勤劳有年,宜蒙兹赏,秉恕无功,敢冒恩乎?”终不受。

中统元年,擢礼部侍郎、邢州安抚副使。二年,赐金符,迁吏部侍郎。三年,各升为顺德府,赐金虎符。为顺德路安抚使。至元元年,改嘉议大夫,历彰德、怀孟、淄莱、顺天、太原五路总管。淄莱府有死囚六人,狱已具,秉如疑之,详谳得其实。六人赖以不死。召除礼部尚书,出为淮西宣慰使,会省宣慰司,历湖州、平阳两路总管。平阳饥,辄开仓以赈之,全活者众。年六十,卒于官。赠礼部尚书,谥文定。

张文廉,字仲卿,邢州沙河人。父英,金邢州军盗库使。文廉幼聪敏,与刘秉忠同学。既而欲习吏事,英召而责之,谢曰:“仰衣食于父母,窃不自安,故勉为此。今闻命矣,愿改业。”乃专心儒术。

太宗十年,试天下儒士,文谦中选,免本户徭役。世祖居潜邸,受邢州分地,秉忠荐文谦可用。召见,应对称旨,命掌王府书记,日见信任。邢州初分二千户为勋臣食邑,岁遣人监领,征求百出,民不甚命。或诉于王府,文谦与秉忠言于世祖曰:“今民生困弊,莫邢为甚。盍择人往治之,责其成效,使四方取法,则天下均受王之赐矣。”世祖从之,先安抚使张耕、副使刘肃及李简往。三人协心为治,流亡复归,户增数倍。由是世祖益重儒者,任之以政,其端实自文谦发之。

世祖征大理国,其相高祥拒使,杀信使遁去。世祖怒,将屠城。文谦与秉忠、姚枢谏曰:“杀使拒命者,高祥尔,非民之罪,请宥之”。大理之民赖以全活。世祖伐宋,文廉与秉忠言:“王者之师,有征无战,当一视同仁,不可嗜杀。”世祖曰:“期与卿等守此言。”既入宋境,分命诸将毋妄杀,毋焚人室庐,所获生口悉纵之。

中统元年,世祖即位,立中书省,首命王文统为平章政事,文谦为左丞。文统素忌克,议论之际屡相可否。文谦遽求出,诏以本官行大名等路宣抚司事。临发,语文统曰:“民困日久,况当大旱,不量减税赋,何以慰来苏之望?”文统曰:“上新即位,国家经费止仰税赋,苟复减损,何以供给?”文谦曰:“百姓足,君孰与不足?俟时和岁丰,取之未晚也。”乃蠲常赋什之四,商酒税什之一。

二年春,来朝,复留居政府。三年,阿合马领左右部,总司财用,欲秦请,不关白中书,诏延臣议之,文谦曰:“分制财用,古有是理,中书不预,无是理也。若中书弗问。天子将亲莅之乎?”帝曰:“仲卿言是也。”

至元元年,诏文谦以中书左丞行省西夏中兴等路。羌俗素鄙野,文谦得蜀士陷于俘虏者五六人,使习吏事,旬月间簿书有品式,子弟亦知读书,俗为一变。浚唐来、汉延二渠,溉田十数万顷,人蒙其利。

三年,入朝。诸势家言有户数千,当役属为私奴者,议久不决。文谦谓以乙未岁户帐为断,奴未占籍者,归之势家可也。其良民无为奴之理。议遂定。四年六月,裁执政,降为参知政事。五年,淄州妖人胡王惑众,事觉,逮捕百余人,丞相安童以文廉言奏曰:“愚民无知,为所诳诱,诛其首恶足矣。”诏即命文谦往决其狱,惟三人坐弃市,余皆释之。

七年二月,立司农司,以参知政事兼司农卿。十二月,改为大司农。复拜大司农卿,奏立诸道劝农司。巡行劝课,请开籍田,行祭先农先蚕等。复与窦默请立国子学。诏以许衡为国子祭酒,选贵胄子弟教之。时阿合马议拘民间铁,铸农器,高其价以配民,创立行户部于东平、大名以造钞,及诸路转运司蠹政害民,文谦悉于帝前极论罢之。

十三年,迁御史中丞。阿合马虑文谦发其奸,乃奏罢诸道按察司,以风示台臣。文谦奏复之,然自知为奸臣所忌,力求去。会修新历,乃授文谦昭文馆大学士,领太史院,以总其事。十九年,复拜枢密副使。首议肃兵政,汰冗员,选择将士而优恤其家。未及施行。二十年三月,以疾卒,年六十七。

文谦蚤从刘秉忠洞究术数;晚交许衡,尤粹于义理之学。为人刚明简重。数忤权幸,不以为意。中统初,国学之育人才,司农之勤民事,太史之授人时。凡出于文谦规画者,皆为一代成宪。成宗即位,赠光禄大夫、大司徒,谥忠宣。累赠推诚同德佐运功臣、太师、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追封魏国公。

二子:晏,侍裕宗于东宫,为府正司丞。世祖以宴功臣子,选充邢部郎中。累迁大司农丞。成宗即位,命进讲经史。擢集贤侍讲读学士、参议枢密院事,迁大学士、枢密判官。出为陕西行台御史中丞。卒。

赠陕西行省平章政事追封魏国公,谥文靖。次子杲,侍仪司进使。

窦默,字子声,初名杰,字汉卿,广平肥乡人,幼力学,毅然异于常儿。大兵伐金,默与同行三十人俱被俘,惟默得脱归。南走渡河,医者王翁妻以女,使业医,转客蔡州。遇名医李浩,授以铜人针法。金主迁蔡州,默恐兵且至,又走德安。孝感令谢宪子以伊洛性理之书授之,学日进。适中书杨惟中招集儒、道、释之士,默乃北归,隐于大名,与姚枢、许衡讲学,至忘寝食。

世祖在潜邸,遣召之,默变姓名以自晦。使者从其友人往见,默不得已,乃拜命。既至,问以治道,默首以三纲五常为对。世祖曰:“人道之端孰大于此。失此,则无以立于世矣。”默又言:“帝王之道,在诚意正心,心既正,则朝廷远近莫敢不一于正。”一日凡三召见,奏对称旨。自是敬待加礼,不令去左右。世祖问今之明治道者。默荐姚枢,即召用之。俄命皇太子真金从默学,赐以玉带钩,谕之曰:“此金内府故物,汝老人,佩之为宜,且使真金见之如我也。”久之,请南还,命大名、顺德各给田宅,有司岁给衣物。

世祖即位,召至上都,问曰:“朕欲求如唐魏征者,有其人乎?”默对曰:“犯颜谏诤刚毅不屈,则许衡其人也。深识远虚,有宰相才,则史天泽其人也。”天泽时宣抚河南,帝即召拜右丞相,以默为翰林侍讲学士。时初建中书省,平章政事王文统颇见委任,默上书曰:

“臣事陛下十有余年,数承顾问与闻圣训,有以见陛下急于求治,未尝不以利生民安社稷为心。时先帝在上,奸臣檀权,总天下财,操执在手,贡进奇货,炫耀纷华,以娱悦上心,其扇结朋党、离间骨肉者,皆此徒也。此徒当路,陛下所以不能尽其初心。

今天顺人应,诞登大宝,天下生民莫不欢欣踊跃,引领盛治,然平治天下,必用正人端士,唇吻人小一进时功利之说,必不能定立国家基本,为子孙久远之计。其卖利献勤、乞怜取宠者,使不得行其志,斯可矣。若夫钩距揣摩,以利害动人主之意者,无他,意在摈斥诸贤,犹执政柄耳,此苏、张之流也。惟陛下察之。伏望别选公明有道之士,授以重任,则天下幸甚。

他日默与王鄂、姚枢俱在帝前,复面斥文统曰:“此人学术不正,久因相位,必祸天下。”帝曰:“然则谁可相者?”默曰:“以臣观之,无如许衡。”帝不悦而罢。文统深忌之,乃请以默为太子太傅。默辞曰:“太子位号未正,臣不敢先受太傅之名。”复为翰林侍讲学士,事具《许衡传》。未几,默谢病归,及文统伏诛,帝追忆其言,谓近臣曰:“曩言王文统不可用者,惟窦汉卿一人,向使更有一二人言之,朕宁不之思耶?”召还,赐第京师,命有司月给廪禄。国有大政辄访之。

默与王磐等请分置翰林院,专掌蒙古文字,以翰林学士承旨撒的迷底里主之;其翰林兼国史院,仍旧纂修国史,典制诰,备顾问,以翰林学士承旨、兼修起居注和礼霍孙主之。默又言:“三代所以风俗淳厚,历数长久者,皆设学养士所致。今宜建国学,博选贵族子弟教之,以示风化之本。”帝并从之。默尝与刘秉忠、姚枢、刘肃、商挺侍上前,默言:“君有过举,臣当直言,都俞吁咈,古之所尚。今则不然,君曰可‘臣亦以为可,君曰否’臣亦以为否,非善政也。”明白,复侍帝于幄殿,猎者失一鹘,帝怒,近侍扬言宜加罪责。帝恶其迎合,命杖之,释猎者不问。既退,秉忠等贺默曰:“非公,安能感悟至此。”

至元十二年,默年八十,公卿皆往贺,帝闻之,拱手曰:“此辈贤者,惜老矣。安得请于上帝,常留事朕,共治天下。”怅然者久之。默虽不视事,帝数遣中使以珍玩及器物存问之。十七年,加昭文馆大学士,卒,年八十五。帝嗟悼,厚加赠赐,皇太子亦赙以钞二千贯,命有司护丧归。

默为人乐易,平居未尝臧否人物,与人居,温然儒者也。至论国家大计。面折廷诤,人谓汲黯无以过之。帝尝谓侍臣曰:“朕求贤三十年,惟得窦汉卿及李俊民二人。”又曰:“如窦汉卿之心,姚公茂之才,合而为一,斯可谓全人矣。”后累赠太师,封魏国公,谥文正。

子履,累官中书左丞、集贤大学士。方直有父风。卒。有遣腹子弃于外,集贤大学士王约奏,宜收养归宗为履后。诏窦氏收养之。

姚枢,字公茂,本柳城人,后迁河南洛阳。少力学,读书夜分不辍。其母恐过劳,止之;乃塞窗不使见烛。漏三下,方就枕。金末内翰宋九嘉有当时重名,一见枢,称其有王佐之才。太宗选儒者十八人,即长春宫教之,使杨惟中监其事。枢与惟中有旧,往从之。五年,惟中偕枢觐太宗于和林,帝甚重之。大军南伐,诏枢从惟中即军中求儒、道、释及医、卜之士至。拔德安,获名儒道赵复,始获见程颐,朱熹之书。十三书,赐金符,为燕京行台郎中,时行台牙鲁瓦赤黩货,以枢幕长,分及之。枢一切拒绝,因弃官去。携家至辉州苏门山,为庙,奉孔子及宋儒周、程、张、邵、司马诸贤,刊群经,惠学者。许衡在魏州,至苏门就录程、朱著述以归。谓其徒曰:“曩所授受皆非也。今始闻进学之序。”

世祖在潜邸,遣赵璧召枢至,大喜,待以客礼。询及治道,枢为书数千言以进,首言治国平天下之大经,汇为八目,曰:修身、力学、尊贤、亲亲、畏天、爱民、好善、远佞。次及救时之弊,为条三十,曰:

立省部,则庶政出于一途。辟才行,举遗逸,慎铨选,汰职员,则不专世爵而人才奋。班俸禄,则赃秽塞而公道开。定法律,审刑狱,则收生杀之权,诸侯不得而专以。设监司,明黜陟,则善良奸窳可得而举剌。阁征敛,则部族不横于诛求。简驿传,则州郡不困于需索。修学校,崇经术,旌节孝,以为育人才、厚风俗、美教化之基。重农桑,宽赋税,省徭役,禁游惰,则民力纾,且不趋于浮伪。肃军政,使田里不知行营往复之扰攘。周匮乏。恤鳏寡,使颠连无告者有养。布屯田,以实边戍。通漕运,以廪京都。倚债负,则贾胡不得以子为母。破称贷之家。广储畜、复常平,以待凶荒。立平准,以权物估,却利便以塞幸门。杜告讦以讼原。

各疏张驰之方于下,世祖嘉纳焉。

宪宗即位,诏凡军民在赤老温山南者,听有世祖领之。世祖即奉诏,宴群臣,酒罢,遣人止枢,问曰:“顷者诸臣皆贺,汝独默然,何耶?”对曰:“今天下土地之广,人民之殷,财赋之阜,有加于汉地者乎?军民吾尽有之,天子何为?异时廷臣间之,必悔而见夺,不若但总兵权,供亿之需取之有司,计之上者也。”世祖大悟,曰:“此吾虑所不及者。”枢又请置屯田经略司于汴以图宋,置都运司于卫以转粟于河南。世祖俱从之。宪宗大封同姓,敕世祖于南京、关中自择其一。枢曰:“南京土薄水浅,不若关中古称天府。”于是世祖愿有关中。宪宗二年夏,从世祖征大理,至曲先脑儿之地,夜宴,枢陈宋曹彬取南唐不杀一人、市不易肆事。明白,世祖据鞍呼曰:“汝昨言曹彬不杀,吾能为之!”枢贺曰:“圣人之心,仁明如此,民之幸也!”明年,王师入大理,饬枢裂帛为旗,书止杀之令,分布城中,由是民获完保。

六年,宪宗遗阿蓝答儿置局关中。以百四十二条钩考经略宣抚司官吏,下及征商,曰:“俟终局日入此罪者,惟刘黑马、史天泽以闻,余悉诛之”。世祖闻之不乐。枢曰:“帝,君也,兄也;大王为皇弟,臣也。事难与较,莫若卒王邸妃主自归朝廷。疑将自释。”世祖初难之,后思之数日,乃谓枢曰:“从汝,从汝!”时宪宗在河西,闻之不信曰:“是有异心,”曰:“来,诈也。”及世祖见宪宗,相持泣下,竟不令有所白而止,因罢钩考局。

世祖即位,立十道宣抚使,以东平严忠济强横难制,乃命枢使东平。既至,置劝农,检察二司,以监之。均赋役,罢铁官,思济不敢抗。中统三年,拜太子太师。枢固辞。改大司农。枢奏曰:“昔孔子五十一代孙元措袭封衍圣公,卒,其子与族人争求袭爵,讼之潜藩。帝曰:‘第往力学,俟有成德达才,我则官之。’又曲阜有太常雅乐,宪宗命东平守臣辇其歌工与俎豆祭服至日月山,帝亲临观之,饬东平守臣,员阙充补,勿为肄习。且陛下闵圣贤之后,与凡庶等,既命杨庸选孔、颜、孟三族俊秀者教之。乞真授庸教官,以成国家育材之美。”王镛练习故实,宜令提举礼乐,使不致崩坏。”皆从之。诏赴中书议事。兼修条格,谕曰:“姚枢辞台司,朕甚嘉焉。省中庶务。须赖一二老成同心赞画,可与尚书刘肃往尽乃心,其尚无隐。”及条格成,与丞相史天泽奏之。

李璮叛,帝问:“卿料何如?”对曰:“使璮乘吾北征之衅,濒海捣燕京,闭居庸关,惶骇人心,为上策。与宋连和,负固持久,数扰边,使吾罢于奔命,为中策。如出兵济南,待山东诸候应援,此成擒耳。”帝曰:“今贼将安出?”对曰“出下策。”初,帝尝论天下人材,及王文统,枢曰:“此人学术不纯,以游说干诸侯,他日必反。”至是,文统果与璮通谋,伏诛。时回回人乘间上言:“回回虽盗国家钱物,不至如秀才敢为叛逆。”帝曰:“昔姚公茂尝言王文统必反,窦汉卿亦屡发其奸,秀才岂尽反者。”然文统之相,实商挺荐之。至是费寅讼挺为文统羽翼,引陕西行省部事赵良弼为证。于是囚挺上都。而系良弼于狱。会遣阿脱行枢密院于成都,使臣择其副。枢奏:“惟商挺与赵良弼可,幸陛下宽其前罪用之。”帝乃赦良弼,用为行院副使。

至元三年,行省事于西京、平阳、太原诸路。四年,拜中书左丞,奏罢世袭官。置牧守。或言中书政事大坏,帝怒,大臣罪且不测,枢上言:

太祖开创,跨越前古,施治未遑。自后数朝,官多刑滥,民困财殚。陛下天资仁圣,自昔在潜,听圣典,访老成,日讲治道。如邢州、河南、陕西、皆不治之其者,为置安抚、经略、宣抚三使司,颁俸以养廉,去污滥以清政,劝农桑以富民,不及三年,号称大治。诸路之民望陛下之拯己。如赤子之求母。先帝陟遐,国难并兴,天开圣人,缵承大统,即用历代遗制,内立省部,外设监司,自中统至今五、六年间,外侮内叛相继不绝,然能使官离债负,民安赋役,府库粗实,仓廪粗完,钞法粗行,国用精足,官吏迁转,政事更新,皆陛下信用先王之法所致。

今正宜上答天心,下副民望,睦亲族以固本,建储副以重祚,定大臣发当国,开经筵以格心,修边备以防虞,蓄粮饷以待歉,立学校以育才,劝农桑以厚生。乃可以光先烈,成帝德,遗子孙,流远誉。以陛下才略,行此有余。迩者伏闻聪听日烦,朝廷政令日改月异,如木始栽而复移,屋既架而复毁。远近臣民不胜战惧,窃恐大本一废,远业难成,惟陛下图之。

帝为霁怒。

十年,拜昭文馆大学士,详定礼仪事,其年,襄阳下,遂议取宋。枢奏如求大将,非右丞相安童、知枢密院伯颜不可。伯颜既渡江,遣使奏事至。世祖夜召见枢。忧形于色,曰:“昔朕济江,而家难作。今伯颜虽济江,天意与否,尚未可知。宋家三百年天下,天命未在吾家,先在于彼,勿易视之。所有事宜,可书以进。”枢请严兵守鄂,勿使荆阃断阳逻渡,选遣使责负岁弊留行人之罪。帝从之。

十一年,枢言:“陛下降不杀人之诏。伯颜济江,兵不逾时,降城三十,户逾百万,自古平江南,未有如此之速者。今自夏祖秋,一城不降,皆由军官不体陛下之深仁,利财剽杀所致。扬州、焦山、淮安,人殊死战,我虽克胜,所伤亦多。宋之不能为国审矣,而监安未肯轻下,好生恶死,人之常情,盖不敢也。宜申止杀之诏,使赏罚必立,恩信必行,则圣虑不劳。军力不费矣。”又请禁宋鞭背黥面之刑。帝并从之。十三年,拜翰林学士承旨。诏亡宋侍从之臣入见者,先使谒枢,询其学行以备异日之任用。十七年,卒,年七十八。谥曰文献。成宗即位,加赠嘉猷程世旧学功臣、太师、开府仪同三司,追封鲁国公。子炜,枢从子燧、燉。

燉,官至佥江西湖东道提刑按察司事。

炜,字光甫,累官河南行省左丞。泰定二年,奏请禁屯田吏蚕食屯户,及勿进增羡以废裕民之意,又以河屡决,请立行都水监于汴梁,仿古法捍御濒河州县,正官皆兼知河防事。从之。迁陕西行台御史中丞。三年,奏请集世祖嘉言善行,以时省览。帝嘉纳之。炜议论侃侃,为当时名臣,拜陕西行省平章政事。卒,赠推忠秉德佐治功臣、光禄大夫、河南行省平章政事、柱国,追封鲁国公,谥文忠。

燧,字端甫。生三岁而孤,育于伯父枢。枢教育督甚急,燧不能堪,杨奂驰书止之曰:“燧,令器也。长自有成,何以急为?”且许事以女,年十三,见许衡于苏门。十八,始受学于长安。时未尝为文,视流辈所作,惟见其不如古人,则心弗是也。年二十四,始读韩退之文,试习为之,人谓有作者风,稍就正于衡。衡亦赏其辞,且戒之曰:“弓矢为物,以待盗也;使盗得之,亦将待人。文章固发闻士子之利器,然先有能名,何以应人之役。非其人而与之,与非其人而拒之,均罪也。岂周身之道乎?”

至元八年,衡为国子祭酒,奏召弟子十二人。燧自河内驿致馆下,时年三十八。由秦王府文学,授奉议大夫,兼提举陕西四川中兴等路学校。十二年,以秦王命,安辑四川。明年,汉嘉新附,入谕其民。又奉命招王立于合州。又明年,抚循夔府。凡三使蜀,皆称职。十七年,除陕西汉中道提刑按察司副使,录囚延安。逮系诖误。皆纵释之。人服其明决。调山南湖北道。二十三年,自湖北入朝。明年,为翰林直学士。二十七年,授大司农丞。

元贞元年,以翰林学士召修《世祖实录》。初置检阅官,究核故事,燧与侍读高道凝为总裁,书成。大德五年,授中宪大夫、江东道廉访使。九年,拜中奉大夫、江西行省参知政事。未几,谢病归。

仁宗居藩邸,开宫师府。燧年已七十,遣正子吕洙,如汉汉四皓故事,起燧为太子宾客。寻拜太子少傅。武宗面谕燧,燧拜谢曰:“昔臣先伯父枢除是官,尚不敢拜,何况于臣?”明年,授荣禄大夫、翰林学士承旨、知制诰兼修国史。四年,告归,中书以承旨召;明年,复召。燧以病,俱不赴。卒于家,年七十六。谥曰文。

燧与绛州姬文龙友善。遗命丧礼勿徇流俗,使文龙主其丧,悉遒古礼焉。燧之学得于许衡,为世名儒。其文豪而不宕,刚而不大,舂容盛大,有西汉之风。三十年间将相名臣,懿行硕德,皆燧所书。时高丽沈阳王父子连姻帝室,倾资求燧读文。燧靳不与。至奉诏乃与之。王赠谢弊帛、金玉、名画五十筐,燧即时分于属官及胥吏,金银付翰林院为公用。燧一无所取。人问之。燧曰:“彼小国之君,惟重货利。吾能轻之,使知大朝不以是为意,”其器识豪迈如此,著有《牧庵文集》五十卷。子三:埙、圻、城。

史臣曰:“刘秉忠、张文谦、窦默、姚枢,皆世祖潜邸宾僚,赞帷幄之谋,以成大业。默请罢王文统,相许衡,世祖不用其言,而事后思之,又蔽于阿合马之奸,不相衡,而文谦亦为阿合马所挤。呜呼!君子难进易退,自古则然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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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五十五 商挺(琥、琦)赵良弼杨果宋子贞赵璧张雄飞商挺,字孟卿,曹州济阴人,其先,本殷氏,避宋讳改焉。父衡,金进士,秦蓝总帅府经历官,河潼失守,为北军所得,不屈

列传第五十四

刘秉中秉恕张文谦窦默姚枢炜燧刘秉忠,字仲晦,初名侃,因从释氏,又名子聪,拜官后始改今名,其先瑞州人,后徙邢州。太祖十五年,木华黎取邢州,立都元帅府,以其父润为都统。事定,改署州录事,历巨鹿、内丘两县提领。秉忠风骨秀异,志气英爽不羁。八岁入学,日诵数百言。年十七岁,为节度使府令史。居常郁郁不乐。一日,投笔叹曰:“吾家累世衣冠,乃为刀笔吏乎!丈夫遇不于世,当隐居以求志耳。”即弃去,隐武安山中,久之,天宁僧虚照招为弟子,使掌书记,后游云中,居南堂寺。世祖的潜邸,僧海云被召,过云中,闻其博学多材艺,邀与俱行。既入见,应对称旨,屡承顾问。秉忠于书无所不读,尤邃于《易》及邵氏《经世书》,至于天文、地理、律历、六壬遁甲之属,靡不精通。世祖大爱之,海云南还,秉忠遂留藩邸。后数岁,奔父丧,赐金百两,仍遣使送至邢州,秉忠初丁毋忧,毁瘠骨立,衣一敝裘。三年不易。及父卒。虽从天竺之教,然哀感几于灭性,与执通丧者无以异。服除。复召还和林,上书于世祖曰:典章、礼乐、法度、三纲五常之教,备于尧、舜,三王因之,五霸假之。汉兴以来。至于五代,一千三百余年,由此道者,汉文、景、光武、唐太宗、玄宗五君,而玄宗不能有终也。然治乱之道,系乎天而由乎人。天生成吉思皇帝,起一旅,降诸国,不数年而取天下,勤劳忧苦,遗大宝于子孙。愚闻之曰“以马上取天下,不可以马上治之。”昔武五,兄也;周公,弟也。周公思天下善事,夜以继日,每得一事,坐以待旦,以保周天下八百余年,周公之力也。今皇帝,兄也;大王,弟也。思周公之故事而行之。千载一时,不可失也。君之所任,在内莫大乎相,在外莫大乎将。内外相济,天下之急务也。然天下之大,非一人所能及;万事之细,非一心所能察。当择开国功臣之子孙,分为京府州郡监守,督责旧官,以尊王法,仍差按察官守,治者升,否者黜,则贤能奋而人才出。天下户过百万,自忽都那演断事之后,差徭役甚大,加以军马调发,使臣烦扰,官吏乞取,民不能当,是以逃窜,宜比旧减半,或三分去一,就见在之民以定差税,招逃都复业,再行定夺。官无定次,清洁者不迁,污滥者不黜。可比附古例。定百官爵禄仪伏,使家给身荣。有犯于民,设条定罪,威福者君之权,奉命者臣之职。今百官自行威福,进退生杀惟意之从,宜从禁治。天下之民未闻教化,见在囚人宜从赦免,明施教令,使之知畏,则犯者自少。教令既设,又不宜繁,因大朝旧例,增益民间所宜设者十数条足矣。教令既施,罪不至死矣。皆提察然后决;犯死刑者,覆奏然后断;不致刑及无辜。天子以天下为家,兆民为子,国不足,取于民,民不足,取于国,相须知鱼水,有国家者。置府库、仓廪,亦为助民;民营产业,亦为资国用也。今宜打算官民所欠债负,若实为应当差发所借,宜依合罕皇帝圣旨,一本一利,官司归还。凡赔偿无名,虚契所负,及还过元本者,并行赦免。纳粮就远仓,有一废十者,宜从近仓以输为便。当驿路州城,饮食祗待偏重,宜计所费以准差发。关市津梁正税十五发分取一,宜从旧制,禁横取,减税法,以利百姓。仓库而耗甚重,宜令权量度均为一法,使锱铢圭撮尺寸皆平,以存信去诈。金银所出,掏砂炼石,实不易为。一旦以饰皮革,涂木石,取一时之华丽,废为无用,甚可惜也,宜从禁治。除帝胄功臣大官以下章服有制处,无职之人不得僭越。今地广民稀,赋敛繁重,民不聊生,何力耕耨以厚产业?宜差劝农官二员,率天下百姓务农桑,营产业。古者庠序学校未尝废,今郡县虽有学,并非官置,宜从旧制,修建三学,教士以经义为上,词赋论策次之,兼科举之设,已奉合罕皇帝圣旨,因而举之,易行也。开设学校,宜择开国功臣了孙受教,选达才任用。关西、河南地广土沃,以军马之所出入,荒芜不治,宜设官招抚,不数年民归土辟,以资军马之用,实国之大事,移剌中书拘榷盐铁诸产、商贾酒醋货殖诸事,以定宣课,虽使从实恢办,不足亦取于民,已不为轻。奥鲁合蛮奏请于旧额加位榷之,往往科取民间,科榷并行,民无所措手足,宜从旧例办榷,更或减轻。罢繁碎,止科征,勿任献利之徒削民害国,鳏寡孤独废疾者,谊设孤老院,给衣粮以为养。使臣到州郡,宜设馆,不得于官衙民家安下。孔子为百王师,立万世法,今庙学虽废,存者尚多,宜令州郡祭祀,释奠如旧仪。近代礼乐崩坏,宜刷征太常旧人教引后学,使器备人存,实太平之基,王道之本。今天下广远,虽成吉思皇帝威福所被,亦天地神明之佑也。宜访名儒,循旧礼,奠祭上下神祇,和天地之气,顺时序之行。见行辽历,日月交食颇差,闻司天台改成新历,未见施行。宜因新君即位,颁历改元。令京府州郡置更漏,使民知时。国灭史存,古之常道。宜修《金史》令一代君臣事业不附于后世。国家广大如天,万中取一,以养天下名士宿儒之无营运产业者,使不致因穷,或有营运产业,应输差税,其余大小杂泛并行蠲免,使自给养,实国家养才励人之大者,明君用人,如大匠用材,随其巨细长短,以施规矩绳墨。孔子曰:“君子不可小知而可大受,小人不可大受而可小知。”盖君子所存者大,不能尽小人之事,小人所拘都狭,不能同君子之量。尽其才而用之,成功之道也。君子不以言废人,不以人废言。大开言路,所以成天下、安兆民。天地之大,日月之明,而或有所蔽,且蔽天之明者,云雾也;蔽人之明者,私欲佞说也。常人有之,蔽一心,人君有之,蔽天下。宜先左右谏臣,使讽谕于未形,防维于至密。君子之心,一于理义,小人之心,一于利欲。君子得位,可容小人,小人得势,必排君子。不可不辨也。孔子曰:“远佞人”,又曰“恶利口之覆邦家者”,此之谓也。今言利者人,非图利国,实欲残民而自利也。宜将国中场冶,付各路课税所,以定榷办,其余言利者并行罢去。古者治世均民产业,自废井田为阡陌。后世遂不能复。今穷乏者益损,富盛者增加。宜禁居官在位者忽侵民利,商贾与民交易,勿擅夺欺罔,真国家之利也。笞箠之制,宜斟酌古今,均为一法,使无敢过越。禁私置牢狱,及鞭背之刑,以彰好生之德。立朝省以统百官,分有司以御众事,以至京府州县亲民之职无不备,纪纲正于上,法度行于下,天下可不劳而治矣。世祖览其书而善之,及即位多见施行。秉忠又言:“邢州旧万余户,兵兴以来不满数百,凋坏日甚,得良牧守如真安张耕、洛水刘肃者治之,犹可完复。”世祖即以耕为邢州安抚使。肃为安抚副使。由是流民复业,户口日增。宪宗三年,秉忠从世祖征大理,恒以天地好生之德劝世祖,故克城之日,不妄戮一人,从伐宋,复为世祖言之,所至全活不可胜计。中统元年,世祖即位,问以治天下之大经、养民之良法,秉忠采祖宗旧典,参以古制之宜于今者,条列以闻。于是下诏建元纪岁,立中书省、宣抚司。金淅旧臣及山林遗逸之士,咸见录用,文物粲然一新。秉忠虽居左右,犹不改旧服,时人称之为聪书记。至元元年,翰林学士承旨王鄂奏言:“秉忠久侍藩邸,积有岁年,参幄帷之密谋,定社稷之大计,忠勤劳绩,宜被褒崇。圣明御极,万物惟新,而秉忠犹仍其野服散号,深所未安。宜正其衣冠,崇以显秩。”奏上,即日拜光禄大夫、太保,参预中书省事,诏以翰林侍读学士窦默之女妻之,赐第奉先坊,给以少府宫籍监户。秉忠即受命。以天下为己任,事无巨细。凡有关于国家大体者,知无不言,言无不听,帝宠任愈隆,燕闲顾问,辄推荐人物可备器使者,凡所甄拔,后悉为名臣。初,帝命秉忠相地于桓州东滦水北,建城郭于龙冈,三年而毕,名曰开平府。继升为上都,而以燕为中都。四年,又命秉忠筑中都城,始建宗庙、宫室。八年,奏建国号曰大元,以中都为大都。他如颁章服、起朝仪、给俸禄、定官制,皆自秉忠发之,为一代成宪。帝尝以钱币之制问秉忠,对曰:“钱用于阳,褚用于阴。国家龙兴朔漠,宜用褚币,子孙世守之。若用钱,天下将不靖。”帝从之。后武宗铸钱,旋废不用。惠宗再铸钱,而天下亡于盗贼。果如秉忠之言。十一年,扈从至上都,其地有南屏山,筑精舍居之。秋八月,秉忠无疾端坐而卒,年五十九。帝闻惊悼,谓群臣曰:“秉忠事联三十余年,小心慎密,不避险阻,言无隐情,其阴阳术数之精,占事知来,若合符契,惟朕知之,他人莫得闻也。”出内府钱具棺殓,遣礼部侍郎赵秉温护其丧还葬大都。十二年,赠太傅,封赵国公,谥文贞,成宗时,赠推诚协谋同德翊运功臣、太师、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谥文正。仁宗时,又追封常山王。秉忠自幼好学,至老不衰,虽位极人臣,而斋居蔬食,终日澹然,不异平昔。自号藏春散人,每以吟咏自适,其诗萧散闲淡,类其为人。有文集十卷。无子,以弟秉恕子兰璋后。秉恕,字长卿。好读书,受《易》于刘肃,秉忠事世祖,以荐士自任,嫌于私亲,独不及秉恕。左右以闻,召见,遂同侍潜邸,世祖尝赐秉忠白金千两,辞曰:“臣山野鄙人,侥幸遭际,器服翻出尚方,金无所用。”世祖曰:“卿独无亲故遗之邪?”辞不允,乃受而散之,以二百两与秉恕,秉恕曰;“史勤劳有年,宜蒙兹赏,秉恕无功,敢冒恩乎?”终不受。中统元年,擢礼部侍郎、邢州安抚副使。二年,赐金符,迁吏部侍郎。三年,各升为顺德府,赐金虎符。为顺德路安抚使。至元元年,改嘉议大夫,历彰德、怀孟、淄莱、顺天、太原五路总管。淄莱府有死囚六人,狱已具,秉如疑之,详谳得其实。六人赖以不死。召除礼部尚书,出为淮西宣慰使,会省宣慰司,历湖州、平阳两路总管。平阳饥,辄开仓以赈之,全活者众。年六十,卒于官。赠礼部尚书,谥文定。张文廉,字仲卿,邢州沙河人。父英,金邢州军盗库使。文廉幼聪敏,与刘秉忠同学。既而欲习吏事,英召而责之,谢曰:“仰衣食于父母,窃不自安,故勉为此。今闻命矣,愿改业。”乃专心儒术。太宗十年,试天下儒士,文谦中选,免本户徭役。世祖居潜邸,受邢州分地,秉忠荐文谦可用。召见,应对称旨,命掌王府书记,日见信任。邢州初分二千户为勋臣食邑,岁遣人监领,征求百出,民不甚命。或诉于王府,文谦与秉忠言于世祖曰:“今民生困弊,莫邢为甚。盍择人往治之,责其成效,使四方取法,则天下均受王之赐矣。”世祖从之,先安抚使张耕、副使刘肃及李简往。三人协心为治,流亡复归,户增数倍。由是世祖益重儒者,任之以政,其端实自文谦发之。世祖征大理国,其相高祥拒使,杀信使遁去。世祖怒,将屠城。文谦与秉忠、姚枢谏曰:“杀使拒命者,高祥尔,非民之罪,请宥之”。大理之民赖以全活。世祖伐宋,文廉与秉忠言:“王者之师,有征无战,当一视同仁,不可嗜杀。”世祖曰:“期与卿等守此言。”既入宋境,分命诸将毋妄杀,毋焚人室庐,所获生口悉纵之。中统元年,世祖即位,立中书省,首命王文统为平章政事,文谦为左丞。文统素忌克,议论之际屡相可否。文谦遽求出,诏以本官行大名等路宣抚司事。临发,语文统曰:“民困日久,况当大旱,不量减税赋,何以慰来苏之望?”文统曰:“上新即位,国家经费止仰税赋,苟复减损,何以供给?”文谦曰:“百姓足,君孰与不足?俟时和岁丰,取之未晚也。”乃蠲常赋什之四,商酒税什之一。二年春,来朝,复留居政府。三年,阿合马领左右部,总司财用,欲秦请,不关白中书,诏延臣议之,文谦曰:“分制财用,古有是理,中书不预,无是理也。若中书弗问。天子将亲莅之乎?”帝曰:“仲卿言是也。”至元元年,诏文谦以中书左丞行省西夏中兴等路。羌俗素鄙野,文谦得蜀士陷于俘虏者五六人,使习吏事,旬月间簿书有品式,子弟亦知读书,俗为一变。浚唐来、汉延二渠,溉田十数万顷,人蒙其利。三年,入朝。诸势家言有户数千,当役属为私奴者,议久不决。文谦谓以乙未岁户帐为断,奴未占籍者,归之势家可也。其良民无为奴之理。议遂定。四年六月,裁执政,降为参知政事。五年,淄州妖人胡王惑众,事觉,逮捕百余人,丞相安童以文廉言奏曰:“愚民无知,为所诳诱,诛其首恶足矣。”诏即命文谦往决其狱,惟三人坐弃市,余皆释之。七年二月,立司农司,以参知政事兼司农卿。十二月,改为大司农。复拜大司农卿,奏立诸道劝农司。巡行劝课,请开籍田,行祭先农先蚕等。复与窦默请立国子学。诏以许衡为国子祭酒,选贵胄子弟教之。时阿合马议拘民间铁,铸农器,高其价以配民,创立行户部于东平、大名以造钞,及诸路转运司蠹政害民,文谦悉于帝前极论罢之。十三年,迁御史中丞。阿合马虑文谦发其奸,乃奏罢诸道按察司,以风示台臣。文谦奏复之,然自知为奸臣所忌,力求去。会修新历,乃授文谦昭文馆大学士,领太史院,以总其事。十九年,复拜枢密副使。首议肃兵政,汰冗员,选择将士而优恤其家。未及施行。二十年三月,以疾卒,年六十七。文谦蚤从刘秉忠洞究术数;晚交许衡,尤粹于义理之学。为人刚明简重。数忤权幸,不以为意。中统初,国学之育人才,司农之勤民事,太史之授人时。凡出于文谦规画者,皆为一代成宪。成宗即位,赠光禄大夫、大司徒,谥忠宣。累赠推诚同德佐运功臣、太师、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追封魏国公。二子:晏,侍裕宗于东宫,为府正司丞。世祖以宴功臣子,选充邢部郎中。累迁大司农丞。成宗即位,命进讲经史。擢集贤侍讲读学士、参议枢密院事,迁大学士、枢密判官。出为陕西行台御史中丞。卒。赠陕西行省平章政事追封魏国公,谥文靖。次子杲,侍仪司进使。窦默,字子声,初名杰,字汉卿,广平肥乡人,幼力学,毅然异于常儿。大兵伐金,默与同行三十人俱被俘,惟默得脱归。南走渡河,医者王翁妻以女,使业医,转客蔡州。遇名医李浩,授以铜人针法。金主迁蔡州,默恐兵且至,又走德安。孝感令谢宪子以伊洛性理之书授之,学日进。适中书杨惟中招集儒、道、释之士,默乃北归,隐于大名,与姚枢、许衡讲学,至忘寝食。世祖在潜邸,遣召之,默变姓名以自晦。使者从其友人往见,默不得已,乃拜命。既至,问以治道,默首以三纲五常为对。世祖曰:“人道之端孰大于此。失此,则无以立于世矣。”默又言:“帝王之道,在诚意正心,心既正,则朝廷远近莫敢不一于正。”一日凡三召见,奏对称旨。自是敬待加礼,不令去左右。世祖问今之明治道者。默荐姚枢,即召用之。俄命皇太子真金从默学,赐以玉带钩,谕之曰:“此金内府故物,汝老人,佩之为宜,且使真金见之如我也。”久之,请南还,命大名、顺德各给田宅,有司岁给衣物。世祖即位,召至上都,问曰:“朕欲求如唐魏征者,有其人乎?”默对曰:“犯颜谏诤刚毅不屈,则许衡其人也。深识远虚,有宰相才,则史天泽其人也。”天泽时宣抚河南,帝即召拜右丞相,以默为翰林侍讲学士。时初建中书省,平章政事王文统颇见委任,默上书曰:“臣事陛下十有余年,数承顾问与闻圣训,有以见陛下急于求治,未尝不以利生民安社稷为心。时先帝在上,奸臣檀权,总天下财,操执在手,贡进奇货,炫耀纷华,以娱悦上心,其扇结朋党、离间骨肉者,皆此徒也。此徒当路,陛下所以不能尽其初心。今天顺人应,诞登大宝,天下生民莫不欢欣踊跃,引领盛治,然平治天下,必用正人端士,唇吻人小一进时功利之说,必不能定立国家基本,为子孙久远之计。其卖利献勤、乞怜取宠者,使不得行其志,斯可矣。若夫钩距揣摩,以利害动人主之意者,无他,意在摈斥诸贤,犹执政柄耳,此苏、张之流也。惟陛下察之。伏望别选公明有道之士,授以重任,则天下幸甚。他日默与王鄂、姚枢俱在帝前,复面斥文统曰:“此人学术不正,久因相位,必祸天下。”帝曰:“然则谁可相者?”默曰:“以臣观之,无如许衡。”帝不悦而罢。文统深忌之,乃请以默为太子太傅。默辞曰:“太子位号未正,臣不敢先受太傅之名。”复为翰林侍讲学士,事具《许衡传》。未几,默谢病归,及文统伏诛,帝追忆其言,谓近臣曰:“曩言王文统不可用者,惟窦汉卿一人,向使更有一二人言之,朕宁不之思耶?”召还,赐第京师,命有司月给廪禄。国有大政辄访之。默与王磐等请分置翰林院,专掌蒙古文字,以翰林学士承旨撒的迷底里主之;其翰林兼国史院,仍旧纂修国史,典制诰,备顾问,以翰林学士承旨、兼修起居注和礼霍孙主之。默又言:“三代所以风俗淳厚,历数长久者,皆设学养士所致。今宜建国学,博选贵族子弟教之,以示风化之本。”帝并从之。默尝与刘秉忠、姚枢、刘肃、商挺侍上前,默言:“君有过举,臣当直言,都俞吁咈,古之所尚。今则不然,君曰可‘臣亦以为可,君曰否’臣亦以为否,非善政也。”明白,复侍帝于幄殿,猎者失一鹘,帝怒,近侍扬言宜加罪责。帝恶其迎合,命杖之,释猎者不问。既退,秉忠等贺默曰:“非公,安能感悟至此。”至元十二年,默年八十,公卿皆往贺,帝闻之,拱手曰:“此辈贤者,惜老矣。安得请于上帝,常留事朕,共治天下。”怅然者久之。默虽不视事,帝数遣中使以珍玩及器物存问之。十七年,加昭文馆大学士,卒,年八十五。帝嗟悼,厚加赠赐,皇太子亦赙以钞二千贯,命有司护丧归。默为人乐易,平居未尝臧否人物,与人居,温然儒者也。至论国家大计。面折廷诤,人谓汲黯无以过之。帝尝谓侍臣曰:“朕求贤三十年,惟得窦汉卿及李俊民二人。”又曰:“如窦汉卿之心,姚公茂之才,合而为一,斯可谓全人矣。”后累赠太师,封魏国公,谥文正。子履,累官中书左丞、集贤大学士。方直有父风。卒。有遣腹子弃于外,集贤大学士王约奏,宜收养归宗为履后。诏窦氏收养之。姚枢,字公茂,本柳城人,后迁河南洛阳。少力学,读书夜分不辍。其母恐过劳,止之;乃塞窗不使见烛。漏三下,方就枕。金末内翰宋九嘉有当时重名,一见枢,称其有王佐之才。太宗选儒者十八人,即长春宫教之,使杨惟中监其事。枢与惟中有旧,往从之。五年,惟中偕枢觐太宗于和林,帝甚重之。大军南伐,诏枢从惟中即军中求儒、道、释及医、卜之士至。拔德安,获名儒道赵复,始获见程颐,朱熹之书。十三书,赐金符,为燕京行台郎中,时行台牙鲁瓦赤黩货,以枢幕长,分及之。枢一切拒绝,因弃官去。携家至辉州苏门山,为庙,奉孔子及宋儒周、程、张、邵、司马诸贤,刊群经,惠学者。许衡在魏州,至苏门就录程、朱著述以归。谓其徒曰:“曩所授受皆非也。今始闻进学之序。”世祖在潜邸,遣赵璧召枢至,大喜,待以客礼。询及治道,枢为书数千言以进,首言治国平天下之大经,汇为八目,曰:修身、力学、尊贤、亲亲、畏天、爱民、好善、远佞。次及救时之弊,为条三十,曰:立省部,则庶政出于一途。辟才行,举遗逸,慎铨选,汰职员,则不专世爵而人才奋。班俸禄,则赃秽塞而公道开。定法律,审刑狱,则收生杀之权,诸侯不得而专以。设监司,明黜陟,则善良奸窳可得而举剌。阁征敛,则部族不横于诛求。简驿传,则州郡不困于需索。修学校,崇经术,旌节孝,以为育人才、厚风俗、美教化之基。重农桑,宽赋税,省徭役,禁游惰,则民力纾,且不趋于浮伪。肃军政,使田里不知行营往复之扰攘。周匮乏。恤鳏寡,使颠连无告者有养。布屯田,以实边戍。通漕运,以廪京都。倚债负,则贾胡不得以子为母。破称贷之家。广储畜、复常平,以待凶荒。立平准,以权物估,却利便以塞幸门。杜告讦以讼原。各疏张驰之方于下,世祖嘉纳焉。宪宗即位,诏凡军民在赤老温山南者,听有世祖领之。世祖即奉诏,宴群臣,酒罢,遣人止枢,问曰:“顷者诸臣皆贺,汝独默然,何耶?”对曰:“今天下土地之广,人民之殷,财赋之阜,有加于汉地者乎?军民吾尽有之,天子何为?异时廷臣间之,必悔而见夺,不若但总兵权,供亿之需取之有司,计之上者也。”世祖大悟,曰:“此吾虑所不及者。”枢又请置屯田经略司于汴以图宋,置都运司于卫以转粟于河南。世祖俱从之。宪宗大封同姓,敕世祖于南京、关中自择其一。枢曰:“南京土薄水浅,不若关中古称天府。”于是世祖愿有关中。宪宗二年夏,从世祖征大理,至曲先脑儿之地,夜宴,枢陈宋曹彬取南唐不杀一人、市不易肆事。明白,世祖据鞍呼曰:“汝昨言曹彬不杀,吾能为之!”枢贺曰:“圣人之心,仁明如此,民之幸也!”明年,王师入大理,饬枢裂帛为旗,书止杀之令,分布城中,由是民获完保。六年,宪宗遗阿蓝答儿置局关中。以百四十二条钩考经略宣抚司官吏,下及征商,曰:“俟终局日入此罪者,惟刘黑马、史天泽以闻,余悉诛之”。世祖闻之不乐。枢曰:“帝,君也,兄也;大王为皇弟,臣也。事难与较,莫若卒王邸妃主自归朝廷。疑将自释。”世祖初难之,后思之数日,乃谓枢曰:“从汝,从汝!”时宪宗在河西,闻之不信曰:“是有异心,”曰:“来,诈也。”及世祖见宪宗,相持泣下,竟不令有所白而止,因罢钩考局。世祖即位,立十道宣抚使,以东平严忠济强横难制,乃命枢使东平。既至,置劝农,检察二司,以监之。均赋役,罢铁官,思济不敢抗。中统三年,拜太子太师。枢固辞。改大司农。枢奏曰:“昔孔子五十一代孙元措袭封衍圣公,卒,其子与族人争求袭爵,讼之潜藩。帝曰:‘第往力学,俟有成德达才,我则官之。’又曲阜有太常雅乐,宪宗命东平守臣辇其歌工与俎豆祭服至日月山,帝亲临观之,饬东平守臣,员阙充补,勿为肄习。且陛下闵圣贤之后,与凡庶等,既命杨庸选孔、颜、孟三族俊秀者教之。乞真授庸教官,以成国家育材之美。”王镛练习故实,宜令提举礼乐,使不致崩坏。”皆从之。诏赴中书议事。兼修条格,谕曰:“姚枢辞台司,朕甚嘉焉。省中庶务。须赖一二老成同心赞画,可与尚书刘肃往尽乃心,其尚无隐。”及条格成,与丞相史天泽奏之。李璮叛,帝问:“卿料何如?”对曰:“使璮乘吾北征之衅,濒海捣燕京,闭居庸关,惶骇人心,为上策。与宋连和,负固持久,数扰边,使吾罢于奔命,为中策。如出兵济南,待山东诸候应援,此成擒耳。”帝曰:“今贼将安出?”对曰“出下策。”初,帝尝论天下人材,及王文统,枢曰:“此人学术不纯,以游说干诸侯,他日必反。”至是,文统果与璮通谋,伏诛。时回回人乘间上言:“回回虽盗国家钱物,不至如秀才敢为叛逆。”帝曰:“昔姚公茂尝言王文统必反,窦汉卿亦屡发其奸,秀才岂尽反者。”然文统之相,实商挺荐之。至是费寅讼挺为文统羽翼,引陕西行省部事赵良弼为证。于是囚挺上都。而系良弼于狱。会遣阿脱行枢密院于成都,使臣择其副。枢奏:“惟商挺与赵良弼可,幸陛下宽其前罪用之。”帝乃赦良弼,用为行院副使。至元三年,行省事于西京、平阳、太原诸路。四年,拜中书左丞,奏罢世袭官。置牧守。或言中书政事大坏,帝怒,大臣罪且不测,枢上言:太祖开创,跨越前古,施治未遑。自后数朝,官多刑滥,民困财殚。陛下天资仁圣,自昔在潜,听圣典,访老成,日讲治道。如邢州、河南、陕西、皆不治之其者,为置安抚、经略、宣抚三使司,颁俸以养廉,去污滥以清政,劝农桑以富民,不及三年,号称大治。诸路之民望陛下之拯己。如赤子之求母。先帝陟遐,国难并兴,天开圣人,缵承大统,即用历代遗制,内立省部,外设监司,自中统至今五、六年间,外侮内叛相继不绝,然能使官离债负,民安赋役,府库粗实,仓廪粗完,钞法粗行,国用精足,官吏迁转,政事更新,皆陛下信用先王之法所致。今正宜上答天心,下副民望,睦亲族以固本,建储副以重祚,定大臣发当国,开经筵以格心,修边备以防虞,蓄粮饷以待歉,立学校以育才,劝农桑以厚生。乃可以光先烈,成帝德,遗子孙,流远誉。以陛下才略,行此有余。迩者伏闻聪听日烦,朝廷政令日改月异,如木始栽而复移,屋既架而复毁。远近臣民不胜战惧,窃恐大本一废,远业难成,惟陛下图之。帝为霁怒。十年,拜昭文馆大学士,详定礼仪事,其年,襄阳下,遂议取宋。枢奏如求大将,非右丞相安童、知枢密院伯颜不可。伯颜既渡江,遣使奏事至。世祖夜召见枢。忧形于色,曰:“昔朕济江,而家难作。今伯颜虽济江,天意与否,尚未可知。宋家三百年天下,天命未在吾家,先在于彼,勿易视之。所有事宜,可书以进。”枢请严兵守鄂,勿使荆阃断阳逻渡,选遣使责负岁弊留行人之罪。帝从之。十一年,枢言:“陛下降不杀人之诏。伯颜济江,兵不逾时,降城三十,户逾百万,自古平江南,未有如此之速者。今自夏祖秋,一城不降,皆由军官不体陛下之深仁,利财剽杀所致。扬州、焦山、淮安,人殊死战,我虽克胜,所伤亦多。宋之不能为国审矣,而监安未肯轻下,好生恶死,人之常情,盖不敢也。宜申止杀之诏,使赏罚必立,恩信必行,则圣虑不劳。军力不费矣。”又请禁宋鞭背黥面之刑。帝并从之。十三年,拜翰林学士承旨。诏亡宋侍从之臣入见者,先使谒枢,询其学行以备异日之任用。十七年,卒,年七十八。谥曰文献。成宗即位,加赠嘉猷程世旧学功臣、太师、开府仪同三司,追封鲁国公。子炜,枢从子燧、燉。燉,官至佥江西湖东道提刑按察司事。炜,字光甫,累官河南行省左丞。泰定二年,奏请禁屯田吏蚕食屯户,及勿进增羡以废裕民之意,又以河屡决,请立行都水监于汴梁,仿古法捍御濒河州县,正官皆兼知河防事。从之。迁陕西行台御史中丞。三年,奏请集世祖嘉言善行,以时省览。帝嘉纳之。炜议论侃侃,为当时名臣,拜陕西行省平章政事。卒,赠推忠秉德佐治功臣、光禄大夫、河南行省平章政事、柱国,追封鲁国公,谥文忠。燧,字端甫。生三岁而孤,育于伯父枢。枢教育督甚急,燧不能堪,杨奂驰书止之曰:“燧,令器也。长自有成,何以急为?”且许事以女,年十三,见许衡于苏门。十八,始受学于长安。时未尝为文,视流辈所作,惟见其不如古人,则心弗是也。年二十四,始读韩退之文,试习为之,人谓有作者风,稍就正于衡。衡亦赏其辞,且戒之曰:“弓矢为物,以待盗也;使盗得之,亦将待人。文章固发闻士子之利器,然先有能名,何以应人之役。非其人而与之,与非其人而拒之,均罪也。岂周身之道乎?”至元八年,衡为国子祭酒,奏召弟子十二人。燧自河内驿致馆下,时年三十八。由秦王府文学,授奉议大夫,兼提举陕西四川中兴等路学校。十二年,以秦王命,安辑四川。明年,汉嘉新附,入谕其民。又奉命招王立于合州。又明年,抚循夔府。凡三使蜀,皆称职。十七年,除陕西汉中道提刑按察司副使,录囚延安。逮系诖误。皆纵释之。人服其明决。调山南湖北道。二十三年,自湖北入朝。明年,为翰林直学士。二十七年,授大司农丞。元贞元年,以翰林学士召修《世祖实录》。初置检阅官,究核故事,燧与侍读高道凝为总裁,书成。大德五年,授中宪大夫、江东道廉访使。九年,拜中奉大夫、江西行省参知政事。未几,谢病归。仁宗居藩邸,开宫师府。燧年已七十,遣正子吕洙,如汉汉四皓故事,起燧为太子宾客。寻拜太子少傅。武宗面谕燧,燧拜谢曰:“昔臣先伯父枢除是官,尚不敢拜,何况于臣?”明年,授荣禄大夫、翰林学士承旨、知制诰兼修国史。四年,告归,中书以承旨召;明年,复召。燧以病,俱不赴。卒于家,年七十六。谥曰文。燧与绛州姬文龙友善。遗命丧礼勿徇流俗,使文龙主其丧,悉遒古礼焉。燧之学得于许衡,为世名儒。其文豪而不宕,刚而不大,舂容盛大,有西汉之风。三十年间将相名臣,懿行硕德,皆燧所书。时高丽沈阳王父子连姻帝室,倾资求燧读文。燧靳不与。至奉诏乃与之。王赠谢弊帛、金玉、名画五十筐,燧即时分于属官及胥吏,金银付翰林院为公用。燧一无所取。人问之。燧曰:“彼小国之君,惟重货利。吾能轻之,使知大朝不以是为意,”其器识豪迈如此,著有《牧庵文集》五十卷。子三:埙、圻、城。史臣曰:“刘秉忠、张文谦、窦默、姚枢,皆世祖潜邸宾僚,赞帷幄之谋,以成大业。默请罢王文统,相许衡,世祖不用其言,而事后思之,又蔽于阿合马之奸,不相衡,而文谦亦为阿合马所挤。呜呼!君子难进易退,自古则然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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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五十六-新元史

列传第五十六 伯颜相嘉失里伯颜,巴邻氏。曾祖失儿古额秃,为巴邻部长,率二子阿剌黑、纳牙阿归于太祖,授巴邻部左千户。纳牙阿为太祖中军万户,自有传。阿剌黑,伯颜祖父也。

志第五十四 食货二

吴江诗词网为您提供中国古代经典志第五十四 食货二之明史,愿为古诗文爱好者提供详实的参考,

志第五十三 食货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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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第五十四 食货二

  ○赋役

  赋役之法,唐租庸调犹为近古。自杨炎作两税法,简而易行,历代相沿,至明不改。太祖为吴王,赋税十取一,役法计田出夫。县上、中、下三等,以赋十万、六万、三万石下为差。府三等,以赋二十万上下、十万石下为差。即位之初,定赋役法,一以黄册为准。册有丁有田,丁有役,田有租。租曰夏税,曰秋粮,凡二等。夏税无过八月,秋粮无过明年二月。丁曰成丁,曰未成丁,凡二等。民始生,籍其名曰不成丁,年十六曰成丁。成丁而役,六十而免。又有职役优免者,役曰里甲,曰均徭,曰杂泛,凡三等。以户计曰甲役,以丁计曰徭役,上命非时曰杂役,皆有力役,有雇役。府州县验册丁口多寡,事产厚薄,以均适其力。

  两税,洪武时,夏税曰米麦,曰钱钞,曰绢。秋粮曰米,曰钱钞,曰绢。弘治时,会计之数,夏税曰大小米麦,曰麦荍,曰丝绵并荒丝,曰税丝,曰丝绵折绢,曰税丝折绢,曰本色丝,曰农桑丝折绢,曰农桑零丝,曰人丁丝折绢,曰改科绢,曰棉花折布,曰苎布,曰土苎,曰红花,曰麻布,曰钞,曰租钞,曰税钞,曰原额小绢,曰币帛绢,曰本色绢,曰绢,曰折色丝。秋粮曰米,曰租钞,曰赁钞,曰山租钞,曰租丝,曰租绢,曰粗租麻布,曰课程棉布,曰租苎布,曰牛租米谷,曰地亩棉花绒,曰枣子易米,曰枣株课米,曰课程苎麻折米,曰棉布,曰鱼课米,曰改科丝折米。万历时,小有所增损,大略以米麦为主,而丝绢与钞次之。夏税之米惟江西、湖广、广东、广西,麦荍惟贵州,农桑丝遍天下,惟不及川、广、云、贵,馀各视其地产。  太祖初立国即下令,凡民田五亩至十亩者,栽桑、麻、木棉各半亩,十亩以上倍之。麻亩徵八两,木棉亩四两。栽桑以四年起科。不种桑,出绢一疋。不种麻及木棉,出麻布、棉布各一疋。此农桑丝绢所由起也。

  洪武九年,天下税粮,令民以银、钞、钱、绢代输。银一两、钱千文、钞一贯,皆折输米一石,小麦则减直十之二。棉苎一疋,折米六斗,麦七斗。麻布一疋,折米四斗,麦五斗。丝绢等各以轻重为损益,愿人粟者听。十七年,云南以金、银、贝、布、漆、丹砂、水银代秋租。於是谓米麦为本色,而诸折纳税粮者,谓之折色。越二年,又令户部侍郎杨靖会计天下仓储存粮,二年外并收折色,惟北方诸布政司需粮饷边,仍使输粟。三十年谕户部曰:“行人高稹言,陕西困逋赋。其议自二十八年以前,天下逋租,咸许任土所产,折收布、绢、棉花及金、银等物,著为令。”於是户部定:钞一锭,折米一石;金一两,十石;银一两,二石;绢一疋,石有二斗;棉布一疋,一石;苎布一疋,七斗;棉花一斤,二斗。帝曰:“折收逋赋,盖欲苏民困也。今赋重若此,将愈困民,岂恤之之意哉。金、银每两折米加一倍。钞止二贯五百文折一石。馀从所议。”

  永乐中,既得交阯,以绢,漆,苏木,翠羽,纸扇,沉、速、安息诸香代租赋。广东琼州黎人、肇庆瑶人内附,输赋比内地。天下本色税粮三千馀万石,丝钞等二千馀万。计是时,宇内富庶,赋入盈羡,米粟自输京师数百万石外,府县仓廪蓄积甚丰,至红腐不可食。岁歉,有司往往先发粟振贷,然后以闻。虽岁贡银三十万两有奇,而民间交易用银,仍有厉禁。

  至正统元年,副都御史周铨言:“行在各卫官俸支米南京,道远费多,辄以米易货,贵买贱售,十不及一。朝廷虚糜廪禄,各官不得实惠。请於南畿、浙江、江西、湖广不通舟楫地,折收布、绢、白金,解京充俸。”江西巡抚赵新亦以为言,户部尚书黄福复条以请。帝以问行在户部尚书胡濙。濙对以太祖尝折纳税粮於陕西、浙江,民以为便。遂仿其制,米麦一石,折银二钱五分。南畿、浙江、江西、湖广、福建、广东、广西米麦共四百馀万石,折银百万馀两,入内承运库,谓之金花银。其后概行於天下。自起运兑军外,粮四石收银一两解京,以为永例。诸方赋入折银,而仓廪之积渐少矣。

  初,太祖定天下官、民田赋,凡官田亩税五升三合五勺,民田减二升,重租田八升五合五勺,没官田一斗二升。惟苏、松、嘉、湖,怒其为张士诚守,乃籍诸豪族及富民田以为官田,按私租簿为税额。而司农卿杨宪又以浙西地膏腴,增其赋,亩加二倍。

  故浙西官、民田视他方倍蓰,亩税有二三石者。大抵苏最重,松、嘉、湖次之,常、杭又次之。洪武十三年命户部裁其额,亩科七斗五升至四斗四升者减十之二,四斗三升至三斗六升者俱止徵三斗五升,其以下者仍旧。时苏州一府,秋粮二百七十四万六千馀石,自民粮十五万石外,皆官田粮。官粮岁额与浙江通省埒,其重犹如此。建文二年诏曰:“江、浙赋独重,而苏、松准私租起科,特以惩一时顽民,岂可为定则以重困一方。宜悉与减免,亩不得过一斗。”成祖尽革建文政,浙西之赋复重。宣宗即位,广西布政使周干巡视苏、常、嘉、湖诸府还,言:“诸府民多逃亡,询之耆老,皆云重赋所致。如吴江、昆山民田租,旧亩五升,小民佃种富民田,亩输私租一石。后因事故入官,辄如私租例尽取之。十分取八,民犹不堪,况尽取乎。尽取,则民必冻馁,欲不逃亡,不可得也。仁和、海宁、昆山海水陷官、民田千九百馀顷,逮今十有馀年,犹征其租。田没於海,租从何出?请将没官田及公、侯还官田租,俱视彼处官田起科,亩税六斗。海水沦陷田,悉除其税,则田无荒芜之患,而细民获安生矣。”帝命部议行之。宣德五年二月诏:“旧额官田租,亩一斗至四斗者各减十之二,四斗一升至一石以上者减十之三。著为令。”於是江南巡抚周忱与苏州知府况钟,曲计减苏粮七十馀万,他府以为差,而东南民力少纾矣。忱又令松江官田依民田起科,户部劾以变乱成法。宣宗虽不罪,亦不能从。而朝廷数下诏书,蠲除租赋。持筹者辄私戒有司,勿以诏书为辞。帝与尚书胡濙言“计臣壅遏膏泽”,然不深罪也。正统元年令苏、松、浙江等处官田,准民田起科,秋粮四斗一升至二石以上者减作三斗,二斗一升以上至四斗者减作二斗,一斗一升至二斗者减作一斗。盖宣德末,苏州逋粮至七百九十万石,民困极矣。至是,乃获少苏。英宗复辟之初,令镇守浙江尚书孙原贞等定杭、嘉、湖则例,以起科重者徵米宜少,起科轻者徵米宜多。乃定官田亩科一石以下,民田七斗以下者,每石岁徵平米一石三斗;官民田四斗以下者,每石岁徵平米一石五斗;官田二斗以下,民田二斗七升以下者,每石岁徵平米一石七斗;官田八升以下,民田七升以下者,每石岁徵平米二石二斗。凡重者轻之,轻者重之,欲使科则适均,而亩科一石之税未尝减云。

  嘉靖二年,御史黎贯言:“国初夏秋二税,麦四百七十馀万石,今少九万;米二千四百七十馀万石,今少二百五十馀万。而宗室之蕃,官吏之冗,内官之众,军士之增,悉取给其中。赋入则日损,支费则日加。请核祖宗赋额及经费多寡之数,一一区画,则知赋入有限,而浮费不容不节矣。”於是户部议:“令天下官吏考满迁秩,必严核任内租税,徵解足数,方许给由交代。仍乞朝廷躬行节俭,以先天下。”帝纳之。既而谕德顾鼎臣条上钱粮积弊四事:

  一曰察理田粮旧额。请责州县官,於农隙时,令里甲等仿洪武、正统间鱼鳞、风旗之式,编造图册,细列元额田粮、字圩、则号、条段、坍荒、成熟步口数目,官为覆勘,分别界址,履亩检踏丈量,具开垦改正豁除之数。刊刻成书,收贮官库,给散里中,永为稽考。仍斟酌先年巡抚周忱、王恕简便可行事例,立为定规。取每岁实徵、起运、存留、加耗、本色、折色并处补、暂徵、带徵、停徵等件数目,会计已定,张榜晓谕。庶吏胥不得售其奸欺,而小民免赔累科扰之患。一曰催徵岁办钱粮。成、弘以前,里甲催徵,粮户上纳,粮长收解,州县临收。粮长不敢多收斛面,粮户不敢搀杂水谷糠粃,兑粮官军不敢阻难多索,公私两便。近者,有司不复比较经催里甲负粮人户,但立限敲扑粮长,令下乡追徵。豪强者则大斛倍收,多方索取,所至鸡犬为空。孱弱者为势豪所凌,耽延欺赖,不免变产补纳。至或旧役侵欠,责偿新佥,一人逋负,株连亲属,无辜之民死於箠楚囹圄者几数百人。且往时每区粮长不过正、副二名,近多至十人以上。其实收掌管粮之数少,而科敛打点使用年例之数多。州县一年之间,辄破中人百家之产,害莫大焉。宜令户部议定事例,转行所司,审编粮长务遵旧规。如州县官多佥粮长,纵容下乡,及不委里甲催办,辄酷刑限比粮长者,罪之。致人命多死者,以故勘论。  其二则议遣官综理及复预备仓粮也。疏下,户部言:“所陈俱切时弊,令所司举行。”迁延数载如故。

  粮长者,太祖时,令田多者为之,督其乡赋税。岁七月,州县委官偕诣京,领勘合以行。粮万石,长、副各一人,输以时至,得召见,语合,辄蒙擢用。末年更定,每区正副二名轮充。宣德间,复永充。科敛横溢,民受其害,或私卖官粮以牟利。其罢者,亏损公赋,事觉,至陨身丧家。景泰中,革粮长,未几又复。自官军兑运,粮长不复输京师,在州里间颇滋害,故鼎臣及之。

  未几,御史郭弘化等亦请通行丈量,以杜包赔兼并之弊。帝恐纷扰,不从。给事中徐俊民言:“今之田赋,有受地於官,岁供租税者,谓之官田。有江水泛溢沟塍淹没者,谓之坍江。有流移亡绝,田弃粮存者,谓之事故。官田贫民佃种,亩入租三斗,或五六斗或石以上者有之。坍江、事故虚粮,里甲赔纳,或数十石或百馀石者有之。夫民田之价十倍官田,贫民既不能置。而官田粮重,每病取盈,益以坍江、事故虚粮,又令摊纳,追呼敲扑,岁无宁日。而奸富猾胥方且诡寄、那移,并轻分重。此小民疾苦,闾阎凋瘁,所以日益而日增也。请定均粮、限田之制。坍江、事故,悉与蠲免。而合官民田为一,定上、中、下三则起科以均粮。富人不得过千亩,听以百亩自给,其羡者则加输边税。如此,则多寡有节,轻重适宜,贫富相安,公私俱足矣。”部议:“疆土民俗各异,令所司熟计其便。”不行。

  越数年,乃从应天巡抚侯位奏,免苏州坍海田粮九万馀石,然那移、飞洒之弊,相沿不改。至十八年,鼎臣为大学士,复言:“苏、松、常、镇、嘉、湖、杭七府,供输甲天下,而里胥豪右蠹弊特甚。宜将欺隐及坍荒田土,一一检核改正。”於是应天巡抚欧阳鐸检荒田四千馀顷,计租十一万石有奇,以所欺隐田粮六万馀石补之,馀请豁免。户部终持不下。时嘉兴知府赵瀛建议:“田不分官、民,税不分等则,一切以三斗起徵。”鐸乃与苏州知府王仪尽括官、民田裒益之。履亩清丈,定为等则。所造经赋册,以八事定税粮:曰元额稽始,曰事故除虚,曰分项别异,曰归总正实,曰坐派起运,曰运馀拨存,曰存馀考积,曰徵一定额。又以八事考里甲:曰丁田,曰庆贺,曰祭祀,曰乡饮,曰科贺,曰恤政,曰公费,曰备用。以三事定均徭:曰银差,曰力差,曰马差。著为例。  徵一者,总徵银米之凡,而计亩均输之。其科则最重与最轻者,稍以耗损益推移。重者不能尽损,惟递减耗米,派轻赍折除之,阴予以轻。轻者不能加益,为徵本色,递增耗米加乘之,阴予以重。推收之法,以田为母,户为子。时豪右多梗其议,鼎臣独以为善,曰:“是法行,吾家益千石输,然贫民减千石矣,不可易也。”顾其时,上不能损赋额,长民者私以己意变通。由是官田不至偏重,而民田之赋反加矣。

  时又有纲银、一串铃诸法。纲银者,举民间应役岁费,丁四粮六总徵之,易知而不繁,犹网之有纲也。一串铃,则夥收分解法也。自是民间输纳,止收本色及折色银矣。

  是时天下财赋,岁入太仓库者二百万两有奇。旧制以七分经费而存积三分备兵、歉,以为常。世宗中年,边供费繁,加以土木、祷祀,月无虚日,帑藏匮竭。司农百计生财,甚至变卖寺田,收赎军罪,犹不能给。二十九年,俺荅犯京师,增兵设戍,饷额过倍。三十年,京边岁用至五百九十五万,户部尚书孙应奎蒿目无策,乃议於南畿、浙江等州县增赋百二十万,加派於是始。

  嗣后,京边岁用,多者过五百万,少者亦三百馀万,岁入不能充岁出之半。由是度支为一切之法,其箕敛财贿、题增派、括赃赎、算税契、折民壮、提编、均徭、推广事例兴焉。其初亦赖以济匮,久之诸所灌输益少。又四方多事,有司往往为其地奏留或请免:浙、直以备倭,川、贵以采木,山、陕、宣、大以兵荒。不惟停格军兴所徵发,即岁额二百万,且亏其三之一。而内廷之赏给,斋殿之经营,宫中夜半出片纸,吏虽急,无敢延顷刻者。三十七年,大同右卫告警,赋入太仓者仅七万,帑储大较不及十万。户部尚书方钝等忧惧不知所出,乃乘间具陈帑藏空虚状,因条上便宜七事以请。既,又令群臣各条理财之策,议行者凡二十九事,益琐屑,非国体。而累年以前积逋无不追徵,南方本色逋赋亦皆追徵折色矣。  是时,东南被倭,南畿、浙、闽多额外提编,江南至四十万。提编者,加派之名也。其法,以银力差排编十甲,如一甲不足,则提下甲补之,故谓之提编。及倭患平,应天巡抚周如斗乞减加派,给事中何煃亦具陈南畿困敝,言:“军门养兵,工部料价,操江募兵,兵备道壮丁,府州县乡兵,率为民累,甚者指一科十,请禁革之。”命如煃议,而提编之额不能减。  隆、万之世,增额既如故,又多无艺之征,逋粮愈多,规避亦益巧。已解而愆限或至十馀年,未徵而报收,一县有至十万者。逋欠之多,县各数十万。赖行一条鞭法,无他科扰,民力不大绌。

  一条鞭法者,总括一州县之赋役,量地计丁,丁粮毕输於官。一岁之役,官为佥募。力差,则计其工食之费,量为增减;银差,则计其交纳之费,加以增耗。凡额办、派办、京库岁需与存留、供亿诸费,以及土贡方物,悉并为一条,皆计亩徵银,折办於官,故谓之一条鞭。立法颇为简便。嘉靖间,数行数止,至万历九年乃尽行之。

  其后接踵三大征,颇有加派,事毕旋已。至四十六年,骤增辽饷三百万。时内帑充积,帝靳不肯发。户部尚书李汝华乃援征倭、播例,亩加三厘五毫,天下之赋增二百万有奇。明年复加三厘五毫。明年,以兵工二部请,复加二厘。通前后九厘,增赋五百二十万,遂为岁额。所不加者,畿内八府及贵州而已。

  天启元年,给事中甄淑言:“辽饷加派,易致不均。盖天下户口有户口之银,人丁有人丁之银,田土有田土之银,有司徵收,总曰银额。按银加派,则其数不漏。东西南北之民,甘苦不同,布帛粟米力役之法,徵纳不同。惟守令自知其甘苦,而通融其徵纳。今因人土之宜,则无偏枯之累。其法,以银额为主,而通人情,酌土俗,颁示直省。每岁存留、起解各项银两之数,以所加饷额,按银数分派,总提折扣,裒多益寡,期不失饷额而止。如此,则愚民易知,可杜奸胥意为增减之弊。且小民所最苦者,无田之粮,无米之丁,田鬻富室,产去粮存,而犹输丁赋。宜取额丁、额米,两衡而定其数,米若干即带丁若干。买田者,收米便收丁,则县册不失丁额,贫民不致赔累,而有司亦免逋赋之患。”下部覆议,从之。  崇祯三年,军兴,兵部尚书梁廷栋请增田赋。户部尚书毕自严不能止,乃於九厘外亩复徵三厘。惟顺天、永平以新被兵无所加,馀六府亩徵六厘,得他省之半,共增赋百六十五万四千有奇。后五年,总督卢象升请加宦户田赋十之一,民粮十两以上同之。既而概徵每两一钱,名曰助饷。越二年,复行均输法,因粮输饷,亩计米六合,石折银八钱,又亩加徵一分四厘九丝。越二年,杨嗣昌督师,亩加练饷银一分。兵部郎张若麒请收兵残遗产为官庄,分上、中、下,亩纳租八斗至二三斗有差。御史卫周胤言:“嗣昌流毒天下,剿练之饷多至七百万,民怨何极。”御史郝晋亦言:“万历末年,合九边饷止二百八十万。今加派辽饷至九百万。剿饷三百三十万,业已停罢,旋加练饷七百三十馀万。自古有一年而括二千万以输京师,又括京师二千万以输边者乎?”疏语虽切直,而时事危急,不能从也。

  役法定於洪武元年。田一顷出丁夫一人,不及顷者以他田足之,名曰均工夫。寻编应天十八府州,江西九江、饶州、南康三府均工夫图册。每岁农隙赴京,供役三十日遣归。田多丁少者,以佃人充夫,而田主出米一石资其用。非佃人而计亩出夫者,亩资米二升五合。迨造黄册成,以一百十户为一里,里分十甲曰里甲。以上、中、下户为三等,五岁均役,十岁一更造。一岁中诸岁杂目应役者,编第均之,银、力从所便,曰均徭。他杂役。凡祗应、禁子、弓兵,悉佥市民,毋役粮户。额外科一钱、役一夫者,罪流徙。

  后法稍驰,编徭役里甲者,以户为断,放大户而勾单小。於是议者言,均徭之法,按册籍丁粮,以资产为宗,核人户上下,以蓄藏得实也。稽册籍,则富商大贾免役,而土著困;核人户,则官吏里胥轻重其手,而小民益穷蹙。二者交病。然专论丁粮,庶几古人租庸调之意。乃令以旧编力差、银差之数当丁粮之数,难易轻重酌其中。役以应差,里甲除当复者,论丁粮多少编次先后,曰鼠尾册,按而徵之。市民商贾家殷足而无田产者,听自占,以佐银差。正统初,佥事夏时创行於江西,他省仿行之,役以稍平。

  其后诸上供者,官为支解,而官府公私所须,复给所输银於坊里长,责其营办。给不能一二,供者或什伯,甚至无所给,惟计值年里甲祗应夫马饮食,而里甲病矣。凡均徭,解户上供为京徭,主纳为中官留难,不易中纳,往复改贸,率至倾产。其他役苛索之弊,不可毛举。

  明初,令天下贡土所有,有常额,珍奇玩好不与。即须用,编之里甲,出银以市。顾其目冗碎,奸黠者缘为利孔。又大工营缮,祠官祝厘,资用繁溢。迨至中叶,倭寇交讧,仍岁河决,国用耗殚。於是里甲、均徭,浮於岁额矣。

  凡役民,自里甲正办外,如粮长、解户、马船头、馆夫、祗候、弓兵、皁隶、门禁、厨斗为常役。后又有斫薪、抬柴、修河、修仓、运料、接递、站铺、插浅夫之类,因事编佥,岁有增益。嘉、隆后,行一条鞭法,通计一省丁粮,均派一省徭役。於是均徭、里甲与两税为一,小民得无扰,而事亦易集。然粮长、里长,名罢实存,诸役卒至,复佥农氓。条鞭法行十馀年,规制顿紊,不能尽遵也。天启时,御史李应升疏陈十害,其三条切言马夫、河役、粮甲、修办、白役扰民之弊。崇祯三年,河南巡抚范景文言:“民所患苦,莫如差役。钱粮有收户、解户、驿递有马户,供应有行户,皆佥有力之家充之,名曰大户。究之,所佥非富民,中人之产辄为之倾。自变为条鞭法,以境内之役均於境内之粮,宜少苏矣,乃民间仍岁奔走,罄资津贴,是条鞭行而大户未尝革也。”时给事中刘懋复奏裁驿夫,征调往来,仍责编户。驿夫无所得食,至相率从流贼为乱云。

  凡军、匠、灶户,役皆永充。军户死若逃者,於原籍勾补。匠户二等:曰住坐,曰轮班。住坐之匠,月上工十日。不赴班者,输罚班银月六钱,故谓之输班。监局中官,多占匠役,又括充幼匠,动以千计,死若逃者,勾补如军。灶户有上、中、下三等。每一正丁,贴以馀丁。上、中户丁力多,或贴二三丁,下户概予优免。他如陵户、园户、海户、庙户、幡夫、库役,琐末不可胜计。

  明初,工役之繁,自营建两京宗庙、宫殿、阙门、王邸,采木、陶甓,工匠造作,以万万计。所在筑城、浚陂,百役具举。迄於洪、宣,郊坛、仓庾犹未迄工。正统、天顺之际,三殿、两宫、南内、离宫,次第兴建。弘治时,大学士刘吉言:“近年工役,俱摘发京营军士,内外军官禁不得估工用大小多寡。本用五千人,奏请至一二万,无所稽核。”礼部尚书倪岳言:“诸役费动以数十万计,水旱相仍,乞少停止。”南京礼部尚书童轩复陈工役之苦。吏部尚书林瀚亦言:“两畿频年凶灾,困於百役,穷愁怨叹。山、陕供亿军兴,云南、广东西征发剿叛。山东、河南、湖广、四川、江西兴造王邸,财力不赡。浙江、福建办物料,视旧日增多。库藏空匮,不可不虑。”帝皆纳其言,然不能尽从也。武宗时,乾清宫役尤大。以太素殿初制朴俭,改作雕峻,用银至二千万馀两,役工匠三千馀人,岁支工食米万三千馀石。又修凝翠、昭和、崇智、光霁诸殿,御马临、钟鼓司、南城豹房新房、火药库皆鼎新之。权幸阉宦庄园祠墓香火寺观,工部复窃官银以媚焉。给事中张原言:“工匠养父母妻子,尺籍之兵御外侮,京营之军卫王室,今奈何令民无所赖,兵不丽伍,利归私门,怨丛公室乎?”疏入,谪贵州新添驿丞。世宗营建最繁,十五年以前,名为汰省,而经费已六七百万。其后增十数倍,斋宫、秘殿并时而兴。工场二三十处,役匠数万人,军称之,岁费二三百万。其时宗庙、万寿宫灾,帝不之省,营缮益急。经费不敷,乃令臣民献助;献助不已,复行开纳。劳民耗财,视武宗过之。万历以后,营建织造,溢经制数倍,加以征调、开采,民不得少休。迨阉人乱政,建第营坟,僭越亡等,功德私祠遍天下。盖二百馀年,民力殚残久矣。其以职役优免者,少者一二丁,多者至十六丁。万历时,免田有至二三千者。  至若赋税蠲免,有恩蠲,有灾蠲。太祖之训,凡四方水旱辄免税,丰岁无灾伤,亦择地瘠民贫者优免之。凡岁灾,尽蠲二税,且贷以米,甚者赐米布若钞。又设预备仓,令老人运钞易米以储粟。荆、蕲水灾,命户部主事赵乾往振,迁延半载,怒而诛之。青州旱蝗,有司不以闻,逮治其官吏。旱伤州县,有司不奏,许耆民申诉,处以极刑。孝感饥,其令请以预备仓振贷,帝命行人驰驿往,且谕户部:自今凡岁饥,先发仓庾以贷,然后闻,著为令。”在位三十馀年,赐予布钞数百万,米百馀万,所蠲租税无数。成祖闻河南饥,有司匿不以闻,逮沼之。因命都御史陈瑛榜谕天下,有司水旱灾伤不以闻者,罪不宥。又敕朝廷岁遣巡视官,目击民艰不言者,悉逮下狱。仁宗监国时,有以发振请者,遣人驰谕之,言:“军民困乏,待哺嗷嗷,尚从容启请待报,不能效汉汲黯耶?”宣宗时,户部请核饥民。帝曰:“民饥无食,济之当如拯溺救焚,奚待勘。”盖二祖、仁、宣时,仁政亟行。预备仓之外,又时时截起运,赐内帑。被灾处无储粟者,发旁县米振之。蝗蝻始生,必遣人捕枌。鬻子女者,官为收赎。且令富人蠲佃户租。大户贷贫民粟,免其杂役为息,丰年偿之。皇庄、湖泊皆驰禁,听民采取。饥民还籍,给以口粮。京、通仓米,平价出粜。兼预给俸粮以杀米价,建官舍以处流民,给粮以收弃婴,养济院穷民各注籍,无籍者收养蜡烛、幡竿二寺。其恤民如此。世宗、神宗於民事略矣,而灾荒疏至,必赐蠲振,不敢违祖制也。  振米之法,明初,大口六斗,小口三斗,五岁以下不与。永乐以后,减其数。

  纳米振济赎罪者,景帝时,杂犯死罪六十石,流徒减三之一,馀递减有差。捐纳事例,自宪宗始。生员纳米百石以上,人国子监;军民纳二百五十石,为正九品散官,加五十石,增二级,至正七品止。武宗时,富民纳粟振济,千石以上者表其门,九百石至二三百石者,授散官,得至从六品。世宗令义民出谷二十石者,给冠带,多者授官正七品,至五百石者,有司为立坊。

  振粥之法,自世宗始。

  报灾之法,洪武时不拘时限。弘治中,始限夏灾不得过五月终,秋灾不得过九月终。万历时,又分近地五月、七月,边地七月、九月。  洪武时,勘灾既实,尽与蠲免。弘治中,始定全灾免七分,自九分灾以下递减。又止免存留,不及起运,后遂为永制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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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五十五 ○曹鼐张益邝埜王佐丁铉等孙祥谢泽袁彬哈铭袁敏 曹鼐,字万钟,宁晋人。少伉爽有大志,事继母以孝闻。宣德初,由乡举授代州训导,愿授别职,改泰和县典史。七年

列传第五十四

  ○韩观山云萧授吴亮方瑛陈友李震王信都胜郭鋐彭伦欧磐张祐  韩观,字彦宾,虹人,高阳忠壮侯成子也。以舍人宿卫,忠谨为太祖所知,授桂林右卫指挥佥事。  洪武十九年讨平柳州、融县诸蛮,累迁广西都指挥使。二十二年平富川蛮,设灵亭千户所。二十五年平宾州上林蛮。二十七年会湖广兵讨全州、灌阳诸瑶,斩千四百余人。明年捕擒宜山诸县蛮,斩其伪王及万户以下二千八百余人。以征南左副将军从都督杨文讨龙州土官赵宗寿,宗寿伏罪。移兵征南丹、奉议及都康、向武、富劳、上林、思恩、都亮诸蛮,先后斩获万余级。  观生长兵间,有勇略。性鸷悍,诛罚无所假。下令如山,人莫敢犯。初,群蛮所在蜂起,剽郡县,杀守吏,势甚炽。将士畏观法,争死斗。观得贼必处以极刑。间纵一二,使归告诸蛮,诸蛮胆落。由是境内得安。  二十九年召还,进都督同知。明年复从杨文讨平吉州及五开叛苗,与顾成讨平水西诸蛮堡,还理左府事。建文元年练兵德州,御燕师无功。成祖即位,委任如故。命往江西练军城守,兼节制广东、福建、湖广三都司。  庐陵民啸聚山泽。帝不欲用兵,遣行人许子谟赍敕招谕,命观临抚之。观至,众皆复业,赐玺书褒劳。命佩征南将军印,镇广西,节制两广官军。帝知观嗜杀,赐玺书戒之曰:“蛮民易叛难服,杀愈多愈不治。卿往镇,务绥怀之,毋专杀戮。”会群蛮复叛,帝遣员外郎李宗辅赍敕招之。观大陈兵示将发状,而遣使与宗辅俱。桂林蛮复业者六千家,惟思恩蛮未附。而庆远、柳、浔诸蛮方杀掠吏民,乃上章请讨。  永乐元年与指挥葛森等击斩理定诸县山贼千一百八十有奇,擒其酋五十余人,斩以徇。还所掠男女于民,而抚辑其逃散者。明年遣都指挥硃辉谕降宜山、忻城诸山寨。荔波瑶震恐,乞为编户。帝属观抚之,八十余洞皆归附。明年,浔、桂、柳三府蛮作乱,已抚复叛,遣硃辉以偏师破之。蛮大惧。会朝廷遣郎中徐子良至,遂来降,归所掠人畜器械。  四年大发兵讨安南,诏观画方略,转粟二十万石饷军。已,复命偕大理卿陈洽选土兵三万会太平,仍令观侦安南贼中动静。寻从大兵发凭祥,抵坡垒关,以所部营关下,伐木治桥梁,给军食。安南平,命措置交阯缘途诸堡,而柳、浔诸蛮乘观出,复叛。  五年,观旋师抵柳州。贼望风遁匿,观请俟秋凉深入,且请济师。帝使使发湖广、广东、贵州三都司兵,又敕新城侯张辅遣都督硃广、方政以征交阯兵协讨。十月,诸军皆集,分道进剿。观自以贵州、两广兵由柳州攻马平、来宾、迁江、宾州、上林、罗城、融县,皆破之。会兵象州,复进武宣、东乡、桂林、贵平、永福。斩首万余级,擒万三千余人,群蛮复定。捷闻,帝嘉劳之。  九年拜征夷副将军,仍佩故印,总兵镇交阯。明年复命转粟给张辅军。辅再出师定交阯,观皆主馈运,不为将,故功不著。  观在广西久,威震南中,蛮人惴惴奉命。继之者,自山云外,皆不能及。十二年九月卒,无子。宣德二年,保定伯梁铭奏求观南京故宅。帝许之。既闻观妻居其中,曰:“观,功臣地,虽殁,岂可夺之?”遂不许。令有司以他宅赐铭。  山云,徐人。父青,以百户从成祖起兵,积功至都督佥事。云貌魁梧,多智略。初袭金吾左卫指挥使。数从出塞,有功。时幼军二十五所,隶府军前卫,掌卫者不任事,更命云及李玉等五人抚戢之。仁守立,擢行在中军都督佥事。  宣德元年改北京行都督府,命偕都御史王彰自山海抵居庸,巡视关隘,以便宜行事。帝征乐安,召辅郑王、襄王居守。  明年,柳、庆蛮韦朝烈等掠临桂诸县。时镇远侯顾兴祖以不救邱温被逮,公侯大臣举云。帝亦自知之。三年正月命佩征蛮将军印,充总兵官往镇。云至,讨朝烈,破之。贼保山巅,山峻险,挂木于藤,垒石其上。官军至,辄断藤下木石,无敢近者。云夜半束火牛羊角,以金鼓随其后,驱向贼。贼谓官军至,亟断藤。比明,木石且尽,众噪而登,遂尽破之。南安、广源诸蛮悉下。是夏,忻城蛮谭团作乱,云讨擒之。四年春,讨平柳、浔诸蛮。其秋,雒容蛮出掠,遣指挥王纶破之。云上纶功,并劾其杀良民罪,帝宥纶而心重云。广西自韩观卒后,诸蛮渐横。云以广西兵少,留贵州兵为用,先后讨平浔、柳、平乐、桂林、宜山、思恩诸蛮。九年又以庆远、郁林苗、瑶非大创不服,请济师。诏发广东兵千五百人益云。云分道剿捕,擒斩甚众。复遣指挥田真攻大藤峡贼,破之。  云在镇,先后大战十余,斩首万二千二百六十,降贼酋三百七十,夺还男女二千五百八十,筑城堡十三,铺舍五百,陶砖凿石,增高益厚。自是瑶、僮屏迹,居民安堵。论功,进都督同知,玺书褒劳。  云谋勇深沉,而端洁不苟取,公赏罚,严号令,与士卒同甘苦。临机应变,战无不捷。广西镇帅初至,土官率馈献为故事。帅受之,即为所持。云始至,闻府吏郑牢刚直,召问曰:“馈可受乎?”牢曰:“洁衣被体,一污不可湔,将军新洁衣也。”云曰:“不受,彼且生疑,奈何?”牢曰:“黩货,法当死。将军不畏天子法,乃畏土夷乎?”云曰:“善。”尽却馈献,严驭之。由是土官畏服,调发无敢后者。云所至,询问里老,抚善良,察诬枉,土人皆爱之。  英宗即位,云坠马伤股。帝遣医驰视。以病请代,优诏不许。进右都督。正统二年上言:“浔州与大藤峡诸山相错,瑶寇出没,占耕旁近田。左右两江土官,所属人多田少。其狼兵素勇,为贼所畏。若量拨田州土兵于近山屯种,分界耕守,断贼出入。不过数年,贼必坐困。”报可。嗣后东南有急,辄调用狼兵,自此始也。明年冬,卒于镇。赠怀远伯,谥忠毅。长子俊,袭府军前卫指挥使。广西人思云不置,立祠肖像祀焉。  初,韩观镇广西,专杀戮。庆远诸生来迓。观曰:“此皆贼觇我也。”悉斩之。云平恕,参佐有罪,辄上请,不妄杀人,人亦不敢犯。郑牢尝逮事观。观醉,辄杀人。牢辄留之,醒乃以白。牢为士大夫所重,然竟以隶终。  萧授,华容人。由千户从成祖起兵,至都指挥同知。永乐十六年擢右军都督佥事,充总兵官,镇湖广、贵州。  宣德元年,镇远邛水蛮银总作乱。指挥祝贵往抚,被杀。授遣都指挥张名破斩之。贵州宣慰所辖乖西、巴香诸峒寨,山箐深险,诸蛮错居。攻剽他部,伤官军,发民冢。而昆阻比诸寨亦恃险不输赋。二年,授遣都指挥苏保会宣慰宋斌攻破昆阻比寨,穷追,斩伪王以下数百人。乖西诸蛮皆震慑归命。  水西蛮阿闭妨宜作乱,授结旁寨酋,以计诛之。而西堡蛮阿骨等与寨底、丰宁、清平、平越、普安诸苗复相聚为寇,四川筠连诸蛮应之。授且捕且抚。诸蛮先后听命,承制赦之。以丰宁酋稔恶,械送京师,伏诛。七年谕降安隆酋岑俊。已,讨辰州蛮,擒其酋八十,斩馘无算。移兵击江华苗,讨富川山贼,先后破擒之。  先是,贵州治古、答意二长官司苗数出掠。授筑二十四堡,环其地,分兵以戍,贼不得逞。久之,其酋吴不尔觇官军少,复掠清浪,杀官吏。授遣张名击破之。贼走湖广境,结生苗,势复张。授乃发黔、楚、蜀军分道捕讨。进军筸子坪,诛不尔,斩首五百九十余级,贼悉平。九年,都匀蛮为乱,引广西贼入掠。授遣指挥陈原、顾勇分道邀击,获贼首韦万良等,降下合江蔡郎等五十余寨。  英宗即位,命佩征蛮副将军印,镇守如故。念授年老,以都督佥事吴亮副之。正统元年,普定蛮阿迟等叛,僭称王,四出攻掠。授遣顾勇等捣其巢,破之。而广西蒙顾十六洞与湖广逃民相聚蜂起,授督兵围之。再战,悉擒斩其酋,余党就诛。捷闻,进右都督。上言:“靖州与广西接壤,时苦苗患。永乐、宣德间,尝储粮数万石,备军兴。比年储粮少。有警,发人徒转输,贼辄先觉,以故不能得贼。乞于清浪、靖州二卫,各增储五万石,庶缓急可借。”报可。  四年,贵州计沙贼苗金虫、苗总牌纠洪江生苗作乱,伪立“统千侯”、“统万侯”号。授督兵抵计沙,分遣都指挥郑通攻三羊洞,马晔攻黄柏山,大破之。吴亮穷追至蒲头、洪江,斩总牌,千户尹胜诱斩金虫,于是生苗尽降。授沉毅多计算,裨校皆尽其材,而驭军严整。自镇远侯顾成殁,群蛮所在屯结。官军讨之,皆无功。授在镇二十余年,规画多本于成。久益明练,威信大行,寇起辄灭,前后诸帅莫及也。论功,进左都督。是年六月召还,以老致仕。寻起视事右府。十年卒。赠临武伯,谥靖襄。  吴亮,来安人。永乐初,为旗手卫指挥佥事。宣德中,署湖广都指挥佥事。寻以右副总兵与王瑜督漕运。  英宗初,讨新淦贼有功,累进都督佥事,副授镇湖广、贵州。破普定蛮,进都督同知。平计沙苗,进右都督。方政殁于麓川,召亮还京,命为副总兵,将兵五万往讨。至云南,贼益炽,坐金齿参将张荣败不救,逮下狱。左迁都督佥事,仍佩征南副将军印,镇湖广、贵州,讨平四川都掌蛮。寻召还,视右府事。正统十一年卒。  亮姿貌魁梧,性宽简,不喜杀戮,所至蛮人怀附。好读书,至老,手不释卷。  方瑛,都督政之子。正统初,以舍人从父征麓川。父战死,瑛发愤,矢报父仇。初袭指挥使,已,论政死事功,迁都指挥同知。  六年从王骥征麓川。帅兵六千突贼垒。贼渠衣黄衣帐中。瑛直前,左右击斩数百人,躏死者无算,遂平其地。进都指挥使。寻复从骥破贡章、沙坝、阿岭诸蛮。进都督佥事,莅后府事,充右参将,协守云南。十三年复从骥征麓川。破鬼山大寨,留镇云南。  景泰元年,廷议以瑛有将略,命都督毛福寿代,还,进都督同知。甫抵京,而贵州群苗叛,道梗。骥请瑛还讨。其年四月拜右副总兵,与保定伯梁珤、侍郎侯璡次第破走之。进右都督。复破赏改诸寨,擒伪苗王王阿同等。璡卒,都御史王来代督军务,分道击贼香炉山。瑛入自龙场,大破平之。  三年秋,来劾瑛违法事,置不问。来召还,命瑛镇守贵州。其冬,讨白石崖贼,俘斩二千五百人,招降四百六十寨。进左都督。五年,四川草塘苗黄龙、韦保作乱,自称“平天大王”,剽播州西坪、黄滩。瑛与巡抚蒋琳会川兵进剿,贼魁皆就缚。因分兵克中潮山及三百滩、乖西、谷种、乖立诸寨,执伪王谷蚁丁等,斩首七千余。诏封南和伯。  瑛为将,严纪律,信赏罚,临阵勇敢,善抚士。士皆乐为用,以故数有功。廷臣言宜委以禁旅,乃召还,同石亨督京营军务。明年,琳奏瑛前守贵州,边境宁,苗蛮畏服,乞遣还。帝不许。未几,湖广苗叛,拜瑛平蛮将军,率京军讨之,而使御史张鹏侦其后。还奏,瑛所过秋毫不犯,帝大喜。  七年,贼渠蒙能攻平溪卫。都指挥郑泰等击却之,能中火枪死,瑛遂进沅州。连破鬼板等一百六十余寨。与尚书石璞移兵天柱,率陈友等分击天堂诸寨,复大破之。克寨二百七十,擒伪侯伯以下一百二人。时英宗已复位。捷闻,璞召还,瑛留镇贵州、湖广。瑛讨蒙能余党,克铜鼓藕洞一百九十五寨,覃洞、上隆诸苗各斩其渠纳款。帝嘉瑛功,进侯。天顺二年,东苗干把猪等僭伪号,攻都匀诸卫。命瑛与巡抚白圭合川、湖、云、贵军讨之,克六百余寨。边方悉定。瑛前后克寨几二千,俘斩四万余。平苗之功,前此无与比者。寻卒于镇,年四十五。帝震悼,赐谥忠襄。  瑛天姿英迈,晓古兵法。尝上练兵法及阵图,老将多称之。为人廉,谦和不伐。所至镇以安静,民思之,久而不忘。  子毅,嗣伯爵,诱祖母诬从父瑞不孝,坐夺爵闲住。卒,子寿祥嗣。正德中,历镇贵州、湖广。传爵至明亡乃绝。  陈友,其先西域入,家全椒。正统初,官千户,累迁都指挥佥事。频年使瓦剌有劳,寻复进都指挥使。九年充宁夏游击将军,与总兵官黄真击兀良哈。多获,进都督佥事。未几,出塞招答哈卜等四百人来归。  景帝即位,进都督同知,征湖广、贵州苗。寻充左参将,守备靖州。景泰二年偕王来等击贼香炉山,自万潮山入,大破之。留镇湖广。论功,进右都督。四年春奏斩苗五百余级,五年又奏斩苗三百余。而都指挥戚安等八人战死,兵部疑首功不实,指挥蔡升亦奏友欺妄。命总督石璞廉之,斩获仅三四十人,陷将士千四百人,宜罪。诏令杀贼自效。天顺元年随瑛征天堂诸苗,大获。命充左副总兵,仍镇湖广。已,又偕瑛破蒙能余党。召封武平伯,予世券。孛来犯边,充游击将军,从安远侯柳溥等往御。率都指挥赵瑛等与战,敌败遁。再犯镇番,复击却之,俘百六十人。寻佩将军印,充总兵官,讨宁夏寇。先是,寇大入甘、凉,溥及总兵卫颖等不能御,惟友稍获。至是巡抚芮钊列诸将失事状,兵部请免友罪。诏并宥溥等。召还,进侯,卒。  传子至孙纲,弘治中,请友赠谥。诏赠沔国公,谥武僖。纲传子勋及熹。嘉靖中,吏部以友征苗功多冒滥,请停袭。帝不从。熹子大策复得嗣,至明亡乃绝。  李震,南阳人。父谦,都督佥事,震袭指挥使。正统九年从征兀良哈有功,进都指挥佥事。已,从王骥平麓川,进同知。  景帝即位,充贵州右参将。击苗于偏桥,败之。景泰二年从王来征韦同烈。破锁儿、流源诸寨,俘斩千六百人,共克香炉山,获同烈。进都指挥使,守靖州。寻坐罪征还。方瑛讨苗,乞震随军,诏许立功赎。已,从瑛大破天堂诸苗,仍充左参将。瑛平铜鼓诸贼,震亦进武冈,克牛栏等五十四寨。斩获多,进都督佥事。  天顺中,复从瑛平贵东苗干把猪。瑛卒,即以震充总兵官,代镇贵州、湖广。初,麻城人李添保以逋赋逃入苗中。伪称唐太宗后,众万余,僭王,建元“武烈”,剽掠远近。震进击,大破之。添保遁入贵州鬼池诸苗中,复诱群苗出掠。震擒之,送京师。寻破西堡苗。  五年春剿城步瑶、僮,攻横水、城溪、莫宜、中平诸寨,皆破之。长驱至广西西延,会总兵官过兴军,克十八团诸瑶,前后俘斩数千人。其冬命震专镇湖广,以李安充总兵,守贵州。明年夏率师由锦田、江华抵云川、桂岭、横江诸寨,破瑶,俘斩二千八百余人。七年冬,苗据赤溪湳洞长官司。震与安分道进,斩贼渠飞天侯等,破寨二百,遂复长官司。进都督同知。明年冬,广西瑶侵湖南,夜入桂阳州大掠。震遣兵分道追击,连败之,俘斩千余人。  成化改元,守备靖州。都指挥同知庄荣奏贵州黎平诸府密迩湖广五开诸卫,非大将总领不可,乃复命震兼镇贵州。未几,获贼首苗虫虾。  荆、襄贼刘千斤、石和尚为乱,震进讨。贼屡败,乘胜追及于梅溪贼巢。官军不利,都指挥以下死者三十八人,有诏切责。白圭等大军至,震自南漳进兵合击,大破之,贼遂平。论功,进右都督。  时武冈、沅靖、铜鼓、五开苗复蜂起,而贵州亦告警。震言贵州终难遥制,请专镇湖广。许之,乃还兵。由铜鼓、天柱分四道进,连破贼,直抵清水江。因苗为导,深入贼境。两月间破巢八百,焚庐舍万三千,斩获三千三百。而广西瑶劫桂阳者,亦击斩三千八百有奇。当是时,震威名著西南,苗、僚闻风畏慑,呼为“金牌李”。七年,与项忠讨平流贼李原,招抚流民九十万人,荆、襄遂定。语具忠传。  十一年,苗复犯武冈、靖州,湖湘大扰。震与巡抚刘敷等分五道进,破六百二十余寨,俘斩八千五百余人,获贼孥万计。论功封兴宁伯。时武靖侯赵辅、宁晋伯刘聚皆以功封,论者多訾议之,独震功最高,人无异言。  参将吴经者,与震有隙。弟千户绶为汪直腹心,经属绶谮之。会直方倾项忠,词连震,遂逮下狱。夺爵,降左都督,南京闲住。未几,直遣校尉缉事,言震阴结守备太监覃包,私通货赂。帝怒,遣直赴南京数包等罪,责降包孝陵司香,勒震回京。直败,震诉复爵,寻卒。  震在湖湘久,熟知苗情,善用兵。一时征苗功,方瑛后震为最。然贪功好进,事交结,竟以是败。  王信,字君实,南郑人。生半岁,父忠征北战殁,母岳氏苦节育之,后俱获旌。正统中,信袭宽河卫千户。  成化初,积功至都指挥佥事,守备荆、襄。刘千斤反,信以房县险,进据之。民兵不满千人,贼众四千突至,围其城。拒四十余日,选死士,出城五六里举砲。贼疑援至,惊走,追败之。已,白圭统大军至,以信为右参将,分道抵后岩山,贼遂灭。论功,进都指挥同知。贼党石龙复陷巫山,信与诸将共平之。而流民仍啸荆、襄、南阳间。信以为忧,言于朝,即命信兼督南阳军务。贼首李原等果乱,信复与项忠讨平之。擢署都督佥事,镇守临清。  十三年以本官佩平蛮将军印,移镇湖广。永顺、保靖二宣慰世相仇杀,信谕以祸福,兵即解。靖州及武冈蛮久不戢,守臣议剿之。信亲诣,犒以牛酒,责其无状,众稽颡服罪。  十七年疏言:“湖广诸蛮虽腹心蠹,实无能为。久不靖者,由我将士利其窃发以邀功也。选精锐,慎堤防,其患自息。荆、襄流逋,本避徭役,滥诛恐伤天和。南亩之氓咸无蓄积。收获未竟,餱粮已空;机杼方停,布缕何在。乞选公正仁惠守令,加意抚绥。滥授冗员,无虑千百,无一矢劳,冒崇阶之赏,乞察勘削夺。”部指挥刘斌、张全智勇,力荐于朝。且云:“英雄之士,处心刚正,安肯俯首求媚。若不加意延访,则志士沉沦,朝廷安得而用之。”  二十一年,巡抚马驯等言,副总兵周贤、参将彭伦官皆都督佥事,而信反止署职,宜量进一秩以重其权。兵部言信无军功。帝特擢为都督同知。顷之,改总督漕运。帅府旧有湖,擅为利,信开以泊漕艘。势要壅水,一裁以法,漕务修举。明年卒。  信沉毅简重,好观书,被服儒雅。历大镇,不营私产。尝曰:“俭足以久,死后不累子孙,所遗多矣。”故人婚丧,倾资助之。子继善、从善皆举进士。  继信总漕运者,宁津都胜、合肥郭鋐。胜袭职南京羽林左卫指挥佥事,钅宏袭彭城卫指挥使。成化初,胜擢署都指挥佥事,而鋐亦以从征荔浦功,进都指挥佥事,中武举,迁同知。胜备倭扬州,击败盐徒为乱者。尹旻等举胜将才,鋐亦为张懋所举。乃命胜充参将,协同漕运,而鋐代之备倭。陕西大饥,胜奉诏输米百万石往振。信卒,遂迁署都指挥使,充总兵官代之,鋐代胜为参将。弘治中,胜以都督佥事带俸南京前府。时鋐已镇守广西副总兵,破府江僮贼,遂以时望擢总漕运。  鋐沉毅有将略。而胜无汗马勋,徒以居官廉静,故频有任使。历任五十七年,所处皆膏腴地,而自奉简淡,日食止豆腐,时因以为号。鋐累进都督同知,凡军民利病多陈于朝。尝浚通州河二十里,置坝,令浅船搬运,岁省白金数万。当孝宗时,朝政整肃,文武大臣率得人,鋐筦漕十三年不易。正德初,始召佐后府,寻卒。  彭伦,初职为湖广永定卫指挥使,累功至都指挥同知。  成化初,从赵辅平大藤峡贼。进都指挥使,守备贵州清浪诸处,讨破茅坪、铜鼓叛苗。贼掠乾溪,伦讨之。贼还所掠,与盟而退。伦以贼入时,道邛水诸寨,不即邀遏,乃下令,贼入境能生致者予重赏,纵者置诸法。由是诸司各约所属,凡生苗轶入,即擒之,送帐下者累累。伦大会所部目、把缚俘囚,置高竿,集健卒乱射杀之,复割裂肢体,烹啖诸壮士。罪轻者截耳鼻使去,曰:“以此识,再犯不赦矣。”因令诸寨树牌为界,群苗股栗不敢犯。  明年充右参将,仍镇清浪。益尽心边计,戎事毕举。妖贼石全州潜入绞洞,煽动古州苗,洪江、甘篆诸苗咸应之。伦遣兵截擒,并搜获其妻子。诸苗将攻镇远,伦大败之,斩首及堕崖死者无算。无何,邛水十四寨苗纠洪江生苗为逆。伦分五哨往,甫行,雨如注,伦曰:“贼不虞我,急趋之,可得志也。”竞进夹攻,絷其魁,俘斩余党。贼尽平。  靖州苗乱,湖广总兵官李震檄伦会讨。军至邛水江,诸熟苗惊,欲窜。伦与佥事李晃计曰“苗窜必助贼”,乃急抚定之。又缘道降天堂、小坪诸苗。既抵靖州,伦将右哨,出贼背布营。贼走据高山,伦军仰攻之,贼败走。遂渡江,捣其巢,大获。乘胜攻白崖塘。崖高万仞,下临深渊,称绝险。伦会左哨同进,得径路。夜登,贼仓皇溃。追斩二千余级,俘获如之,尽夷其寨。  初,臻剖、六洞苗侵熟苗田,不输赋,又不供驿马,有司莫敢问。伦遣人谕之,顿首请如制。录功,进都督佥事。久之,御史邓庠、员外郎费瑄勘事贵州,总兵官吴经等皆被劾,独荐伦智谋老成。弘治初,经论罢,即以伦代。  伦用师,先计后战,故多功。四年以老致仕。卒,予恤如制。  欧磐,滁人。袭世职指挥使。成化中,擢广东都指挥佥事。屡剿蛮寇有功。用总督硃英荐,充广西右参将,分守柳州、庆远。与左参将马义讨融县八寨瑶,克之。师旋。余贼复出掠,被劾。帝绌磐等功,但恤死事家。瑶贼方公强乱,兵部劾总镇中官顾恒,并及磐,当谪戍。督抚奏:“磐所守乃瑶、僮出没地。磐募死士,夜入贼巢,斩其渠胡公返,威震群蛮。论功,可赎罪。”帝乃宥之,还故任。二十三年,郁林陆川贼黄公定、胡公明等乱。磐偕按察使陶鲁等分五道攻破之。进都指挥同知。  弘治初,谢病解职。总督秦纮言磐多历战阵,有才有守,乞起用。诏还任。八年,府江永安诸僮乱。总督闵珪调兵六万,分四哨往讨。磐自象州、修仁直捣陆峒,所向摧破。已,偕诸军连破山寨百八十,斩首六千有奇。进都指挥使,迁广西副总兵。思恩土官岑浚筑石城于丹良庄,截江括商利。帅府令毁之,不听。磐自田州还,督兵将毁城。浚率众拒,击败之,卒夷其城。都御史邓廷瓚等以磐功多,言于朝,进都督佥事。十五年命佩平蛮将军印,镇守湖广。  磐为将廉,能得士。久镇南邦,蛮人畏服。十八年请老,又二年卒。祭葬如制。  张祐,字天祐,广州人。幼好学能文。弘治中袭世职为广州右卫指挥使。年十九,从总督潘蕃征南海寇CK元祖,先登有功。  正德二年擢署都指挥佥事,守备德庆、泷水。瑶、僮负险者闻其威信,稍稍遁去。总督林廷选引为中军,事无大小咨焉。守备惠、潮,捣盗魁刘文安、李通宝穴,平之。迁广西右参将,分守柳、庆。总督陈金讨府江贼,命祐进沈沙口,大破之。增俸一等,擢副总兵,镇守广西。寻进署都督佥事。  古田诸瑶、僮乱。祐言:“先年征讨,率倚两江土兵,赏不酬劳。今调多失期,乞定议优赉。”从之。督都指挥沈希仪等讨临桂、灌阳诸瑶,斩首五百余级,玺书奖劳。又连破古田贼,俘斩四千七百,进署都督同知。已,复讨平洛容、肇庆、平乐诸蛮。增俸一等,廕子,世百户。  嘉靖改元,母丧,哀毁骨立。寻以疾乞休,还卫。  初,上思州土目黄镠作乱,祐购其党黄廷宝缚献之。总督张嵿恶祐不白己,至劾祐怀奸避难,逮系德庆狱。数上书讼冤,释令闲住。卢苏、王受乱田州。总督姚镆召至军中,待以宾礼,多所裨赞。后王守仁代镆,询抚剿之宜,祐曰:“以夷治夷,可不烦兵而下。”守仁纳之,苏、受果效顺。因命祐部分其众。事宁,守仁言:“思、田初定,宜设一副总兵镇之,请即以命祐。”报可。破封川贼盘古子,又剿广东会宁剧贼丘区长等,斩首一千二百,勒铭大隆山。  十一年,杨春贼赵林花陷高州,总督陶谐檄祐讨。深入,多所斩获。忽中危疾卒,军中为哀恸。  祐身长八尺,智识绝人。驭军有节制,与下同甘苦,不营私产。性好书,每载以自随,军暇即延儒生讲论。尝过乌蛮滩,谒马伏波祠,太息曰:“殁不俎豆其间,非夫也。”题诗而去。后田州人立祠横山祀之。  赞曰:苗蛮阻险自固,易动难服,自其性然。而草薙禽狝,滥杀邀功,贪货贿,兴事端,控驭乖方,绥怀无策,则镇将之过也。韩观诸人,虽功最焯著,而皆以威信震慑蛮荒。若山云、王信、张祐之廉俭有守,士君子何以过?故尤足尚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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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五十六-明史

列传第五十六 陈循萧鎡王文江渊许彬陈文万安彭华刘珝子鈗刘吉尹直 陈循,字德遵,泰和人。永乐十三年进士第一。授翰林修撰。习朝廷典故。帝幸北京,命取秘阁书诣行在,遂留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