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第六十五 兵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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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第六十六 兵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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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第六十五 兵一

△宿卫之制佥军之制军户

蒙古起朔方,兵制简易。部众自十五岁以上,七十岁以下,尽佥为兵。非其部族者,谓之探马赤军。及取中原,佥民兵谓之汉军。得宋降兵,谓之新附军。

世祖至元七年,始定军籍及补替交换之法。南北混一之后,以蒙古、探马赤军屯于中原之地。江淮以南,则以汉军、新附军戍焉。又命亲王将重兵镇抚西北边及和林。内建五卫以象五方,置都指挥使领之。凡诸卫、诸万户,皆兴屯垦以赡军食,大抵仿唐人府卫之制而变通之。其规画可谓宏远者矣。

然不及百年,兵力衰耗,而天下亡于盗碱。何也?其失在军官世袭,使纨绔之童騃,握兵符、任折冲,故将骄、卒情,不可复用也。

今汇其兵制之可考者,著于篇。而站赤、弓手、鹰房、铺递之类,前志所有者亦附而存之。

夫因武备之堕弛,以召夷狄、盗贼之祸,自唐、宋以来往往如此。若元人之事,尤为后世之殷鉴者哉。

太祖始选千百户及自身之子弟八十人为宿卫,七十人为护卫散班。及即位,增为一万人,宿卫一千,带弓箭人一千,护卫散班八千。以功臣也孙贴额等领之,分番入直,每三日而一更易,谓之怯薛歹,译言番直卫宿之众。

其后以博尔忽、博尔术、木华黎、赤老温为佐命元功,俾世为怯辞之长。凡申、酉、戌日,博尔忽领之。博尔忽早卒,代以别速部,太祖自领之,为也可怯薛。也可者,译言第一也。亥、子、丑日,博尔本领之,为第二怯薛。寅、卯、辰日,木华黎领之,为第三怯薛。巳、午、未曰,赤老温领之,为第四怯薛。赤老温卒,常以右丞相领之。

凡怯薛长之子孙,或为帝所亲信,或以宰相荐,或以次即袭职,虽官卑勿论。而四怯薛之长,或又命大臣总之,然不常设。

其执事之名,侍左右带刀及弓箭者,曰云都赤、阔端赤。管鹰者,曰火儿赤、昔宝赤、怯伶赤。书写圣旨者,曰札里赤。主文史者,曰必槊者。主饮食者,曰博尔赤。司槊者,曰八剌赤。掌酒者,曰答剌赤。管车马者,曰兀剌赤、莫伦赤。尚衣服者,曰速儿赤。牧驼者,曰贴麦赤。牧羊者,曰火你赤。捕盗者,曰忽剌罕赤。奏乐者,曰虎儿赤。分番入直,皆统于四怯薛之长。而云都赤,尤为侍御之亲近者,或二人、四人,多则八人,虽宰相奏事,无云都赤侍侧,则不敢进。故中书省移咨诸行省,必曰某曰云都赤某值曰焉。

太宗即位,申明宿卫之制,自后皆遵为故事。凡太祖以下所御斡耳朵,皆设宿卫,给事左右,如平时。天历二年。汰其冗滥,武宗、仁宗位下,各定为八百人,英宗位下卫,增七百人。中书省臣言,旧给事人有失职者,诏百人。旧史本纪:是年,枢密院奏:奉旨裁省卫士,今定大内四宿卫之士,每宿卫不过四百人,累朝宿卫之士不过二百人,四怯薛当留者各百人。彼此抵牾,未知谁是。至正七年,中书省臣言:“兵费不给,各位怯薛冗食甚,乞加简汰。”帝牵于众请,诏三年后减之。

至侍卫亲军之属,中统二年,论武卫亲军都指挥使李伯佑。汰本军老弱,以精锐代之,以宋降将王青为总管,教武卫军习射。三年,以侍卫亲军都指指使董文炳兼山东东路经略使,共领武卫军事。又命山东行省散吉思,每千户内进二人充侍卫军。至元二年,增侍卫亲军一万人。内女直人三千,高丽人三千,阿海三千,益都路一千,每千人置千户以领之。三年,改武卫为侍卫亲军,分左右翼。是年五月,帝谓枢臣曰:“侍卫亲军非朕命,不得充他役。其修琼华岛士卒。即日放还。”四年,谕东京等路宜抚使,命于所管户内,以十等为率,从上第三锫选侍卫亲军千八百人。若第三等不敷,于二等户内佥补,并其家属赴中都应役。八年,改立左、右、中三卫,掌宿卫扈从,兼屯田。十六年,又置前、后二卫,始备五卫,以象五方。是年,选扬州新附军二万人,充侍卫亲军。十八年,阿沙阿剌言:“今春,本命总领河西军三千人,带虎符金牌者甚众。征伐之直,无官置何以驭之。”枢密院以闻。乃立店兀卫亲军都指挥使司。二十三年,依唐兀卫例,立钦察卫,后至治二年分为左、右两卫。二十四年,立贵赤卫。二十六年,枢密院官暗伯奏:“以六卫六千人,塔剌海勃可所掌大都屯田三千人,江甫镇守军一千人,总一万人,立武卫亲军都指挥使司,掌修治城隍及中都工役之蓄。”二十九年,枢密院臣言,“六卫内领汉军万户见存者六千户,拟分为三等。力足以备车马者二千五百户,每甲令备马十五匹、牛车二辆。力足以备车者五百户,每甲令备牛车三辆。其三等户,惟习战计,不任他役。庶各勤其事,兵亦精锐。”从之。

元贞元年,立西域亲军都指挥使司,又改立虎贲亲军都指挥使司。先是。至元十六年立虎贲军,十七年置都指挥使,至是始立都指挥,置司。二年,诏蒙古侍卫所管探马赤军人子弟,投诸王位下者,悉遵世祖成宪,发还原役充军。二年,禁军将擅易侍卫军,蒙古军以家奴代役者罪之。令其奴别人军籍,以其主资产之半畀之。军将故纵者,罢其职。

大德九年,改蒙古侍卫指挥使司为左右翊蒙古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司。

至大二年,立左、右阿速卫亲军都指挥使司。初,至元九年立阿速拔都达鲁花赤,二十三年为阿速军攻镇巢残伤者众,诏以镇巢七百户属之。总为一万户,隶前后二卫。至是始改立焉。又有威武阿速军亲军都指挥使司,建置年分阙。三年,定康礼军籍,立康礼卫亲军都指挥使司。诸王阿只吉火郎撤所部探马赤军后属康礼氏者,亦遣使乘传置籍云。

皇庆元年,改隆镇上万户府为隆镇卫亲军都指挥使司。初,睿宗尝于居庸关立南北口屯军,至元二十五年以南北口上千户所领之,至大四年始改隆镇上万户府。至是,又改隆镇卫。后又以哈儿鲁千户所隶之。

延祐元年,隆禧院奏:“世祖影殿有卫士守之,今武宗御容安在大崇恩寺,请依例调军守卫。”从之。

至治元年,增太庙卫士八百人,命佥院哈散等领之。十二年,右丞相拜住言,“先脱别贴木儿叛时没入亦乞列思人一百户,与今所收蒙古子女三千户,清州彻匠二千户,合为行军五千,请立宗仁卫以统之。”于是命拜住总卫事,给虎符牌面如右率卫府。

天历元年,立龙翊卫亲军都指挥使司,以左钦察卫唐吉失等九千户隶之。

至顺二年,改宜忠扈卫扈军都万户府为宜忠斡罗思扈卫亲军都指挥使司。未几,做遣扈卫亲军六百人归原籍。是年,改东路蒙古军万户府为东路蒙古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司。

至正二年,立宣镇侍卫府,命伯颜领宜镇侍卫军。

至呈太后之宿卫,曰左、右都成卫。至元十六年世祖以新收侍卫亲军一万户。属东宫,立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司。三十一年复属皇太后,改隆福官左都威卫使司。皇庆元年,以王平章所领一千人,立屯田。至元二十一年,枢密院奏以五投下探马赤军属之东宫。二十二年,改蒙古侍卫亲军指挥使司。三十一年,改隆福宫右都威卫使司。所谓五投下者,木华黎部将按察儿、孛罗、笑乃□、不里海拔都儿所领之探马赤也。

曰中都威卫。大德十一年,立大同等处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司。至大四年,皇太后修五台寺,遂移属徽政院,增以京兆兵三千人。延祐元年,改为中都威卫使司。七年,以属徽政院不便,命枢密院总之,改为忠翊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司。

曰卫侯直都指挥使司。至元元年,裕宗招集控鹤一百三十五人。三十一年,徽政院增为六十五人,立卫候司领之,元贞元年,皇太后复以晋王校尉一百人隶焉。大德十年,增以怀孟从行控鹤二百人,改卫候直都指挥使司。至大元年,复增至六百人。至治二年,罢。四年,隶于皇后位下。后复置焉。

皇太子之宿卫,曰左右卫率府。至大元年,诏以中卫兵万人,立卫率府。时仁宗为皇太子,曰:“世祖立五卫,象五方也。其制犹中书之六部,不可易。”遂令江南行省、万户府选锐卒一万人,为东宫卫士,立卫率府以统之。延祐元年,改忠翊府,复改为御临亲军都指挥使司,又改为羽林亲军。英宗为皇太子,改为左卫率府。延祐五年,以詹事秃满迭儿所管速怯那儿万户府及辽东女直两万户府、旧志有女直侍卫亲军万户府、高丽女直汉军万户府,即辽东女直两万户府。右翼屯田万户府兵,合为右翼率府。

凡大朝会,则列宿卫之兵为围宿军。至元二十六年,命大都侍卫军内起一万人赴上都,以备卫宿。至大四年,皇太子令,以大朝会,调蒙古、汉军三万人备卫宿,乃遗使发山东、河北、河南、江北诸路军至京师,复命都府左右翼、右都威卫整器仗车骑。皇庆元年六月,命卫率府军士备围宿,守隆福宫内外禁门。复增置百户一员,调钦察、贵赤、西域、唐兀、阿速等卫军九十人,守诸掖门。又命千户一员、百户一员,备巡逻。延祐三年,以诸侯王来朝,命卫宿军六千人增至一万人。未几,又增色目军一万人。枢密院臣言:“围宿军不及数,其己发各卫地远不能如期至,可选刈草书及青塔寺工役军,先备守卫。其各卫还家者,亦发二万五千人,令备车马器械。俱会京师。“从之。六年,知枢密院事塔失贴木儿言:“诸汉人不得点田宿军,图籍系军数者,虽御史亦不得预知,此国制也。比者,领围宿官言:中书命司计李处恭巡视守仓库军,有旷役者,则罪之。而李司计擅取军数,箠士卒,在法为过。臣等议,宜令中书与枢密遣人案之,验实以闻。”从之。是年,命知枢密院事众嘉领围宿,发五卫军代羽林卫军。至治元年。帝幸石佛寺,以垣啬疏坏,命枢密副使术温台等领卫宿军,以备巡逻。天历二年,枢密院臣言:“去岁奉旨调军把守围宿。时各翼军人皆随处出征。亦有溃散者。故不及依次调遣,止于右翼侍卫及右都威卫内,发一千一百二十六名以备围宿。今岁车马行李,臣议于河南、山东两都督府内选兵一千人,以备扈从。”从之。盖调镇戍之兵充围宿,非旧法也。

大祭祀,则为仪仗军。至元十二年,上尊号告祭天地、宗庙,调左右中三卫五千人为跸街清路军。至大二年,上尊号,枢密院调卫军一千备仪仗。三年,上皇太后尊号。行册宝礼,用内外仪仗军及五色甲马军二百人。四年,合祭天地、太庙、社稷,跸街清道及守内外坛壝门,用卫军一百八十人。是年,奉迎武宗玉册袝庙及祭享太庙,俱用跸街清路军一百五十人。皇庆元年,天寿节行札,用内外仪仗军一千人。至治元年,命有司选控鹤卫士及色目、汉军以备仪仗。是年定卤簿队仗,用三千二百三十人。仍用仪仗军一千九百五十人以备仪仗。天历元年,亲祭太庙内外,用仪仗军并五色甲马军一千六百五十名。二年,正旦行礼,用仪仗军一千人享太庙,用跸路清街军一百人,看守米凡盆军一百人。天寿节行礼,用仪仗军一千人。皇后册宝,用仪仗军一千二百人。

车驾巡幸,则为扈从军。至元十七年,发忙古□、抄儿赤所领河西军及阿鲁黑麾下二百人,入备扈从。至大二年,皇太后将幸五台山,中书省臣议:“昔大太后尝幸五台,于住夏探马赤及汉军内各起扈从军三百人,今请如故事。”从之。是年,枢密院臣言:“来岁车驾巡幸,请调六卫军骑卒六千人备车马器仗,与步卒二千人扈从。”允之。

车驾巡幸,警夜以备非常,则为巡逻军。皇庆元年,丞相铁木迭儿奏:“每岁幸上京,于各宿卫中留卫兵三百七十人,以备巡逻。今岁多盗贼,宜增留一百人。”从之,仍令枢密院中书省分领焉。延祐七年,诏留守司及虎贲司官,每夜率众巡逻。

守护仓庠,则为看守军。镇守海口侍卫亲军屯储都指挥使司,建置年分阙。至元二十五年,以卫军二十人,分守大都城外丰润、丰实、广贮、通济四仓,又调卫军五人看守枢密院粮仓。大德四年,调军五百人,看守新开河闸。延祐三年,岭北行省乞军守卫仓库,命于丑汉所属万户摘探马赤军三百人与之。

岁漕以卫军弹压,则为镇遏军。延祐元年,枢密院臣奏:“江浙运粮八十三万余石,前来直沽。请差军人镇遏。”诏依年例,调军一千人,命右卫副都指挥使伯颜领之。三年,海运至直沽,枢密臣奏,“今岁军数不敷,乞调卫军五百人巡遏。“从之,七年,调海运镇遏军一千人,如旧例。

太宗元年,诏诸王并众官人投下佥军事理,有妄分彼此者,罪之。每一牌子金军一名,限年二十以上、三十以下者充之,仍立于户、百户、牌子头。其隐匿不实及知情不首,并隐藏进役军人,皆处死。

七年,佥宜德、西京、平阳、太原、陕西五路人匠充军,命各处管匠头目,除织匠及和林建宫殿人匠外,应有回回、河西、汉儿匠人并札鲁花赤及札也种田人等,通验丁数,每二十名佥军一名。

八年,诏燕京路保州等处,每二十名佥军一名,命答不叶儿领之。真定、河间、邢州、大名、大原等路,除先佥军人外;于断事官忽都虎新籍民户三十七万二千九百七十二名数内,每二十丁佥军一名,亦命答不叶儿领之。蒙古旧制:家有男子十五以上、七十以下,无众寡皆为兵。至是始有佥军之制焉。

十三年,谕总管万户刘黑马:“据斜烈奏,忽都虎等元籍诸路民户一百万四千六百五十六户,除逃亡外,有七十二万三千九百一十户,总佥军一十万五千四百七十一名,点数过九万七千五百十五人余。今年蝗旱,民力艰难,往往在逃。今后止验在民户佥军,仍命逃户复业者免三年军役。”

定宗二年,诏:“蒙古户,每百户以一名充拔都儿。”

宪宗六年,皇弟忽必烈奏请续佥内地汉军,从之。

世祖中统元年,罢解州盐司一百人。初,盐司原籍一千户,一十户佥军一名。阿蓝答儿倍其役。帝以重困民,立罢之。

三年,诏,“真定、彰德、邢州、洺磁、东平、大名、平阳、大原、卫辉、怀孟等路,有旧属按札儿、勃罗、笑乃□、阔阔不花、不里海拔都儿所管探马赤军,乙卯岁为民户,亦有佥充军者。若壬寅、甲寅两次佥定,已入籍册者,令从各万户出征;其漏者及入蒙古、汉人民户内者,悉佥为军。”三年,谕山东东路经略司,“益都路匠人已前曾经佥把者,宜遵别路之例从军。”凤翔府屯田军准充平阳军数,仍于凤翔屯田。刁国器所管重佥军九百一十五人,即日放遣为民。陕西行省言:“士卒戍金州者,诸奥告已服役,今重劳苦。”诏罢之。并罢山东、大名、河南诸路新佥防城兵。

四年,诏:“统军司及管军万户、千户等,遵太祖之制,令各官以子弟入朝充秃鲁花(译言质子也)。”其制:万户,秃鲁花一名,马一十匹,牛二具,种田人四名。千户见营军五百或五百以上者,秃鲁花一名,马六匹,牛一具,种田人二在;所营军不及五百,其家富实、子弟健壮者,亦出秃鲁花一名,马、牛、种田人同。凡万户、千户子弟充秃鲁花者,挈其妻子同行。若贫乏者,于本万户内不应出秃鲁花之人,通行经济。或无亲子,或幼弱未及成丁者,以弟侄代充,俟其子年及十五岁替换。凡隐匿代替,及妄称贫乏者,罪之。是年,谕成都路行枢密院:“近年军人多逃亡事故者,可于各奥钽内尽实佥补,自乙卯年定大军籍之数,悉金起之。”是年,水达达及乞烈宾地合佥镇守军,命亦里不花佥三千人,付塔匣来领之;并达鲁花赤之子及其余近上户内,亦令佥军,听亦里不花节制。

至元二年,陕西四川行省言:“新佥军七千人,若发民户,恐致扰乱。今巩昌已有旧军三千,诸路军二千,余二千人不必发民户,当以便宜起补。”从之。

四年,佥蒙古军,每户二丁、三丁者一人,四丁、五丁者二人,六丁、七丁者三人。诏:“佥平阳、太原民户为军,除军、站、僧、道、也里可温、塔朱蛮、儒人等户外,于系官、投下民户、运司户、人匠、打捕鹰房、金银铁冶、丹粉锡碌符,不论是何户计,验酌中户内丁多堪当人户、佥军三千人,立之百户、牌头子,赴东川出征。”复于京兆、延安两路佥军一千人,如平阳、太原例。二月,诏:“河南路验酌中户内丁多堪当人户,佥军四百二十人,归之枢密院,俾从军,复其徭役。南京路,除邳州、南宿州外,依中书省议定应金军户,验丁数,佥军二千人。”五年诏益都李璮佥军,仍依旧数充役。是年,中书省臣言:“佥起秃鲁花官员,皆已迁转,或物故黜退者,于内复有贫难蒙古人氏,除随路总管府达鲁花赤、总管及掌兵万户,合令应当,其次官员秃鲁花宜放罢,其自愿留质听之。”

六年,佥怀孟卫辉路丁多人户充军。二月,佥民兵二万赴襄阳。三月,诏益都起佥一万人,人给钞二十五贯。其淄莱路各处非李璮旧管者,佥五百二十六人,其余诸人户,亦令酌验丁数,佥事起遣。

九年,河南行省请益兵,敕诸路佥军三万。

十年,合剌请于渠江之北云门山及虎头山立二戍,请益兵二万。敕拨京兆新佥军五千与之。四川行省言,“宋昝万寿攻成都,拟于京兆等路佥新军六千为援。”从之。五月,罢佥回回军,佥陕西探马赤军。

十一年,诏延安府、沙井、静州等处种田白达达户,佥军出征。敕随路所佥新军,其户丝银均配于民户者,并除之。是年,颍州屯田总管李珣言:“近为佥军事,乞依徐、邳州屯田例,每三丁,一丁防城,二丁纳粮,可佥丁壮七百余人,并保甲丁壮,令珣统领,守颍州,代见屯纳合监战军马别用。”从之。

十二年,佥辽东蒙古及平阳、西京、延安等路达鲁花赤千户、百户等官子弟出征。敕再佥登、莱州丁壮八百人,付五州经略司。五月,正阳万户刘复亨乞佥河西等户为军,讨镇巢军及滁州。敕进使与萧州达告花赤,同验各色户计物力宫强者,佥超之。

十四年,诏上都、隆兴、西京、北京四路捕猎户,佥选丁壮军二千人防守上都。中书省议:从各路搭配二十五户内,取军一名,选善骑射者充之。敕河南已佥军万人后免为民者,复籍为兵,付行中书省。枢密院言:“两都、平滦猎户新佥军二千,皆贫无力者,宜存恤其家。”从之。

十三年,免沂、莒、胶、密、宁海五州所括民为防城军者,复其租税二年。

十五年,佥军万人征云南。

十六年,罢太原、平阳、西京、延安路新佥军还籍。自是终世祖之世,不复金发云。是年,诏河西未金军及富强有力者,佥六百人为军。二十年,又佥河西秃鲁华年及十五者充军,则补军籍之漏,与佥于民户者不同。

元之军户,定于至元十九年。三月,枢密院取会到诸色军数,呈准尚书省勾集诸路管军民首领官,赴都从新攒籍,分拣军户,呈中书省议准施行,基条件凡十有二事:

一,至元七年终以前历年军籍内。

一,正军并贴户,若本路收差当役者,凭籍依旧当军。

一,军籍攒定以后补替交换并贴户,除至元六年终以前有省断文凭着,依已断为定外,其余户计止从见役当军。

一,七十二万正军并贴户,历年不曾攒报,亦不曾佥补,见在军前应役,及津贴军钱;若各处收差科役者,除差当军。

一,正军放罢为民或为人匠,其元拔贴户在各处收差科役者,改正除差,从枢密定夺。

一,各处攒报军籍,有作无籍户收差者,除至元六年终以前经官改断者,依已断为定外,其余户计依旧津贴当军。

一,军驱就招为婿,无论出舍不出舍,与妇家同户当军。

一,历年佥军之后,为有事故令别户补替者。拟两户内留一户,丁力多者充军,丁力少者当差。

一,军内雇觅良民,照依原约,限满日出南,无原约者买使。

一,私走小路军户,谓进军。凭准至元四年军官报院家口花名册,省部断为民者。依已断为定。

一,益都等路元佥旧军内同贴户,计二百余户,依例壬子年同户者,分付军户一同当军;不同户者,除籍为民。

一,河南保甲丁壮军户,合凭至元七年河商行省军民官一同查定家口花名册。

一,诸军奥告,仰军民官司常加优恤,军前合用军需物料,由所管官司移文取发,依例应付,勿得横泛科差。

四月,枢密院奏,与中书省尚书商定分拣军户法,请降旨依例定李。其条面凡五事:

一,军籍内壬子年同籍亲属,除至元六年终以前有省断文凭着,依巳断为定;不经省断,及至元七年以后收当差役者,除差同户当军。

一,至元七年以前军籍内里攒合并户计,依旧当军;今次手状内不在合并户计,除为民。

一,正军有雇觅惯熟人出军者听,军官不得代替本役军人。

一,女婿出舍者,如至元七年以前军籍有名,同里攒户例,当军。如定籍以后出舍,有同户主昏者归本户,无者,止津姑军户,从枢密院定夺。

一,乙未、壬子年本主户下漏籍驱口,或另籍或不曾附籍在后,本主于军籍内攒报者,为良作贴户;若附籍驱口军籍内滑报者,除至元六年终以前有省断文书,依已断为定;不经省断及至元六年以后收差者,为良作贴户。

九月,诏诸军贴户及同籍亲戚驱奴投诸王贯官以避役者,悉还之本军。惟匠艺精巧者,以名闻。自是,天下之兵,户籍伍符,永为定制,不能更易焉。

若各路炮手军,则分拣于至元七年。初,太祖、太宗招各路人匠充炮手。壬子年,附籍。中统四年,拣定,除正军外,余同民户当差。至元四年,以正军田难,取元充炮手民户津贴,以其间有能与不能者影占,故命各路分拣之。

十年五月,禁乾讨虏人。其愿充军者,立牌甲,隶于万户、千户。八月,禁军官举债,不得重息,违者罪之。襄阳生券军至都,释其械系,听自立部伍,俾征曰本。

十一年,便宜总帅府言:“本路军经今已四十年,或死或逃,无丁不能起补。乞进择堪与不堪丁力,放罢贫乏及无丁者。“从之。

十二年,莱州酒税官王贞等言:“国家讨平残宋,吊伐为事,何尝有图利之心。彼无籍小人,假乾讨虏名目,俘掠人口,悉皆货卖,以充酒食之费,辱国实甚。其招讨司所收乾讨虏军人。可悉罢之,第其商下,籍为正军,命各万户管领,一则得其实用,二则正王师吊伐之名,实为便益。”从之。

十四年,长清县尹赵文昌言:“切见军人昌矢石、犯霜露,倾家以给军需。捐躯以卫社稷,观其劳苦,实可哀悯。乃管军人等,不知存恤,纵令父兄子弟将军人家属非理占使。又以放债为名,勒军人使用,不及数月,本利相停,设有衍迟,辄加罪责。军人含冤抱屈,不敢诣官陈诉,致使久而靠损,深未为便。”枢密院韪其议,命诸路禁治施行。十二月,枢密院臣言:“收附亡宋新军附官并通事、马军人等,军官不肯存恤,逃亡者众,乞招诱之。”于是进行省左丞陈岩等分拣堪当军役者,收系充军,其生券军,官给牛种屯田。

十五年,枢密院臣言:“至元八年,于军籍中之为富商大贾者一百四十三户,各增一名,号余丁军。今东平等路诸奥各总管府言:往往人亡产乏,不能兼充,乞免其余丁。”从之。十二月,定诸军官在籍者,除百户、总把外,其元帅、招讨、万户、总管府户,或首领官,俱合再当正军一名。

十六年五月,淮西追宣慰司昂吉儿,请招谕亡宋通事军。初,宋之边将招纳北人及蒙古人为通事,遇之甚厚,每战皆列于前。顾效死力。及宋亡,无所归,廷议欲绵之军籍,未暇也。至是昂吉儿请抚而用之,以备异日征戍。从之。

十七年,诏江淮诸路招集答剌罕军。初用兵江南,募死士从军者,号答剌罕,属之刘万奴部下。及朱平,其人皆无所归,群聚剽掠。至是,命诸路招之,仍使万奴部领,听范文虎、李庭节度。

十八年二月,并贫乏军人三万户为一万五千户,取贴户淖贴正军充役。六月,枢密院议:“正军贫乏无丁者,令富强丁多贴户,权充正军应役。验正军物力,却令津济贴户。其正军仍为军头如故。”

二十年二月,命各处行枢密院造新附军籍册。六月,从丞相伯颜议,括宋手号军人八万三千六百人,立牌甲,设万户、千户统之。

二十一年,江东道佥事马奉训言:“刘万奴乾讨虏军,私相纠合,结为徒党,莫若散之各翼万户、千户、百户、牌甲内管领为便。”诏问:乾讨虏人欲从脱欢出征虏掠耶,抑欲散放还家耶?回奏:众言,自围襄樊渡江以后,与国家效力,愿还家休息。遂从之。籍亡宋手记军。宋之兵制,手记军死,以兄弟若子承代。诏依汉军例籍之,毋涅手。

二十二年十一月,御史台言:“宋之盐军内附,初有五千人。除征占城运粮死亡者,今存一千一百人,皆性凶暴,民患苦之,宜使屯田自赡,庶绝其扰。”从之。十二月,从枢密院请,定军籍条例。旧例丁力强者充军。弱者出钱,故有正军、贴户之籍。行之久,而强者弱,弱者强,与旧籍不符。其同户异籍者,又私订年月以相更代。至是革之。

二十四年,枢密院臣言:“居军贴户,有正军已死者,有充工匠者。其放为民者,有元系各投下户回付者,似此歇少一千三百四十户,乞差人分拣贫富,定贴户、正军。”从之。

二十九年,江西行省言:“亡宋之末,本为募军数少,于民间选择壮丁、义士等名目。归附后,依旧为民。岂期军民长官不肯奉公,递互计较,展转刁登贩卖,至于贫点不能申诉,终身充役者有之。在后因攒册已定,官府无由改正。既定之后,管军官教使军人妄指百姓,或以为军人户下人口,或称与军官亲戚,或称归附时随某官捍御某处,撢行越躐管民官司,称直勾追监收扰吉,勒使承当军役。自军民各另之后,其弊愈甚。本省虽严行禁约,缘为军民不相统摄,事有未孚。参详各翼新附军人,俱有定籍,民户已有抄数。户册宜各依原籍,不许军官径直差人勾扰百姓充军,似为便当。”中书省韪其议,从之。大抵分拣军户之后,以用兵江南,或籍军官子弟,或籍余丁,又或籍未成了者为渐丁。洎朱平,则籍新附军,又从丞相伯颜请,括宋手号军而籍之。凡至元九年所拣定者,为七十二万正军。其余皆无可考。以元之兵籍,汉人不闻其数,惟枢密长官一二人知之,故有国百年而内外兵数之多寡,人莫得而详焉。

三十三年,枢密院议:“本路官史不肯用心体覆,将贫难无力军人不行申报,却将有力军人徇情捏合虚报贫难者,依刷军例断没罢职施行。”

大德三年,枢密院奏:“江南平定之后,军马别无调度,所司不知抚养,以致军前歇役者日多,起补之间。官吏又夤缘作弊。乞戒中外军官奥鲁官,各倏乃职,严行禁治,违者轻罪从枢密院点降,重者闻奏。”其颁降之条画:

一,贫难逃户,限一百日出首,复业者免本罪,绐付旧产,并免役三年。复业后再逃者,杖六十七,邻右知而不首及藏匿者,并减二等科断。

一,军户和雇和买杂泛差役,除出征边远者全行蠲免,其余有物之家,奥鲁官凭给有司印文,官给价钞,和雇和买依例应付;无物之家,不得配撞科派。

一,军户限地四顷之外,其余地亩税银依前体例送纳。

一,奥鲁官不得骚扰军户,擅科军差。

一,一切军需,管军官常切用心提调,无致损失。

一,诸翼军人,并须选枫习壮丁常加教练,管军官不得徇私受贿,令亲丁、驱口买名代替。

一,军前私放钱债,虚钱实契,至归还时多余取利者,追征没官,酌量治罪。

一,军官不得多余占使私役军人,尤不得擅科钱物。

一,衣装粮料,并仰本翼正官公同给散,不得中间克扣,违者罪之。

一,奥鲁官不得重役贫难军户,有徇私隆蔽者罪之。

一,军人诉讼,须经所属官司,自下而上陈告,如理断不公者。许诉于肃政廉访司。若有凶徒恶党,闪避军役,风闻公事,恐吓官吏钱物者,严行治罪。

大德元年,御史台议:“军官万户、千户、百户,各有被使札也定数。近年各处军官,除合香札也外,又行多余差占正军,作祗侯、曳剌、知印等名色,既无定例,合行禁治。”从之。

至大四年,颁存恤军人条画:

一,探马赤军累次佥起渐丁,以致气力消乏,除至元九年籍定军人外,已后续佥渐丁,杈宜在家存恤津助旧军,其渐丁军千户、百户、奥鲁官并行革罢。

一,因军人气力消乏,侍卫汉军每牌子内各一名一年,迤南汉军每牌子内各二名二年,自下轮流,以恤兵力。

一,各路存恤六年贫难军人,今已限满,依已降诏书内直姑屯田军户,一体在家存恤。

一,州县奥鲁官抚养军人,能使逃亡复业者优加升擢。

一,行省、宣慰司、都元帅府提调官员及汉人、蒙古军官,非奉枢密院明文,毋得以点视为名。非理骚扰,其内外管军官,若有便利于军者,申呈枢密院次第施行。

皇庆元年,中书省臣奏:放军户李田歌等四百户为民。初,李马可等属诸王脱脱,乙未年入民籍,高丽林衍及乃颜叛,佥为军户。至元九年定籍,以在七十二万户之外,改为民。至大四年,枢密院又奏为军户。至是,省臣言之,令遵乙未年之籍。后枢密院复改为军户焉。

至军人所掠买者,谓之驱口,又名撒花人口,亦曰投祥户。至元六年定蒙古军驱条画:凡探马赤告争驱口,令主奴对证,属实者,分付本主。驱死其妻子承伏,委是本户掳买者,亦付之本主。若主奴并无显证,又当军站民匠等差役者,依旧应差。

大德六年,定逃驱杖七十七,诱引窝藏者六十七,邻人并社长里正知而不首捕者三十七,仍于逃驱名下追钞一键,给捉获人充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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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六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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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六十五

郝经苟宗道

郝经,字伯常,其先潞州人,徙泽州陵川。祖天挺,父思温。天挺有重名,元好问之师也。金未,思温辟地河南鲁山。贼至,经母许匿窖中,贼爇火熏之,闷绝。经以蜜和寒菹汁,决母齿饮之,始苏。时经甫九岁,人皆异之。金亡,徙顺天,为守帅张柔、贾辅所知,延为上客,二家藏书皆万卷,经博览,学日进。

宪宗元年,世祖以皇弟开幕府金莲川,召经,咨以时务,条上数十事,世祖大悦,遂留王府。及伐宋,经从至濮州。有得宋人奏议以献,言冲要宜防者,凡七道,下诸将议,经曰:“古之一天下者,以德不以力。彼今未有败亡之衅,我乃空国而出,诸侯窥伺于内,小民凋弊于外,经见其危,未见其利也。王不如修德布惠,敦族简贤,绥怀远人,顺时而动,宋不足图也。”世祖愕然曰:“汝与张拔都议邪?”经对曰:“经少馆张柔家,闻其议论。此则经臆说,柔不知也。”世祖以杨惟中为江淮、荆湖南北等路宣抚使,经为副使,将归德军,先至江上,宣布恩信,纳降附。惟中欲还汴,经不可,惟中怒,经率麾下先发。惟中愧谢,乃与经俱行。

经闻宪宗在蜀,久无功,进东师议曰:

经闻图天下之事于未然则易,救天下之事于已在则难。已然之中复有未然者,使往者不失而来者得遂,是尤难也。国家以一旅之众,奋起朔漠,斡斗极以图天下,马首所向无不摧破。灭金源,并西夏,蹂荆、襄,克成都,平大理,奄征思海,有天下十八,尽元魏、金源故地而加多。惟宋不下,未能混一,连兵构祸逾二十年。何曩时掇取之易,而今日混一之难也?

夫取天下,有可以力并,有可以术图。并之以力则不可久,久则顿弊而不振;图之以术则不可急,急则侥幸而难成。要之,成功各当其可,不妄为而已。

国家创业垂五十年,而一之以兵,遣黎虔刘殆尽。自古用兵未有如是之久者也,其力安得不弊利!且括兵率赋,朝下令而夕出师,躬擐甲胄,跋履山川。以志则锐,以力则强,以土则大,而其术则未尽也。苟于诸国既平之后,息师抚民,创法立制,上下井井,不挠不紊,任老成为辅相,选贤能为任使,鸠智计为机衡,平赋以足用,屯农以足食,内治既举,外御亦备。如其不服,先以文诰,拒而不从,而后伺隙观衅以正天伐。自东海至于襄、邓、重兵数道,以为正兵。自汉中至于大理,轻兵捷出,以为奇兵。帅臣得人,师出以律,高拱九重之内,而海外有截矣。是而不为,乃于间岁遽为大举,上下震动,兵连祸结,底安于危,是已然而莫可止者也。东师未出,大王仁明,则犹有未然者,可不议乎!

国家用兵,一以国俗为制,而不师古,不计师之众寡,地之险易,敌之强弱,必合围把槊,猎取之若禽兽然。鞭弭所属,指期约日,万里不忒,得兵家之诡道,而长于用奇。自浍河之战,乘胜下燕、云,遗之而去,似无意于取者。既破回鹘,灭西夏,乃出兵关陕以败金师,然后知所以深取之,长于用奇也。既而由金、房出绕潼关之背以攻汴,自西和径入石泉、威、茂以取蜀,自临洮、吐番空穿彻西南以平大理,皆用奇也。夫攻其无备,出其不意,而后可以用奇。岂有连百万之众,首尾万余里,六飞雷动,乘舆亲出。竭天下,倒四海,大极于遐徼之土,细穷于委巷之已,撞其钟而掩其耳,啮其脐而蔽其目,如是用奇者乎?是执千金之璧而投瓦石也。

其初以奇胜也,关陇、江淮之北,平原旷野之多,而吾长于骑,故所向不能御。兵锋新锐,民物稠伙,拥而挤之,郡邑自溃,而吾长于攻,故所击无不破。是以用奇而骤胜。今限以大山深谷,厄以重险荐阻,迂以危途缭径,我乘险以用奇则难,彼因险以制胜则易。况于客主势悬,蕴蓄情露,虽有奇谋秘略,无所用之。力无所用与无力同,计不能行与无计周。泰山压卵之势,河海濯爇之举,拥遏顿滞,盘桓而不得进,所谓强弩之末不能射鲁缟者也。

为今之计,则宜救已然之失,防未然之变而已。西师既构,猝不可解,如两虎相斗,入于岩阻,见之者辟易不暇,又焉能以理相喻,使之逡巡自退。彼知其危,竭国以并命,我必其取,无由以自悔,兵连祸结,何时而已。

殿下宜遣人禀命于行在所,大军压境,遣使喻宋,示以大信,令降名进币,割地纳质。彼必受命,姑与之和,偃兵息民,以全吾力,而图后举,天地人神之福也。禀命不从,殿下之义尽,而后进吾师,重慎详审,不为躁轻,假西师以为奇而用吾正。申以文移,喻以祸福,使知殿下仁而不杀,非好攻战辟土地,不得已而用兵之意。诚意昭著,恩信流行,然后阅实精勇,制节以进。既入其境,敦陈固列,缓为之行。彼善于守而吾不攻。彼恃坚城以不战老吾,吾合长围以不攻困彼,吾地吾之所长,彼不能用其长。选出入便利之地为久驻之基,示必取之势。毋焚庐舍,毋伤人民,开其生路,以携其心,亟肄以疲之,多方以误之。

兵势既振,蕴蓄既现,则以轻兵掠两淮,杜其樵采,遏其粮路,使血脉断绝,各守孤城,示不足取。即进大兵,直抵于江,沿江上下列屯万灶,号令明肃,部曲严整,首尾缔构,和具舟楫,声言径渡。彼必震叠,自起变故。盖彼之精锐尽在两淮,江面阔越,恃其岩阻,兵皆柔脆,用兵以来未尝一战,焉能当我百战之锐。一处崩坏,则望风皆溃,肱髀不续,外内限绝,勇者不能用而怯者不能敌,背者不能返而面者不能御,水陆相济,必为我乘。是兵家所谓避坚攻瑕,避实击虚者也。

如欲存养兵力,渐次以进,以图万全,则先荆后淮,先淮后江。彼之素论,谓“有荆、襄则可以保淮甸,有淮甸则可以保江南。”先是,我尝有荆、襄,有淮甸,皆自失之。今当从彼所保以为吾攻,命一军出襄、邓,直渡汉水造舟为梁,水陆济师。以轻兵缀襄阳,绝其粮路,重兵趋汉阳,出不意以伺隙。不然;则重兵临襄阳,轻兵捷出,穿彻均、房,远叩归、峡,以应西师。如夔门不守,大势顺流,即并兵大出。摧拉荆、郢,横溃湘、潭,以成犄角。一军出寿春,乘其锐气,并取荆山,驾淮为梁,以通南北。轻兵抄寿春,而重兵布于钟离、合肥之间,据濡须,塞皖口,南入舒、和,西及于蕲、黄,徜徉恣肆,以觇江口。乌江,采石广布戍逻,侦江渡之险易,测备御之疏密,徐为之谋,而后进师,所谓溃两淮之腹心,抉长江之襟要也。一军出维扬,合为长围,示以必取。而以轻兵出通、泰,直塞海门、瓜步、金山、柴墟河口,游骑上下,吞江吸海,并著威信,迟以月时,以观其变。是所谓图缓持久势也。三道并出。东西连衡,殿下或处一军,为之节制,使我兵力常有余裕,如是则未来之变或可弭,已然之失一日或可救也。

议者必日,三道并进,则兵分势弱,不若并力一向,则莫我挡也。曾不知取国之术与争地之术异,并力一向,争地之术;诸道并进,取国之术也。昔之混一者,皆若是矣。晋取吴,则六道进;随取陈,则九道进;宋之于南唐,则二面皆进。未闻以一旅之众,而能取国者,或者有之,侥幸之举也。岂有堂堂天国,师徒百万,而为侥幸之举乎?况彼渡江立国,百又余年,纪纲修明,风俗完厚,君臣辑睦,内无祸衅,东西南北轮广万里,不可谓小,自败盟以来,无日不讨军实而申警之,当我强对,未尝大败,不可谓弱,岂可蔑视,谓秦无人,直欲一军幸而取胜乎?秦王问王翦以伐荆,翦曰:“非六十万不可。”王曰:将军老矣。”命李信将二十万往,不克,卒御翦以兵六十万而后举楚。盖众有所必用,事势有不可悬料而幸取者,故王者之举必万全,其幸举者,崛起无赖之人也。

呜呼!西师之出,已瓜及戍,而犹未即功。国家全盛之力在于东师,若亦直前振迅,锐而图功,一举而下金陵、举临安则可也。如兵力耗弊,役成迁延,进退不可,反为敌人所乘,悔可及乎!难然,犹有可忧者。国家掇取诸国,飘忽厉,本以力胜,今乃无故而为大举,若又措置失宜,无以挫英雄之气,服天下之心,则稔恶怀奸之流,得以窥其隙而投其间,国内空虚,易为摇荡。臣愚所以谆谆于东师,反覆致论,谓不在于已然而在于未然者,此也。

及世祖渡江围鄂州、闻宪宗崩,召诸将密议,经复进议曰:

《易》言:“知进退存亡而不失其正者,其惟圣人乎!”殿下聪明睿知,足以有临,发强刚毅,足以有断。进退存亡之正,知之久矣。向中沙陀,命经曰:“时未可也。”又曰:“时之一字最当整理。”又曰:“可行之时,尔自知之。”大哉王言,时乘六龙”之道,知之久矣。自出师以来,进而不退。经有所未解者,故言于真定,于曹、濮,于唐,邓。亟言不已,未赐开允。今事急,故复进狂言。

国家自平金以来,惟务进取,不遵养时晦,老师费财,卒无成功,三十年矣。蒙哥罕立,当安静以图宁谥,无故大举,进而不退,御王东师,则不当复进也而遽进,王以有命不敢自逸,至于汝南,既闻凶讣,即当遣使遍告诸师各以次退,修好于宋,归定大事,不当复进也而遽进。以有师期,会于江滨,遣使喻宋,息兵安民,振旅而归,不当复进也而又时。既不宜渡淮,又岂宜渡江?既不宜妄进,又岂宜攻城?若以机不可失,敌不可纵,亦既渡江,不能中止,便当乘虚取鄂,分兵四出,直造临安,疾雷不及掩耳,则宋亦可图。如其不可,知难而退,不失为金兀术也。师不当进而进,江不当渡,而渡,城不当攻而攻,当速退而不退,当速进而不进,情见势屈,举天下兵力不能取一城,则我竭彼盈,又何俟乎?且诸军疾疫已十四五,又延引月日,冬春之交,疫必大作,恐欲还不能。

彼既上流无虞,吕文德已并兵拒守,知我国疵,斗气自倍,两淮之兵尽集白鹭,江西之兵尽集隆兴,岭广之兵尽集长沙,闽、越沿海巨舶大舰以次而至,伺隙而进,如遏截于江、黄津渡,邀遮于城关关口,塞汉东之石门,限郢、复之湖泺,则我将安归?无已则突入江、浙,捣其心腹。闻临安、海门已具龙舟,则已徒往;还抵金山,并命求出,岂无韩世忠之俦?且鄂与汉阳分据大别,中挟巨浸,号为活城,肉薄骨并而拔之,则彼委破壁孤城而去,朔流而上,则入洞庭,保荆、襄,顺流而下,则精兵健橹突过浒、黄,未易遏也,亦徒费人命,安所得哉!

虽然,以王本心,不欲渡江,既渡江,不欲攻城,既攻城,不欲并命,不焚庐舍,不伤人民,不易其衣冠,不毁其坟墓,三百里外不使侵掠。或劝径趋临安,日其民人稠伙,若往,虽不杀戮,亦距蹂,吾所不心。若天与我,不必杀人;若天不与,杀人何益,而竟不往。诸将归罪士人,谓不可用,以不杀人故不得城。大王曰彼守城者只一贾制置,汝十万众不能胜,汝辈之罪也,岂士人之罪乎!益禁杀人。岿然一仁,上通于天,久有归志,不能遂行耳。然今事急,不可不断也。

宋人方惧大敌,自救之师虽则毕集,未暇谋我。第吾国内空虚,塔察国王与李行省肱髀相依,在于背胁;西域诸胡窥觇关陇,隔绝旭烈大王;病民诸奸各持两端,观望所立,莫不凯觎神器,染指垂涎。一有狡焉,或启戎心,先人举事,腹背受敌,大事去矣。且阿里不可已行赦令,令脱里赤为断事官、行尚书省,据燕都,按图籍,号令诸道,行皇帝事矣。虽大王素有人望,且握重兵,独不见金世宗、海陵之事乎!若彼果决,称受遗诏,便正位号,下诏中原,行赦江上,欲归得乎?

昨奉命与张仲一观新月城,自西南隅,万人敌,上可并行大车,排槎串楼,缔构重复,必不可攻,只有许和而归耳。断然班师,亟定大计,销祸于未然。先命劲兵反截江面,与宋议和,许割淮南、汉上、梓夔两路,定疆界岁币。置辎重,以轻骑归,渡淮乘驿,直造燕都,则从天而下,彼之奸谋僭志,冰释瓦解,遣一军逆蒙哥罕灵舆,收皇帝玺。遣使召旭烈、阿里不哥、摩哥及诸王驸马,会丧和林。差官于汴京、京兆,成都、东平、西京,北京,抚慰安辑,召真金太子镇燕都,示以形势。则大宝有归,而社稷安矣。

会宋贾似道亦遣间使请和,乃班师。

世祖既位,经上立政议曰:

臣闻,所贵乎有天下者,谓其能作新树立,列为明圣,德泽加于人,令闻施于后也。非谓其志得意满,苟且而已也。志得意满,苟且一时,草木并朽而无闻,是为身者也,于天下何有?有志于天下者不贵也。为人之所不能为,立人之所不能立,变人之所不能变,旧然与天地并,沛然与造化同,雷厉风飞,日星明而江河流,天下莫不贵之而已。不以为贵,以为已怀所当为之职分也。古之有天下者,莫不然。后之有天下者,亦莫不当然。天下,一大器也。纲纪礼义者,天下之元气。文物典章者,天下之命脉。非是,则天下之器不能安。小废则小坏,大废则大坏。小为之修完,则小康。大为之修完,则太平。故有志于天下者,必修之,而不弃也。以致治自期,以天下自任,孳孳汲汲,持扶安全,必至成功而后已。使天下后世称之曰,天下之祸至某君而降,天下之乱至某君而治,天下之亡者至某君而存,天下之未至作者,至某君而作,配天立极,断统作帝,熙鸿号于无穷,若是则可谓有志于天下矣。

由汉以来尚志之君六七。作于汉则曰高帝,曰文帝,曰武帝,曰昭帝,曰宣帝,曰世祖,曰明帝,曰章帝,凡八帝。于三国,则曰昭烈,一帝。于晋则曰孝武,一帝。于元魏则曰孝文,一帝。于宇文周,则曰武帝,一帝。于唐则曰高祖,曰文皇,曰玄宗,曰宪宗,曰武宗,曰宣宗,凡六帝。于后周则曰世宗,一帝。于宋则曰太祖,曰太宗,曰仁宗,曰高宗,曰孝宗,凡五帝。于金源则曰世宗,曰章宗,凡二帝。是皆光大炳粮,不辱于君人之名,有功于天下甚大,有德于生民甚厚,人之类不至于尽亡,天下不至于皆为草木鸟兽,天下之人犹知有君臣父子夫妇昆弟,人伦不至于大乱,纲纪礼义、典章文物不至于大坏,数君之力也。呜呼!上下数千载,有志之君仅是数者。何苟且一时者多,而致治者鲜也。虽然,是数君者,独能树立,功成治定,揄扬于千载之下,岂不为英主也哉!其视坏法乱纪,睪彝伦,毒海内,覆宗社,碌碌以偷生,孑孑以自蔽,其为庸懦者,可为悯笑也。

国家光有天下绵历四纪,恢拓疆宇,古莫与京。惜乎攻取之计甚切,而修完之功不逮。天下之器日益弊,而生民日益惫也。盖其几一失,而其弊遂成。初下燕云,奄有河朔,便当创法立制,而不为。既并西域,灭金源,蹂荆襄,国势大张,兵力崛阜,民物稠伙,大有为之时也。苟于是时,正纲纪,立法度,改元建号,比隆前代,使天下一新,汉唐之举也,而不为。于是法度废则纲纪亡,官制废则政事亡,都邑废则宫室亡,学校废则人材亡,廉耻废则风俗亡,纪律废则军政亡,守令废则民政亡,财赋废则国用亡,天下之器虽存,而其实则无有。

赖社稷之灵,祖宗之福,兵锋所向,无不摧破,穿彻海岳之锐,跨凌宇宙之气,腾掷天地之力,隆隆殷殷,天下莫不慑伏。当太宗皇帝临御之时,耶律楚材为相,定税赋,立制作,榷宣课,分郡县,籍户口,理狱讼,别军民,设科举,推恩肆赦,方有志于天下。而一二不逞之人投隙抵罅,相与排摈,百计攻讦,乘宫闱违豫之祭,恣为矫诬,卒使楚材愤悒以死。既而牵连党与,倚叠缔绝,援进宵人,御之以武,相与割剥天下,而天下被其祸,荼毒宛转,十又余年,生民颙颙,莫不引颌望明君出。

先皇帝初践宝位,皆以为致治之主,不世出也。既而下令鸠括符玺,督察邮传,遗使四出,究核徭赋,以求民瘼,污吏滥官,黜责殆遍,其愿治之心亦切也。惜其授任皆前日害民之尤者,旧弊未去,新弊复生,而致治之凡又失也。

今陛下统承先王圣谟,英略恢廓,正大有一天下之势。自金源以来,纲纪礼义、文物典章,皆已坠没,其绪余土苴,万亿之能一存。若不大为振澡,与天下更始,以国朝之成法,援唐、宋之故典,参辽、金之遗制,设官分职,立政发民,成一王法,是亦因仍苟且,终于不可为,使天下后世以为无志于天下,历代纲纪典刑至今而尽,前无以贻谋,后无以取法,坏天地之元气,愚生民之耳目,后世之人因以窃笑而非之,痛惜而叹惋也。

昔元魏始有代地,便参用汉法,至孝文迁都洛阳,一以汉法为政,典章文物粲然,与前代比隆,至今称为贤君,王通修元经即与为正统,是可以为监也。金源氏起东北,小夷部曲数百人,渡鸭绿,取黄龙,便建位号,一用辽、宋制度,收一国名士,置之近要,使藻饰王化,号十学士,至世宗与宋定盟,内外无事,天下晏然,法制修明,风俗完厚,真德秀谓金源氏典章法度在元魏右,天下亦至今称为贤君。燕都故老语及先皇者,必为流涕,其德泽在人之深如此。是以可以为监也。

今有唐之地而加大,有汉唐之民而加多,虽不能便如汉、唐,为元魏、金源之治亦可以。陛下睿禀仁慈,天锡勇智,喜之冠,崇礼让,爱养中国,有志于为治,而为豪杰所归,生民所望久矣。但断然有为,存典章,立纲纪,以安天下之器,不为苟且一时之计,奋扬乾纲,应天革命,进退黜陟,使各厌伏,天下不劳而治也。今自践祚以来,下明诏,蠲苛烦,立新政,去旧污,登进茂异,举用老成,缘饰以文,附会汉法,敛江上之兵,一视以仁,兼爱两国,莫不思见德化之盛,至治之美也。但恐害民余孽,扳附奸邪,更相援引,比周以进。若不辨之于早,犹夫前日也。以有为之姿,据有为之位,乘有为之势,而不为有为之事,与前代英主比隆,陛下亦必愧怍而不为。《书》曰:“罔不在厥初,”《易》曰:“履霜坚冰”,至《诗曰》:“如彼十雨雪,先集维霰,”《春秋》书“元年春王正月,”皆谨之于初,辨之于早也。有有为之志,而不辨奸邪于早,而却之,则铄刚以柔,蔽明以暗,终不能以有为。盖彼奸人易合难去,诱之以甘言,承之以令色,赂之以重宝,便辟迎合,无所不至,不辨之于早,而拒之,则堕其计中,授之以柄,而随之耳。

昔王安石拜参政,吕献可即以十罪劾之,温公谓太早,献哥曰:“去天下之害,不可不速,异日诸君必受其祸。”安石得政,宋果以亡。温公曰:“吕献可之先见,范景仁之勇决,吾不及也。”

夫月晕而风,础润而雨,理有所必然。虽天地亦可先见,况于人乎?方今之势,在于卓然有为,断之而已。去旧污,立新政,创法制,辨人材,绾结皇纲,藻饰王化,偃戈却马,文致太平。陛下今日之事也。毋以为难而不为,毋以为易而不足为,投械挈会,比隆前王,政在此时。不累于宵人,不惑于群言,兼听俯纳,臣之所愿也。

世祖深韪其言,欲大用之。

时王文统当国,忌经,思摈之于外。中统元年,世祖议遣使于宋,告即位,且征前日请和之议,仍敕沿边诸将毋钞掠,经入辞,请与蒙古人偕往。帝不许曰:“卿等往即可,彼之君臣皆书的也。”赐葡萄酒,沼曰:“朕初即位,庶事草创,卿当远行,凡可辅朕者,亟以闻。”经奏便宜十六事,辞多不载。

或谓经:“宋人谲诈,动以疾辞。”经曰:“自南北构难,兵连祸结,苟能弭兵靖乱,吾学为有用矣,虽蹈不测之渊,吾所甘心也。”既行,文统阴嘱李璮侵宋,欲假手害经。以至济南,璮以书止之,经奏其事于朝。宋败璮军于淮安,经至宿州,遣副使刘仁杰、参议高?请入国期,不报。遗书宰相及淮帅李庭芝,庭芝复书果疑经,而贾似道方以却敌为功,恐经至谋泄,馆经真州。经乃表奏宋主曰:“愿效鲁连之义,排难解纷,岂知唐俭之徒,疑兵误国。”又数上书宋主及宰执,极陈战和利害,且请入见及归,皆不报。驿吏棘垣钥户,昼夜守逻,欲以动经,经不屈。经待下素严,又久羁困,多怨者。经谕曰:“向受命不进,我之罪也。一入宋境,死生进退,听其在彼,我终不能屈身辱命。汝等不幸,宜忍以待之,我观宋祚将不久矣。”至元十二年,丞相伯颜南伐,帝遣礼部尚书中都海牙及经弟行枢密院都事庸入宋,问执行入之罪,宋惧,遣总管段祐以礼送经归。似道之谋既泄,寻窜死。经道病,帝遣枢密院官及尚医近侍迎劳,所过父老瞻望流涕。明年夏,至阙,赐宴内廷,赏赉有差。秋七月卒,年五十三,敕官为护丧远葬,谥文忠。官其子采麟奉训大夫、知林州。后赠昭文馆大学士、司徒、冀国公。

经为人尚气节,为学务有用。及被留,思托言垂后,撰《续后汉书》、《易春秋外传》、《太极演》、《原古录》《通鉴书法》、《五衡贞观》等书及文集,凡数百卷。其文丰蔚豪宕,善议论。诗尤奇崛。拘使馆十六年,从者皆通于学。开封民射雁金明池,得系帛诗云:“霜落风高恣所如,归期回首是春初。上林天子援弓缴,穷海累臣有帛书。”后题曰中统十五年九月一日放雁,获者勿杀,国信大使郝经书于真州忠勇军营新馆。”咸谓经之忠节所感动。时南北隔绝,经不知改元,故题曰中统十五年云。

二弟彝、庸,皆有名。彝字仲常,隐居以寿终;庸字季常,颍州知州。子采麟,累官集贤直学士、山南江北道肃政廉访使。

从经使宋者有苟宗道,字正甫,保定人,官都事,经授以经学,官至国子祭酒、江南行台治书侍御史,卒。

史臣曰:“郝经屡进言于世祖,以伐宋为连兵构祸。就成败论之,其言似迂而不切,然谓如其不服,先以文诰,拒而不从,再行天伐,异曰蒙古灭宋,卒不外此,盖王者之师,诚不以险谋诡计为胜算也。宋人自亡其国,无足论者。以经之学识,而不获用于至元之世,惜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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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六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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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六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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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六十四

游显贾居贞钧赵炳李德辉吕张擂辉马亨何荣祖程思廉

游显,字子明,本代州崞县大姓。金宣宗迁汴,徙其族于许州临颖。太宗四年,拔许州,显隶大帅巴而思不花部下,以善国语,擢为经历。后与千户阿思兰从诸王伐宋,略房州,擒宋何将太尉。襄阳下,授副达鲁花赤。十年,襄阳别将刘义叛,执显等送于建康。宋将刘石河荐其才于制置使孟,珙移镇鄂州,使显从石河戍淮北。遂与田僧住二骑夜遁,至新野境,遇阿思兰巡徼,偕至察罕军中。十二年,八觐,太宗赐白金五万两、锦衣二袭,襄阳新附民二百家为佃户,且曰:“昔太祖时,一回鹘人迎降,授以玺书,从其所为。今亦授卿玺书,从其所为。”

宪宗即位,授金符,为大帅卜怜吉歹佐,濒行赐之酒、辞,帝曰:“卿朕前不饮,将饮无人处耶?”对曰:“臣不敢面欺,今效死行间,从此十年不饮酒。”帝大悦。八年,帝自将伐蜀,显谓:“道路险远,馈运甚艰,六师出此,非万全之策,不如从关东南临江汉。”帝曰:“朕业已至此,关东之事付之朕弟,宜即彼言之”。九年,世祖自开平南伐。显谒见汤阴。至黄陂,使显督别帖万户战船,篙工不足,显取降人立两帜,下令之曰:“能用篙都左,否则右。”得九百人济江。授银章,行宣抚使事。

世祖践阼,诏显位中书左丞、大名宣抚使张文廉下。中统二年,代文廉为宣抚使。三年,李璮反,以显行宣慰司于大名、洺、磁、怀、孟等州,及河南东西两路,皆隶之。有诬显尝与璮通书者,帝曰:“显岂为此事,鸷鸟为狐所憎耳!”及藉璮家,果无显书。敕以诬告人付显,听其甘心,其人亡命。逾年,显召其妻子,谕使出,其人膝行祈死。显曰:“汝生死惟吾,其忍杀汝?”待之如平时。

显以平贼入贺。故事,非国人不入宫门,席地坐,不设榻,侍宴不称觞。至是,显请称觞,诏允之,并赐黄金一斤。他日,帝宴坐虎帐,显至,卫士呵止之,呼于廷中。帝曰“是慧游显声耶?”召入,诘之,显以实对,帝命之出。裕宗时为中书令,适至,复召入,俾尽所言。对曰:“臣闻将改宣抚司为宣慰司,若不选贤能任之,虽变易官名,犹恶鼓不鸣,而新其枹声,岂加大耶?”因历短诸臣无少隐借。帝顾裕宗曰:“汝他日求可用者,须此辈人。”

至元二年,进嘉议大夫、益都路总管。未几,改南京路总管。四年,改大都路总管,兼府尹。乘舆岁至大都居冬,糇粮稿秸,多不给值,率出于中下之户,豪强不及。显以物力多寡,差赋之民力,纾其半入。言安童、伯颜两丞相,一治中书事,一为枢密,则军政必齐肃于前。从之,以伯颜同知枢密院事。六年,授河北河南道提刑按察使。八年,改总管襄阳水军万户。又改陕西四川道提刑按察使。皇子安西王出镇陕西,载顺圣皇后赐物数十车,用事者欲置于宪府,副使张庭瑞不受。皇子闻其事,将按治廷瑞,显力为陈辩,且责同事者曰:“昔线真罢右丞相,入为宣徽使,有干以事者,射曰:“吾守灊釜者,他非所知。”汝乃王之庖人,不师此而越职沮挠风纪,傥帝闻之,谓王不戢左右,奈何?”皇子虽不悦,然素知显为人,由是庭瑞行免重谴。

伯颜济江,授显前军宣抚使。大军围平江,显以七骑抵城下,呼曰:“我游宣抚也,告汝州将,宜早纳款。”宋将王宋抚即以城降。授显平江路宣抚使。十四年,迁中训大夫、浙西道宣慰使,入觐,帝顾谓之曰:“卿老人,宣力多年。”赐榻坐,辍大官所上食之,赐白貂裘。显奏言:“江南赖陛下神武,文轨已同,惟官吏敷宣圣化者,不称任使。”敕与中书言之。十六年,迁中奉大夫、中书右丞、行浙西宣慰使。十九年,拜荣禄大夫、江淮等处行中书省平章政事。卒,年七十四。

显推诚感物,有窃戍兵马者,律安倍偿,显先假公帑偿之,与盗期,归取于家;如期而反,悉输官罚。在平江,贷仓谷一百三十万于民,约秋熟偿官,及期无少折阅。二事人尤颂之。

子永锡,海交广东道廉访使;永禄,知绥德州。

贾居贞,字仲明,真定获鹿人。祖守谦,金尚书右丞。父颐,金蔡州观察推官。

居贞,甫冠为行台从事,有馈黄金五十两者,居贞却之。太宗闻其事,称为清慎,特敕有司给银百两。世祖在潜邸,召对称旨,使监筑上都城,以母忧归。

中统元年,授中书左右司郎中,居贞习国语,命特入奏事。从帝北征,赐西锦服,以赏其劳。一日,帝问郎俸几何,居贞如数对。帝谓太薄,敕增之。居贞辞曰:“不可以臣而率官制。”刘秉忠奏居贞参知政事,又辞曰:“他日有援臣例求执政都,何以处之?”帝嘉其能让。

至元元年,授参议中书省事。与左丞姚枢行省河东山西,罢诸侯世袭,立迁转法。五年,再为左右司郎中。阿合马当国,忌之,改给事中,同丞相史天泽等纂修国史。

十年,克宋襄阳,以居贞知襄阳府,旋擢襄阳路总管,佩虎符。十一年,伯颜伐宋,授居贞宣抚使,议行省事。鄂州降,留居贞与阿里海牙戍之,授佥行中书省事。居贞建议曰:“江陵要地,宋制阃重兵所屯,闻诸将不睦,城中又患疾疫。薪刍乏绝,闭门不敢樵采,宜乘间取之。若春水涨,彼乘上流而下,则鄂、汉危矣。”驿闻,诏从之。

十二年春,阿里牙攻江陵,使居贞守鄂州。居贞严戢吏卒,有纵暴于民者,立斩之。发仓禀以振流亡,弛湖荻禁,免括商船,听民用宋之褚币,宋宗室仰食于官者,依旧廪之,州境遂安。宋将娄安邦以信阳降,入觐,裨将陈思聪屠其家,居贞以计召思聪至,数其罪诛之。蕲州盗起,属县民傅高亦聚众应之。居贞移檄,谕以祸福,众皆降,获高磔死。居贞初遣万户郑鼎讨贼,鼎疑城中大姓皆与高通。谋请歼之,以绝祸本。居贞不从。鼎留其部将于鄂,戒之曰:“吾还军,汝即举烽,内外合发,当尽杀城中大姓。”会鼎战败溺死,其事泄露,鄂人尤感颂居贞。十四年,拜中奉大夫、湖北宣慰使。

十五年,迁参知政事。未几,改江西行省参知政事。濒行,老幼号注相送,刻其像祀于州学。诏捕受崖州伪命者,逮系三百余家,居贞悉出之,下令凡收藏宋告身者,悉投水火,有妄讦者,坐死。十五年,江西大水,居贞发粟振之,遣吏具舟载糜粥以食饿者,全活无算。冬,大雪堕地旋消,右丞塔出,贵胄也,顾谓居贞曰:“国家有江南,北寒宜减三月。”居贞曰:“相公袭貂裘,炽炭于前,张幄于后,言是,则宜彼庭立之甲士,必以为加三月矣。”塔出谢其失言,由是师事居贞,事无大小,悉以咨之。南安李梓发作乱,居贞请自讨之,谕其众降。梓发自焚死,不戮一人。都昌杜万一僭号,拥众数万,居贞曰:“都昌与吾南康只隔一湖,不速馘此贼,南康将乱。”乃遣部将方招讨伏兵舟中,伪为贾,径造都昌,擒万一磔之。有列通贼姓名百余人来上者,居贞曰:“元恶已诛,蔓延何为?”取其牒烧之。十七年,朝廷再伐日本,造战舰于江南。居贞欲入朝,奏罢其事。未行,以疾卒,年六十三。赠推忠辅义功臣、银青荣禄大夫、中书平章政事,追封定国公,谥文正。

居贞貌粹言温,侃侃易直,性好学,军中以橐驼负书读之。从世祖北征,犹进讲《资治通鉴》子,铎,淮东宣慰使;镛,禹城尹:锷,知盐官州;钧,最知名。

钧,字元播。幼渊默有度量。由榷茶提举拜监察御史。出佥淮东廉访司事、行台都事,入为刑部郎中,改右司郎中、参议中书省事。至大二年,拜参知政事,议罢尚书省所立法。迁佥书枢密院事。三年,复改参知政事,赐锦衣、宝带。钧为政,持大体,不孑孑钧名誉。皇庆元年,卒。诏赙钱三百万。子汝立。

赵炳,字彦明,惠州滦阳人。父宏,有勇略,元初为征行兵马都元帅。炳幼孤,鞠于从兄。岁饥,就食平州,遇盗,缚兄将杀之。炳年十二,泣请代死,盗惊异,舍之而去。甫冠,以勋臣子侍世祖于潜邸,性勤恪,眷顾日厚。世祖复立抚州,即以炳为抚州长官。宪宗九年,王师伐宋,括兵敛财,燕蓟骚动。师还,炳迓于中余,具以事闻。返所括兵及横敛之财于民。

中统元年,命判北京宣抚司事。时参知政事杨果为宣抚使,闻炳至,喜曰:“吾属无忧矣。”三年,括北京鹰房等户丁为兵,蠲其赋,使炳统之。时李璮叛据济南,炳将千人从大国讨璮,独当城北面,有俘获辄纵之去,曰:“胁从者不足治也。”济南平,入为刑部侍郎,兼中书省断事官。有携妓登龙舟者,炳按以法。未几,其人死,子诉冤,诏让之。既而谓侍臣曰:“炳用法太峻,然非恂情者。”改枢密院断事官。济南妖民作乱,授炳济南路总管,赐金虎符,加昭勇大将军。炳至,只诛首恶,余党悉解散。岁凶,发廪赈民,而后上闻,朝廷不之罪也。迁辽东提刑按察使。

至元九年,帝以陕西重地,思用刚鲠旧臣治之,徙炳京兆路总管,兼府尹。皇子安西王开府陕西,诏王治宫室,悉听炳裁制。王府吏卒横暴,炳以法强之。王曰:“后有犯者,勿启请,居自处之可也。”由是豪猾敛戢。诏以解州盐赋给王府经费,岁久积逋二十余万缗,有司追理,仅获三之一,民已不堪。炳密启于王曰:“十年之逋,岂可责偿一日。与其裒敛病民,孰若贷之。”王善其言,遽命免征。会王北伐,诏以京兆一年之赋充军资,炳复请曰:“所征逋课,足供军用,请免岁赋以苏民。”令下,秦民大悦。十四年,加镇国上将军、安西王相。王府冬居京兆,夏徙六盘山,岁以为常。王北伐六盘,守者构乱,明年春,六盘再乱,炳悉讨平之。王还,赉赐有加。”

是岁十一月,王卒。十六年秋,诏炳入觐,帝劳之曰:“卿去数载,衰白若此,关中事烦可知。”及询民间利病,炳悉陈之,因言:“王卒之后,运使敦琮、郎中敦叔云窃弄威柄,恣为不法。”帝卧,遽起曰:“闻卿言,使老者增健。”。饮以上樽马湩,改中奉大夫、安西王相,兼领陕西五路西蜀四川课程、屯田事,余职如故。即令乘传,偕敕使数人往按之。至则琮等假王妃之命。入炳罪,收炳及其妻孥囚之。王妃在六盘。徙炳于平凉北崆峒山。炳子仁荣诉于上,诏近侍二人驰驿至六盘。械琮等偕来。琮等留使者,醉以酒,先遣人毒炳于平凉狱。其夜星陨,有声如雷,炳年五十九,时十七年三月也。帝闻之,抚髀叹曰:“失我良臣。”俄械琮等百余人至,帝亲鞫之,尽得其实,命仁荣手刃琮、叔云于东城,籍其家以付仁荣。仁荣辞不受,帝善之,别赐钞二万二千五百缗为治丧具。蒙古旧制,无赙臣下礼,异数也。六月,诏雪炳冤,特赠中书左丞,谥忠愍。

子六人:仁显、仁表、仁荣、仁旭、仁举、仁轨。仁荣,大德八年拜中书参知政事。

李德辉,字仲实,通州潞县人。生五岁,其父将卒,指德辉谓家人曰:“吾为吏,治狱不尚苛刻,天或报之。是儿其大吾门乎。”父卒,德辉哀毁如成人。及长,嗜读书,家贫无以自给。年十六,监丰州酒税,有暇,则市笔札录书,夜诵之。未几自免归,从先生长者讲学。世祖在潜藩,用刘秉忠荐,使侍裕宗讲读。京兆为世祖分地,择能理财赋者供给军储,立从宜府,以德辉与孛得乃为使。时汪德臣屯利州,扼四川襟喉,数万之师仰哺从于宜府。德辉募民入粟,散钱币,给盐券为值,陆拘兴元,水漕嘉陵,未期年,军储充羡。

中统元年,调燕京宣抚使。燕多剧贼,造伪钞,结死党杀人。德辉悉捕诛之,令行禁止。然事多不白中书,由是忤平章王文统意,罢去。三年,文统以反诛,德辉起为山西宣慰使。势家籍民为奴者,咸免之,复业近千人。

至元元年,罢宣慰司,授太原路总管,兼府尹。至郡,有惠政。五年,征为右三部尚书。有讼财而失其兄子者,德辉曰:“此叔杀之无疑。”遂竟其狱。权贵人为者甚众,德辉不应。罪状既明,请者惭服。

七年,帝以蝗旱为忧,命德辉录囚山西河东。行至怀仁,有魏甲发得木偶,告其妻挟左道为厌胜,谋不利于已,已定谳。德辉察其冤,知魏妾所为。召妾鞫之,不移时而服,遂杖其夫,而论妾死。初,德辉与阿合马同侍帝于潜邸,至是为平章政事用事,德辉不至其门,阿合马求好,拒之愈力。后阿合马败,人皆叹服。

八年,授中奉大夫、参知北京行尚书事。九年,罢尚书省,以故官参知北京行中书省事。皇子安西王镇关中,改安西王相。至则视泾河营牧故地,可行数千顷,起庐合,疏沟浍,假牛种田,岁得粟麦刍稿万计。

十二年,诏以王相宣抚西川。时重庆犹城守不下,朝廷置行枢密院于东、西川,合兵万人围之。德辉至成都,两府争遣使咨受兵食方略,德辉戒之曰:“宋已亡矣,重庆以弹丸之地不降何待?政惧公辈之杀掠耳!向日中使奉玺书肆赦,公辈既不肯明言以须其至,反购得军吏杖之,伪为得罪,投入城中,水陆之师继进,是坚其不下也。中使不喻诈计,竟以不奉诏复命,如是者非玩寇而何?况军政不一,朝夕败矣,岂能成功。”德辉返,未至陕西,沪州叛,而重庆之兵果溃。

明年,再围重庆,逾月拔之。绍兴、南平、夔、施、思、播诸山栅皆下,而东川枢府尚独围合州。德辉乃出合州俘系顺庆狱者纵之,使归语州将相张珏,以宋室既亡,三宫皆北,能早自归,必取将与夏、吕比。又为书以礼义祸福,反复譬解之,以为”汝之为臣,不亲于宋之子孙,合之为州,不大于宋之天下,彼子孙已举天下而归我,汝犹负阻穷山,而日吾忠于所事,惑莫大焉!”珏未及报。

十四年,诏以德辉为西川行枢密院副使,仍兼王相,诸军既发,德辉留成都,给军食。是年,复泸州。十五年,合州将王立遣李兴、张剑十二人泂事成都,皆获之。德辉释不杀,复为书纵归,使谕立如谕珏者,辞尤剀切。初,德辉妹为立所获,诡称王氏,兄事立。至是,知德辉在成都,以手书与之,立亦计夙与东川有怨,惧诛,使兴等怀蜡书至成都,请降。

十六年,德辉以兵数百人赴之。东川害其来,皆曰:“公昔为书招珏,竟无功。今立,珏牙校也,习狙诈不信,特以计致公来,使与吾争功,延命晷刻耳,未必诚降。”德辉曰:“昔合州以重庆存,故同恶相济。今已孤绝,穷而来归,亦其势然。吾非攘人之功者,诚惧公等愤其后服,诬以抗跸先朝,利其剽夺,而快意于屠城也。吾为国活此民,岂计汝嫌怒哉。”既单舸济江,薄城下,呼立出降,安集其民而返。合州人咸绘象事之。

十七年置安西行中书省,以德辉为行省参知政事。是年,西南夷罗施鬼国既降复叛,诏云南、湖广、四川合兵三万人讨之。兵且压境,德辉适被命,乃遣安圭驰璠止三道兵,勿进,复遣张孝思谕鬼国趋降。。其酋阿察熟知德辉名,曰:“是活合州李公,其言明信可恃。”即身至播州,泣且告曰:“吾属百万人,微公来,死且不降。今得所归,蔑有二矣。”德辉以其其言上闻,乃改鬼国为顺元路,以其酋为宣抚使。其兵有以受鬼国马,谮德辉于朝者,帝曰:“是人,朕所素知。虽一羊不妄受,宁有是耶?”十月,改安西行省为陕西四川行省,以德辉为行省左丞,德辉未闻命而卒,年六十三,谥忠宣。

卒之夕,有星如斗陨于馆垣外,德辉叹曰:“吾死征也。”及卒,蛮夷为位哭之,哀如私亲。王立缞绖,率合州人拜,哭声震山谷,播州立庙祀之。德辉招降合州,行院都事吕域佐之,州人给域像,与德辉同祀。

域,字伯充,河内人,后徙京兆。从许衡受学。衡为国子祭酒,举域为伴读。至元十三年,擢陕西道按察同知事,未行。会宋降人言:“有吕子开,为宋制置司参谋官,今居鄂州,其人知宋事,宜征用之。”朝廷议遣使召子开。或言:“子开,域之从叔,宜遣堇往。”域慨然请行。子开既入觐,拜翰林直学士,辞不就。

十四年,授域四川行枢密院都事。李德辉行西院事于成都,获宋合州守将王立侦卒,将杀之,域劝释之,使归谕立降。立果降。德辉承制,授立安抚使、知合州。东院忌德辉成功,械立于长安狱。域以事至京师,言于许衡。衡白其事于贺仁杰,奏释立,赐域金织衣、刀弓、鞍勒,权行省左右司郎中。十九年,调同知顺庆行总管府事;二十年,征为国子司业;俱不就。三十年,改华州知州,有惠政。仁宗既位,召拜翰林学士。未几,以年老致仕,卒,年七十八。赠陕西行省参知政事,追封东平郡公,谥文穆。

张德辉,字耀卿,冀宁交城,人,天资刚直,博学有经济才。史天泽辟为经历官,从伐宋。天泽欲戮逃兵,德辉救止之,配令穴城。光州山民据寒自保,天泽议攻之,德辉曰:“乡民为自守计,当晓以祝福。”果相率来降。

定宗二年,世祖在潜邸,召见,问曰:“孔子殁已久,其性安在?”对曰:“圣人与天地相终始,殿下能行孔子之道,性既在是矣。”世祖又问:“辽以释废,金以儒亡,在诸?”对曰:“辽事臣不知,金事臣所亲睹。宰执中虽用一二儒者,余皆武弁世爵,及论军国事,又不使预闻。国之存亡,自有任其责者,儒佑咎焉?”世祖然之。又问祖宗法度,德辉指银盘,喻曰:“创业之君,如制此器,选精金,良匠规而是成之,以御后人。宜择谨厚者掌之,乃永为宝用。”又问中国人才,德辉举魏播、元好问、李冶等以对。三年春,释奠致胙天世祖。世祖问孔子庙祀之礼貌,对曰:“孔子为万世师,庙祀之礼子无所损益,特以见时君崇儒重道之意耳。”又问曲兵与宰民者,害孰甚。对曰:“军无纪律,信为民害。若亲民之吏,头会箕敛,以毒天下,则其害尤烈。”世祖曰:“然则奈何?”对曰:“择宗室之贤者如口温不花使掌兵,勋旧如忽都虎使治民,则天下均受其赐矣。”德辉乞假归,荐白文举、郑显之、赵元德、李造之、高呜、李盘、李涛等,又条先务七事曰:敦孝悌,择人才,察下情,贵兼听,亲君子,信赏罚,节财用。世祖以字呼之,赐赉优渥。寻与元好问北觐,推世祖为儒都大宗师,世祖悦而受之。因启累朝蠲儒户兵赋,乞令有司核实奉行;从之,仍命德辉提调直定学校。

世祖即位,起为平阳、太原路宣抚使。河东徭役,官吏率赋一征十,德辉核户籍,均其等弟,出纳有法,宿弊顿除。又州县多世守,吏互为朋党,德辉取奸脏尤甚者数十人,械庭下,杖而逐之,所部肃然。兵后,孱民依托豪右,及身雇于于人者,岁久掩为家奴,德辉悉还为良民。是时,平阳路佥兵戍秦、巩,其帅纽璘重调千余人,守吏莫敢申理;凤翔屯田八百余人,屯罢,兵不归籍。德辉奏还之,悉从其请。

中统二年,考绩为十路最,陛见,世祖劳之,命疏急务。条四事,曰:“严保举以取人才,给俸禄以养廉吏,易世官而迁都邑,薄刑罚而勿属赦。世祖嘉纳焉。迁东平路宣慰使,奏免远输豆粟二十万斛、和粜粟十万斛。宝合丁令民税而后输,德辉曰:“是诬上以睃下也,且熟任后期之责!”奏罢之。宣慰使八剌议诛盗贼,德辉曰:“吾不敢曲法从汝杀人也。”

至元三年,参议中书省事。五年,擢侍御史,辞不拜。或言边将冒兵廪,敕按之。德辉奏曰:“若重绳以法,则人不自安。今但易其部署,选武毅有斡略者任之,又时委宪司体究,则宿弊自除。”又命德辉议御史台条例,德辉曰:“御史执法官,今法今未修,何所据而行,陛下宜慎思之。”有顷,复召曰:“朕虑之熟,卿力行可也。”对曰:“必欲行此,乞立宗正府,以正宗室、外戚,屏绝女谒,毋令奏事,诸局承应人皆得按治之。”世祖默然。德辉请老,命举任风宪者。疏乌古伦真、张邦彦、徒单公履、张蒙、张肃、李盘、张昉、曹椿年、西方宾、周止、高逸民、王傅文、刘郁、孙当楫、王恽、胡祗遹、周砥、李谦、魏初、郑扆,凡二十人。卒,年八十。

德辉尝与元好问、李冶游封龙山,时人号为龙山三老云。

马亨,字大用,刑州南和人。少孤,事母孝。太宗始建十路征收课税使,河北东西路使王晋辟亨为掾,以才干称。晋荐于中书令耶律楚材,授转运司知事,累擢转运司副使。太保刘秉忠荐亨于世祖,召见潜邸,甚器之。既而籍诸路户口,以亨副八春、忙哥抚谕西京、太原、平阳及陕西五路。既还,图山川形势以献。使者多以贿败,惟亨等各赐衣九袭。

宪宗三年,世祖征云南,留亨为京兆榷课所长官。京兆,藩邸分地也,离以宽简治之,不事掊克,莅政五年,民安而课裕。宪宗遣阿蓝答儿等核京兆钱谷,亨辇岁办课银五百锭输之藩府,道出平阳,与之遇。亨策曰:“见之则银必拘留,不见则必以罪加我,与其银弗达王府,宁获罪焉。”避而过之。阿蓝答儿果怒,遣使逮之。世祖询亨曰:“汝往得无摭汝罪耶?”对曰:“无害。愿一行。”乃慰遣亨。既至,究治百端,竟无所得,惟以支竹课分例钱充公用及僦公廨辇运脚价为不应,勒偿其直而已。世祖知其诬,更赐银三十二锭。

九年,从世祖攻鄂州。洎北还,遣亨驰驿往西京等处,罢所佥军,并抚谕山西河东、陕右汉中复遣转饷,馈江北诸军。

中统元年,世祖即位,陕西四川立宣抚司,诏亨议陕西宣抚司事。寻赐金符,迁陕西、四川规措军储转运使。时阿蓝答儿等叛,亨与宣抚使廉希宪、商挺谋诛之。

寻建行省,命亨兼陕西行省左司郎中。兴元粮五万石欲转饷太安军,计佣值万緍,众推亨往。时丁内艰,以摄省府事强起之。至则以兵官丁产均其役,不阅月而事集。

兴元判官费正寅狡悍不法,亨白省府,欲以法绳之,反诬构行省前在关中有异谋。诏左丞粘合圭谳之,亨力辩,其冤始者释。

四年,迁陕西五路、西蜀四川廉访都转运使。未几朝廷以考课,檄诸路转运使至京师,并转运司人总管府,授亨工部侍郎、解盐副使。亨上言:“以考课定赏罚,其人甫集,而一切罢之,则是非安在?宜还其命书,俾仕者有所劝勉。”从之。

亨复上便宜六事:一曰东宫保傅当用正人,以固国本,二曰中书大政择任儒臣,以立朝纲;三曰任相惟贤官,不必备,今宰相至十七员,宜加裁汰;四曰左右郎署毗赞大政,今用豪贵子弟岂能赞襄;五曰六曹之职分理万机,今只设左右二部,事何由办;六曰建元以来,便民条划已多,有司往往视为具文,宜令宪宪司纠举,务在必行。疏闻,帝即召见,问:“卿比安在,胡不早言?”亨对曰:“新自陕西来觐。”帝谕曰:“卿久著忠勤,自今不令卿远出矣。”至元三年,进嘉议大夫、左三部尚书,寻改户部尚书。有贾胡恃制国用使阿合马,欲贸交钞本,私平准之利,以增岁课为辞。帝以问,亨对曰:“交钞可以权万货者,法使然也。法者,主上之柄。今使一贾擅之,废法从私,将何以今天下。”事遂寝。

七年,立尚书省,仍以亨为尚书,领左部。亨上言:“尚书省专领金谷百工之事,铨选宜归中书,以示无滥。”寻为平章阿合马所忌,以诬免官。会大兵围襄、樊,廷议河南行省调发军饷,诏以阿里为右丞,姚枢为左丞,亨为佥省,任其事。十年,还京师,以病请告。十四年卒,年七十一。

子绍庭,云南诸路肃政廉访司副使。

何宋祖,宁继先,其先太原人,金亡徙家广平。荣祖状貌魁伟,额有赤文如双树,背负隆起。有相者谓曰:“子位极人臣,且寿相也。”何氏世业吏,荣祖尤为通敏。累迁中书省掾,擢御史台都事。始折节读书,日记数千言。阿合马方用事,置总库于其家,以收西方之利,号曰和市。监察御史范文等劾之,论甚力。阿合马知荣祖主其谋,奏为左右司都事,以隶己。未几,御史台除治书侍御史,擢侍御史。又出为山东按察使。

有帖木剌思者,以贪墨为佥事李唐卿所劾,适济南有上变者,唐卿察其妄,取讼牒焚之。帖木剌思乃告唐卿纵反者,逮系数十人,狱久不决。诏荣祖与郝祯、耿仁鞫之。荣祖得其情,欲抵告者罪。祯仁议以失口乱言之罪坐之。荣祖不可。俄迁河南按察使,仁等竟薄其罚予杖,然株连者俱得释,唐卿之诬亦白。

平凉府言:“有降民二十余口,叛归江南。”安西行省欲上闻,会荣祖来参政,止之曰:“何必上闻朝廷,此辈去者,皆人奴耳。今闻江南平,遁往其家,移文捕之可也。”已而逃者俱获,果人奴也,治以本罪,而付其主。其莅事明决多类此。

除云南行省参知政事,以母老辞。又拜御史中丞,复出为山东山西道按察使。时宣慰使乐实、姚演开胶州海道,敕禁戢诸人阻挠。粮舶遇暴风,多漂覆,乐实弗信,督漕卒偿之,掳掠酷毒,自杀者相继,按察官惧违制,莫敢言。荣祖曰:“第言之。若朝廷见谴,吾自当之。既入奏,诏免其征。至元二十五年,召为中书参知政事。二十六年,改尚书参知政事。时桑哥专政,亟于理算钱谷,人受其害。荣祖数请罢之,帝不从,恳请不已,始稍缓之,而畿内民若尤甚,荣祖每以为言。同僚曰:“上既为免诸路,惟未及京师,可少止,勿言也。”荣祖执愈坚,至于忤旨不少屈,竟不署其牍。未逾月,其弊皆上闻,帝乃思荣祖言,召问所宜。荣祖请于岁终立局考校,人以为便,著为令。诏赐钞万二千贯。荣祖既与桑哥异议,乃以病告,特授集贤大学士。

二十八年,起为尚书左丞。桑哥败,改左丞。奏行所定《至元新格》,请改提刑按察司为肃政廉访司,而立监治之法。又上言:“国家用度,不可不足;天下百姓,不可不安。今理财者弗顾民力之困,言治者弗图国计之大,且当用之人恒多,而得用之人恒少。省部宜择材用之,按察司虽监临一道,其职在于除蠹弊,苟有弗至,则台、省又当遣官体察之,庶有所益。”帝深然之,属以老疾乞解械务,诏名署事,惟预中书省议,而食其禄。

三十一年,拜昭文馆大学士,预中书省事,又加平章政事。以水旱请罢,不允。先是荣祖奉敕定律令,书成已久,至是乃得请于上,诏未及颁行。适子秘书少监惠卒,遂谢病返广平。卒,年七十九,赠光禄大夫、大司徒、柱国,追封赵国公,谥忠肃。

荣祖身至大官,而僦第以居,饮器用青瓷杯。中宫闻之,赐以上樽及金五十两、钞二万五千贯,俾置器买宅,以旌其廉。所著有《大畜十集》,又有《学易记》、《载道集》《观物外篇》等书。

程思廉,字介甫,其先洛阳人,后徙东胜州。父恒,佩金符为沿边监榷规运使、解州盐使。思廉从白格受业,学有师法。

中统元年,用太保刘秉忠荐,给事裕宗潜邸,以谨愿闻,命为枢官院监印。

至元七年,平章政事哈丹行省河南,署为都事。丞相史天下泽尤器之。时方规取襄、樊,使思廉督转饷粟至,多露积,一夕大雨,思廉安卧不起。行省召诘之,思廉曰:“此去敌近,中夜骚动,众必惊疑,或致它变。纵有漂没,不过军中一日粮耳。”闻者韪之。

二十年,调同知淇州,辞不就。丁父忧,服除,授东平路判官。入为监察御史,以劾权臣阿合马系狱,其党七为械阱,思廉居之泰然,卒不能害。

十六年,出佥河东山西道提刑按察司事。大同杨剌直犯酒禁,敕诛之。思廉以罪不至死,论奏数四,卒得减轻。累迁河北河南道按察副使,道过彰德,闻西河岁饥,而征租益急,欲止之。有司谓,法当上请。思廉曰:“若然,民已不堪命矣。”即移文罢征,后果得请。

二十年,河北复大饥,流民渡河求食。朝廷遣使者会监司官于河上,禁流民南渡。思廉曰:“民急于就食,岂得已哉!天下一家,河北、河南,皆吾民也。”亟命纵之,且曰:“虽得罪死,不恨。”奏入,帝不之罪也。卫辉、怀孟大水,思廉临视赈贷,全活甚众。水及城不汉者数板,思廉督修堤堰,恒露宿城上,水不为患,民德之。未几,陕西行省举思廉为兴元路总管,迁陕西汉中道按察使,并以母老不赴,俄丁母忧。

二十七年,立云南行御史台,起复思廉为御史中丞。或疑思廉必不拜,思兼曰:前昧死陈请,以老母故。今吾母已亡,当驰驱边徼,以赎前罪。”甫逾小祥,即素服就道。始至,蛮夷酋长来见,思廉奉宣德意,缓辑远人,且明示祸福,使毋自外。闻者慑服。云南学校无释奠礼,思廉举春秋祭祀之礼,集省台以下官百余人,公服跪拜。蛮夷化之,子弟始有从学、问礼者。

成宗即位,除河东山西廉访使。太原岁饲诸王驼马一万四千余匹,思廉请只饲千匹。平阳诸郡岁输租税于北方,民甚苦之,思廉请输河东近仓。旧法,决事咸有议系,权归曹吏。思廉处判牍尾,某当某罪,吏皆束手。

思廉累任风宪,刚正疾恶,言事剀切,如:请早建储贰、辨尊卑服制、议封谥、养军力、定律令,皆当时急务。与人交有终始,或有疾病死丧,问遗抚恤,往返数百里,不惮劳仍为之经纪家事。好荐达人物,或者以为好名,思廉曰:“若避好之讥,人不复为善矣。”思廉伯父震,金南渡后为监察御史,有刚直名。思廉言论风采,皆不愧其伯父云。元贞二年卒,年六十二,谥敬肃。

史臣曰:“游显、贾居贞、李德辉之爱民,赵炳、张德辉之守法,马亨、何荣祖、程思廉之匡君,出任方面,入官台省,譬之缉众腋而成裘,构群材以造厦,此至元之治,所以庶几贞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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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焉袁术吕布列传第六十五

  刘焉袁术吕布

  刘焉字君郎,江夏竟陵人也,鲁恭王后也。肃宗时,徙竟陵。焉少任州郡,以宗室拜郎中。去官居阳城山,精学教授。举贤良方正,稍迁南阳太守、宗正、太常。

  时,灵帝政化衰缺,四方兵寇,焉以为刺史威轻,既不能禁,且用非其人,辄增暴乱,乃建议改置牧伯,镇安方夏,清选重臣,以居其任。焉乃阴求为交阯,以避时难。议未即行,会益州刺史郗俭在政烦扰,谣言远闻,而并州刺史张懿、凉州刺史耿鄙并为寇贼所害,故焉议得用。出焉为监军使者,领益州牧,太仆黄琬为豫州牧,宗正刘虞为幽州牧,皆以本秩居职。州任之重,自此而始。  是时,益州贼马相亦自号“黄巾”,合聚疲役之民数千人,先杀绵竹令,进攻雒县,杀郗俭,又击蜀郡、犍为,旬月之间,破坏三郡。马相自称“天子”,众至十余万人,遣兵破巴郡,杀郡守赵部。州从事贾龙,先领兵数百人在犍为,遂纠合吏人攻相,破之,龙乃遣吏卒迎焉。焉到,以龙为校尉,徙居绵竹。抚纳离叛,务行宽惠,而阴图异计。

  沛人张鲁,母有姿色,兼挟鬼道,往来焉家,遂任鲁以为督义司马,与别部司马张脩将兵掩杀汉中太守苏固,断绝斜谷,杀使者。鲁既得汉中,遂复杀张脩而并其众。

  焉欲立威刑以自尊大,乃托以佗事,杀州中豪强十余人,士民皆怨。初平二年,犍为太守任岐及贾龙并反,攻焉。焉击破,皆杀之。自此意气渐盛,遂造作乘舆车重千余乘。焉四子,范为左中郎将,诞治书御史,璋奉车都尉,并从献帝在长安,唯别部司马瑁随焉在益州。朝廷使璋晓譬焉,焉留璋不复遣。兴平元年,征西将军马腾与范谋诛李C765,焉遣叟兵五千助之,战败,范及诞并见杀。焉既痛二子,又遇天火烧其城府车重,延及民家,馆邑无余,于是徙居成都,遂疽发背卒。  州大吏赵韪等贪璋温仁,立为刺史。诏书因以璋为监军使者,领益州牧,以韪为征东中郎将。先是,荆州牧刘表表焉僭拟乘舆器服,韪以此遂屯兵朐?备表。

  初,南阳、三辅民数万户流入益州,焉悉收以为众,名曰“东州兵”。璋性柔宽无威略,东州入侵暴为民患,不能禁制,旧士颇有离怨。赵韩之在巴中,甚得众心,璋委之以权。韪因人情不辑,乃阴结州中大姓。建安五年,还共击璋,蜀郡、广汉、犍为皆反应。东州人畏见诛灭,乃同心并力,为璋死战,遂破反者,进攻韪于江州,斩之。

  张鲁以璋暗懦,不复承顺。璋怒,杀鲁母及弟,而遣其将庞羲等攻鲁,数为所破。鲁部曲多在巴土,故以羲为巴郡太守。鲁因袭取之,遂雄于巴汉。

  十三年,曹操自将征荆州,璋乃遣使致敬。操加璋振威将军,兄瑁平寇将军。璋因遣别驾从事张松诣操,而操不相接礼。松怀恨而还,劝璋绝曹氏,而结好刘备。璋从之。

  十六年,璋闻曹操当遣兵向汉中讨张鲁,内怀恐惧,松复说璋迎刘备以拒操。璋即遣法正将兵迎备。璋主簿巴西黄权谏曰:“刘备有枭名,今以部曲遇之,则不满其心,以宾客待之,则一国不容二主,此非自安之道。”从事广汉王累自倒悬于州门以谏。璋一无所纳。

  备自江陵驰至涪城,璋率步骑数万与备会。张松劝备于会袭璋,备不忍。明年,出屯葭萌。松兄广汉太守肃惧祸及己,乃以松谋白璋,收松斩之,敕诸关戍勿复通。备大怒,还兵击璋,所在战克。十九年,进围成都,数十日,城中有精兵三万人,谷支一年,吏民咸欲拒战。璋言:“父子在州二十余岁,无恩德以加百姓,而攻战三载,肌膏草野者,以璋故也。何心能安!”遂开城出降,群下莫不流涕。备迁璋于公安,归其财宝,后以病卒。

  明年,曹操破张鲁,定汉中。

  鲁字公旗。初,祖父陵,顺帝时客于蜀,学道鹤鸣山中,造作符书,以惑百姓。受其道者辄出米五斗,故谓之“米贼”。陵传子衡,衡传于鲁,鲁遂自号“师君”。其来学者,初名为“鬼卒”,后号“祭酒”。祭酒各领部众,众多者名曰“理头”。皆校以诚信,不听欺妄,有病但令首过而已。诸祭酒各起义舍于路,同之亭传,县置米肉以给行旅。食者量腹取足,过多则鬼能病之。犯法者先加三原,然后行刑。不置长吏,以祭酒为理,民夷信向。朝廷不能讨,遂就拜鲁镇夷中郎将,领汉宁太守。通其贡献。

  韩遂、马超之乱,关西民奔鲁者数万家。时人有地中得玉印者,群下欲尊鲁为汉宁王。鲁功曹阎圃谏曰:“汉川之民,户出十万,四面险固,财富土沃,上匡天子,则为桓、文,次方窦融,不失富贵。今承制署置,势足斩断。遽称王号,必为祸先。”鲁从之。

  鲁自在汉川垂三十年,闻曹操征之,至阳平,欲举汉中降。其弟卫不听,率众数万,拒关固守。操破卫,斩之。鲁闻阳平已陷,将稽颡归降。阎圃说曰:“今以急往,其功为轻,不如且依巴中,然后委质,功必多也。”于是乃奔南山。左右欲悉焚宝货仓库。鲁曰:“本欲归命国家,其意未遂。今日之走,以避锋锐,非有恶意。”遂封藏而去。操入南郑,甚嘉之。又以鲁本有善意,遣人尉安之。鲁即与家属出逆,拜镇南将军,封阆中侯,邑万户,将还中国,待以客礼。封鲁五子及阎圃等皆为列侯。  鲁卒,谥曰原侯。子富嗣。

  论曰:刘焉睹时方艰,先求后亡之所,庶乎见几而作。夫地广则骄尊之心生,财衍则僭奢之情用,固亦恒人必至之期也。璋能闭隘养力,守案先图,尚可与岁时推移,而遽输利器,静受流斥,所谓羊质虎皮,见豺则恐,吁哉!  袁术字公路,汝南汝阳人,司空逢之子也。少以侠气闻,数与诸公子飞鹰走狗,后颇折节。举孝廉,累迁至河南尹、虎贲中郎将。

  时,董卓将欲废立,以术为后将军。术畏卓之祸,出奔南阳。会长沙太守孙坚杀南阳太守张咨,引兵从术。刘表上术为南阳太守,术又表坚领豫州刺史,使率荆、豫之卒,击破董卓于阳人。

  术从兄绍因坚讨卓未反,远,遣其将会稽周昕夺坚豫州。术怒,击昕走之。绍议欲立刘虞为帝,术好放纵,惮立长君,托以公义不肯同,积此衅隙遂成。乃各外交党援,以相图谋,术结公孙瓚,而绍连刘表。豪桀多附于绍,术怒曰:“群竖不吾从,而从吾家奴乎!”又与公孙瓚书,云绍非袁氏子,绍闻大怒。初平三年,术遣孙坚击刘表于襄阳,坚战死。公孙瓚使刘备与术合谋共逼绍,绍与曹操会击,皆破之。四年,术引军入陈留,屯封丘。黑山余贼及匈奴於扶罗等佐术,与曹操战于匡亭,大败。术退保雍丘,又将其余众奔九江,杀杨州刺史陈温而自领之,又兼称徐州伯。李C765入长安,欲结术为援,乃授以左将军,假节,封阳翟侯。

  初,术在南阳,户口尚数十百万,而不修法度,以抄掠为资,奢恣无CA75,百姓患之。又少见谶书,言“代汉者当涂高”,自云名字应之。又以袁氏出陈为舜后,以黄代赤,德运之次,遂有僭逆之谋。又闻孙坚得传国玺,遂拘坚妻夺之。兴平二年冬,天子播越,败于曹阳。术大会群下,因谓曰:“今海内鼎沸,刘氏微弱。吾家四世公辅,百姓所归,欲应天顺民,于诸君何如?”众莫敢对。主簿阎象进曰:“昔周自后稷至于文王,积德累功,参分天下,犹服事殷。明公虽奕世克昌,孰若有周之盛?汉室虽微,未至殷纣之敝也。”术嘿然,使召张范。范辞疾,遣弟承往应之。术问曰“昔周室陵迟,则有桓、文之霸;秦失其政,汉接而用之。今孤以土地之广,士人之众,欲徼福于齐桓,拟迹于高祖,可乎?”承对曰:“在德不在众。苟能用德以同天下之欲,虽云匹夫,霸王可也。若陵僭无度,干时而动,众之所弃,谁能兴之!”术不说。

  自孙坚死,子策复领其部曲,术遣击杨州刺史刘繇,破之,策因据江东。策闻术将欲僭号,与书谏曰:

  董卓无道,陵虐王室,祸加太后,暴及弘农,天子播越,宫庙焚毁,是以豪桀发愤,沛然俱起。元恶既毙,幼主东顾,乃使王人奉命,宣明朝恩,偃武修文,与之更始。然而河北异谋于黑山,曹操毒被于东徐,刘表僭乱于南荆,公孙叛逆于朔北,正礼阻兵,玄德争盟,是以未获从命,橐弓戢戈。当谓使君与国同规,而舍是弗恤,完然有自取之志,惧非海内企望之意也。成汤讨桀,称:有夏多罪”;武王讨纣,曰“殷有重罚”。此二王者,虽有圣德,假使时无失道之过,无由逼而取也。今主上非有恶于天下,徒以幼小胁于强臣,异于汤、武之时也。又闻幼主明智聪敏,有夙成之德,天下虽未被其恩,咸归心焉。若辅而兴之,则旦、奭之美,率土所望也。使君五世相承,为汉宰辅,荣宠之盛,莫与为比,宜效忠守节,以报王室。时人多惑图纬之言,妄牵非类之文,苟以悦主为美,不顾成败之计,古今所慎,可不熟虑!忠言逆耳,驳议致憎,苟有益于尊明,无所敢辞。  术不纳,策遂绝之。

  建安二年,因河内张炯符命,遂果僭号,自称“仲家”。以九江太守为淮南尹,置公卿百官,郊祀天地。乃遣使以窃号告吕布,并为子娉布女。布执术使送许。术大怒,遣其将张勋、桥蕤攻布,大败而还。术又率兵击陈国,诱杀其王宠及相骆俊,曹操乃自征之。术闻大骇,即走度淮,留张勋、桥蕤于蕲阳,以拒操。操击破斩蕤,而勋退走。术兵弱,大将死,众情离叛,加天旱岁荒,士民冻馁,江、淮间相食殆尽。时,舒仲应为术沛相,术以米十万斛与为军粮,仲应悉散以给饥民。术闻怒,陈兵将斩之。仲应曰:“知当必死,故为之耳。宁可以一人之命,救百姓于涂炭。”术下马牵之曰:“仲应,足下独欲享天下重名,不与吾共之邪?”

  术虽矜名尚奇,而天性骄肆,尊己陵物。及窃伪号,淫侈滋甚,媵御数百,无不兼罗纨,厌梁肉,自下饥困,莫之简恤。于是资实空尽,不能自立。四年夏,乃烧宫室,奔其部曲陈简、雷薄于EF69山。复为简等所拒,遂大困穷,士卒散走。忧懑不知所为,遂归帝号于绍,曰:“禄去汉室久矣,天下提挈,政在家门。豪雄角逐,分割疆宇。此与周末七国无异,唯强者兼之耳。袁氏受命当王,符瑞炳然。今君拥有四州,人户百万,以强则莫与争大,以位则无所比高。曹操虽欲扶衰奖微,安能续绝运,起已灭乎!谨归大命,君其兴之。”绍阴然其计。

  术因欲北至青州从袁谭,曹操使刘备徼之,不得过,复走还寿春。六月,至江亭。坐篑床而叹曰:“袁术乃至是乎!”因愤慨结病,欧血死。妻子依故吏庐江太守刘勋。孙策破勋,复见收视,术女入孙权宫,子曜仕吴为郎中。

  论曰:“天命符验,可得而见,未可得而言也。然大致受大福者,归于信顺乎!夫事不以顺,虽强力广谋,不能得也。谋不可得之事,日失忠信,变诈妄生矣。况复苟肆行之,其以欺天乎!虽假符僭称,归将安所容哉!

  吕布字奉先,五原九原人也。以弓马骁武给并州。刺史丁原为骑都尉,屯河内,以布为主簿,甚见亲侍。灵帝崩,原受何进召,将兵诣洛阳,为执金吾。会进败,董卓诱布杀原而并其兵。

  卓以布为骑都尉,誓为父子,甚爱信之。稍迁至中郎将,封都亭侯。卓自知凶恣,每怀猜畏,行止常以布自卫。尝小失卓意,卓拔手戟掷之。布拳捷得免,而改容顾谢,卓意亦解。布由是阴怨于卓。卓又使布守中阁,而私与傅婢情通,益不自安。因往见司徒王允,自陈卓几见杀之状。时允与尚书仆射士孙瑞密谋诛卓,因以告布,使为内应。布曰:“如父子何?”曰:“君自姓吕,本非骨肉。今忧死不暇,何谓父子?掷戟之时,岂有父子情也?”布遂许之,乃于门刺杀卓,事已见《卓传》。允以布为奋威将军,假节,仪同三司,封温侯。

  允既不赦凉州人,由是卓将李C765等遂相结,还攻长安。布与C765战,败,乃将数百骑,以卓头系马鞍,走出武关,奔南阳。袁术待之甚厚。布自恃杀卓,有德袁氏,遂恣兵抄掠。术患之。布不安,复去从张杨于河内。时李C765等购募求布急,杨下诸将皆欲图之。布惧,谓杨曰:“与卿州里,今见杀,其功未必多。不如生卖布,可大得C765等爵宠。”杨以为然。有顷,布得走投袁绍,绍与布击张燕于常山。燕精兵万余,骑数千匹。布常御良马,号曰赤菟,能驰城飞堑,与其健将成廉、魏越等数十骑驰突燕阵,一日或至三四,皆斩首而出。连战十余日,遂破燕军。布既恃其功,更请兵于绍,绍不许,而将士多暴横,绍患之。布不自安,因求还洛阳。绍听之,承制使领司隶校尉,遣壮士送布而阴使杀之。布疑其图己,乃使人鼓筝于帐中,潜自遁出。夜中兵起,而布已亡。绍闻,惧为患,募遣追之,皆莫敢逼,遂归张杨。道经陈留,太守张邈遣使迎之,相待甚厚,临别把臂言誓。

  邈字孟卓,东平人,少以侠闻。初辟公府,稍迁陈留太守。董卓之乱,与曹操共举义兵。及袁绍为盟主,有骄色,邈正义责之。绍既怨邈,且闻与布厚,乃令曹操杀邈。操不听,然邈心不自安。兴平元年,曹操东击陶谦,令其将武阳人陈宫屯东郡。宫因说邈曰:“今天下分崩,雄桀并起。君拥十万之众,当四战之地,抚剑顾眄,亦足以为人豪,而反受制,不以鄙乎!今州军东征,其处空虚,吕布壮士,善虞无前,迎之共据兗州,观天下形势,俟时事变通,此亦从横一时也。”邈从之,遂与弟超及宫等迎布为兗州牧,据濮阳,郡县皆应之。  曹操闻而引军击布,累战,相持百余日。是时,旱、蝗,少谷,百姓相食,布移屯山阳。二年间,操复尽收诸城,破布于钜野,布东奔刘备。邈诣袁术求救,留超将家属屯雍丘。操围超数月,屠之,灭其三族。邈未至寿春,为其兵所害。

  时,刘备领徐州,居下邳,与袁术相拒于淮上。术欲引布击备,乃与布书曰:“术举兵诣阙,未能屠裂董卓。将军诛卓,为术报耻,功一也。昔金元休南至封丘,为曹操所败。将军伐之,令术复明目于遐迩,功二也。术生年以来,不闻天下有刘备,备乃举兵与术对战。凭将军威灵,得以破备,功三也。将军有三大功在术,术虽不敏,奉以死生。将军连年攻战,军粮苦少,今送米二十万斛。非唯此止,当骆驿复致。凡所短长亦唯命。”布得书大悦,即勒兵袭下邳,获备妻子。备败走海西,饥困,请降于布。布又恚术运粮不复至,乃具车马迎备,以为豫州刺史,遣屯小沛。布自号徐州牧。术惧布为己害,为子求婚,布复许之。

  术遣将纪灵等步骑三万以攻备,备求救于布。诸将谓布曰:“将军常欲杀刘备,今可假手于术。”布曰:“不然。术若破备,则北连太山,吾为在术围中,不得不救也。”便率步骑千余,驰往赴之。灵等闻布至,皆敛兵而止。布屯沛城外,遣人招备,并请灵等与共飨饮。布谓灵曰:“玄德,布弟也,为诸君所困,故来救之。布性不喜合斗,但喜解斗耳。”乃令军候植戟于营门,布弯弓顾曰:“诸君观布谢戟小支,中者当各解兵,不中可留决斗。”布即一发,正中戟支。灵等皆惊,言“将军天威也”。明日复欢会,然后各罢。

  术遣韩胤以僭号事告布,因求迎妇,布遣女随之。沛相陈珪恐术报布成姻,则徐、杨合从,为难未已。于是往说布曰:“曹公奉迎天子,辅赞国政,将军宜与协助同策谋,共存大计。今与袁术结姻,必受不义之名,将有累卵之危矣。”布亦素怨术,而女已在涂,乃追还绝婚,执胤送许,曹操杀之。

  陈珪欲使子登诣曹操,布固不许,会使至,拜布为左将军,布大喜,即听登行,并令奉章谢恩。登见曹操,因陈布勇而无谋,轻于去就,宜早图之。操曰:“布狼子野心,诚难久养,非卿莫究其情伪。”即增珪秩中二千石,拜登广陵太守。临别,操执登手曰:“东方之事,便以相付。”令阴合部众,以为内应。始布因登求徐州牧,不得。登还,布怒,拔戟斫机曰:“卿父劝吾协同曹操,绝婚公路。今吾所求无获,而卿父子并显重,但为卿所卖耳。”登不为动容,徐对之曰:“登见曹公,言养将军譬如养虎,当饱其肉,不饱则将噬人。公曰:’不如卿言。譬如养鹰,饥即为用,饱则飏去。’其言如此。”布意乃解。  袁术怒布杀韩胤,遣其大将张勋、桥蕤等与韩暹、杨奉连势,步骑数万,七道攻布。布时兵有三千,马四百匹,惧其不敌,谓陈珪曰:“今致术军,卿之由也,为之奈何?”珪曰:“暹、奉与术,卒合之师耳。谋无素定,不能相维。子登策之,比于连鸡,势不俱栖,立可离也。”布用珪策,与暹、奉书曰:“二将军亲拔大驾,而布手杀董卓,俱立功名,当垂竹帛。今袁术造逆,宜共诛讨,奈何与贼还来伐布?可因今者同力破术,为国除害,建功天下,此时不可失也。”又许破术兵,悉以军资与之。暹、奉大喜,遂共击勋等于下邳,大破之,生禽桥蕤,余众溃走,其所杀伤、墯水死者殆尽。  时,太山臧霸等攻破莒城,许布财币以相结,而未及送,布乃自往求之。其督将高顺谏止曰:“将军威名宣播,远近所畏,何求不得,而自行求赂。万一不克,岂不损邪?”布不从。既至莒,霸等不测往意,固守拒之,无获而还。顺为人清白有威严,少言辞,将众整齐,每战必克。布性决易,所为无常。顺每谏曰:“将军举动,不肯详思,忽有失得,动辄言误。误事岂可数乎?”布知其忠而不能从。

  建安三年,布遂复从袁术,遣顺攻刘备于沛,破之。曹操遣夏侯惇救备,为顺所败。操乃自将击布,至下邳城下。遗布书,为陈祸福。布欲降,而陈宫等自以负罪于操,深沮其计,而谓布曰:“曹公远来,势不能久。将军若以步骑出屯于外,宫将余众闭守于内。若向将军,宫引兵而攻其背;若但攻城,则将军救于外。不过旬月,军食毕尽,击之可破也。”布然之。布妻曰:“昔曹氏待公台如赤子,犹舍而归我。今将军厚公台不过于曹氏,而欲委全城,捐妻、子,孤军远出乎?若一旦有变,妾岂得为将军妻哉!”布乃止。而潜遣人求救于袁术,自将千余骑出。战败走还,保城不敢出。术亦不能救。

  曹操堑围之,壅沂、泗以灌其城,三月,上下离心。其将侯成使客牧其名马,而客策之以叛。成追客得马,诸将合礼以贺成。成分酒肉,先入诣布而言曰:“蒙将军威灵,得所亡马,诸将齐贺,未敢尝也,故先以奉贡。”布怒曰:“布禁酒而卿等醖酿,为欲因酒共谋布邪?”成忿惧,乃与诸将共执陈宫、高顺,率其众降。布与麾下登白门楼。兵围之急,令左右取其首诣操。左右不忍,乃下降。布见操曰:“今日已往,天下定矣。”操曰:“何以言之?”布曰:“明公之所患不过于布,今已服矣。令布将骑,明公将步,天下不足定也。”顾谓刘备曰:“玄德,卿为坐上客,我为降虏,绳缚我急,独不可一言邪?”操笑曰:“缚虎不得不急。”乃令缓布缚。刘备曰:“不可。明公不见吕布事丁建阳、董太师乎?”操颔之。布目备曰:“大耳兒最叵信!”操谓陈宫曰:“公台平生自谓智有余,今意何如?”宫指布曰:“是子不用宫言,以至于此。若见从,未可量也。”操又曰:“奈卿老母何?”宫曰:“老母在公,不在宫也。夫以孝理天下者,不害人之亲。”操复曰:“奈卿妻、子何?”宫曰:“宫闻霸王之主,不绝人之祀。”固请就刑,遂出不顾,操为之泣涕。布及宫、顺皆缢杀之,传首许市。

  赞曰:焉作庸牧,以希后福。曷云负荷?地堕身逐。术既叨贪,布亦翻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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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第六十六 兵二 △镇戍元初用兵四方,凡险要之地,则留兵戍之。然因时建置,旋即裁罢,故其事无可考。中统元年五月,诏汉军万户各于本管新旧军内摘发军人,备衣甲器仗,差官

志第六十五 兵一

△宿卫之制佥军之制军户蒙古起朔方,兵制简易。部众自十五岁以上,七十岁以下,尽佥为兵。非其部族者,谓之探马赤军。及取中原,佥民兵谓之汉军。得宋降兵,谓之新附军。世祖至元七年,始定军籍及补替交换之法。南北混一之后,以蒙古、探马赤军屯于中原之地。江淮以南,则以汉军、新附军戍焉。又命亲王将重兵镇抚西北边及和林。内建五卫以象五方,置都指挥使领之。凡诸卫、诸万户,皆兴屯垦以赡军食,大抵仿唐人府卫之制而变通之。其规画可谓宏远者矣。然不及百年,兵力衰耗,而天下亡于盗碱。何也?其失在军官世袭,使纨绔之童騃,握兵符、任折冲,故将骄、卒情,不可复用也。今汇其兵制之可考者,著于篇。而站赤、弓手、鹰房、铺递之类,前志所有者亦附而存之。夫因武备之堕弛,以召夷狄、盗贼之祸,自唐、宋以来往往如此。若元人之事,尤为后世之殷鉴者哉。太祖始选千百户及自身之子弟八十人为宿卫,七十人为护卫散班。及即位,增为一万人,宿卫一千,带弓箭人一千,护卫散班八千。以功臣也孙贴额等领之,分番入直,每三日而一更易,谓之怯薛歹,译言番直卫宿之众。其后以博尔忽、博尔术、木华黎、赤老温为佐命元功,俾世为怯辞之长。凡申、酉、戌日,博尔忽领之。博尔忽早卒,代以别速部,太祖自领之,为也可怯薛。也可者,译言第一也。亥、子、丑日,博尔本领之,为第二怯薛。寅、卯、辰日,木华黎领之,为第三怯薛。巳、午、未曰,赤老温领之,为第四怯薛。赤老温卒,常以右丞相领之。凡怯薛长之子孙,或为帝所亲信,或以宰相荐,或以次即袭职,虽官卑勿论。而四怯薛之长,或又命大臣总之,然不常设。其执事之名,侍左右带刀及弓箭者,曰云都赤、阔端赤。管鹰者,曰火儿赤、昔宝赤、怯伶赤。书写圣旨者,曰札里赤。主文史者,曰必槊者。主饮食者,曰博尔赤。司槊者,曰八剌赤。掌酒者,曰答剌赤。管车马者,曰兀剌赤、莫伦赤。尚衣服者,曰速儿赤。牧驼者,曰贴麦赤。牧羊者,曰火你赤。捕盗者,曰忽剌罕赤。奏乐者,曰虎儿赤。分番入直,皆统于四怯薛之长。而云都赤,尤为侍御之亲近者,或二人、四人,多则八人,虽宰相奏事,无云都赤侍侧,则不敢进。故中书省移咨诸行省,必曰某曰云都赤某值曰焉。太宗即位,申明宿卫之制,自后皆遵为故事。凡太祖以下所御斡耳朵,皆设宿卫,给事左右,如平时。天历二年。汰其冗滥,武宗、仁宗位下,各定为八百人,英宗位下卫,增七百人。中书省臣言,旧给事人有失职者,诏百人。旧史本纪:是年,枢密院奏:奉旨裁省卫士,今定大内四宿卫之士,每宿卫不过四百人,累朝宿卫之士不过二百人,四怯薛当留者各百人。彼此抵牾,未知谁是。至正七年,中书省臣言:“兵费不给,各位怯薛冗食甚,乞加简汰。”帝牵于众请,诏三年后减之。至侍卫亲军之属,中统二年,论武卫亲军都指挥使李伯佑。汰本军老弱,以精锐代之,以宋降将王青为总管,教武卫军习射。三年,以侍卫亲军都指指使董文炳兼山东东路经略使,共领武卫军事。又命山东行省散吉思,每千户内进二人充侍卫军。至元二年,增侍卫亲军一万人。内女直人三千,高丽人三千,阿海三千,益都路一千,每千人置千户以领之。三年,改武卫为侍卫亲军,分左右翼。是年五月,帝谓枢臣曰:“侍卫亲军非朕命,不得充他役。其修琼华岛士卒。即日放还。”四年,谕东京等路宜抚使,命于所管户内,以十等为率,从上第三锫选侍卫亲军千八百人。若第三等不敷,于二等户内佥补,并其家属赴中都应役。八年,改立左、右、中三卫,掌宿卫扈从,兼屯田。十六年,又置前、后二卫,始备五卫,以象五方。是年,选扬州新附军二万人,充侍卫亲军。十八年,阿沙阿剌言:“今春,本命总领河西军三千人,带虎符金牌者甚众。征伐之直,无官置何以驭之。”枢密院以闻。乃立店兀卫亲军都指挥使司。二十三年,依唐兀卫例,立钦察卫,后至治二年分为左、右两卫。二十四年,立贵赤卫。二十六年,枢密院官暗伯奏:“以六卫六千人,塔剌海勃可所掌大都屯田三千人,江甫镇守军一千人,总一万人,立武卫亲军都指挥使司,掌修治城隍及中都工役之蓄。”二十九年,枢密院臣言,“六卫内领汉军万户见存者六千户,拟分为三等。力足以备车马者二千五百户,每甲令备马十五匹、牛车二辆。力足以备车者五百户,每甲令备牛车三辆。其三等户,惟习战计,不任他役。庶各勤其事,兵亦精锐。”从之。元贞元年,立西域亲军都指挥使司,又改立虎贲亲军都指挥使司。先是。至元十六年立虎贲军,十七年置都指挥使,至是始立都指挥,置司。二年,诏蒙古侍卫所管探马赤军人子弟,投诸王位下者,悉遵世祖成宪,发还原役充军。二年,禁军将擅易侍卫军,蒙古军以家奴代役者罪之。令其奴别人军籍,以其主资产之半畀之。军将故纵者,罢其职。大德九年,改蒙古侍卫指挥使司为左右翊蒙古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司。至大二年,立左、右阿速卫亲军都指挥使司。初,至元九年立阿速拔都达鲁花赤,二十三年为阿速军攻镇巢残伤者众,诏以镇巢七百户属之。总为一万户,隶前后二卫。至是始改立焉。又有威武阿速军亲军都指挥使司,建置年分阙。三年,定康礼军籍,立康礼卫亲军都指挥使司。诸王阿只吉火郎撤所部探马赤军后属康礼氏者,亦遣使乘传置籍云。皇庆元年,改隆镇上万户府为隆镇卫亲军都指挥使司。初,睿宗尝于居庸关立南北口屯军,至元二十五年以南北口上千户所领之,至大四年始改隆镇上万户府。至是,又改隆镇卫。后又以哈儿鲁千户所隶之。延祐元年,隆禧院奏:“世祖影殿有卫士守之,今武宗御容安在大崇恩寺,请依例调军守卫。”从之。至治元年,增太庙卫士八百人,命佥院哈散等领之。十二年,右丞相拜住言,“先脱别贴木儿叛时没入亦乞列思人一百户,与今所收蒙古子女三千户,清州彻匠二千户,合为行军五千,请立宗仁卫以统之。”于是命拜住总卫事,给虎符牌面如右率卫府。天历元年,立龙翊卫亲军都指挥使司,以左钦察卫唐吉失等九千户隶之。至顺二年,改宜忠扈卫扈军都万户府为宜忠斡罗思扈卫亲军都指挥使司。未几,做遣扈卫亲军六百人归原籍。是年,改东路蒙古军万户府为东路蒙古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司。至正二年,立宣镇侍卫府,命伯颜领宜镇侍卫军。至呈太后之宿卫,曰左、右都成卫。至元十六年世祖以新收侍卫亲军一万户。属东宫,立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司。三十一年复属皇太后,改隆福官左都威卫使司。皇庆元年,以王平章所领一千人,立屯田。至元二十一年,枢密院奏以五投下探马赤军属之东宫。二十二年,改蒙古侍卫亲军指挥使司。三十一年,改隆福宫右都威卫使司。所谓五投下者,木华黎部将按察儿、孛罗、笑乃□、不里海拔都儿所领之探马赤也。曰中都威卫。大德十一年,立大同等处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司。至大四年,皇太后修五台寺,遂移属徽政院,增以京兆兵三千人。延祐元年,改为中都威卫使司。七年,以属徽政院不便,命枢密院总之,改为忠翊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司。曰卫侯直都指挥使司。至元元年,裕宗招集控鹤一百三十五人。三十一年,徽政院增为六十五人,立卫候司领之,元贞元年,皇太后复以晋王校尉一百人隶焉。大德十年,增以怀孟从行控鹤二百人,改卫候直都指挥使司。至大元年,复增至六百人。至治二年,罢。四年,隶于皇后位下。后复置焉。皇太子之宿卫,曰左右卫率府。至大元年,诏以中卫兵万人,立卫率府。时仁宗为皇太子,曰:“世祖立五卫,象五方也。其制犹中书之六部,不可易。”遂令江南行省、万户府选锐卒一万人,为东宫卫士,立卫率府以统之。延祐元年,改忠翊府,复改为御临亲军都指挥使司,又改为羽林亲军。英宗为皇太子,改为左卫率府。延祐五年,以詹事秃满迭儿所管速怯那儿万户府及辽东女直两万户府、旧志有女直侍卫亲军万户府、高丽女直汉军万户府,即辽东女直两万户府。右翼屯田万户府兵,合为右翼率府。凡大朝会,则列宿卫之兵为围宿军。至元二十六年,命大都侍卫军内起一万人赴上都,以备卫宿。至大四年,皇太子令,以大朝会,调蒙古、汉军三万人备卫宿,乃遗使发山东、河北、河南、江北诸路军至京师,复命都府左右翼、右都威卫整器仗车骑。皇庆元年六月,命卫率府军士备围宿,守隆福宫内外禁门。复增置百户一员,调钦察、贵赤、西域、唐兀、阿速等卫军九十人,守诸掖门。又命千户一员、百户一员,备巡逻。延祐三年,以诸侯王来朝,命卫宿军六千人增至一万人。未几,又增色目军一万人。枢密院臣言:“围宿军不及数,其己发各卫地远不能如期至,可选刈草书及青塔寺工役军,先备守卫。其各卫还家者,亦发二万五千人,令备车马器械。俱会京师。“从之。六年,知枢密院事塔失贴木儿言:“诸汉人不得点田宿军,图籍系军数者,虽御史亦不得预知,此国制也。比者,领围宿官言:中书命司计李处恭巡视守仓库军,有旷役者,则罪之。而李司计擅取军数,箠士卒,在法为过。臣等议,宜令中书与枢密遣人案之,验实以闻。”从之。是年,命知枢密院事众嘉领围宿,发五卫军代羽林卫军。至治元年。帝幸石佛寺,以垣啬疏坏,命枢密副使术温台等领卫宿军,以备巡逻。天历二年,枢密院臣言:“去岁奉旨调军把守围宿。时各翼军人皆随处出征。亦有溃散者。故不及依次调遣,止于右翼侍卫及右都威卫内,发一千一百二十六名以备围宿。今岁车马行李,臣议于河南、山东两都督府内选兵一千人,以备扈从。”从之。盖调镇戍之兵充围宿,非旧法也。大祭祀,则为仪仗军。至元十二年,上尊号告祭天地、宗庙,调左右中三卫五千人为跸街清路军。至大二年,上尊号,枢密院调卫军一千备仪仗。三年,上皇太后尊号。行册宝礼,用内外仪仗军及五色甲马军二百人。四年,合祭天地、太庙、社稷,跸街清道及守内外坛壝门,用卫军一百八十人。是年,奉迎武宗玉册袝庙及祭享太庙,俱用跸街清路军一百五十人。皇庆元年,天寿节行札,用内外仪仗军一千人。至治元年,命有司选控鹤卫士及色目、汉军以备仪仗。是年定卤簿队仗,用三千二百三十人。仍用仪仗军一千九百五十人以备仪仗。天历元年,亲祭太庙内外,用仪仗军并五色甲马军一千六百五十名。二年,正旦行礼,用仪仗军一千人享太庙,用跸路清街军一百人,看守米凡盆军一百人。天寿节行礼,用仪仗军一千人。皇后册宝,用仪仗军一千二百人。车驾巡幸,则为扈从军。至元十七年,发忙古□、抄儿赤所领河西军及阿鲁黑麾下二百人,入备扈从。至大二年,皇太后将幸五台山,中书省臣议:“昔大太后尝幸五台,于住夏探马赤及汉军内各起扈从军三百人,今请如故事。”从之。是年,枢密院臣言:“来岁车驾巡幸,请调六卫军骑卒六千人备车马器仗,与步卒二千人扈从。”允之。车驾巡幸,警夜以备非常,则为巡逻军。皇庆元年,丞相铁木迭儿奏:“每岁幸上京,于各宿卫中留卫兵三百七十人,以备巡逻。今岁多盗贼,宜增留一百人。”从之,仍令枢密院中书省分领焉。延祐七年,诏留守司及虎贲司官,每夜率众巡逻。守护仓庠,则为看守军。镇守海口侍卫亲军屯储都指挥使司,建置年分阙。至元二十五年,以卫军二十人,分守大都城外丰润、丰实、广贮、通济四仓,又调卫军五人看守枢密院粮仓。大德四年,调军五百人,看守新开河闸。延祐三年,岭北行省乞军守卫仓库,命于丑汉所属万户摘探马赤军三百人与之。岁漕以卫军弹压,则为镇遏军。延祐元年,枢密院臣奏:“江浙运粮八十三万余石,前来直沽。请差军人镇遏。”诏依年例,调军一千人,命右卫副都指挥使伯颜领之。三年,海运至直沽,枢密臣奏,“今岁军数不敷,乞调卫军五百人巡遏。“从之,七年,调海运镇遏军一千人,如旧例。太宗元年,诏诸王并众官人投下佥军事理,有妄分彼此者,罪之。每一牌子金军一名,限年二十以上、三十以下者充之,仍立于户、百户、牌子头。其隐匿不实及知情不首,并隐藏进役军人,皆处死。七年,佥宜德、西京、平阳、太原、陕西五路人匠充军,命各处管匠头目,除织匠及和林建宫殿人匠外,应有回回、河西、汉儿匠人并札鲁花赤及札也种田人等,通验丁数,每二十名佥军一名。八年,诏燕京路保州等处,每二十名佥军一名,命答不叶儿领之。真定、河间、邢州、大名、大原等路,除先佥军人外;于断事官忽都虎新籍民户三十七万二千九百七十二名数内,每二十丁佥军一名,亦命答不叶儿领之。蒙古旧制:家有男子十五以上、七十以下,无众寡皆为兵。至是始有佥军之制焉。十三年,谕总管万户刘黑马:“据斜烈奏,忽都虎等元籍诸路民户一百万四千六百五十六户,除逃亡外,有七十二万三千九百一十户,总佥军一十万五千四百七十一名,点数过九万七千五百十五人余。今年蝗旱,民力艰难,往往在逃。今后止验在民户佥军,仍命逃户复业者免三年军役。”定宗二年,诏:“蒙古户,每百户以一名充拔都儿。”宪宗六年,皇弟忽必烈奏请续佥内地汉军,从之。世祖中统元年,罢解州盐司一百人。初,盐司原籍一千户,一十户佥军一名。阿蓝答儿倍其役。帝以重困民,立罢之。三年,诏,“真定、彰德、邢州、洺磁、东平、大名、平阳、大原、卫辉、怀孟等路,有旧属按札儿、勃罗、笑乃□、阔阔不花、不里海拔都儿所管探马赤军,乙卯岁为民户,亦有佥充军者。若壬寅、甲寅两次佥定,已入籍册者,令从各万户出征;其漏者及入蒙古、汉人民户内者,悉佥为军。”三年,谕山东东路经略司,“益都路匠人已前曾经佥把者,宜遵别路之例从军。”凤翔府屯田军准充平阳军数,仍于凤翔屯田。刁国器所管重佥军九百一十五人,即日放遣为民。陕西行省言:“士卒戍金州者,诸奥告已服役,今重劳苦。”诏罢之。并罢山东、大名、河南诸路新佥防城兵。四年,诏:“统军司及管军万户、千户等,遵太祖之制,令各官以子弟入朝充秃鲁花(译言质子也)。”其制:万户,秃鲁花一名,马一十匹,牛二具,种田人四名。千户见营军五百或五百以上者,秃鲁花一名,马六匹,牛一具,种田人二在;所营军不及五百,其家富实、子弟健壮者,亦出秃鲁花一名,马、牛、种田人同。凡万户、千户子弟充秃鲁花者,挈其妻子同行。若贫乏者,于本万户内不应出秃鲁花之人,通行经济。或无亲子,或幼弱未及成丁者,以弟侄代充,俟其子年及十五岁替换。凡隐匿代替,及妄称贫乏者,罪之。是年,谕成都路行枢密院:“近年军人多逃亡事故者,可于各奥钽内尽实佥补,自乙卯年定大军籍之数,悉金起之。”是年,水达达及乞烈宾地合佥镇守军,命亦里不花佥三千人,付塔匣来领之;并达鲁花赤之子及其余近上户内,亦令佥军,听亦里不花节制。至元二年,陕西四川行省言:“新佥军七千人,若发民户,恐致扰乱。今巩昌已有旧军三千,诸路军二千,余二千人不必发民户,当以便宜起补。”从之。四年,佥蒙古军,每户二丁、三丁者一人,四丁、五丁者二人,六丁、七丁者三人。诏:“佥平阳、太原民户为军,除军、站、僧、道、也里可温、塔朱蛮、儒人等户外,于系官、投下民户、运司户、人匠、打捕鹰房、金银铁冶、丹粉锡碌符,不论是何户计,验酌中户内丁多堪当人户、佥军三千人,立之百户、牌头子,赴东川出征。”复于京兆、延安两路佥军一千人,如平阳、太原例。二月,诏:“河南路验酌中户内丁多堪当人户,佥军四百二十人,归之枢密院,俾从军,复其徭役。南京路,除邳州、南宿州外,依中书省议定应金军户,验丁数,佥军二千人。”五年诏益都李璮佥军,仍依旧数充役。是年,中书省臣言:“佥起秃鲁花官员,皆已迁转,或物故黜退者,于内复有贫难蒙古人氏,除随路总管府达鲁花赤、总管及掌兵万户,合令应当,其次官员秃鲁花宜放罢,其自愿留质听之。”六年,佥怀孟卫辉路丁多人户充军。二月,佥民兵二万赴襄阳。三月,诏益都起佥一万人,人给钞二十五贯。其淄莱路各处非李璮旧管者,佥五百二十六人,其余诸人户,亦令酌验丁数,佥事起遣。九年,河南行省请益兵,敕诸路佥军三万。十年,合剌请于渠江之北云门山及虎头山立二戍,请益兵二万。敕拨京兆新佥军五千与之。四川行省言,“宋昝万寿攻成都,拟于京兆等路佥新军六千为援。”从之。五月,罢佥回回军,佥陕西探马赤军。十一年,诏延安府、沙井、静州等处种田白达达户,佥军出征。敕随路所佥新军,其户丝银均配于民户者,并除之。是年,颍州屯田总管李珣言:“近为佥军事,乞依徐、邳州屯田例,每三丁,一丁防城,二丁纳粮,可佥丁壮七百余人,并保甲丁壮,令珣统领,守颍州,代见屯纳合监战军马别用。”从之。十二年,佥辽东蒙古及平阳、西京、延安等路达鲁花赤千户、百户等官子弟出征。敕再佥登、莱州丁壮八百人,付五州经略司。五月,正阳万户刘复亨乞佥河西等户为军,讨镇巢军及滁州。敕进使与萧州达告花赤,同验各色户计物力宫强者,佥超之。十四年,诏上都、隆兴、西京、北京四路捕猎户,佥选丁壮军二千人防守上都。中书省议:从各路搭配二十五户内,取军一名,选善骑射者充之。敕河南已佥军万人后免为民者,复籍为兵,付行中书省。枢密院言:“两都、平滦猎户新佥军二千,皆贫无力者,宜存恤其家。”从之。十三年,免沂、莒、胶、密、宁海五州所括民为防城军者,复其租税二年。十五年,佥军万人征云南。十六年,罢太原、平阳、西京、延安路新佥军还籍。自是终世祖之世,不复金发云。是年,诏河西未金军及富强有力者,佥六百人为军。二十年,又佥河西秃鲁华年及十五者充军,则补军籍之漏,与佥于民户者不同。元之军户,定于至元十九年。三月,枢密院取会到诸色军数,呈准尚书省勾集诸路管军民首领官,赴都从新攒籍,分拣军户,呈中书省议准施行,基条件凡十有二事:一,至元七年终以前历年军籍内。一,正军并贴户,若本路收差当役者,凭籍依旧当军。一,军籍攒定以后补替交换并贴户,除至元六年终以前有省断文凭着,依已断为定外,其余户计止从见役当军。一,七十二万正军并贴户,历年不曾攒报,亦不曾佥补,见在军前应役,及津贴军钱;若各处收差科役者,除差当军。一,正军放罢为民或为人匠,其元拔贴户在各处收差科役者,改正除差,从枢密定夺。一,各处攒报军籍,有作无籍户收差者,除至元六年终以前经官改断者,依已断为定外,其余户计依旧津贴当军。一,军驱就招为婿,无论出舍不出舍,与妇家同户当军。一,历年佥军之后,为有事故令别户补替者。拟两户内留一户,丁力多者充军,丁力少者当差。一,军内雇觅良民,照依原约,限满日出南,无原约者买使。一,私走小路军户,谓进军。凭准至元四年军官报院家口花名册,省部断为民者。依已断为定。一,益都等路元佥旧军内同贴户,计二百余户,依例壬子年同户者,分付军户一同当军;不同户者,除籍为民。一,河南保甲丁壮军户,合凭至元七年河商行省军民官一同查定家口花名册。一,诸军奥告,仰军民官司常加优恤,军前合用军需物料,由所管官司移文取发,依例应付,勿得横泛科差。四月,枢密院奏,与中书省尚书商定分拣军户法,请降旨依例定李。其条面凡五事:一,军籍内壬子年同籍亲属,除至元六年终以前有省断文凭着,依巳断为定;不经省断,及至元七年以后收当差役者,除差同户当军。一,至元七年以前军籍内里攒合并户计,依旧当军;今次手状内不在合并户计,除为民。一,正军有雇觅惯熟人出军者听,军官不得代替本役军人。一,女婿出舍者,如至元七年以前军籍有名,同里攒户例,当军。如定籍以后出舍,有同户主昏者归本户,无者,止津姑军户,从枢密院定夺。一,乙未、壬子年本主户下漏籍驱口,或另籍或不曾附籍在后,本主于军籍内攒报者,为良作贴户;若附籍驱口军籍内滑报者,除至元六年终以前有省断文书,依已断为定;不经省断及至元六年以后收差者,为良作贴户。九月,诏诸军贴户及同籍亲戚驱奴投诸王贯官以避役者,悉还之本军。惟匠艺精巧者,以名闻。自是,天下之兵,户籍伍符,永为定制,不能更易焉。若各路炮手军,则分拣于至元七年。初,太祖、太宗招各路人匠充炮手。壬子年,附籍。中统四年,拣定,除正军外,余同民户当差。至元四年,以正军田难,取元充炮手民户津贴,以其间有能与不能者影占,故命各路分拣之。十年五月,禁乾讨虏人。其愿充军者,立牌甲,隶于万户、千户。八月,禁军官举债,不得重息,违者罪之。襄阳生券军至都,释其械系,听自立部伍,俾征曰本。十一年,便宜总帅府言:“本路军经今已四十年,或死或逃,无丁不能起补。乞进择堪与不堪丁力,放罢贫乏及无丁者。“从之。十二年,莱州酒税官王贞等言:“国家讨平残宋,吊伐为事,何尝有图利之心。彼无籍小人,假乾讨虏名目,俘掠人口,悉皆货卖,以充酒食之费,辱国实甚。其招讨司所收乾讨虏军人。可悉罢之,第其商下,籍为正军,命各万户管领,一则得其实用,二则正王师吊伐之名,实为便益。”从之。十四年,长清县尹赵文昌言:“切见军人昌矢石、犯霜露,倾家以给军需。捐躯以卫社稷,观其劳苦,实可哀悯。乃管军人等,不知存恤,纵令父兄子弟将军人家属非理占使。又以放债为名,勒军人使用,不及数月,本利相停,设有衍迟,辄加罪责。军人含冤抱屈,不敢诣官陈诉,致使久而靠损,深未为便。”枢密院韪其议,命诸路禁治施行。十二月,枢密院臣言:“收附亡宋新军附官并通事、马军人等,军官不肯存恤,逃亡者众,乞招诱之。”于是进行省左丞陈岩等分拣堪当军役者,收系充军,其生券军,官给牛种屯田。十五年,枢密院臣言:“至元八年,于军籍中之为富商大贾者一百四十三户,各增一名,号余丁军。今东平等路诸奥各总管府言:往往人亡产乏,不能兼充,乞免其余丁。”从之。十二月,定诸军官在籍者,除百户、总把外,其元帅、招讨、万户、总管府户,或首领官,俱合再当正军一名。十六年五月,淮西追宣慰司昂吉儿,请招谕亡宋通事军。初,宋之边将招纳北人及蒙古人为通事,遇之甚厚,每战皆列于前。顾效死力。及宋亡,无所归,廷议欲绵之军籍,未暇也。至是昂吉儿请抚而用之,以备异日征戍。从之。十七年,诏江淮诸路招集答剌罕军。初用兵江南,募死士从军者,号答剌罕,属之刘万奴部下。及朱平,其人皆无所归,群聚剽掠。至是,命诸路招之,仍使万奴部领,听范文虎、李庭节度。十八年二月,并贫乏军人三万户为一万五千户,取贴户淖贴正军充役。六月,枢密院议:“正军贫乏无丁者,令富强丁多贴户,权充正军应役。验正军物力,却令津济贴户。其正军仍为军头如故。”二十年二月,命各处行枢密院造新附军籍册。六月,从丞相伯颜议,括宋手号军人八万三千六百人,立牌甲,设万户、千户统之。二十一年,江东道佥事马奉训言:“刘万奴乾讨虏军,私相纠合,结为徒党,莫若散之各翼万户、千户、百户、牌甲内管领为便。”诏问:乾讨虏人欲从脱欢出征虏掠耶,抑欲散放还家耶?回奏:众言,自围襄樊渡江以后,与国家效力,愿还家休息。遂从之。籍亡宋手记军。宋之兵制,手记军死,以兄弟若子承代。诏依汉军例籍之,毋涅手。二十二年十一月,御史台言:“宋之盐军内附,初有五千人。除征占城运粮死亡者,今存一千一百人,皆性凶暴,民患苦之,宜使屯田自赡,庶绝其扰。”从之。十二月,从枢密院请,定军籍条例。旧例丁力强者充军。弱者出钱,故有正军、贴户之籍。行之久,而强者弱,弱者强,与旧籍不符。其同户异籍者,又私订年月以相更代。至是革之。二十四年,枢密院臣言:“居军贴户,有正军已死者,有充工匠者。其放为民者,有元系各投下户回付者,似此歇少一千三百四十户,乞差人分拣贫富,定贴户、正军。”从之。二十九年,江西行省言:“亡宋之末,本为募军数少,于民间选择壮丁、义士等名目。归附后,依旧为民。岂期军民长官不肯奉公,递互计较,展转刁登贩卖,至于贫点不能申诉,终身充役者有之。在后因攒册已定,官府无由改正。既定之后,管军官教使军人妄指百姓,或以为军人户下人口,或称与军官亲戚,或称归附时随某官捍御某处,撢行越躐管民官司,称直勾追监收扰吉,勒使承当军役。自军民各另之后,其弊愈甚。本省虽严行禁约,缘为军民不相统摄,事有未孚。参详各翼新附军人,俱有定籍,民户已有抄数。户册宜各依原籍,不许军官径直差人勾扰百姓充军,似为便当。”中书省韪其议,从之。大抵分拣军户之后,以用兵江南,或籍军官子弟,或籍余丁,又或籍未成了者为渐丁。洎朱平,则籍新附军,又从丞相伯颜请,括宋手号军而籍之。凡至元九年所拣定者,为七十二万正军。其余皆无可考。以元之兵籍,汉人不闻其数,惟枢密长官一二人知之,故有国百年而内外兵数之多寡,人莫得而详焉。三十三年,枢密院议:“本路官史不肯用心体覆,将贫难无力军人不行申报,却将有力军人徇情捏合虚报贫难者,依刷军例断没罢职施行。”大德三年,枢密院奏:“江南平定之后,军马别无调度,所司不知抚养,以致军前歇役者日多,起补之间。官吏又夤缘作弊。乞戒中外军官奥鲁官,各倏乃职,严行禁治,违者轻罪从枢密院点降,重者闻奏。”其颁降之条画:一,贫难逃户,限一百日出首,复业者免本罪,绐付旧产,并免役三年。复业后再逃者,杖六十七,邻右知而不首及藏匿者,并减二等科断。一,军户和雇和买杂泛差役,除出征边远者全行蠲免,其余有物之家,奥鲁官凭给有司印文,官给价钞,和雇和买依例应付;无物之家,不得配撞科派。一,军户限地四顷之外,其余地亩税银依前体例送纳。一,奥鲁官不得骚扰军户,擅科军差。一,一切军需,管军官常切用心提调,无致损失。一,诸翼军人,并须选枫习壮丁常加教练,管军官不得徇私受贿,令亲丁、驱口买名代替。一,军前私放钱债,虚钱实契,至归还时多余取利者,追征没官,酌量治罪。一,军官不得多余占使私役军人,尤不得擅科钱物。一,衣装粮料,并仰本翼正官公同给散,不得中间克扣,违者罪之。一,奥鲁官不得重役贫难军户,有徇私隆蔽者罪之。一,军人诉讼,须经所属官司,自下而上陈告,如理断不公者。许诉于肃政廉访司。若有凶徒恶党,闪避军役,风闻公事,恐吓官吏钱物者,严行治罪。大德元年,御史台议:“军官万户、千户、百户,各有被使札也定数。近年各处军官,除合香札也外,又行多余差占正军,作祗侯、曳剌、知印等名色,既无定例,合行禁治。”从之。至大四年,颁存恤军人条画:一,探马赤军累次佥起渐丁,以致气力消乏,除至元九年籍定军人外,已后续佥渐丁,杈宜在家存恤津助旧军,其渐丁军千户、百户、奥鲁官并行革罢。一,因军人气力消乏,侍卫汉军每牌子内各一名一年,迤南汉军每牌子内各二名二年,自下轮流,以恤兵力。一,各路存恤六年贫难军人,今已限满,依已降诏书内直姑屯田军户,一体在家存恤。一,州县奥鲁官抚养军人,能使逃亡复业者优加升擢。一,行省、宣慰司、都元帅府提调官员及汉人、蒙古军官,非奉枢密院明文,毋得以点视为名。非理骚扰,其内外管军官,若有便利于军者,申呈枢密院次第施行。皇庆元年,中书省臣奏:放军户李田歌等四百户为民。初,李马可等属诸王脱脱,乙未年入民籍,高丽林衍及乃颜叛,佥为军户。至元九年定籍,以在七十二万户之外,改为民。至大四年,枢密院又奏为军户。至是,省臣言之,令遵乙未年之籍。后枢密院复改为军户焉。至军人所掠买者,谓之驱口,又名撒花人口,亦曰投祥户。至元六年定蒙古军驱条画:凡探马赤告争驱口,令主奴对证,属实者,分付本主。驱死其妻子承伏,委是本户掳买者,亦付之本主。若主奴并无显证,又当军站民匠等差役者,依旧应差。大德六年,定逃驱杖七十七,诱引窝藏者六十七,邻人并社长里正知而不首捕者三十七,仍于逃驱名下追钞一键,给捉获人充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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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第六十七 兵三-新元史

志第六十七 兵三 △马政蒙古,游牧之国,札木合称太祖之强曰,有骟马七十二匹。王罕饮青马乳,太祖尤慕羡之。盖国俗如此。世祖混一之后,牧马之地,东越耽罗,北逾火里秃麻,

志第六十五 兵一-明史

志第六十五 兵一 明以武功定天下,革元旧制,自京师达于郡县,皆立卫所。外统之都司,内统于五军都督府泛神论否认有超自然的造物主的存在,把神融化在自然,而上十二卫为天子,

志第六十六 兵二卫所 班军-明史

志第六十六 兵二卫所 班军 太祖下集庆路为吴王,罢诸翼统军元帅,置武德、龙骧、豹韬、飞熊、威武、广武、兴武、英武、鹰扬、骁骑、神武、雄武、凤翔、天策、振武、宣武、羽林

志第六十五 兵一

  明以武功定天下,革元旧制,自京师达于郡县,皆立卫所。外统之都司,内统于五军都督府泛神论否认有超自然的造物主的存在,把神融化在自然,而上十二卫为天子亲军者不与焉。征伐则命将充总兵官,调卫所军领之,既旋则将上所佩印,官军各回卫所。盖得唐府兵遗意。文皇北迁,一遵太祖之制,然内臣观兵,履霜伊始。洪、宣以后,狃于治平,故未久而遂有土木之难。于谦创立团营,简精锐,一号令,兵将相习,其法颇善。宪、孝、武、世四朝,营制屡更,而威益不振。卫所之兵疲于番上,京师之旅困于占役。驯至末造,尺籍久虚,行伍衰耗,流盗蜂起,海内土崩。宦竖降于关门,禁军溃于城下,而国遂以亡矣。今取其一代规制之详,及有关于军政者,著于篇。  京营侍卫上直军皇城守卫京城巡捕四卫营  京军三大营,一曰五军,一曰三千,一曰神机。其制皆备于永乐时。  初,太祖建统军元帅府,统诸路武勇,寻改大都督府。以兄子文正为大都督,节制中外诸军。京城内外置大小二场,分教四十八卫卒。已,又分前、后、中、左、右五军都督府。洪武四年,士卒之数,二十万七千八百有奇。  成祖增京卫为七十二。又分步骑军为中军,左、右掖,左、右哨,亦谓之五军。岁调中都、山东、河南、大宁兵番上京师隶之。设提督内臣一,武臣二,掌号头官二,大营坐营官一,把总二,中营坐营官一,马步队把总各一。左右掖、哨官如之。又有十二营,掌随驾马队官军,设把总二。又有围子手营,掌操练上直叉刀手及京卫步队官军,设坐营官一,统四司,以一、二、三、四为号,把总各二。又有幼官舍人营,掌操练京卫幼官及应袭舍人,坐营官一,四司把总各一。此五军营之部分也。已,得边外降丁三千,立营分五司。一,掌执大驾龙旗、宝纛、勇字旗、负御宝及兵仗局什物上直官军。一,掌执左右二十队勇字旗、大驾旗纛金鼓上直官军。一,掌传令营旗牌,御用监盔甲、尚冠、尚衣、尚履什物上直官军。一,掌执大驾勇字旗、五军红盔贴直军上直官军。一,掌杀虎手、马轿及前哨马营上直明甲官军、随侍营随侍东宫官舍、辽东备御回还官军。提督内臣二,武臣二,掌号头官二,坐司官五,见操把总三十四,上直把总十六,明甲把总四。此三千营之部分也。已,征交阯,得火器法,立营肄习。提督内臣、武臣,掌号头官,皆视三千营,亦分为五军。中军,坐营内臣一,武臣一。其下四司,各监枪内臣一,把司官一,把总官二。左右掖、哨皆如之。又因得都督谭广马五千匹,置营名五千下,掌操演火器及随驾护卫马队官军。坐营内臣、武臣各一,其下四司,各把司官二。此神机营之部分也。居常,五军肄营阵,三千肄巡哨,神机肄火器。大驾征行,则大营居中,五军分驻,步内骑外,骑外为神机,神机外为长围,周二十里,樵采其中。三大营之制如此。  洪熙时,始命武臣一人总理营政。宣德五年,以成国公硃勇言,选京卫卒隶五军训练。明年,命科道及锦衣官核诸卫军数。帝之征高煦及破兀良哈,皆以京营取胜焉。正统二年,复因勇言,令锦衣等卫、守陵卫卒存其半,其上直旗校隶锦衣督操,馀悉归三大营。土木之难,京军没几尽。  景帝用于谦为兵部尚书,谦以三大营各为教令,临期调拨,兵将不相习,乃请于诸营选胜兵十万,分十营团练。每营都督一,号头官一,都指挥二,把总十,领队一百,管队二百。于三营都督中推一人充总兵官,监以内臣,兵部尚书或都御史一人为提督。其余军归本营,曰老家。京军之制一变。英宗复辟,谦死,团营罢。  宪宗立,复之,增为十二。成化二年复罢。命分一等、次等训练。寻选得一等军十四万有奇。帝以数多,令仍分十二营团练,而区其名,有奋、耀、练、显四武营,取、果、效、鼓四勇营,立、伸、扬、振四威营。命侯十二人掌之,各佐以都指挥,监以内臣,提督以勋臣,名其军曰选锋。不任者仍为老家以供役,而团营之法又稍变。二十年,立殚忠、效义二营;练京卫舍人、余丁。二营,永乐间设,后废,至是复设。未几,以无益罢。帝在位久,京营特注意,然缺伍至七万五千有奇,大率为权贵所隐占。又用汪直总督团营,禁旅专掌于内臣,自帝始也。  孝宗即位,乃命都御史马文升为提督。是时营军久苦工役。成化末,余子俊尝言之,文升复力陈不可。又请于每营选马步锐卒二千,遇警征调。且遵洪、永故事,五日一操,以二日走阵下营,以三日演武。从之。时尚书刘大夏陈弊端十事,复奏减修乾清宫卒。内臣谓其不恤大工,大学士刘健曰:“爱惜军士,司马职也。”帝纳之。会户部主事李梦阳极论役军之害,并及内臣主兵者。以语侵寿宁侯,下诏狱,遂格不行。  武宗即位,十二营锐卒仅六万五百余人,稍弱者二万五千而已。给事中葛嵩请选五军、三千营精锐归团练,而存八万余人于营以供役。惠安伯张伟谬引旧制以争,事遂已,隐占如故。BH鐇反,太监张永将京军往讨,中官权益重。及流寇起,边将江彬等得幸,请调边军入卫。于是集九边突骑家丁数万人于京师。名曰外四家。立两官厅,选团营及勇士、四卫军于西官厅操练,正德元年所选官军操于东官厅。自是两官厅军为选锋。而十二团营且为老家矣。武宗崩,大臣用遗命罢之。当是时,工作浩繁,边将用事,京营戎政益大坏。给事中王良佐奉敕选军,按籍三十八万有奇,而存者不及十四万,中选者仅二万余。  世宗立,久之,从廷臣言,设文臣知兵者一人领京营。是时额兵十万七千余人,而存者仅半。专理京营兵部尚书李承勋请足十二万之数。部议遵弘治中例,老者补以壮丁,逃、故者清军官依期解补。从之。十五年,都御史王廷相提督团营,条上三弊:一,军士多杂派,工作终岁,不得入操。虽名团营听征,实与田夫无异。二,军士替代,吏胥需索重贿,贫军不能办,老羸苟且应役,而精壮子弟不得收练。三,富军惮营操征调,率贿将弁置老家数中,贫者虽老疲,亦常操练。语颇切中。既而两郊九庙诸宫殿之工起,役军益多。兵部请分番为二,半团操,半放归,而收其月廪雇役。诏行一年。自后边警急,团营见兵少,仅选骑卒三万,仍号东西官厅。馀者悉老弱,仍为营帅、中官私役。  二十九年,俺答入寇,兵部尚书丁汝夔核营伍不及五六万人。驱出城门,皆流涕不敢前,诸将领亦相顾变色。汝夔坐诛。大学士严嵩乃请振刷以图善后。吏部侍郎王邦瑞摄兵部,因言:“国初,京营劲旅不减七八十万,元戎宿将常不乏人。自三大营变为十二团营,又变为两官厅,虽浸不如初,然额军尚三十八万有奇。今武备积驰,见籍止十四万余,而操练者不过五六万,支粮则有,调遣则无。比敌骑深入,战守俱称无军。即见在兵,率老弱疲惫、市井游贩之徒,衣甲器械取给临时。此其弊不在逃亡,而在占役;不在军士,而在将领。盖提督、坐营、号头、把总诸官,多世胄纨袴,平时占役营军,以空名支饷,临操则肆集市人,呼舞博笑而已。先年,尚书王琼、毛伯温、刘天和常有意振饬。然将领恶其害己,阴谋阻挠,军士又习于骄惰,竞倡流言,事复中止,酿害至今。乞大振乾纲,遣官精核。”帝是其言,命兵部议兴革。  于是悉罢团营、两官厅,复三大营旧制。更三千曰神枢。罢提督、监枪等内臣。设武臣一,曰总督京营戎政,以咸宁侯仇鸾为之;文臣一,曰协理京营戎政,即以邦瑞充之。其下设副参等官二十六员。已,又从部议,以四武营归五军营中军,四勇营归左右哨,四威营归左右掖。各设坐营官一员,为正兵,备城守;参将二员,备征讨。帝以营制新定,告于太庙行之。又遣四御史募兵畿辅、山东、山西、河南,得四万人,分隶神枢、神机。各设副将一,而增能战将六员,分领操练。大将所统三营之兵,居常名曰练勇,有事更定职名。五军营:大将一员,统军一万,总主三营副、参、游击、佐击及坐营等官;副将二员,各统军七千;左右前后参将四员,各六千;游击四员,各三千。外备兵六万六千六百六十人。神枢营:副将二员,各统军六千;佐击六员,各三千。外备兵四万人。神机营亦如之。已,又定三大营官数:五军营一百九十六员,神枢营二百八员,神机营一百八十二员,共五百八十六员。在京各卫军,俱分隶三营。分之为三十营,合之为三大营。终帝世,其制屡更,最后中军哨掖之名亦罢,但称战守兵兼立车营。  故事,五军府皆开府给印,主兵籍而不与营操,营操官不给印,戎政之有府与印,自仇鸾始。鸾方贵幸,言于帝,选各边兵六万八千人,分番入卫,与京军杂练,复令京营将领分练边兵,于是边军尽隶京师。塞上有警,边将不得征集,边事益坏。鸾死,乃罢其所置戎政厅首领官之属,而入卫军则惟罢甘肃者。  隆庆四年,大学士赵贞吉请收将权,更营制。极言戎政之设府铸印,以数十万众统于一人,非太祖、成祖分府分营本意。请以官军九万分五营,营择一将,分统训练。诏下廷臣议。尚书霍冀言:“营制,世宗熟虑而后定,不宜更。惟大将不当专设,戎政不宜有印,请如贞吉言。”制曰“可”。于是三大营各设总兵一,副将二。其参佐等官,互有增损,各均为十人。而五军营兵,均配二营,营十枝,属二副将分统。以侯伯充总兵,寻改曰提督。又用三文臣,亦称提督。自设六提督后,各持意见,遇事旬月不决。给事中温纯言其弊,乃罢,仍设总督、协理二臣。  万历二年,从给事中欧阳柏请,复给戎政印,汰坐营官二员。五年,巡视京营科臣林景旸请广召募,立选锋。是时,张居正当国,综核名实,群臣多条上兵事,大旨在足兵、选将,营务颇饬。久之,帝厌政,廷臣渐争门户,习于偷惰,遂日废弛。三十六年,尚书李化龙理戎政,条上京营积弊。敕下部议,卒无所振作。及兵事起,总督京营赵世新请改设教场城内,便演习。太常少卿胡来朝请调京军戍边,可变弱为强。皆无济于用。  天启三年,协理侍郎硃光祚奏革老家军,补以少壮。老家怨,以瓦砾投光祚,遂不果革。是时,魏忠贤用事,立内操,又增内臣为监视及把牌诸小内监,益募健丁,诸营军多附之。  庄烈帝即位,撤内臣,已而复用。戎政侍郎李邦华愤京营弊坏,请汰老弱虚冒,而择材力者为天子亲军。营卒素骄,有疑其为变者。勋戚中官亦恶邦华害己,蜚语日闻。帝为罢邦华,代以陆完学,尽更其法。京营自监督外,总理捕务者二员,提督禁门、巡视点军者三员,帝皆以御马监、司礼、文书房内臣为之,于是营务尽领于中官矣。十年八月,车驾阅城,铠甲旌旗甚盛,群臣悉鸾带策马从。六军望见乘舆,皆呼万岁。帝大悦,召完学入御幄奖劳,酌以金卮,然徒为容观而已。  时兵事益亟。帝命京军出防剿,皆监以中官。廪给优渥,挟势而骄,多夺人俘获以为功,轻折辱诸将士,将士益解体。周延儒再入阁,劝罢内操,撤诸监军。京兵班师还。时营将率内臣私人,不知兵。兵惟注名支粮,买替纷纭,朝甲暮乙,虽有尺籍,莫得而识也。帝屡旨训练,然日不过二三百人,未昏遂散。营兵十万幸抽验不及,玩愒佚罚者无算。帝尝问戎政侍郎王家彦,家彦曰:“今日惟严买替之禁,改操练之法,庶可救万一,然势已晚。”帝不怿而罢。十六年,襄城伯李国祯总戎政,内臣王承恩监督京营。明年,流贼入居庸关,至沙河。京军出御,闻砲声溃而归。贼长驱犯阙,守陴者仅内操之三千人,京师遂陷。  大率京军积弱,由于占役买闲。其弊实起于纨袴之营帅,监视之中官,竟以亡国云。  京营之在南者,永乐北迁,始命中府掌府事官守备南京,节制在南诸卫所。洪熙初,以内臣司守备。宣德末,设参赞机务官。景泰间,增协同守备官。成化末,命南京兵部尚书参赞机务,视五部特重。先是,京师立神机营,南京亦增设,与大小二教场同练。军士常操不息,风雨方免。有逃籍者,宪宗命南给事御史时至二场点阅。成国公硃仪及太监安宁不便,诡言军机密务,御史诘问名数非宜。帝为罪御史,仍令守备参赞官阅视,著为令。  嘉靖中,言者数奏南营耗亡之弊。二十四年冬,诏立振武营,简诸营锐卒充之,益以淮扬趫〗捷者。江北旧有池河营,专城守,护陵寝。二营兵各三千,领以勋臣,别设场训练。然振武营卒多无赖子。督储侍郎黄懋官抑削之,遂哗,殴懋官至死。诏诛首恶,以户部尚书江东为参赞。东多所宽假,众益骄,无复法纪。给事中魏元吉以为言,因举浙直副总兵刘显往提督。未至,池河兵再变,殴千户吴钦。诏显亟往,许以川兵五百自随,事始定。隆庆改元,罢振武营,以其卒千余仍隶二场及神机营。  万历十一年,参赞尚书潘季驯言:“操军原额十有二万,今仅二万余。祖军与选充参半,选充例不补,营伍由是虚。请如祖军收补。”已而王遴代季驯,言:“大小二场,新旧官军二万三千有余。请如北京各边,三千一百二十人为一枝,每枝分中、左、右哨,得兵七枝。馀置旗鼓下,备各营缺。”从之。巡视科臣阮子孝极论南营耗弊,言颇切中,然卒无振饬之者。已,从尚书吴文华请,增参赞旗牌,得以军法从事,兼听便宜调遣。三十一年,添设南中军标营,选大教场卒千余,设中军参将统练。规制虽具,而时狃苟安,阘茸一如北京。及崇祯中,流寇陷庐、凤,踞上流,有窥留都意。南中将士日夜惴惴,以护陵寝、守京城为名,幸贼不东下而已。最后,史可法为参赞尚书,思振积弊,未久而失,盖无可言焉。  侍卫上直军之制。太祖即吴王位,其年十二月设拱卫司,领校尉,隶都督府。洪武二年,改亲军都尉府,统中、左、右、前、后五卫军,而仪銮司隶焉。六年,造守卫金牌,铜涂金为之。长一尺,阔三寸。以仁、义、礼、智、信为号。二面俱篆文:一曰“守卫”,一曰“随驾”。掌于尚宝司,卫士佩以上直,下直纳之。十五年,罢府及司,置锦衣卫。所属有南北镇抚司十四所,所隶有将军、力士、校尉,掌直驾侍卫、巡察缉捕。已又择公、侯、伯、都督、指挥之嫡次子,置勋卫散骑舍人,而府军前卫及旗手等十二卫,各有带刀官。锦衣所隶将军,初名天武,后改称大汉将军,凡千五百人。设千、百户,总旗七员。其众自为一军,下直操练如制,缺至五十人方补。月糈二石,积劳试补千、百户,亡者许以亲子弟魁梧材勇者代,无则选民户充之。  永乐中,置五军、三千营。增红盔、明甲二将军及叉刀围子手之属,备宿卫。校尉、力士佥民间丁壮无恶疾、过犯者。力士先隶旗手卫,后改隶锦衣及腾骧四卫,专领随驾金鼓、旗帜及守卫四门。校尉原隶仪銮司,司改锦衣卫,仍隶焉。掌擎执卤簿仪仗,曰鉴舆,曰擎盖,曰扇手,曰旌节,曰旗幢,曰班剑,曰斧钺,曰戈戟,曰弓矢,曰驯马,凡十司,及驾前宣召差遣,三日一更直。设总旗、小旗,而领以勋戚官。官凡六:管大汉将军及散骑舍人、府军前卫带刀官者一,管五军营叉刀围子手者一,管神枢营红盔将军者四。圣节、正旦、冬至及大祀、誓戒、册封、遣祭、传制用全直,直三千人,余则更番,器仗衣服位列亦稍殊焉。凡郊祀、经筵、巡幸侍从各有定制,详《礼志》中。居常,当直将军朝夕分候午门外,夜则司更,共百人。而五军叉刀官军,悉于皇城直宿。掌侍卫官输直,日一员。惟掌锦衣卫将军及叉刀手者,每日侍。尤严收捕之令,及诸脱更离直者。共计锦衣卫大汉将军一千五百七人,府军前卫带刀官四十,神枢营红盔将军二千五百,把总指挥十六,明甲将军五百二,把总指挥二,大汉将军八,五军营叉刀围子手三千,把总指挥八,勋卫散骑舍人无定员,旗手等卫带刀官一百八十,此侍卫亲军大较也。  正统后,妃、主、公、侯、中贵子弟授官者,多寄禄锦衣中。正德时,奏带传升冒衔者,又不下数百人。武宗好养勇士,尝以千、把总四十七人,注锦衣卫带俸舍、余千一百人充御马监家将勇士,食粮骑操。又令大汉将军试百户,五年实授,著为令。幸窦开而恩泽滥,宿卫稍轻矣。至万历间,卫士多占役、买闲,其弊亦与三大营等。虽定离直者夺月糈之例,然不能革。  太祖之设锦衣也,专司卤簿。是时方用重刑,有罪者往往下锦衣卫鞫实,本卫参刑狱自此始。文皇入立,倚锦衣为心腹。所属南北两镇抚司,南理本卫刑名及军匠,而北专治诏狱。凡问刑、奏请皆自达,不关白卫帅。用法深刻,为祸甚烈,详《刑法志》。又锦衣缉民间情伪,以印官奉敕领官校。东厂太监缉事,别领官校,亦从本卫拨给,因是恒与中官相表里。皇城守卫,用二十二卫卒,不独锦衣军,而门禁亦上直中事。京城巡捕有专官,然每令锦衣官协同。地亲权要,遂终明之世云。初,太祖取婺州,选富民子弟充宿卫,曰御中军。已,置帐前总制亲兵都指挥使。后复省,置都镇抚司,隶都督府,总牙兵巡徼。而金吾前后、羽林左右、虎贲左右、府军左右前后十卫,以时番上,号亲军。有请,得自行部,不关都督府。及定天下,改都镇抚司为留守,设左右前后中五卫,关领内府铜符,日遣二人点阅,夜亦如之,所谓皇城守卫官军也。  二十七年,申定皇城门禁约。凡朝参,门始启,直日都督、将军及带刀、指挥、千百户、镇抚、舍人入后,百官始以次入。上直军三日一更番,内臣出入必合符严索,以金币出者验视勘合,以兵器杂药入门者擒治,失察者重罪之。民有事陈奏,不许固遏。帝念卫士劳苦,令家有婚丧、疾病、产子诸不得已事,得自言情,家无余丁,父母俱病者,许假侍养,愈乃复。  先是,新宫成,诏中书省曰:“军士战斗伤残,难备行伍,可于宫墙外造舍以居之,昼则治生,夜则巡警。”其后,定十二卫随驾军上直者,人给钱三百。二十八年,复于四门置舍,使恩军为卫士执爨。恩军者,得罪免死及诸降卒也。  永乐中,定制,诸卫各有分地。自午门达承天门左右,逮长安左右门,至皇城东西,属旗手、济阳、济川、府军及虎贲右、金吾前、燕山前、羽林前八卫。东华门左右至东安门左右,属金吾、羽林、府军、燕山四左卫。西华门左右至西安门左右,属四右卫。玄武门左右至北安门左右,属金吾、府军后及通州、大兴四卫。卫有铜符,颁自太祖。曰承,曰东,曰西,曰北,各以其门名也。巡者左半,守者右半。守官遇巡官至,合契而从事。各门守卫官,夜各领铜令申字牌巡警,自一至十六。内皇城卫舍四十,外皇城卫舍七十二,俱设铜鐸,次第循环。内皇城左右坐更将军百,每更二十人,四门走更官八,交互往来,钤印于籍以为验。都督及带刀、千百户日各一人,领申字牌直宿,及点各门军士。后更定都督府,改命侯、伯佥书焉。  洪熙初,更造卫士悬牌。时亲军缺伍,卫士不获代。帝命选他卫军守端、直诸门,尚书李庆谓不可。帝曰:“人主在布德以属人心,苟心相属,虽非亲幸,何患焉。”宣德三年,命御史点阅卫卒。天顺中,复增给事中一人。成化十年,尚书马文升言:“太祖置亲军指挥使司,不隶五府。文皇帝复设亲军十二卫,又增勇士数千员,属御马监,上直,而以腹心臣领之。比者日废弛,勇士与诸营无异,皇城之内,兵卫无几,诸监门卒尤疲羸,至不任受甲。宜敕御马监官,即见军选练。仍敕守卫官常严步伍,讥察出入,以防微销萌。”帝然其言,亦未能有所整饬。  正德初,严皇城红铺巡徼,日令留守卫指挥五员,督内外夜巡军。而兵部郎中、主事各一人,同御史、锦衣卫稽阅,毋摄他务。嘉靖七年,增直宿官军衣粮,五年一给。万历十一年,于皇城内外设把总二员,分东西管理。时门禁益弛,卫军役于中官,每至空伍,赁市儿行丐应点阅。叉刀、红盔日出始一入直,直庐虚无人。坐更将军皆纳月镪于所辖。凡提号、巡城、印簿、走更诸事悉废。十五年,再申门禁。久之,给事中吴文炜乞尽复旧制。不报。末年,有失金牌久之始觉者。梃击之事,张差一妄男子,得阑入殿廷,其积弛可知。是后中外多事,启、祯两朝虽屡申饬,竟莫能挽,侵寻以至于亡。  京城巡捕之职,洪武初,置兵马司,讥察奸伪。夜发巡牌,旗士领之,核城门扃鐍及夜行者。已改命卫所镇抚官,而掌于中军都督府。永乐中,增置五城兵马司。宣德初,京师多盗,增官军百人,协五城逐捕。已,复增夜巡候卒五百。成化中,始命锦衣官同御史督之。末年,拨给团营军二百。弘治元年,令三千营选指挥以下四员,领精骑巡京城外,又令锦衣官五、旗手等卫官各一,分地巡警,巡军给牌。五年,设把总都指挥,专职巡捕。正德中,添设把总,分画京城外地,南抵海子,北抵居庸关,西抵卢沟桥,东抵通州。复增城内二员,而益以团营军,定官卒赏罚例。末年,逻卒增至四千人,特置参将。  嘉靖元年,复增城外把总一员,并旧为五,分辖城内东西二路,城外西南、东南、东北三路,增营兵马五千。又十选一,立尖哨五百骑,厚其月糈。命参将督操,而监以兵部郎。是时京军弊坏积久,捕营亦然。三十四年,军士仅三百余。以给事中丘岳等言,削指挥樊经职,而禁以军马私役骑乘。万历十二年,从兵部议,京城内外盗发,自卯至申责兵马司,自酉至寅责巡捕官,贼众则协力捕剿。是后,军额倍增,驾出及朝审、录囚皆结队驻巷口。籍伍虽具,而士马实凋弊不足用。捕营提督一,参将二,把总十八,巡军万一千,马五千匹。盗贼纵横,至窃内中器物。获其?童索,竟不能得也。庄烈帝时,又以兵部左侍郎专督。然营军半虚廪,马多雇人骑,失盗严限止五日,玩法卒如故。  四卫营者,永乐时,以迤北逃回军卒供养马役,给粮授室,号曰勇士。后多以进马者充,而听御马监官提调,名隶羽林,身不隶也。军卒相冒,支粮不可稽。宣德六年,乃专设羽林三千户所统之,凡三千一百余人。寻改武骧、腾骧左右卫,称四卫军。选本卫官四员为坐营指挥,督以太监,别营开操,称禁兵。器械、衣甲异他军,横于辇下,往往为中官占匿。弘治末,勇士万一千七百八十人,旗军三万一百七十人,岁支廪粟五十万。孝宗纳廷臣言,核之。又令内臣所进勇士,必由兵部验送乃给廪,五年籍其人数,著为令。省度支金钱岁数十万。武宗即位,中官宁瑾乞留所汰人数。言官及尚书刘大夏持不可,不听。后两官厅设,遂选四卫勇士隶西官厅,掌以边将江彬、太监张永等。  世宗入立,诏自弘治十八年存额外,悉裁之,替补必兵部查驳。而御马监马牛羊,令巡视科道核数。既而中旨免核,马多虚增。后数年,御马太监闵洪复矫旨选四卫官。给事中郑自璧劾其欺蔽,不报。久之,兵部尚书李承勋请以选核仍隶本部,中官谓非便。帝从承勋言。十六年,又命收复登极诏书所裁者,凡四千人。后五年,内臣言,勇士仅存五千余,请令子侄充选,以备边警。部臣言:“故额定五千三百三十人。八年清稽,已浮其数,且此营本非为备边设者。”帝从部议。然隐射、占役、冒粮诸弊率如故。万历二年,减坐营官二员。已,复定营官缺由兵部择用。其后复为中官所挠,仍属御马监。廷臣多以为言,不能从。四十二年,给事中姚宗文点阅本营,言:“官勇三千六百四十七,仅及其半。马一千四十三,则无至者。官旗七千二百四十,止四千六百余。马亦如之。乞下法司究治。”帝不能问。天启末,巡视御史高弘图请视三大营例,分弓弩、短兵、火器,加以训练。至庄烈帝时,提督内臣曹化淳奏改为勇卫营,以周遇吉、黄得功为帅,遂成劲旅,出击贼,辄有功。得功军士画虎头于皁布以衣甲,贼望见黑虎头军,多走避,其得力出京营上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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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第六十七 兵三-明史

志第六十七 兵三 ○边防海防江防民壮士兵乡兵 元人北归,屡谋兴复。永乐迁都北平,三面近塞,正统以后,敌患日多。故终明之世,边防甚重。东起鸭绿,西抵嘉峪,绵亘万里,分地

列传第六十五-明史

列传第六十五 ○王翱年富王竑李秉姚夔王复林聪叶盛 王翱,字九皋,盐山人。永乐十三年,初会试贡士于行在。帝时欲定都北京,思得北士用之。翱两试皆上第,大喜,特召赐食。改,

列传第六十六-明史

列传第六十六 ○项忠韩雍余子俊阮勤硃英秦纮 项忠,字荩臣,嘉兴人。正统七年进士。授刑部主事,进员外郎。从英宗陷于瓦剌,令饲马,乘间挟二马南奔。马疲,弃之,徒跣行七昼

列传第六十五

  ○王翱年富王竑李秉姚夔王复林聪叶盛  王翱,字九皋,盐山人。永乐十三年,初会试贡士于行在。帝时欲定都北京,思得北士用之。翱两试皆上第,大喜,特召赐食。改庶吉士,授大理寺左寺正,左迁行人。  宣德元年,以杨士奇荐,擢御史,时官吏有罪,不问重轻,许运砖还职。翱请犯赃吏但许赎罪,不得复官,以惩贪黩。帝从之。五年巡按四川。松潘蛮窃发,都督陈怀驻成都,相去八百余里,不能制。翱上便宜五事:请移怀松籓;而松茂军粮于农隙齐力起运,护以官军,毋专累百姓,致被劫掠。吏不给由为民蠹,令自首毋隐;州县土司遍设社学,会川银场岁运米八千余石给军,往返劳费,请令有罪者纳粟自赎。诏所司议详运粮事,而迁蠹吏北京,余悉允行。  英宗即位,廷议遣文武大臣出镇守。擢翱右佥都御史,偕都督武兴镇江西,惩贪抑奸,吏民畏爱。正统二年召还院。四年,处州贼流劫广信,命翱往捕,尽俘以还。是年冬,松潘都指挥赵谅诱执国师商巴,掠其财,与同官赵得诬以叛。其弟小商巴怒,聚众剽掠。命翱及都督李安军二万征之。而巡按御史白其枉,诏审机进止。翱至,出商巴于狱,遣人招其弟,抚定余党,而劾诛谅,戍得,复商巴国师。松潘遂平。六年代陈镒镇陕西,军民之借粮不能偿者,核免之。  七年冬,提督辽东军务。翱以军令久驰,寇至,将士不力战,因诸将庭谒,责以失律罪,命左右曳出斩之。皆惶恐叩头,愿效死赎。翱乃躬行边,起山海关抵开原,缮城垣,浚沟堑。五里为堡,十里为屯,使烽燧相接。练将士,室鳏寡。军民大悦。又以边塞孤远,军饷匮,缘俗立法,令有罪得收赎。十余年间,得谷及牛羊数十万,边用以饶。  八年以九载满,进右副都御史。指挥孙璟鞭杀戍卒,其妻女哭之亦死。他卒诉璟杀一家三人。翱曰:“卒死法,妻死夫,女死父,非杀也。”命璟偿其家葬薶费,璟感激。后参将辽东,追敌三百里,事李秉为名将。  十二年与总兵曹义等出塞,击兀良哈,擒斩百余人,获畜产四千六百,进右都御史。十四年,诸将破敌广平山,进左。脱脱不花大举犯广宁,翱方阅兵,寇猝至,众溃。翱入城自保。或谓城不可守,翱手剑曰:“敢言弃城者斩。”寇退,坐停俸半载。  景泰三年,召还掌院事。易储,加太子太保。浔、梧瑶乱,总兵董兴、武毅推委不任事,于谦请以翁信、陈旺易之,而特遣一大臣督军务,乃以命翱。两广有总督自翱始。翱至镇,将吏詟服,推诚抚谕,瑶人向化,部内无事。明年召入为吏部尚书。初,何文渊协王直掌铨,多私,为言官攻去。翱代,一循成宪。  天顺改元,直致仕,翱始专部事。石亨欲去翱,翱乞休。已得请,李贤力争乃留。及贤为亨所逐,亦以翱言留,两人相得欢甚。帝每用人必咨贤,贤以推翱,以是翱得行其志。  帝眷翱厚,时召对便殿,称“先生”不名。而翱年几八十,多忘,尝令郎谈伦随入。帝问故,翱顿首曰:“臣老矣,所聆圣谕,恐遗误,令此郎代识之,其人诚谨可信也。”帝喜,吏部主事曹恂已迁江西参议,遇疾还。翱以闻,命以主事回籍。恂怒,伺翱入朝,捽翱胸,掴其面,大声诟詈。事闻,下诏狱。翱具言恂实病,得斥归,时服其量。  五年加太子少保。成化元年进太子太保,雨雪免朝参。屡疏乞归,辄慰留,数遣医视疾。三年,疾甚,乃许致仕。未出都卒,年八十有四。赠太保,谥忠肃。  翱在铨部,谢绝请谒,公余恒宿直庐,非岁时朔望谒先祠,未尝归私第。每引选,或值召对,侍郎代选。归虽暮,必至署阅所选,惟恐有不当也。论荐不使人知,曰:“吏部岂快恩怨地耶。”自奉俭素。景帝知其贫,为治第盐山。孙以廕入太学,不使应举,曰:“勿妨寒士路。”婿贾杰官近畿,翱夫人数迎女,杰恚曰:“若翁典铨,移我官京师,反手尔。何往来不惮烦也!”夫人闻之,乘间请翱。翱怒,推案,击夫人伤面。杰卒不得调。其自辽东还朝也,中官同事者重翱,赆明珠数颗,翱固辞。其人曰:“此先朝赐也,公得毋以赃却我乎。”不得已,纳而藏焉。中官死,召其从子还之。为都御史时,夫人为娶一妾,逾半岁语翱。翱怒曰:“汝何破我家法!”即日具金币返之。妾终不嫁,曰:“岂有大臣妾嫁他人者?”翱卒,妾往奔丧,其子养之终身。李贤尝语人曰:“皋陶言九德,王公有其五:乱而敬,扰而毅,简而廉,刚而塞,强而义也。”然性颇执。尝有诏举贤良方正、经明行修及山林隐逸士。至者率下部试,翱黜落,百不取一二。性不喜南士。英宗尝言:“北人文雅不及南人,顾质直雄伟,缓急当得力。”翱由是益多引北人。晚年徇中官郭聪嘱,为都御史李秉所劾,翱自引伏,盖不无小损云。子孙世官锦衣千户。  年富,字大有,怀远人。本姓严,讹为年。以会试副榜授德平训导。年甫逾冠,严重如老儒。宣德三年课最,擢吏科给事中。纠正违失,务存大体。帝以六科任重,命科择二人掌其事,乃以富与贾铨并掌刑科。都御史顾佐等失入死罪十七人,富劾之。帝诘责佐等。  英宗嗣位,上言:“永乐中,招纳降人,縻以官爵,坐耗国帑,养乱招危,宜遣还故土。府军前卫幼军,本选民间子弟,随侍青宫。今死亡残疾,佥补为扰。请于二十五所内,以一所补调,勿更累民。军民之家,规免税徭,冒僧道者累万,宜悉遣未度者复业。”议多施行。  迁陕西左参政,寻命总理粮储。陕西岁织绫绢毼九百余匹。永乐中,加织驼毼五十匹,富请罢之。官吏诸生卫卒禄廪,率以边饷减削,富请复其旧。诸边将校占垦腴田有至三四十顷者,富奏每顷输赋十二石。都督王祯以为过重,疏争之。廷议减三之二,遂为定额。又会计岁用,以筹军饷,言:“臣所部岁收二税百八十九万石,屯粮七十余万石。其间水旱流移,蠲逋负,大率三分减一,而岁用乃至百八十余万,入少出多。今镇守诸臣不量国计,竞请益兵,饷何由给?请减冗卒,汰驽马,杜侵耗之弊。”帝可其奏。三边士马,供亿浩繁,军民疲远输,豪猾因缘为奸利。富量远近,定征科,出入慎钩考,宿弊以革,民困大苏。富遇事,果敢有为,权势莫能挠,声震关中。然执法过严,侥幸者多不悦,以是屡遭诬谤。陕西文武将吏恐失富,咸上章陈其劳,乃得停俸留任。  九载满,迁河南右布政使。复有言富苛虐者,帝命核举主,将坐之。既知举富者,少师杨溥也,意乃解。富至河南,岁饥,流民二十余万,公剽掠。巡抚于谦委富辑之,皆定。土木败后,边境道阻,部檄富转饟,无后期者,进左。  景泰二年春,以右副都御史巡抚大同,提督军务。时经丧败,法弛,弊尤甚。富一意拊循,奏免秋赋,罢诸州县税课局,停太原民转饷大同。武清侯石亨、武安侯郑宏、武进伯硃瑛,令家人领官库银帛,籴米实边,多所乾没。富首请按治。诏宥亨等,抵家人罪。亨所遣卒越关抵大同,富复劾亨专擅。亨输罪。已,削襄垣王府菜户,又杖其厨役之署教授事者。又劾分守中官韦力转、参将石彪及山西参政林厚罪。是时,富威名重天下,而诸豪家愈侧目,相与摭富罪。于谦方当事,力保持之。帝亦知富深,故得行其志。林厚力诋富,帝曰:“厚怨富、诬富耳。朕方付富边事。岂轻听人言加辱耶。”削厚官。  六年,母忧,起复。七年,富上言:“诸边镇守监枪内官增于前,如阳和、天城,一城二人,扰民殊甚,请减汰。”事格不行。又言:“高皇帝定制,军官私罪收赎,惟笞则然。杖即降授,徒流俱充军,律明甚。近犯赃者,轻皆复职,重惟立功。刑不足惩,更无顾惮。此皆法官过也。”下廷议,流徒输赎如故,惟于本卫差操,不得领军。英国公张懋及郑宏各置田庄于边境,岁役军耕种,富劾之,还军于伍。  天顺元年革巡抚官,富亦罢归。顷之,石彪以前憾劾富,逮下诏狱。帝问李贤,贤称富能祛弊。帝曰:“此必彪为富抑,不得逞其私耳。”贤曰:“诚如圣谕,宜早雪之。”谕门达从公问事。果无验,乃令致仕。  明年,以廷臣荐,起南京兵部右侍郎,未上,改户部,巡抚山东。道闻属邑蝗,驰疏以闻。改左副都御史,巡抚如故。官吏习富威名,望之詟服,豪猾屏迹。  四年春,户部缺尚书,李贤举富。左右巧阻之。帝语贤曰:“户部非富不可,人多不喜富,此富所以为贤也。”特召任之。富酌赢缩,谨出纳,躬亲会计,吏不能欺。事关利害者,僚属或不敢任,富曰:“第行之,吾当其责,诸君毋署名可也。”由是部事大理。丁父忧,夺哀如初。  宪宗立,富以陕西频用兵,而治饷者非人,请黜左布政孙毓,用右布政杨璿、参政娄良、西安知府余子俊。吏部尚书王翱论富侵官,请下于理。富力辩曰:“荐贤为国,非有所私也。”因乞骸骨。帝慰留之,为黜毓。顷之,病疽卒。赐谥恭定。  富廉正强直,始终不渝,与王翱同称名臣。初,英宗尝谕李贤曰:“户部如年富不易得。”贤对曰:“若他日继翱为吏部,非富不可。”然性好疑,尤恶干请。属吏黠者,故反其意尝之。欲事行,故言不可,即不行,故言可。富辄为所卖。  王竑,字公度,其先江夏人。祖俊卿,坐事戍河州,遂著籍。竑登正统四年进士。十一年授户科给事中,豪迈负气节,正色敢言。  英宗北狩,郕王摄朝午门,群臣劾王振误国罪。读弹文未起,王使出待命。众皆伏地哭,请族振。锦衣指挥马顺者,振党也,厉声叱言者去。竑愤怒,奋臂起,捽顺发呼曰:“若曹奸党,罪当诛,今尚敢尔!”且骂且啮其面,众共击之,立毙。朝班大乱。王恐,遽起入,竑率群臣随王后。王使中官金英问所欲言,曰:“内官毛贵、王长随亦振党,请置诸法。”王命出二人。众又捶杀之,血渍廷陛。当是时,竑名震天下,王亦以是深重竑。且召诸言官,慰谕甚至。  王即帝位,也先犯京师,命竑与王通、杨善守御京城,擢右佥都御史,督毛福寿、高礼军。寇退,诏偕都指挥夏忠等镇守居庸。竑至,简士马,缮厄塞,劾将帅不职者,壁垒一新。  景泰元年四月,浙江镇守中官李德上言:“马顺等有罪,当请命行诛。诸臣乃敢擅杀。非有内官拥护,危矣。是皆犯阙贼臣。不宜用。”章下廷议。于谦等奏曰:“上皇蒙尘,祸由贼振。顺等实振腹心。陛下监国,群臣共请行戮,而顺犹敢呵叱。是以在廷文武及宿卫军士忠愤激发,不暇顾忌,捶死三人。此正《春秋》诛乱贼之大义也。向使乘舆播迁,奸党犹在,国之安危殆未可知。臣等以为不足问。”帝曰:“诛乱臣,所以安众志。廷臣忠义,朕已知之,卿等勿以德言介意。”八月,竑以疾还朝。寻命同都督佥事徐恭督漕运,治通州至徐州运河。明年,尚宝司检顺牙牌不得,顺子请责之竑,帝许焉。诸谏官言:“顺党奸罪重,廷臣共除之,遑问牙牌。且非竑一人事,若责之竑,忠臣惧矣。”乃寝前旨。是年冬,耿九畴召还,敕竑兼巡抚淮、扬、庐三府,徐、和二州,又命兼理两淮盐课。  四年正月,以灾伤叠见,方春盛寒,上言:“请敕责诸臣痛自修省,省刑薄敛,罢无益之工,严无功之赏,散财以收民心,爱民以植邦本。陛下益近亲儒臣,讲道论德,进君子,退小人,以回天意。”且引罪乞罢。帝纳其言,遂下诏修省,求直言。  先是,凤阳、淮安、徐州大水,道殣相望。竑上疏奏,不待报,开仓振之。至是山东、河南饥民就食者坌至,廪不能给。惟徐州广运仓有余积,竑欲尽发之,典守中官不可。竑往告曰:“民旦夕且为盗。若不吾从,脱有变,当先斩若,然后自请死耳。”中官惮竑威名,不得已从之。竑乃自劾专擅罪,因言“广运所储仅支三月,请令死罪以下,得于被灾所入粟自赎。”帝复命侍郎邹干赍帑金驰赴,听便宜。竑乃躬自巡行散振,不足,则令沿淮上下商舟,量大小出米。全活百八十五万余人。劝富民出米二十五万余石,给饥民五十五万七千家。赋牛种七万四千余,复业者五千五百家,他境流移安辑者万六百余家。病者给药,死者具槥,所鬻子女赎还之,归者予道里费。人忘其饥,颂声大作。初,帝闻淮、凤饥,忧甚。及得竑发广运仓自劾疏,喜曰:“贤哉都御史!活我民矣。”尚书金濂、大学士陈循等皆称竑功。是年十月,就进左副都御史。时济宁亦饥,帝遣尚书沈翼赍帑金三万两往振。翼散给仅五千两,余以归京库。竑劾翼奉使无状,请仍易米备振,从之。  明年二月上言:“比年饥馑荐臻,人民重困。顷冬春之交,雪深数尺,淮河抵海冰冻四十余里,人畜僵死万余,弱者鬻妻子,强者肆劫夺,衣食路绝,流离载途。陛下端居九重,大臣安处廊庙,无由得见。使目击其状,未有不为之流涕者也。陛下嗣位以来,非不敬天爱民,而天变民穷特甚者,臣窃恐圣德虽修而未至,大伦虽正而未笃,贤才虽用而未收其效,邪佞虽屏而未尽其类,仁爱施而实惠未溥,财用省而上供未节,刑罚宽而冤狱未伸,工役停而匠力未息,法制颁而奉行或有更张,赋税免而有司或仍牵制。有一于此,皆足以干和召变。伏望陛下修厥德以新厥治。钦天命,法祖宗,正伦理,笃恩义,戒逸乐,绝异端,斯修德有其诚矣。进忠良,远邪佞,公赏罚,宽赋役,节财用,戒聚敛,却贡献,罢工役,斯图治有其实矣。如是而灾变不息,未之有也。”帝褒纳之,敕内外臣工同加修省。  六年,霍山民赵玉山自称宋裔,以妖术惑众为乱,竑捕获之。先后劾治贪浊吏,革粮长之蠹民者,民大称便。  英宗复辟,革巡抚官,改竑浙江参政。数日,石亨、张軏追论竑击马顺事,除名,编管江夏。居半岁,帝于宫中得竑疏,见“正伦理,笃恩义”语,感悟。命遣官送归田里,敕有司善视之。  天顺五年,孛来寇庄浪,都督冯宗等出讨。用李贤荐,起竑故官,与兵部侍郎白圭参赞军务。明年正月,竑与宗击退孛来于红崖子川。圭等还,竑仍留镇。至冬,乃召还。明年春,复令督漕抚淮、扬。淮人闻竑再至,欢呼迎拜,数百里不绝。  宪宗即位,给事中萧斌、御史吕洪等,共荐竑及宣府巡抚李秉堪大用。下廷议,尚书王翱、大学士李贤请从其言。帝曰:“古人君梦卜求贤,今独不能从舆论所与乎?”即召竑为兵部尚书,秉为左都御史。命下,朝野相庆。  时将用兵两广,竑举韩雍为总督。雍新得罪,众难之。竑曰:“天子方弃瑕录用,雍有罪不当用,竑非罪废者耶?”卒用雍。竑条上进剿事宜,且言将帅征讨,毋得奏携私人,妄冒首功。又请复京营旧额,禁势家豪帅擅役禁军。于是命竑同给事中、御史六人简阅十二营军士。竑以择兵不若择将,共奏罢营职八十余人,而慎简材武补之。  兵部清理贴黄缺官,竑偕诸大臣举修撰岳正、都给事中张宁,为李贤所沮,竟出二人于外,并罢会举例。竑愤然曰:“吾尚可居此耶?”即引疾求退。帝方向用竑,优诏慰留,日遣医视疾。竑请益切。九月命致仕去。竑为尚书一年,谢病者四月,人以未竟其用为惜。既去,中外荐章百十上,并报寝。  初,竑号其室曰“戆庵。”既归,改曰“休庵。”杜门谢客,乡人希得见。时李秉亦罢归,日出入里闬,与故旧谈笑游燕。竑闻之曰:“大臣何可不养重自爱?”秉闻之,亦笑曰:“所谓大臣,岂以立异乡曲、尚矫激为贤哉。”时两称之。竑居家二十年,弘治元年十二月卒,年七十五。正德间,赠太子少保,益庄毅。淮人立祠祀之。  李秉,字执中,曹县人。少孤力学,举正统元年进士,授延平推官。沙县豪诬良民为盗而淫其室,秉捕治豪。豪诬秉,坐下狱。副使侯軏直之,论豪如法,由是知名。徵入都察院理刑,将授御史,都御史王文荐为本院经历,寻改户部主事。宣府屯田为豪占,秉往视,归田于民,而请罢科索,边人赖之。两淮盐课弊觉,逮数百人。秉往核,搜得伪印,逮者以白。  景帝立,进郎中。景泰二年命佐侍郎刘琏督饷宣府,发琏侵牟状。即擢右佥都御史代琏,兼参赞军务。宣府军民数遭寇,牛具悉被掠。朝廷遣官市牛万五千给屯卒。人予直,市谷种。琏尽以畀京军之出守者,一不及屯卒,更停其月饷,而徵屯粮甚急。秉尽反琏政,厚恤之。军卒自城守外,悉得屯作。凡使者往来及宦官镇守供亿科敛者,皆奏罢,以官钱给费。寻上边备六事,言:“军以有妻者为有家,月饷一石,无者减其四。即有父母兄弟而无妻,概以无家论,非义。当一体增给。”从之。时宣府亿万库颇充裕,秉益召商中盐纳粮,料饬戎装,市耕牛给军,军愈感悦。  三年冬命兼理巡抚事。顷之,又命提督军务。秉尽心边计,不恤嫌怨。劾都指挥杨文、杨鉴,都督江福贪纵,罪之。论守独石内官弓胜田猎扰民,请徵还。又劾总兵官纪广等罪,广讦秉自解。帝召秉还,以言官交请,乃命御史练纲、给事中严诚往勘,卒留秉。时边民多流移,秉广行招徠,复业者奏给月廪。瘗土木、鹞儿岭暴骸,乞推行诸塞。军家为寇所杀掠无依者,官为养赡,或资遣还乡。厘诸弊政,所条奏百十章,多允行。谍报寇牧近边,廷议遣杨俊会宣府兵出剿。秉曰:“塞外原诸部牧地,非犯边也。掩杀幸功,非臣所敢闻。”乃止。诸部质所掠男妇求易米,朝议成丁者予一石,幼者半之。诸部概乞一石,镇将不可。秉曰:“是轻人重粟也。”如其言予之。自请专擅罪,帝以为识体。  天顺初,罢巡抚官,改督江南粮储。初,江南苏、松赋额不均。陈泰为巡抚,令民田五升者倍征,官田重者无增耗,赋均而额不亏。秉至,一守其法。寻坐举知府违例被逮,帝以秉过微,宥之。复任,请浒墅关税悉征米备荒。又发内官金保监淮安仓科索罪。  御史李周等左迁,秉疏救。帝怒,将罪之。会廷议复设巡抚,大臣荐秉才,遂命巡抚大同。都指挥孙英先以罪贬职还卫,总兵李文妄引诏书,令复职。秉至,即斥之。裨将徐旺领骑卒操练,秉以旺不胜任,解其官。未几,天城守备中官陈例久病,秉请易以罗付。帝责秉专擅,徵下诏狱。指挥门达并以前举知府、救御史及斥孙英等为秉罪。法司希旨,斥为民。居三年,用阁臣荐,起故官,莅南京都察院。宪宗立,进右副都御史,复抚宣府。数月,召拜左都御史。  成化改元,掌大计,黜罢贪残,倍于其旧。明年秋,命整饬辽东抵大同边备。至即劾镇守中官李良、总兵武安侯郑宏失律罪,出都指挥裴显于狱,举指挥崔胜、傅海等,击敌凤皇山。捷闻,玺书嘉劳。秉乃往巡视宣府、大同,更将帅,申军令而还。未几,命为总督,与武清伯赵辅分五道出塞,大捷。帝劳以羊酒,赐麒麟服,加太子少保。  三年冬,吏部尚书王翱致仕,廷推代者,帝特擢秉任之。秉锐意澄仕路。监生需次八千余人,请分别考核。黜庸劣者数百人,于是怨谤纷起。左侍郎崔恭以久次当得尚书,而秉得之,颇不平。右侍郎尹旻尝学于秉,秉初用其言,既而疏之。侍读彭华附中贵,数以私干秉,秉不听。胥怨秉。御史戴用请两京堂上官及方面正佐,如正统间例,会廷臣保举;又吏部司属与各部均升调,不得久擅要地,且骤迁。语侵吏部,吏部持之。帝令两京官四品以上,吏部具缺,取上裁。而御史刘璧、吴远、冯徽争请仍归吏部。帝怒,诘责言者。会朝觐考察,秉斥退者众,又多大臣乡故,众怨交集。而大理卿王概亦欲去秉代其位,乃与华谋,嗾同乡给事中萧彦庄劾秉十二罪,且言其阴结年深御史附己以揽权。帝怒,下廷议。恭、旻辄言“吾两人谏之不听”,刑部尚书陆瑜等附会二人意为奏。帝以秉徇私变法,负任使,落秉太子少保致仁。所连鲍克宽、李冲调外任;丘陵、张穆、陈民弼、孙遇、李龄、柳春皆罢。命彦庄指秉所结御史,不能对。久之,以璧等三人名上,遂俱下诏狱,出之外。陵等实良吏,有名,以谗黜,众议不平。陵尤不服,连章讦彦庄。廷讯,陵词直。帝恶彦庄诬罔。谪大宁驿丞。  方秉之被劾也,势汹汹,且逮秉。秉谓人曰:“为我谢彭先生,秉罪惟上所命。第毋令入狱,入则秉必不出,恐伤国体。”因具疏引咎,略不自辨。时天下举子方会试集都下,奋骂曰:“李公天下正人,为奸邪所诬。若罪李公,愿罢我辈试以赎。”及帝薄责秉,乃已。秉行,官属饯送,皆欷歔,有泣下者。秉慷慨揖诸人,登车而去。秉去,恭遂为尚书。  秉诚心直道。夷险一节,与王竑并负重望。家居二十年,中外荐疏十余上,竟不起。弘治二年卒。赠太子太保。后谥襄敏。  子聪、明、智,孙邦直,皆举乡试。聪,南宫知县,以彦庄劾罢归。明,建宁府同知。智,南阳府知府。邦直,宁波府同知,彦庄谪后,署大宁县,以科敛为盗所杀。  姚夔,字大章,桐庐人。孝子伯华孙也。正统七年进士,乡、会试皆第一。明年授吏科给事中,陈时政八事。又言:“预备仓本振贫民。而里甲虑贫者不能偿,辄隐不报。致称贷富室,倍称还之。收获甫毕,遽至乏绝。是贫民遇凶年饥,丰年亦饥也。乞敕天下有司。岁再发廪,必躬勘察,先给其最贫者。”帝立命行之。  景帝监国,诸大臣议劝即位,未决。以问诸言官,夔曰:“朝廷任大臣,正为社稷计,何纷纷为?”议遂定。也先薄京城,请急征宣府、辽东兵入卫。景泰元年,超擢南京刑部右侍郎。四年就改礼部,奉敕考察云南官吏。还朝,留任礼部。  景帝不豫,尚书胡濙在告,夔强起之,偕群臣疏请复太子。不允。明日,夔欲率百官伏阙请,而石亨辈已奉上皇复位,出夔南京礼部。英宗雅知夔,及闻复储议,驿召还,进左侍郎。天顺二年改吏部。知府某以贪败,贿石亨求复,夔执不可,遂止。七年代石瑁为礼部尚书。  成化二年,帝从尚书李宾言,令南畿及浙江、江西、福建诸生,纳米济荒得入监。夔奏罢之。四年以灾异屡见,疏请“均爱六宫,以广继嗣。乞罢西山新建塔院,斥远阿叱哩之徒。劝视经筵,裁决庶政。亲君子,远小人,节用度,爱名器。服食言动,悉遵祖宗成宪,以回天意。”且言“今日能守成化初政足矣。”帝优旨答之。他所请十事,皆立报可。  慈懿太后崩,中旨议别葬,阁臣持不可,下廷议。夔言:“太后配先帝二十余年,合葬升祔,典礼具在。一有不慎,违先帝心,损母后之德。他日有据礼议改者,如陛下孝德何?”疏三上,又率群臣伏文华门哭谏。帝为固请周太后,竟得如礼。后孝宗见夔及彭时疏,谓刘健曰:“先朝大臣忠厚为国乃如此!”彗星见,言官连劾夔,夔求去,不允。帝信番僧,有封法王、佛子者,服用僭拟无度。奸人慕之,竞为其徒。夔力谏,势稍减。  五年代崔恭为吏部尚书。雨雪失时,陈时弊二十事。七年加太子少保。彗星见,复偕群臣陈二十八事,大要以绝求请,禁采办,恤军匠,减力役,抚流民,节冗费为急。帝多采纳。明年九月,南畿、浙江大水。夔请命廷臣共求安民弭患之术。每遇灾异,辄请帝振恤,忧形于色。明年卒,赠少保,谥文敏。  夔才器宏远,表里洞达。朝议未定者,夔一言立决。其在吏部,留意人才,不避亲故。初,王翱为吏部,专抑南人,北人喜之。至夔,颇右南人,论荐率能称职。  子璧,由进士历官兵部郎中。项忠劾汪直,璧预其谋。直构忠,连璧下狱,谪广西思明同知,谢病归。  夔从弟龙,与夔同举进士,除刑部主事,累官福建左布政使。右布政使刘让同年不相能。让粗暴,龙亦乏清操。成化初入觐,王翱两罢之。  王复,字初阳,固安人。正统七年进士。授刑科给事中。声容宏伟,善敷奏。擢通政参议。  也先犯京师,邀大臣出迎上皇。众惮行,复请往。乃迁右通政,假礼部侍郎,与中书舍人赵荣偕。敌露刃夹之,复等不为慑。还仍莅通政事,再迁通政使。天顺中,历兵部左右侍郎。  成化元年,延绥总兵官房能奏追袭河套部众,有旨奖劳。复以七百里趋战非宜,且恐以侥幸启衅,请敕戒谕,帝是之。进尚书。锦衣千户陈珏者,本画工。及卒,从子锡请袭百户。复言:“袭虽先帝命,然非军功,宜勿许。”遂止。  毛里孩扰边,命复出视陕西边备。自延绥抵甘肃,相度形势,上言:“延绥东起黄河岸,西至定边营,接宁夏花马池,索纡二千余里。险隘俱在内地,而境外乃无屏障,止凭墩堡以守。军反居内,民顾居外。敌一入境,官军未行,民遭掠已尽矣。又西南抵庆阳,相去五百余里,烽火不接。寇至,民犹不知。其迤北墩堠,率皆旷远,非御边长策。请移府谷、响水等十九堡,置近边要地。而自安边营接庆阳,自定边营接环州,每二十里筑墩台一,计凡三十有四。随形势为沟墙,庶息响相闻,易于守御。”其经略宁夏,则言:“中路灵州以南,本无亭燧。东西二路,营堡辽绝,声闻不属,致敌每深入。亦请建置墩台如延绥,计为台五十有八。”  其经略甘肃,则言:“永昌、西宁、镇番、庄浪俱有险可守。惟凉州四际平旷,敌最易入。又水草便利,辄经年宿留。远调援军,兵疲锐挫,急何能济。请于甘州五卫内,各分一千户所,置凉州中卫,给之印信。其五所军伍,则于五卫内余丁选补。且耕且练,斯战守有资,兵威自振。”又言:“洪武间建东胜卫,其西路直达宁夏,皆列烽堠。自永乐初,北寇远遁,因移军延绥,弃河不守。诚使兵强粮足,仍准祖制,据守黄河,万全计也。今河套未靖,岂能遽复?然亦宜因时损益。延绥将校视他镇为少,调遣不足,请增置参将二人,统军九千,使驻要地,互相援接,实今日急务。”奏上,皆从之。  复在边建置,多合机宜。及还朝,言者谓治兵非复所长。特命白圭代之,改复工部。谨守法度,声名逾兵部。时中官请修皇城西北回廊,复议缓其役。给事中高斐亦言灾沴频仍,不宜役万人作无益。帝皆不许。中官领腾骧四卫军者,请给胖袄鞋裤。复执不可,曰:“朝廷制此,本给征行之士,使得刻日戒途,无劳缝纫。京军则岁给冬衣布棉,此成宪也,奈何渝之?”大应法王札实巴死,中官请造寺建塔。复言:“大慈法王但建塔,未尝造寺。今不宜创此制。”乃止命建塔,犹发军四千人供役云,十四年加太子少保。  复好古嗜学,守廉约,与人无城府,当官识大体。居工部十二年,会灾异,言官言其衰老,乞休。不许。居二月,汪直讽言官更劾复及邹干、薛远。乃传旨,并令致仕归。久之,卒。赠太子太保,谥庄简。  林聪,字季聪,宁德人。正统四年进士。授吏科给事中。景泰元年进都给事中。时方多故,聪慷慨论事,无所讳。中官金英家人犯法,都御史陈镒、王文治之,不罪英。聪率同列劾镒、文畏势从奸,并及御史宋瑮,谢琚,皆下狱。已而复职。聪又言瑮、琚不任风纪,二人竟调外。中官单增督京营有宠,朝士稍忤者辄遭辱;家奴白昼杀人,夺民产,侵商税。聪发其奸,下诏狱。获宥。增自是不敢肆。  三年春,疏言:“臣职在纠察刑狱。妖僧赵才兴之疏族百口,律不当坐,而抄提至京。叛人王英,兄不知情,家口律不当逮,而俱配流所。虽终见原,然其始受害已不堪矣。湖广巡抚蔡锡以劾副使邢端,为所讦,系狱经年,而端居职如故。侍郎刘琏督饷侵隐,不为无罪。较沈固、周忱乾没万计,孰为轻重?琏下狱追征,而固、忱不问。犯人徐南与子中书舍人颐,俱坐王振党当斩,乃论南大辟,颐止除名。皆刑罚之失平者。”帝是之。端下狱,琏得释,南亦减死,除名。  东宫改建,聪有异论,迁春坊司直郎。四年春,学士商辂言聪敢言,不宜置之散地,乃复为吏科都给事中。上言夺情非令典,请永除其令。帝纳之。初,正统中,福建银场额重,民不堪。聪恐生变,请轻之。时弗能用,已果大乱。及是复极言其害,竟得减免。  五年三月,以灾异偕同官条上八事,杂引五行诸书,累数千言。大略以绝玩好,谨嗜欲,为崇德之本。而修人事,在进贤退奸。武清侯石亨、指挥郑伦身享厚禄,而多奏求田地;百户唐兴多至一千二百余顷,宜为限制。余如罢斋醮、汰僧道,慎刑狱,禁私役军士,省轮班工匠,皆深中时弊。帝多采纳。  先是,吏部尚书何文渊以聪言下狱,致仕去。及是,吏部除副使罗{?虎}为按察使,参政李辂、佥事陈永为布政使。聪疏争之,并言山西布政使王瑛老,宜罢。{?虎}等遂还故官,瑛致仕。御史白仲贤以久次,擢广东按察使。聪言仲贤奔竞,不当超擢,乃迁镇江知府。兵部主事吴诚夤缘得吏部,聪劾之,遂改工部。诸司惮聪风裁,聪所言,无敢不奉行者,吏部尤甚。内阁及诸御史亦并以聪好论建,弗善也。  其年冬,聪甥陈和为教官,欲得近地便养。聪为言于吏部。御史黄溥等遂劾聪挟制吏部;并前劾仲贤为私其乡人参政方员,欲夺仲贤官予之;与吴诚有怨,辄劾诚;福建参政许仕达嘱聪求进,聪举仕达堪巡抚。并劾尚书王直阿聪。章下廷讯,坐专擅选法,论斩。高谷、胡濙力救。帝亦自知聪,止贬国子学正。  英宗复辟,超拜左佥都御史,出振山东饥,活饥民百四十五万。还进右副都御史,捕江、淮盐盗。以便宜,擒戮渠魁数人,余悉解散,而奏籍指挥之受盗赂者。母忧起复,再辞。不许。  天顺四年,曹钦反。将士妄杀,至割乞儿首报功,市人不敢出户。聪署院事,急令获贼者必生致,滥杀为止。锦衣官校恶钦杀指挥逯杲,悉捕钦姻识。千户龚遂荣及外舅贺三亦在系中。人知其冤,莫敢直,聪辨出之。其他湔雪者甚众。七年冬,以刑部囚自缢,诸给事中劾纪纲废弛,与都御史李宾俱下狱。寻释。  成化二年,淮南、北饥,聪出巡视。奏贷漕粮及江南余粮以振,民德之如山东。明年偕户部尚书马昂清理京军,进右都御史。七年代王越巡抚大同。岁余,遇疾致仕。再岁,以故官起掌南院。前掌院多不乐御史言事,聪独奖励之。或咎聪,聪曰:“己既不言,又禁他人言,可乎?”  十三年秋,召拜刑部尚书,寻加太子少保。聪以旧德召用,持大体,秉公论,不严而肃,时望益峻。十五年,偕中官汪直、定西侯蒋琬按辽东失事状。直庇巡抚陈钺,聪不能争,论者惜焉。十八年乞归不得,卒于位,年六十八。赠少保,谥庄敏。  聪为谏官,严重不可犯。实恂恂和易,不为崭绝之行。以故不肖者畏之,而贤者多乐就焉。景泰时,士大夫激昂论事,朝多直臣,率聪与叶盛为之倡。  叶盛,字与中,昆山人。正统十年进士,授兵科给事中。师覆土木,诸将多遁还,盛率同列请先正扈从失律者罪,且选将练兵,为复仇计。郕王即位,例有赏赉,盛以君父蒙尘辞。不许。  也先迫都城,请罢内府军匠备征操。又请令有司储粮科给战士,遣散卒取军器于天津,以张外援。三日间,章七八上,多中机宜。寇退,进都给事中。言:“劝惩之道,在明赏罚。敢战如孙镗,死事如谢泽、韩青,当赏。其他守御不严,赴难不力者,皆当罚。”大臣陈循等议召还镇守居庸都御史罗通,并留宣府都督杨洪掌京营。盛言:“今日之事,边关为急。往者独石、马营不弃,驾何以陷土木?紫荆、白羊不破,寇何以薄都城?今紫荆、倒马诸关,寇退几及一月,尚未设守御。宣府为大同应援,居庸切近京师,守之尤不可非人。洪等既留,必求如洪者代之,然后可以副重寄而集大功。”帝是之。寻命出安集陈州流民。  景泰元年还朝,言:“流民杂五方,其情不一。虽幸成编户,而斗争仇杀时时有之,宜专官绥抚。”又言:“畿辅旱蝗相仍,请加宽恤。”帝多采纳。京卫武臣及其子弟多骄惰不习兵。盛请简拔精壮,备操守京城。勋戚所置市廛,月征税。盛以国用不足,请籍其税佐军饷。皆从之。明年,上弭灾防患八事。帝以兵革稍息,颇事宴游,盛请复午朝故事,立报可。当是时,帝虚怀纳谏,凡六科联署建请,多盛与林聪为首。廷臣议事,盛每先发言,往复论难。与议大臣或不悦曰:“彼岂少保耶?”因呼为“叶少保”。然物论皆推盛才。  擢右参政,督饷宣府。寻以李秉荐,协赞都督佥事孙安军务。初,安尝领独石、马营、龙门卫、所四城备御,英宗即北狩,安以四城远在塞外,势孤,奏弃之内徙。至是廷议命安修复。盛与辟草莱,葺庐舍,庀战具,招流移,为行旅置?爰铺,请帑金买牛千头以赋屯卒,立社学,置义冢,疗疾扶伤。两岁间,四城及赤城、雕鹗诸堡次第皆完,安由是进副总兵。而守备中官弓胜害安,奏安疾宜代。帝以问盛,言:“安为胜所持,故病。今诸将无逾安者。”乃留安,且遣医视疾。已又劾胜,卒调之他镇。  英宗复位,盛遭父忧,奔丧。天顺二年召为右佥都御史,巡抚两广。乞终制,不许。泷水瑶凤弟吉肆掠,督诸将生擒之。时两广盗蜂起,所至破城杀将。诸将怯不敢战,杀平民冒功,民相率从贼。盛以蛮出没不常,请自今攻劫城池者始以闻,余止类奏。疏至兵部,驳不行。盛与总兵官颜彪破贼寨七百余所。彪颇滥杀,谤者遂以咎盛。六年命吴祯抚广西,而盛专抚广东。  宪宗立,议事入都,给事中张宁等欲荐之入阁。以御史吕洪言遂止,而以韩雍代抚广东。初,编修邱濬与盛不相能。大学士李贤入濬言,及是草雍敕曰:“无若叶盛之杀降也。”盛不置辨。稍迁左佥都御史,代李秉巡抚宣府。请量减中盐米价,以劝商裕边。复举官牛官田之法,垦田四千余顷。以其余积市战马千八百匹,修堡七百余所,边塞益宁。  成化三年秋,入为礼部右侍郎,偕给事毛弘按事南京。还改吏部。出振真定、保定饥,议清庄田,分养民间种马,置仓涿州、天津,积粟备荒,皆切时计。  满都鲁诸部久驻河套,兵部尚书白圭议以十万众大举逐之,沿河筑城抵东胜,徙民耕守。帝壮其议。八年春,敕盛往会总督王越,巡抚马文升、余子俊、徐廷璋详议。初,盛为谏官,喜言兵,多所论建。既往来三边,知时无良将,边备久虚,转运劳费,搜河套复东胜未可轻议。乃会诸臣上疏,言“守为长策。如必决战,亦宜坚壁清野,伺其惰归击之,令一大创,庶可遏再来。又或乘彼入掠,遣精卒进捣其巢,令彼反顾,内外夹击,足以有功。然必守固,而后战可议也。”帝善其言,而圭主复套。师出,竟无功。人以是服盛之先见。  八年转左侍郎。十年卒,年五十五。谥文庄。  盛清修积学,尚名检,薄嗜好,家居出入常徒步。生平慕范仲淹,堂寝皆设其像。志在君民,不为身计,有古大臣风。  赞曰:天顺、成化间,六部最称得人。王翱等正直刚方,皆所谓名德老成人也。观翱与李秉、年富之任封疆,王竑之击奸党、活饥民,王复之筹边备,姚夔之典秩宗,林聪、叶盛之居言路,所表见,皆自卓卓。其声实茂著,系朝野重望,有以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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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六十五-元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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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六十四 ○张思明 张思明,字士瞻,其先获嘉人,后徙居辉州。思明颖悟过人,读书日记千言。至元十九年,由侍仪司舍人辟御史台掾,又辟尚书省掾。左丞相阿合马既死,世祖

列传第六十五

  ○梁曾  梁曾,字贡父,燕人。祖守正,父德,皆以曾贵,赠安定郡公。曾少好学,日记书数千言。中统四年,以翰林学士承旨王鹗荐,辟中书左三部令史,三转为中书省掾。至元十年,用累考及格,授云南诸路行省都事,佩银符。久之,升员外郎。十五年,转同知广南西道左右两江宣抚司事。明年,除知南阳府。唐、邓二属州为襄阳府所夺,曾按图经、稽国制以闻,事得复旧。南阳在宋末为边鄙,桑柘未成,而岁赋丝,民甚苦之,曾请折输布,民便之。  十七年,朝廷以安南世子陈日烜不就征,选曾使其国。召见,赐三珠金虎符、貂裘一袭,进兵部尚书,与礼部尚书柴椿偕行。至安南,语秘不传。明年,日烜遣其叔遗爱,奉表从曾入献方物。帝封遗爱为安南国王,赐币帛,遣归。二十一年,除曾湖南宣慰司副使。居三年,以疾去。二十九年,改淮西宣慰司副使,复以亲老辞。召至京师,入见内殿,有旨令曾再使安南,授吏部尚书,赐三珠金虎符、袭衣、乘马、弓矢、器币,以礼部郎中陈孚为副。十二月,改授淮安路总管而行。三十年正月,至安南。其国有三门:中曰阳明,左曰日新,右曰云会,陪臣郊迎,将由日新门入。曾大怒曰:“奉诏不由中门,是我辱君命也。”即回馆,既而请开云会门入,曾复执不可,始自阳明门迎诏入。又责日燇亲出迎诏,且讲新朝尚右之礼。以书往复者三次,具宣布天子威德,而风其君入朝。世子陈日燇大感服,三月,令其国相陶子奇等从曾诣阙请罪,并上万寿颂、金册表章、方物,而以黄金器币奇物遗曾为赆,曾不受,以还诸陶子奇。八月,还京师,入见,进所与陈日燇往复议事书。帝大悦,解衣赐之,且令坐地上,右丞阿里意不然,帝怒曰:“梁曾两使外国,以口舌息兵戈,尔何敢尔!”是日,有亲王至自和林,帝命酌酒,先赐曾,谓亲王曰:“汝所办者汝事,梁曾所办,吾与汝之事,汝勿以为后也。”复于便殿赐酒馔,留宿禁中,语安南事,至二鼓方出。明日,陶子奇等见诏,陈其方物象、鹦鹉于庭,而命曾引所献象。曾以袖引之,象随曾转,如素驯者,复命引他象,亦然。帝以曾为福人,且问曰:“汝亦惧否?”对曰:“虽惧,君命不敢违。”帝称善。或谗曾受安南赂者,帝以问曾,曾对曰:“安南以黄金器币奇物遗臣,臣不受,以属陶子奇矣。”帝曰:“苟受之,何不可也!”寻赐白金一锭、金币二;敕中书以使安南三珠金虎符与之。仍乘传之任淮安。到官,兴学校,厉风俗,河南行省事有疑者,皆委曾议之。  大德元年,除杭州路总管,户口复者五万二千四百户,请禁莫夜鞫囚、游街、酷刑,朝廷是之,著为令。四年,丁内艰。先是,丁忧之制未行,曾上言请如礼。七年,除潭州路总管,以未终制,不赴。明年,迁两浙都转运盐使。又明年,拜云南行省参知政事,赐三珠金虎符。寻召还京,辞以母丧未葬,扶柩北归,至长芦,有旨赐钞一百锭,使营葬。十年,召为中书参议。尝预燕,赐只孙一袭。十一年,转正奉大夫,出为河南行省参知政事,寻迁湖广行省参知政事。四年,以疾辞归,敕赐药物,存问备至。  皇庆元年,仁宗以曾前朝旧臣,特授昭文馆大学士、资德大夫。累章乞致仕,不允,复起为集贤侍讲学士。国有大政,必命曾与诸老议之。延祐元年,奉诏代祀中岳等神。还至汴梁,以病不复职,寓居淮南,杜门不通宾客,惟日以书史自娱。至治二年卒,年八十一。卒之前十日,有大星陨于所居,流光烛地,人皆异之。  ○刘敏中  刘敏中,字端甫,济南章丘人。幼卓异不凡,年十三,语其父景石曰:“昔贤足于学而不求知,丰于功而不自炫,此后人所弗逮也。”父奇之。乡先生杜仁杰爱其文,亟称之。敏中尝与同侪各言其志,曰:“自幼至老,相见而无愧色,乃吾志也。”  至元十一年,由中书掾擢兵部主事,拜监察御史。权臣桑哥秉政,敏中劾其奸邪,不报,遂辞职归其乡。既而起为御史台都事。时同官王约以言去,敏中杜门称疾。台臣请视事,敏中曰:“使约无罪而被劾,吾固不当出;诚有罪耶,则我既为同僚,又为交友,不能谏止,亦不无过也。”出为燕南肃政廉访副使,入为国子司业,迁翰林直学士,兼国子祭酒。大德七年,诏遣宣抚使巡行诸道,敏中出使辽东、山北诸郡,守令恃贵幸暴横者,一绳以法;锦州雨水为灾,辄发廪赈之。除东平路总管,擢陕西行台治书侍御史。九年,召为集贤学士,商议中书省事。上疏陈十事,曰整朝纲,省庶政,进善良,剔奸蠹,显公道,杜私门,广恩泽,实钞法,严武备,举封赠。成宗崩,奸臣希中旨,赞其邪谋,敏中援礼力争之。武宗即位,召敏中至上京,庶政多所更定,授集贤学士、皇太子赞善,仍商议中书省事,赐金币有加。顷之,拜河南行省参知政事,俄改治书侍御史,出为淮西肃政廉访使,转山东宣慰使,遂召为翰林学士承旨。诏公卿集议弭灾之道,敏中疏列七事,帝嘉纳焉。以疾还乡里。  敏中平生,身不怀币,口不论钱;义不苟进,进必有所匡救,援据今古,雍容不迫。每以时事为忧,或郁而弗伸,则戚形于色,中夜叹息,至泪湿枕席。为文辞,理备辞明,有《中庵集》二十五卷。延祐五年卒,年七十六。赠光禄大夫、柱国,追封齐国公,谥文简。  ○王约  王约,字彦博,其先汴人,祖通,北徙真定。约性颖悟,风格不凡。从中丞魏初游,博览经史,工文辞,务达国体,时好不以动其心。至元十三年,翰林学士王磐荐为从事,承旨火鲁火孙以司徒开府,奏授从仕郎、翰林国史院编修官,兼司徒府掾。既而辟掾中书,除礼部主事。二十四年,拜监察御史,授承务郎。首请建储及修史事。时丞相桑哥衔参政郭佑为中丞时奏诛右丞卢世荣等,故诬以他罪,约上章直佑冤。按治成都盐运使王鼎不法,罢官除名。转御史台都事。南台侍御史程文海入言事,多斥桑哥罪。桑哥怒,又以约与之表里,六奏杀之,上不从。约以陇西地远,请立行台陕西,诏从之。出赈河间饥民,均核有方,全活甚众。  三十一年,迁中书右司员外郎。四月,成宗即位,言二十二事,曰实京师,放差税,开猎禁,蠲逋负,赈穷独,停冗役,禁鹰房,振风宪,除宿蠹,慰远方,却贡献,询利病,利农民,励学校,立义仓,核税户,重名爵,明赏罚,择守令,汰官属,定律令,革两司。又请中书去繁文,一取信于行省,一责成于六部。调兵部郎中,改礼部郎中。请行赠谥之典以旌忠勋,付时政记于史馆以备纂录,立供需府以专供亿,皆从而行之。拜翰林直学士、知制诰同修国史。奉诏赈京畿东道饥民,发米五十万石,所活五十余万人。因条疏京东利病十事,请发米续赈之,中书用其言,民获以苏。  高丽王昛年老,传国子謜,有不安其政者,飞谗离间,及謜朝京师,潜使人赂用事者,留謜不遣。昛复位,乃委用小人,厚敛淫刑,国人群诉于朝。中书令执其首恶,系刑部,其党复不悛,奏属约验问。约至,宣布明诏,而谕之曰:“天地间至亲者父子,至重者君臣。彼小人知自利,宁肯为汝家国地耶!”昛感泣,谢曰:“臣年耄,听信憸邪,是以致此,今闻命矣。愿奉表自雪,且请子謜还国,其小人党与,悉听使者治。”翼日,约逮捕覆按其罪,流二十二人,杖三人,黜有官者二人。命故臣洪子籓为相,俾更弊政,罢非道水驿十三,免耽罗贡非土产物,东民大喜。还报,称旨,除太常少卿。  寻诏约同宗正、御史谳狱京师,约辞职在清庙,帝不允。乃阅诸狱,决二百六十六人,当死者七十二人,释无罪者八十六人,平反吴得诚冤,嫁良家入倡女十人,杖流元旦带刀阑入殿庭者八十人。因议斗殴杀人者宜减死一等,著为令。又以浙民于行省、南台互讼不决,命约讯之。约至杭,二十日而理,省、台无异辞。特拜刑部尚书,以录前功。  大德十一年,仁宗至自怀州,肃清宫禁,以平章赛典赤、安西王阿难答与左丞相阿忽台潜谋为变,命刑曹按责其状。约曰:“在法,谋逆不必搒掠,竟当伏诛。”由是结知仁宗。富宁库失金,约疑番直宿卫者盗之,未几,果得实,库官吏获免。监察御史言通州仓米三万石,因雨而湿。约谓必积气所蒸,验且堪用,释守者罪。宗王兄弟二人守边,兄阴有异志,弟谏不听,即上马驰去,兄遣奴挟弓矢追之,弟发矢毙其奴,兄诉囚其弟,狱当死。约虑囚曰:“兄之奴,即弟之奴,况杀之有故。”立释之。迁礼部尚书,请定丁忧之制,申旌表之恩,免都城煤炭之征,皆从之。京民王氏,仕江南而殁,有遗腹子,其女育之,年十六,乃诉其姊匿赀若干,有司责之急。约视其牍曰:“无父之子,育之成人,且不绝王氏祀,姊之恩居多。诚利其赀,宁育之至今日耶!”改前议而斥之。柴氏初无子,命张氏子后,既得己子,张出为僧,柴之子又殁,僧乃讼家产,诏约诘之。约问曰:“汝出家,既分承汝师衣钵,又何为得柴氏业乎?”僧不能答,遂归柴氏应后者。  至大二年正月,上武宗尊号及册皇后,凡典礼仪注,约悉总之如制。仁宗在东宫,雅知约名,思用以自辅,擢太子詹事丞。从幸五台山,约谏不可久留,即日还上京。初,安西王封于秦,既以谋逆诛,国除,版赋入詹事院。至是,大臣奏请封其子,复国。仁宗以问,约曰:“安西以何罪诛?今复之,何以惩将来!”议遂寝。明年,进太子副詹事,约抗章谏节饮,辞意恳切,仁宗嘉纳焉。承制立左卫率府,统侍卫军万人,同列欲署军官,约持不可,众难之曰:“东宫非枢密使耶?”约曰:“詹事,东宫官也,预枢密事可乎?”仁宗复召问约,对曰:“皇太子事,不敢不为;天子事,不敢为。”仁宗悟,竟罢议。同列复传命增立右卫率府,取河南蒙古军万人统之。约屏人语曰:“左卫率府,旧制有之,今置右府何为?诸公宜深思之,不可累储宫也。”又命取安西兵器,给宿卫士。约谓詹事完泽曰:“詹事移文数千里取兵器,人必惊疑。主上闻之,奈何?”完泽色惭曰:“实虑不及此。”又命福建取绣工童男女六人。约言曰:“福建去京师六七千里,使人父子兄弟相离,有司承风动扰,岂美事耶!”仁宗止之,称善再三。家令薛居敬上言陕西分地五事,因被命往理之,约不为署行,语之曰:“太子,潜龙也。当勿用之时,为飞龙之事可乎?”遂止。荐翰林学士李谦为太子少傅,请立故丞相淮安忠武王伯颜祠于杭,皆从之。  仁宗以詹事院诸事循轨,大喜,面赐犀带,力辞;又赐江南所取书籍,亦辞。仁宗常字而不名,谕群臣曰:“事未经王彦博议者,勿启。”又谓中丞朵?曰:“在詹事而不求赐予者,惟彦博与汝二人耳。”一日,仁宗西园观角抵戏,有旨取缯帛赐之。约入,遥见问曰:“汝何为来?”仁宗遽止之。又欲观俳戏,事已集而约至,即命罢去,其见敬礼如此。四年三月,仁宗正位宸极,欲用阴阳家言,即位光天殿,即东宫也。约言于太保曲枢曰:“正名定分,当御大内。”太保入奏,遂即位于大明殿。中书奏约陕西行省参知政事,帝大怒,特拜河南行省右丞。约陛辞,帝赐卮酒及弓矢。  先是,至大间尚书省用建言者,冒献河、汴官民地为无主,奏立田粮府,岁输数万石,是岁诏罢之,窜建言人于海外,命河南行省复其旧业。行省方并缘为奸,田犹未给。约至,立期檄郡县,厘正如诏。会诏更铜钱银钞法,且令天下税,尽收至大钞。约度河南岁用钞七万锭,必致上供不给,乃下诸州,凡至大、至元钞相半。众以方诏命为言,约曰:“吾岂不知,第岁终诸事不集,责亦匪轻。”丞相卜怜吉台赞之曰:“善。”遣使白中书,省臣大悦,遂遍行天下。南阳孛术鲁冲以书谒约,大奇之,即署为郡学正。既又荐之中书,擢翰林国史院编修官。  皇庆改元元日,诏中书省曰:“汴省王右丞可即召之。”约以三月一日至,召见,慰劳,特拜集贤大学士,推恩三世,赠谥树碑。约首奏:“河南行省丞相卜怜吉台,勋阀旧臣,不宜久外。”召至,封河南王。约又建议行封赠、禁服色、兴科举。皆著为令甲。上疏荐国子博士姚登孙、应奉翰林文字揭傒斯、成都儒士杨静,请起复中山知府致仕辅惟良、前尚书参议李源、左司员外郎曹元用,皆除擢有差。辩奏故左丞窦履有遗腹子弃外,宜收养归宗,为窦氏后。  延祐二年,丞相帖木迭兒专政,奏遣大臣分道奉使宣抚,命约巡行燕南山东道。约至卫辉,有殴母置狱者,其母泣诉,言老妾惟此一息,死则一门绝矣。约原其情,杖一百而遣之。冠州民有兄讦其弟厌诅者,谳之,则曰:“我求嗣也。”索《授时历》验其日良信,乃立纵之使还。拜枢密副使,视事,明日召见赐酒,帝谓左右曰:“人言彦博老病,朕今见之,精力尚强,可堪大任也。”是夕,知院驸马塔失帖木兒宿卫,帝戒之曰:“彦博非汝友,宜师事之。”  至治元年,英宗即位,帖木迭兒复相,约辞职不出。二年,以年七十致仕。三年,丞相拜住一新政务,尊礼老臣,传诏起约,复拜集贤大学士,商议中书省事,以其禄居家,每日一至中书省议事,至治之政,多所参酌。又尝奉诏与中书省官及他旧臣,条定国初以来律令,名曰《大元通制》,颁行天下。朝廷议罢征东省,立三韩省,制式如他省,诏下中书杂议,约对曰:“高丽去京师四千里,地瘠民贫,夷俗杂尚,非中原比,万一梗化,疲力治之,非幸事也,不如守祖宗旧制。”丞相称善,奏罢议不行。高丽人闻之,图公像归,祠而事之,曰:“不绝国祀者,王公也。”泰定元年,奉诏廷策天下士,第八剌、张益等八十五人,始增乙科员额至一十五人。  天历元年,文宗践祚,约入贺,赐宴大明殿,帝劳问甚欢。时年七十有七,平居襟度和粹,谦抑自持,后进谒见,必加礼貌;俸禄所入,布散姻族,外及贫士;从父居贫,月奉钱米馈肴膳,事之如父;岁时朔望,携子姓至先茔,殿拜怀恋,谨时祭及五祀,动稽古礼,邦人以为矜式。至顺四年二月己酉卒,年八十二,皇太后闻之嗟悼,以尚醖二尊,遣徽政院臣临吊致奠,敕中书省以下赙赠有差。是月庚申,葬城西冈子原。  约平生著作,有《史论》三十卷、《高丽志》四卷、《潜丘稿》三十卷,行于世。子思诚,奉议大夫、秘书监著作郎。  ○王结  王结,字仪伯,易州定兴人。祖逖勤,以质子军从太祖西征,娶阿鲁浑氏,自西域徙戍秦陇,又徙中山,家焉。结生而聪颖,读书数行俱下,终身不忘。尝从太史董朴受经,深于性命道德之蕴,故其措之事业,见之文章,皆悉有所本。宪使王仁见之,曰“公辅器也。”年二十余,游京师,上执政书,陈时政八事,曰:立经筵以养君德,行仁政以结民心,育英材以备贡举,择守令以正铨衡,敬贤士以厉名节,革冗官以正职制,辨章程以定民志,务农桑以厚民生。其言剀切纯正,皆治国之大经大法,宰相不能尽用之。时仁宗在潜邸,或荐结充宿卫,乃集历代君臣行事善恶可为鉴戒者,日陈于前,仁宗嘉纳焉。武宗即位,以仁宗为皇太子。大德十一年,命置东宫官属,以结为典牧太监,阶太中大夫。近侍以俳优进,结言:“昔唐庄宗好此,卒致祸败,殿下方育德春宫,视听宜谨。”仁宗优纳之。  仁宗即位,迁集贤直学士。出为顺德路总管,教民务农兴学、孝亲弟长、戢奸禁暴,悉登于书,俾朝夕阅习之。属邑巨鹿沙河有唐魏征、宋璟墓,乃祠二公于学,表其言论风旨,以厉多士。迁扬州,又迁宁国,以从弟绅佥江东廉访司事,辞不赴。改东昌路,境有黄河故道,而会通堤遏其下流,夏月潦水,坏民麦禾。结疏为斗门以泄之,民获耕治之利。  至治二年,参议中书省事。时拜住为丞相,结言:“为相之道,当正己以正君,正君以正天下;除恶不可犹豫,犹豫恐生它变;服用不可奢僭,奢僭则害及于身。”丞相是其言。未几,除吏部尚书,荐名士宋本、韩镛等十余人。泰定元年春,廷试进士,以结充读卷官。迁集贤侍读学士、中奉大夫。会有月食、地震、烈风之异,结昌言于朝曰:“今朝廷君子小人混淆,刑政不明,官赏太滥,故阴阳错谬。咎征荐臻,宜修政事,以弭天变。”是岁,诏结知经筵,扈从上都。结援引古训,证时政之失,冀帝有所感悟。中宫闻之,亦召结等进讲,结以故事辞。明年,除浙西廉访使,中途以疾还。岁余,拜辽阳行省参知政事。辽东大水,谷价翔踊,结请于朝,发粟数万石,以赈饥民。召拜刑部尚书。  天历元年,文宗即位,拜陕西行省参知政事,改同知储庆司事。二年,拜中书参知政事,入谢光天殿,以亲老辞,帝曰:“忠孝能两全乎?”是时迎立明宗于朔方,明宗命文宗居皇太子位,于是遣大臣奉宝北迓。近侍有求除拜赏赉者,结曰:“俟天子至议之。”初,上都之变,失皇太子宝,更铸新宝,近侍请视旧制宜加大,结曰:“此宝当传储嗣,不敢逾旧制也。”或致人于死,而籍其妻孥赀产者,结复论之。近侍益怒,谮诋日甚,遂罢政。又命为集贤侍读学士,丁内艰,不起。  元统元年,复除浙西廉访使,未行,召拜翰林学士、资善大夫、知制诰同修国史,与张起岩、欧阳玄修泰定、天历两朝实录。拜中书左丞。中宫命僧尼于慈福殿作佛事,已而殿灾,结言僧尼亵渎,当坐罪。左丞相疾革,家人请释重囚禳之,结极陈其不可。先时,有罪者,北人则徙广海,南人则徙辽东,去家万里,往往道死。结请更其法,移乡者止千里外,改过听还其乡,因著为令。职官坐罪者,多从重科,结曰:“古者刑不上大夫,今贪墨虽多,然士之廉耻,不可以不养也。”闻者谓其得体。至元元年,诏复入翰林,养疾不能应诏。二年正月二十八日卒,年六十有二。  结立言制行,皆法古人,故相张珪曰:“王结非圣贤之书不读,非仁义之言不谈。”识者以为名言。晚邃于《易》,著《易说》一卷,临川吴澄读而善之。及卒,公卿唁于朝,士大夫吊于家,曰:“正人亡矣。”四年五月,诏赠资政大夫、河南江北等处行中书省右丞、护军,追封太原郡公,谥文忠。有诗文十五卷行于世。  ○宋?  宋?,字弘道,潞州长子人,金兵部员外郎元吉之孙。?善记诵,年十七,避地襄阳,已而北归,屏居河内者十有五年。赵璧经略河南,闻其名,礼聘之。中统三年,擢翰林修撰。李璮畔,璧行中书省事于济南,至元五年,大兵守襄阳,璧行元帅府事,?皆从焉,军事多所咨访。六年,高丽权臣林衍废其国王,而立其弟温,诏遣国王头辇哥暨璧将兵讨之,以?为行省员外郎,持诏徙江华岛居民于平壤。复命,慰劳良厚,仍赐衣段,授河南路总管府判官,不赴。十三年,入为太常少卿,属省官制行,兼领籍田署事。十六年,太子以耆德召见,应对详雅,大惬睿旨,自是数蒙召问,侍讲经幄,开谕为多。十八年,除秘书监。十九年,江西分地当署郡邑守令,皆命?铨举。二十年,初立詹事院,首命?为太子宾客。每燕见,优赐容接,多所锡赉。二十三年卒,有《秬山集》十卷行于世。  ○张伯淳  张伯淳,字师道,杭州崇德人。少举童子科,以父任铨受迪功郎、淮阴尉,改扬州司户参军,寻举进士,监临安府都税院,升观察推官,除太学录,入本朝。至元二十三年,授杭州路儒学教授,迁浙东道按察司知事。二十八年,擢为福建廉访司知事。岁余,有荐伯淳于帝前者,遣使召问。明年,入见,帝问冗官、风宪、盐策、楮币,皆当时大议,所对悉称旨,命至政事堂,将重用之,固辞,遂授翰林直学士,进阶奉训大夫,谒告以归。授庆元路总管府治中,行省檄按疑狱衢、秀,皆得其情。大德四年,即家拜翰林侍讲学士。明年,造朝,扈从上都。又明年卒。有文集若干卷,藏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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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录卷之三百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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