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十三列传第八 河间王弘(子庆)-隋书

卷四十三列传第八 河间王弘(子庆) 河间王弘,字辟恶,高祖从祖弟也。祖爱敬,早卒。父元孙,少孤,随母郭氏养于舅族。及武元皇帝与周太祖建义关中,元孙时在鄴下,惧为齐人,

卷四十四列传第九 滕穆王瓚嗣王纶-隋书

卷四十四列传第九 滕穆王瓚嗣王纶 膝穆王瓚,字恆生,一名慧,高祖母弟也。周世以太祖军功封竟陵郡公,尚武帝妹顺阳公主,自右中侍上士迁御伯中大夫。保定四年,改为纳言,授

卷四十三列传第八 河间王弘(子庆)

  河间王弘,字辟恶,高祖从祖弟也。祖爱敬,早卒。父元孙,少孤,随母郭氏养于舅族。及武元皇帝与周太祖建义关中,元孙时在鄴下,惧为齐人所诛,因假外家姓为郭氏。元孙死,齐为周所并,弘始入关,与高祖相得。高祖哀之,为买田宅。  弘性明悟,有文武干略。数从征伐,累迁开府仪同三司。高祖为丞相,常置左右,委以心腹。高祖诣周赵王宅,将及于难,弘时立于户外,以卫高祖。寻加上开府,赐爵永康县公。及上受禅,拜大将军,进爵郡公。寻赠其父为柱国、尚书令、河间郡公。其年立弘为河间王,拜右卫大将军。岁余,进授柱国。时突厥屡为边患,以行军元帅率众数万,出灵州道,与虏相遇,战,大破之,斩数千级。赐物二千段,出拜宁州总管,进位上柱国。弘在州,治尚清静,甚有恩惠。后数载,征还京师。  未几,拜蒲州刺史,得以便宜从事。时河东多盗贼,民不得安。弘奏为盗者百余人,投之边裔,州境帖然,号为良吏。每晋王广入朝,弘辄领扬州总管,及晋王归籓,弘复还蒲州。在官十余年,风教大洽。炀帝嗣位,征还,拜太子太保。岁余,薨。  大业六年,追封郇王。子庆嗣。  庆倾曲,善候时变。帝时猜忌骨肉,滕王纶等皆被废放,唯庆获全。累迁荥阳郡太守,颇有治绩。及李密据洛口仓,荣阳诸县多应密,庆勒兵拒守。密频遣攻之,不能克。岁余,城中粮尽,兵势日蹙。密因遗庆书曰:自昏狂嗣位,多历岁年,剥削生民,涂炭天下。璇室瑶台之丽,未极骄奢;糟丘酒池之荒,非为淫乱。今者共举义旗,勘剪凶虐,八方同德,万里俱来,莫不期入关以亡秦,争渡河而灭纣。东穷海、岱,南洎江、淮,凡厥遗人,承风慕义,唯荥阳一郡,王独守迷。夫微子纣之元兄,族实为重,项伯籍之季父,戚乃非疏,然犹去朝歌而入周,背西楚而归汉。岂不眷恋宗祊,留连骨肉,但识宝鼎之将移,知神器之先改。而王之先代,家住山东,本姓郭氏,乃非杨族。止为宿与隋朝先有勋旧,遂得预沾盘石,名在葭莩。娄敬之与汉高,殊非血胤,吕布之于董卓,良异天亲,芝焚蕙叹,事不同此。又王之昏主,心若豺狼,仇忿同胞,有逾沉、阏,惟勇及谅,咸磬甸师,况及族类为非,何能自保!为王计者,莫若举城从义,开门送款,安若太山,高枕而卧,长守富贵,足为美谈,乃至子孙,必有余庆。今王世充屡被摧蹙,自救无聊,偷存晷漏,讵能支久?段达、韦津,东都自固,何暇图人?世充朝亡,达便夕灭。又江都荒湎,流宕忘归,内外崩离,人神怨愤。上江米船,皆被抄截,士卒饥馁,半菽不充,事切析骸,义均煮弩。举烽火于骊山,诸侯莫至;浮胶船于汉水,还日未期。王独守孤城,绝援千里,餱粮之计,仅有月余,敝卒之多,才盈数百,有何恃赖,欲相拒抗!求枯鱼于市肆,即事非虚;因归雁以运粮,竟知何日。然城中豪杰,王之腹心,思杀长吏,将为内启。正恐祸生匕首,衅发萧墙,空以七尺之躯,悬赏千金之购,可为寒心,可为酸鼻者也。幸能三思,自求多福。  于时江都败问亦至,庆得书,遂降于密,改姓为郭氏。密为王世充所破,复归东都,更为杨氏,越王侗不之责也。及侗称制,拜宗正卿。世充将篡,庆首为劝进。  世充既僭伪号,降爵郇国公,庆复为郭氏。世充以兄女妻之,署荥州刺史。及世充将败,庆欲将其妻同归长安,其妻谓之曰:“国家以妾奉箕帚于公者,欲以申厚意,结公心耳。今叔父穷迫,家国阽危,而公不顾婚姻,孤负付属,为全身之计,非妾所能责公也。妾若至长安,则公家一婢耳,何用妾为!愿得送还东都,君之惠也。”  庆不许。其妻遂沐浴靓妆,仰药而死。庆归大唐,为宜州刺史、郇国公,复姓杨氏。  其嫡母元太妃,年老,两目失明,王世充以庆叛己而斩之。  杨处纲杨处纲,高祖族父也。生长北边,少习骑射。在周尝以军功拜上仪同。高祖受禅,赠其父钟葵为柱国、尚书令、义城县公,以处纲袭焉。授开府,督武候事。寻为太子宗卫率,转左监门郎将。后数载,起授右领军将军。处纲虽无才艺,而性质直,在官强济,亦为当时所称。寻拜蒲州刺史,吏民悦之。进位大将军。后迁秦州总管,卒官。谥曰恭。  弟处乐,官至洛州刺史。汉王谅之反也,朝廷以为有二心,废锢不齿。  杨子崇杨子崇,高祖族弟也。父盆生,赠荆州刺史。子崇少好学,涉猎书记,有风仪,爱贤好士。开皇初,拜仪同,以车骑将军恆典宿卫。后为司门侍郎。炀帝嗣位,累迁候卫将军,坐事免。未几,复令检校将军事。从帝幸汾阳宫,子崇知突厥必为寇患,屡请早还京师,帝不纳。寻有雁门之围。及贼退,帝怒之曰:“子崇怯软,妄有陈请,惊动我众心,不可居爪牙之寄。”出为离石郡太守,治有能名。自是突厥屡寇边塞,胡贼刘六兒复拥众劫掠郡境,子崇上表请兵镇遏。帝复大怒,下书令子崇巡行长城。子崇出百余里,四面路绝,不得进而归。时百姓饥馑,相聚为盗,子崇前后捕斩数千人。岁余,朔方梁师都、马邑刘武周等各称兵作乱,郡中诸胡复相啸聚。子崇患之,言欲朝集,遂与心腹数百人自孟门关将还京师。辎重半济,遇河西诸县各杀长吏,叛归师都,道路隔绝,子崇退归离石。所将左右,既闻太原有兵起,不复入城,遂各叛去。子崇悉收叛者父兄斩之。后数日,义兵夜至城下,城中豪杰复出应之。城陷,子崇为仇家所杀。  观德王雄弟达观德王雄,初名惠,高祖族子也。父绍,仕周,历八州刺史、傥城县公,赐姓叱吕引氏。雄美姿仪,有器度,雍容闲雅,进止可观。周武帝时,为太子司旅下大夫。帝幸云阳宫,卫王直作乱,以其徒袭肃章门,雄逆拒破之。进位上仪同,封武阳县公,邑千户。累迁右司卫上大夫。大象中,进爵邗国公,邑五千户。高祖为丞相,雍州牧毕王贤谋作难,雄时为别驾,知其谋,以告高祖。贤伏诛,以功授柱国、雍州牧,仍领相府虞候。周宣帝葬,备诸王有变,令雄率六千骑送至陵所。进位上柱国。  高祖受禅,除左卫将军,兼宗正卿。俄迁右卫大将军,参预朝政。进封广平王,食邑五千户,以邗公别封一子。雄请封弟士贵,朝廷许之。或奏高颎朋党者,上诘雄于朝。雄对曰:“臣忝卫宫闱,朝夕左右,若有朋附,岂容不知!至尊钦明睿哲,万机亲览,颎用心平允,奉法而行。此乃爱憎之理,惟陛下察之。”高祖深然其言。  雄时贵宠,冠绝一时,与高颎、虞庆则、苏威称为“四贵”。  雄宽容下士,朝野倾瞩。高祖恶其得众,阴忌之,不欲其典兵马。乃下册书,拜雄为司空,曰:“维开皇九年八月朔壬戌,皇帝若曰:於戏!惟尔上柱国、左卫大将军、宗正卿、广平王,风度宽弘,位望隆显,爰司禁旅,绵历十载。入当心腹,外任爪牙,驱驰轩陛,勤劳著绩。念旧庸勋,礼秩加等。公辅之寄,民具尔瞻,宜竭乃诚,副兹名实,是用命尔为司空。往钦哉!光应宠命,得不慎欤!”外示优崇,实夺其权也。雄无职务,乃闭门不通宾客。寻改封清漳王。仁寿初,高祖曰:“清漳之名,未允声望。”命职方进地图,上指安德郡以示群臣曰:“此号足为名德相称。”于是改封安德王。  大业初,授太子太傅。及元德太子薨,检校郑州刺史事。岁余,授怀州刺史。  寻拜京兆尹。帝亲征吐谷浑,诏雄总管浇河道诸军。及还,改封观王。上表让曰:“臣早逢兴运,预班末属,有命有时,藉风云之会,无才无德,滥公卿之首。蒙先皇不次之赏,荷陛下非分之恩,久紊台槐,常虑盈满,岂可仍叨匪服,重窃鸿名!  臣实面墙,敢缘往例,臣诚昧宠,交惧身责。昔刘贾封王,岂备三阶之任,曹洪上将,宁超五等之爵?况臣衮章逾于帝子,京尹亚于皇枝,锡士作籓,钮金开国,于臣何以自处,在物谓其乖分。是以露款执愚,祈恩固守。伏愿陛下曲留慈照,特鉴丹诚。频触宸严,伏增流汗。”优诏不许。  辽东之役,检校左翊卫大将军,出辽东道。次泸河镇,遘疾而薨,时年七十一。  帝为之废朝,鸿胪监护丧事。有司考行,请谥曰懿。帝曰:“王道高雅俗,德冠生人。”乃赐谥曰德。赠司徒、襄国武安渤海清河上党河间济北高密济阴长平等十郡太守。  子恭仁,位至吏部侍郎。恭仁弟綝,性和厚,颇有文学。历义州刺史、淮南太守。及父薨,起为司隶大夫。辽东之役,帝令綝于临海顿别有所督。杨玄感之反也,玄感弟玄纵自帝所逃赴其兄,路逢綝。綝避人偶语久之,既别而复相就者数矣。司隶刺史刘休文奏之。时綝兄吏部侍郎恭仁将兵于外,帝以是寝之,未发其事。綝尤惧,发病而卒。綝弟续,仕至散骑侍郎。  雄弟达,字士达。少聪敏,有学行。仕周,官至仪同、内史下大夫,遂宁县男。  高祖受禅,拜给事黄门侍郎,进爵为子。时吐谷浑寇边,诏上柱国元谐为元帅,达为司马。军还、兼吏部侍郎,加开府。岁余,转内史侍郎,出为鄯、郑、赵三州刺史,俱有能名。平陈之后,四海大同,上差品天下牧宰,达为第一,赐杂彩五百段,加以金带,擢拜工部尚书,加位上开府。达为人弘厚,有局度。杨素每言曰:“有君子之貌,兼君子之心者,唯杨达耳。”献皇后及高祖山陵制度,达并参豫焉。  炀帝嗣位,转纳言,仍领营东都副监,帝甚信重之。辽东之役,领右武卫将军,进位左光禄大夫,卒于师,时年六十二。帝叹惜者久之,赠吏部尚书、始安侯。谥曰恭。赠物三百五十段。  史臣曰:高祖始迁周鼎,众心未附,利建同姓,维城宗社,是以河间、观德,咸启山河。属乃葭莩,地非宠逼,故高位厚秩,与时终始。杨庆二三其德,志在苟生,变本宗如反掌,弃慈母如遗迹,及身而绝,宜其然矣。观王位登台衮,庆流后嗣,保兹宠禄,实仁厚之所致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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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十列传第二十五 崔仲方崔仲方,字不齐,博陵安平人也。祖孝芬,魏荆州刺史。父宣猷,周小司徒。 仲方少好读书,有文武才干。年十五,周太祖见而异之,令与诸子同就学。时

卷五十九列传第二十四

  炀三子炀帝三男,萧皇后生元德太子昭、齐王暕,萧嫔生赵王杲。  元德太子昭,炀帝长子也,生而高祖命养宫中。三岁时,于玄武门弄石师子,高祖与文献后至其所。高祖适患腰痛,举手凭后,昭因避去,如此者再三。高祖叹曰:“天生长者,谁复教乎!”由是大奇之。高祖尝谓曰:“当为尔娶妇。”昭应声而泣。高祖问其故,对曰:“汉王未婚时,恆在至尊所,一朝娶妇,便则出外。  惧将违离,是以啼耳。”上叹其有至性,特钟爱焉。  年十二,立为河南王。仁寿初,徙为晋王,拜内史令,兼左卫大将军。后三年,转雍州牧。炀帝即位,便幸洛阳宫,昭留守京师。大业元年,帝遣使者立为皇太子。  昭有武力,能引强弩。性谦冲,言色恂恂,未尝忿怒。有深嫌可责者,但云“大不是”。所膳不许多品,帷席极于俭素。臣吏有老父母者,必亲问其安否,岁时皆有惠赐。其仁爱如此。明年,朝于洛阳。后数月,将还京师,愿得少留,帝不许,拜请无数。体素肥,因致劳疾。帝令巫者视之,云:“房陵王为祟。”未几而薨。诏内史侍郎虞世基为哀册文曰:维大业二年七月癸丑朔二十三日,皇太子薨于行宫。粤三年五月庚辰朔六日,将迁座于庄陵,礼也。蜃綍宵载,鹤关晓辟,肃文物以具陈,俨宾从其如昔。皇帝悼离方之云晦,嗟震宫之亏象,顾守器以长怀,临登馂而兴想。先远戒日,占谋允从,庭彝彻祖,阶所收重,抗铭旌以启路,动徐轮于振容。揆行度名,累德彰谥,爰诏史册,式遵典志,俾浚哲之徽猷,播长久乎天地。其辞曰:宸基峻极,帝绪会昌。体元袭圣,仪耀重光。气秀春陆,神华少阳。居周轶诵,处汉韬庄。有纵生知,诞膺惟睿。性道觿日,几深绮岁。降迹大成,俯情多艺。树亲建国,命懿作籓。威蕤先路,舄奕渠门。庸服有纪,分器惟尊。风高楚殿,雅盛梁园。睿后膺储,天人协顺。本茂条远,基崇体峻。改王参墟,奄有唐、晋。在贵能谦,居冲益慎。封畿千里,阊阖九重。神州王化,禁旅军容。瞻言偃草,高视折冲。帷扆清秘,亲贤允属。泛景风澜,飞华螭玉。挥翰泉涌,敷言藻缛。式是便烦,思谋启沃。洪惟积德,丰衍繁祉。粤自天孙,光升元子。绿车逮事,翠缨奉祀。肃穆满容,仪形让齿。礼乐交暢,爱敬兼资。优游养德,恭己承仪。南山聘隐,东序尊师。有粹神仪,深穆其度。显显观德,温温审谕。炯戒齐箴,留连王赋。入监出抚,日就月将。冲情玉裕,令问金相。宜绥景福,永作元良。神理冥漠,天道难究。  仁不必寿,善或愆祐。遽瑶山之颓坏,忽桂宫之毁构。痛结幽明,悲缠宇宙。恸皇情之深悯,摧具僚其如疚。呜呼哀哉!回环气朔,荏苒居诸。沾零露于瑶围,下申霜于玉除。夜漏尽兮空阶曙,晓月悬兮帷殿虚。呜呼哀哉!将宁甫?,长违望苑。  渡渭涘于造舟,遵长平之修坂。望鹤驾而不追,顾龙楼而日远。呜呼哀哉!永隔存没,长分古今。去荣华于人世,即潜?遂之幽深。霏夕烟而稍起,惨落景而将沉。  听哀挽之凄楚,杂灌木之悲吟。纷徒御而流袂,欷缨弁以沾衿。呜呼哀哉!九地黄泉,千年白日。虽金石之能久,终天壤乎长毕。敢图芳于篆素,永飞声而腾实。  帝深追悼。  有子三人,韦妃生恭皇帝,大刘良娣生燕王倓,小刘良娣生越王侗。  燕王倓字仁安。敏慧美姿仪,炀帝于诸孙中特所钟爱,常置左右。性好读书,尤重儒素,非造次所及,有若成人。良娣早终,每至忌日,末尝不流涕呜咽。帝由是益以奇之。宇文化及弑逆之际,倓觉变,欲入奏,恐露其事,因与梁公萧钜、千牛宇文皛等穿芳林门侧水窦而入。至玄武门,诡奏曰:“臣卒中恶,命县俄顷,请得面辞,死无所恨。”冀以见帝,为司宫者所遏,竟不得闻。俄而难作,为贼所害,时年十六。  越王侗字仁谨,美姿仪,性宽厚。大业二年,立为越王。帝每巡幸,侗常留守东都。杨玄感作乱之际,与民部尚书樊子盖拒之。及玄感平,朝于高阳,拜高阳太守。俄以本官复留守东都。十三年,帝幸江都,复令侗与金紫光禄大夫段达、太府卿元文都、摄民部尚书韦津、右武卫将军皇甫无逸等总留台事。宇文化及之弑逆也,文都等议,以侗元德太子之子,属最为近,于是乃共尊立,大赦,改元曰皇泰。谥帝曰明,庙号世祖。追尊元德太子为孝成皇帝,庙号世宗。尊其母刘良娣为皇太后。  以段达为纳言、右翊卫大将军、摄礼部尚书,王世充亦纳言、左翊卫大将军、摄吏部尚书,元文都内史令、左骁卫大将军,卢楚亦内史令,皇甫无逸兵部尚书、右武卫大将军,郭文懿内史侍郎,赵长文黄门侍郎,委以机务,为金书铁券,藏之宫掖。  于时洛阳称段达等为“七贵”。  未几,宇文化及立秦王子浩为天子,来次彭城,所经城邑多从逆党。侗惧,遣使者盖琮、马公政招怀李密。密遂遣使请降,侗大悦,礼其使甚厚。即拜密为太尉、尚书令、魏国公,令拒化及。下书曰:我大隋之有天下,于兹三十八载。高祖文皇帝圣略神功,载造区夏。世祖明皇帝则天法地,混一华戎。东暨蟠木,西通细柳,前逾丹徼,后越幽都。日月之所临,风雨之所至,圆首方足,禀气食芼,莫不尽入提封,皆为臣妾。加以宝贶毕集,灵瑞咸臻,作乐制礼,移风易俗。智周寰海,万物咸受其赐,道济天下,百姓用而不知。世祖往因历试,统临南服,自居皇极,顺兹望幸。所以往岁省方,展礼肆觐,停銮驻跸,按驾清道,八屯如昔,七萃不移。岂意衅起非常,逮于轩陛,灾生不意,延及冕旒。奉讳之日,五情崩陨,攀号荼毒,不能自胜。  且闻之,自古代有屯剥,贼臣逆子,无世无之。至如宇文化及,世传庸品。其父述,往属时来,早沾厚遇,赐以婚媾,置之公辅,位尊九命,禄重万钟,礼极人臣,荣冠世表。徒承海岳之恩,未有涓尘之益。化及以此下材,夙蒙顾盼,出入外内,奉望阶墀。昔陪籓国,统领禁卫,及从升皇祚,陪列九卿。但本性凶狠,恣其贪秽,或交结恶党,或侵掠货财,事重刑篇,状盈狱简。在上不遗簪履,恩加草芥,应至死辜,每蒙恕免。三经除解,寻复本职,再徙边裔,仍即追还。生成之恩,昊天罔极,奖擢之义,人事罕闻。化及枭獍为心,禽兽不若,纵毒兴祸,倾覆行宫。  诸王兄弟,一时残酷,痛暴行路,世不忍言。有穷之在夏时,犬戎之于周代,衅辱之极,亦未是过。朕所以刻骨崩心,饮胆尝血,瞻天视地,无处容身。  今王公卿士,庶僚百辟,咸以大宝鸿名,不可颠坠,元凶巨猾,须早夷殄,翼戴朕躬,嗣守宝位。顾惟寡薄,志不逮此。今者出黼扆而杖旄钺,释衰麻而擐甲胄,衔冤誓众,忍泪治兵,指日遄征,以平大盗。且化及伪立秦王之子,幽遏比于囚拘,其身自称霸相,专擅拟于九五。履践禁御,据有宫闱,昂首扬眉,初无惭色。衣冠朝望,外惧凶威,志士诚臣,内皆愤怨。以我义师,顺彼天道,枭夷丑族,匪夕伊朝。  太尉、尚书令、魏公丹诚内发,宏略外举,率勤王之师,讨违天之逆。果毅争先,熊罴竞逐,金鼓振詟,若火焚毛,锋刃纵横,如汤沃雪。魏公志在匡济,投袂前驱,朕亲御六军,星言继进。以此众战,以斯顺举,擘山可以动,射石可以入。  况拥此人徒,皆有离德,京都侍卫,西忆乡家,江左淳民,南思邦邑,比来表书骆驿,人信相寻。若王师一临,旧章暂睹,自应解甲倒戈,冰销叶散。且闻化及自恣,天夺其心,杀戮不辜,挫辱人士,莫不道路仄目,号天踞地。朕今复仇雪耻,枭轘者一人,拯溺救焚,所哀者士庶。唯天鉴孔殷,祐我宗社,亿兆感义,俱会朕心。  枭戮元凶,策勋饮至,四海交泰,称朕意焉。兵术军机,并受魏公节度。  密见使者,大悦,北面拜伏,臣礼甚恭。密遂东拒化及。“七贵”颇不协,阴有相图之计。未几,元文都、卢楚、郭文懿、赵长文等为世充所杀,皇甫无逸遁归长安。世充诣侗所陈谢,辞情哀苦。侗以为至诚,命之上殿,被发为盟,誓无贰志。  自是侗无所关预。侗心不能平,遂与记室陆士季谋图世充,事不果而止。及世充破李密,众望益归之,遂自为郑王,总百揆,加九锡,备法物,侗不能禁也。段达、云定兴等十人入见于侗曰:“天命不常,郑王功德甚盛,愿陛下揖让告禅,遵唐、虞之迹。”侗闻之怒曰:“天下者,高祖之天下,东都者,世祖之东都。若隋德未衰,此言不可发;必天命有改,亦何论于禅让!公等或先朝旧臣,绩宣上代,或勤王立节,身服轩冕,忽有斯言,朕复当何所望!”神色懔然,侍卫者莫不流汗。既而退朝,对良娣而泣。世充更使人谓侗曰:“今海内未定,须得长君。待四方乂安,复子明辟,必若前盟,义不违负。”侗不得已,逊位于世充,遂被幽于含凉殿。世充僭伪号,封为潞国公,邑五千户。  月馀,宇文儒童、裴仁基等谋诛世充,复尊立侗,事泄,并见害。世充兄世恽因劝世充害侗,以绝民望。世充遣其侄行本赍鸩诣侗所曰:“愿皇帝饮此酒。”侗知不免,请与母相见,不许。遂布席焚香礼佛,咒曰:“从今以去,愿不生帝王尊贵之家。”于是仰药。不能时绝,更以帛缢之。世充伪谥为恭皇帝。  齐王暕,字世朏,小字阿孩。美容仪,疏眉目,少为高祖所爱。开皇中,立为豫章王,邑千户。及长,颇涉经史,尤工骑射。初为内史令。仁寿中,拜扬州总管沿淮以南诸军事。炀帝即位,进封齐王,增邑四千户。大业二年,帝初入东都,盛陈卤簿,暕为军导。寻转豫州牧。俄而元德太子薨,朝野注望,咸以暕当嗣。帝又敕吏部尚书牛弘妙选官属,公卿由是多进子弟。明年,转雍州牧,寻徙河南尹、开府仪同三司。元德太子左右二万馀人悉隶于暕,宠遇益隆,自乐平公主及诸戚属竞来致礼,百官称谒,填咽道路。  暕颇骄恣,昵近小人,所行多不法,遣乔令则、刘虔安、裴该、皇甫谌、库狄仲锜、陈智伟等求声色狗马。令则等因此放纵,访人家有女者,辄矫暕命呼之,载入暕宅,因缘藏隐,恣行淫秽,而后遣之。仲锜、智伟二人诣陇西,挝炙诸胡,责其名马,得数匹以进于。暕令还主,仲锜等诈言王赐,将归于家,暕不之知也。又乐平公主尝奏帝,言柳氏女美者,帝未有所答。久之,主复以柳氏进于暕,暕习纳之。其后帝问主柳氏女所在,主曰:“在齐王所。”帝不悦。暕于东都营第,大门无故而崩,听事栿中折,识者以为不祥。其后从帝幸榆林,暕督后军步骑五万,恆与帝相去数十里而舍。会帝于汾阳宫大猎,诏暕以千骑入围。暕大获麋鹿以献,而帝未有得也,乃怒从官,皆言为暕左右所遏,兽不得前。帝于是发怒,求暕罪失。  时制县令无故不得出境,有伊阙令皇甫诩幸于暕,违禁将之汾阳宫。又京兆人达奚通有妾王氏善歌,贵游宴聚,多或要致,于是展转亦出入王家。御史韦德裕希旨劾暕,帝令甲士千馀大索暕第,因穷治其事。暕妃韦氏者,民部尚书冲之女也,早卒,暕遂与妃姊元氏妇通,遂产一女,外人皆不得知。阴引乔令则于第内酣宴,令则称庆,脱暕帽以为欢乐。召相工令遍视后庭,相工指妃姊曰:“此产子者当为皇后。王贵不可言。”时国无储副,暕自谓次当得立。又以元德太子有三子,内常不安,阴挟左道,为厌胜之事。至是,事皆发,帝大怒,斩令则等数人,妃姊赐死,暕府僚皆斥之边远。时赵王杲犹在孩孺,帝谓侍臣曰:“朕唯有暕一子,不然者,当肆诸市朝,以明国宪也。”暕自是恩宠日衰,虽为京尹,不复关预时政。帝恆令武贲郎将一人监其府事,暕有微失,武贲辄奏之。帝亦常虑暕生变,所给左右,皆以老弱,备员而已。暕每怀危惧,心不自安。又帝在江都宫,元会,暕具法服将朝,无故有血从裳中而下。又坐斋中,见群鼠数十,至前而死,视皆无头。暕意甚恶之。  俄而化及作乱,兵将犯跸,帝闻,顾谓萧后曰:“得非阿孩邪?”其见疏忌如此。  化及复令人捕暕,暕时尚卧未起,贼既进,暕惊曰:“是何人?”莫有报者,暕犹谓帝令捕之,因曰:“诏使且缓。兒不负国家。”贼于是曳至街而斩之,及其二子亦遇害。暕竟不知杀者为谁。时年三十四。  有遗腹子政道,与萧后同入突厥,处罗可汗号为隋王,中国人没入北蕃者,悉配之以为部落,以定襄城处之。及突厥灭,归于大唐,授员外散骑侍郎。  赵王杲,小字季子。年七岁,以大业九年封赵王。寻授光禄大夫,拜河南尹。  从幸淮南,诏行江都太守事。杲聪令,美容仪,帝有所制词赋,杲多能诵之。性至孝,常见帝风动不进膳,杲亦终日不食。又萧后当灸,杲先请试炷,后不许之,杲泣请曰:“后所服药,皆蒙尝之。今灸,愿听尝炷。”悲咽不已。后竟为其停灸,由是尤爱之。后遇化及反,杲在帝侧,号恸不已。裴虔通使贼斩之于帝前,血湔御服。时年十二。  史臣曰:元德太子雅性谨重,有君人之量,降年不永,哀哉!齐王敏慧可称,志不及远,颇怀骄僭,故炀帝疏而忌之。心无父子之亲,貌展君臣之敬,身非积善,国有馀殃。至令赵及燕、越皆不得其死,悲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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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十一列传第二十六-隋书

卷六十一列传第二十六 宇文述云定兴宇文述,字伯通,代郡武川人也。本姓破野头,役属鲜卑俟豆归,后从其主为宇文氏。父盛,周上柱国。述少骁锐,便弓马。年十一时,有相者谓述

卷六十六列传第三十一-隋书

卷六十六列传第三十一 李谔李谔,字士恢,赵郡人也。好学,解属文。仕齐为中书舍人,有口辩,每接对陈使。周武帝平齐,拜天官都上士,谔见高祖有奇表,深自结纳。及高祖为丞相,

卷六十七列传第三十二-隋书

卷六十七列传第三十二 虞世基虞世基,字茂世,会稽余姚人也。父荔,陈太子中庶子。世基幼沉静,喜愠不形于色,博学有高才,兼善草隶。陈中书令孔奂见而曰:“南金之贵,属在斯

卷六十六列传第三十一

  李谔李谔,字士恢,赵郡人也。好学,解属文。仕齐为中书舍人,有口辩,每接对陈使。周武帝平齐,拜天官都上士,谔见高祖有奇表,深自结纳。及高祖为丞相,甚见亲待,访以得失。于时兵革屡动,国用虚耗,谔上《重谷论》以讽焉。高祖深纳之。及受禅,历比部、考功二曹侍郎,赐爵南和伯。谔性公方,明达世务,为时论所推。迁治书侍御史,上谓群臣曰:“朕昔为大司马,每求外职,李谔陈十二策,苦劝不许,朕遂决意在内。今此事业,谔之力也。”赐物二千段。  谔见礼教凋敝,公卿薨亡,其爱妾侍婢,子孙辄嫁卖之,遂成风俗。谔上书曰:“臣闻追远慎终,民德归厚,三年无改,方称为孝。如闻朝臣之内,有父祖亡没,日月未久,子孙无赖,便分其妓妾,嫁卖取财。有一于兹,实损风化。妾虽微贱,亲承衣履,服斩三年,古今通式。岂容遽褫缞弊,强傅铅华,泣辞灵几之前,送付他人之室。凡在见者,犹致伤心,况乎人子,能堪斯忍?复有朝廷重臣,位望通贵,平生交旧,情若弟兄,及其亡没,杳同行路,朝闻其死,夕规其妾,方便求娉,以得为限,无廉耻之心,弃友朋之义。且居家理治,可移于官,既不正私,何能赞务?”  上览而嘉之。五品以上妻妾不得改醮,始于此也。  谔又以属文之家,体尚轻薄,递相师效,流宕忘反,于是上书曰:臣闻古先哲王之化民也,必变其视听,防其嗜欲,塞其邪放之心,示以淳和之路。五教六行为训民之本,《诗》《书》《礼》《易》为道义之门。故能家复孝慈,人知礼让,正俗调风,莫大于此。其有上书献赋,制诔镌铭,皆以褒德序贤,明勋证理。苟非惩劝,义不徒然。降及后代,风教渐落。魏之三祖,更尚文词,忽君人之大道,好雕虫之小艺。下之从上,有同影响,竞骋文华,遂成风俗。江左齐、梁,其弊弥甚,贵贱贤愚,唯务吟咏。遂复遗理存异,寻虚逐微,竞一韵之奇,争一字之巧。连篇累牍,不出月露之形,积案盈箱,唯是风云之状。世俗以此相高,朝廷据兹擢士。禄利之路既开,爱尚之情愈笃。于是闾里童昏,贵游总丱,未窥六甲,先制五言。至如羲皇、舜、禹之典,伊、傅、周、孔之说,不复关心,何尝入耳。  以傲诞为清虚,以缘情为勋绩,指儒素为古拙,用词赋为君子。故文笔日繁,其政日乱,良由弃大圣之轨模,构无用以为用也。损本逐末,流遍华壤,递相师祖,久而愈扇。及大隋受命,圣道聿兴,屏黜轻浮,遏止华伪,自非怀经抱质,志道依仁,不得引预搢绅,参厕缨冕。开皇四年,普诏天下,公私之翰,并宜实录。其年九月,泗州刺史司马幼之文表华艳,付所司治罪。自是公卿大臣,咸知正路,莫不钻仰坟集,弃绝华绮,择先王之令典,行大道于兹世。如闻外州远县,仍钟敝风,选吏举人,未遵典则,至有宗党称孝,乡曲归仁,学必典谟,交不苟合,则摈落私门,不加收齿;其学不稽古,逐俗随时,作轻薄之篇章,结朋党而求誉,则选充吏职,举送天朝。盖由县令、刺史未行风教,犹挟私情,不存公道。臣既忝宪司,职当纠察。  若闻风即劾,恐挂网者多,请勒诸司,普加搜访,有如此者,具状送台。  谔又以当官者好自矜伐,复上奏曰:臣闻舜戒禹云:“汝惟不矜,天下莫与汝争能;汝惟不伐,天下莫与汝争功。”  言偃又云:“事君数,斯辱矣,朋友数,斯疏矣。”此皆先哲之格言,后王之轨辙。  然则人臣之道,陈力济时,虽勤比大禹,功如师望,亦不得厚自矜伐,上要君父。  况复功无足纪,勤不补过,而敢自陈勋绩,轻干听览!世之丧道,极于周代,下无廉耻,上使之然。用人唯信其口,取士不观其行。矜夸自大,便以干济蒙擢;谦恭静退,多以恬默见遗。是以通表陈诚,先论己之功状;承颜敷奏,亦道臣最用心。  自衒自媒,都无惭耻之色;强干横请,唯以干没为能。自隋受命,此风顿改,耕夫贩妇,无不革心,况乃大臣,仍遵敝俗!如闻刺史入京朝觐,乃有自陈勾检之功,喧诉阶墀之侧,言辞不逊,高自称誉,上黩冕旒,特为难恕,凡如此辈,具状送台,明加罪黜,以惩风轨。  上以谔前后所奏颁示天下,四海靡然向风,深革其弊。谔在职数年,务存大体,不尚严猛,由是无刚謇之誉,而潜有匡正多矣。邳公苏威以临道店舍,乃求利之徒,事业污杂,非敦本之义,遂奏高祖,约遣归农,有愿依旧者,所在州县录附市籍,仍撤毁旧店,并令远道,限以时日。正值冬寒,莫敢陈诉。谔因别使,见其如此,以为四民有业,各附所安,逆旅之与旗亭,自古非同一概,即附市籍,于理不可,且行旅之所托,岂容一朝而废,徒为劳扰,于事非宜,遂专决之,并令依旧,使还诣阙,然后奏闻。高祖善之曰:“体国之臣,当如此矣。”以年老,出拜通州刺史,甚有惠政,民夷悦服。后三岁,卒官,有子四人。大体、大钧,并官至尚书郎。世子大方袭爵,最有材品,大业初,判内史舍人。帝方欲任之,遇卒。  鲍宏鲍宏,字润身,东海郯人也。父机,以才学知名。事梁,官至治书侍御史。宏七岁而孤,为兄泉之所爱育。年十二,能属文,尝和湘东王绎诗,绎嗟赏不已,引为中记室,迁镇南府谘议、尚书水部郎,转通直散骑侍郎。江陵既平,归于周。明帝甚礼之,引为麟趾殿学士。累迁遂伯下大夫,与杜子晖聘于陈,谋伐齐也。陈遂出兵江北以侵齐。帝尝问宏取齐之策,宏对云:“我强齐弱,势不相侔。齐主昵近小人,政刑日紊,至尊仁惠慈恕,法令严明。事等建瓴,何忧不克。但先皇往日出师洛阳,彼有其备,每不克捷。如臣计者,进兵汾、潞,直掩晋阳,出其不虞,以为上策。”帝从之。及定山东,除少御正,赐爵平遥县伯,邑六百户,加上仪同。  高祖作相,奉使山南。会王谦举兵于蜀,路次潼州,为谦将达奚期所执,逼送成都,竟不屈节。谦败之后,驰传入京,高祖嘉之,赐以金带。及受禅,加开府,除利州刺史,进爵为公。转邛州刺史,秩满还京。时有尉义臣者,其父崇不从尉迥,后复与突厥战死,上嘉之,将赐姓为金氏。访及群下,宏对曰:“昔项伯不同项羽,汉高赐姓刘氏,秦真父能死难,魏武赐姓曹氏。如臣愚见,请赐以皇族。”高祖曰:“善。”因赐义臣姓为杨氏。后授均州刺史,以目疾免,卒于家,时年九十六。初,周武帝敕宏修《皇室谱》一部,分为《帝绪》、《疏属》、《赐姓》三篇。有集十卷,行于世。  裴政裴政,字德表,河东闻喜人也。高祖寿孙,从宋武帝徙家于寿阳,历前军长史、庐江太守。祖邃,梁侍中、左卫将军、豫州大都督。父之礼,廷尉卿。政幼明敏,博闻强记,达于时政,为当时所称。年十五,辟邵陵王府法曹参军事,转起部郎、枝江令。湘东王之临荆州也,召为宣惠府记室,寻除通直散骑侍郎。侯景作乱,加壮武将军,帅师随建宁侯王琳进讨之。擒贼率宋子仙,献于荆州。及平侯景,先锋入建鄴,以军功连最封夷陵侯。征授给事黄门侍郎,复帅师副王琳拒萧纪,破之于硖口。加平越中郎将、镇南府长史。及周师围荆州,琳自桂州来赴难,次于长沙。  政请从间道先报元帝。至百里洲,为周人所获,萧詧谓政曰:“我武皇帝之孙也,不可为尔君乎?尔亦何烦殉身于七父?若从我计,则贵及子孙;如或不然,分腰领矣。”政诡曰:“唯命。”詧锁之,送至城下,使谓元帝曰:“王僧辩闻台城被围,已自为帝。王琳孤弱,不复能来。”政许之。既而告城中曰:“援兵大至,各思自勉。吾以间使被擒,当以碎身报国。”监者击其口,终不易辞。詧怒,命趣行戮。  蔡大业谏曰:“此民望也。若杀之,则荆州不可下矣。”因得释。会江陵陷,与城中朝士俱送于京师。周文帝闻其忠,授员外散骑侍郎,引事相府。命与卢辩依《周礼》建六卿,设公卿大夫士,并撰次朝仪,车服器用,多遵古礼,革汉、魏之法,事并施行。寻授刑部下大夫,转少司宪。政明习故事,又参定《周律》。能饮酒,至数斗不乱。簿案盈几,剖决如流,用法宽平,无有冤滥。囚徒犯极刑者,乃许其妻子入狱就之,至冬,将行决,皆曰:“裴大夫致我于死,死无所恨。”其处法详平如此。又善钟律,尝与长孙绍远论乐,语在《音律志》。宣帝时,以忤旨免职。  高祖摄政,召复本官。开皇元年,转率更令,加位上仪司三司。诏与苏威等修定律令。政采魏、晋刑典,下至齐、梁,沿革轻重,取其折衷。同撰著者十有馀人,凡疑滞不通,皆取决于政。进位散骑常侍,转左庶子,多所匡正,见称纯悫。东宫凡有大事,皆以委之。右庶子刘荣,性甚专固。时武职交番,通事舍人赵元恺作辞见帐,未及成。太子有旨,再三催促,荣语元恺云:“但尔口奏,不须造帐。”及奏,太子问曰:“名帐安在?”元恺曰:“禀承刘荣,不听造帐。”太子即以诘荣,荣便拒讳,云“无此语”。太子付政推问。未及奏状,有附荣者先言于太子曰:“政欲陷荣,推事不实。”太子召责之,政奏曰:“凡推事有两,一察情,一据证,审其曲直,以定是非。臣察刘荣,位高任重,纵令实语元恺,盖是纤介之愆。计理而论,不须隐讳。又察元恺受制于荣,岂敢以无端之言妄相点累。二人之情,理正相似。元恺引左卫率崔茜等为证,茜等款状悉与元恺符同。察情既敌,须以证定。  臣谓荣语元恺,事必非虚。”太子亦不罪荣,而称政平直。  政好面折人短,而退无后言。时云定兴数入侍太子,为奇服异器,进奉后宫,又缘女宠,来往无节。政数切谏,太子不纳。政因谓定兴曰:“公所为者,不合礼度。又元妃暴薨,道路籍籍,此于太子非令名也。愿公自引退,不然将及祸。”定兴怒,以告太子,太子益疏政,由是出为襄州总管。妻子不之官,所受秩奉,散给僚吏。民有犯罪者,阴悉知之,或竟岁不发,至再三犯,乃因都会时,于众中召出,亲案其罪,五人处死,流徙者甚众,合境惶慑,令行禁止,小民苏息,称为神明。  尔后不修囹圄,殆无争讼。卒官,年八十九。著《承圣降录》十卷。及太子废,高祖追忆之曰:“向遣裴政、刘行本在,共匡弼之,犹应不令至此。”子南金,仕至膳部郎。  柳庄柳庄,字思敬,河东解人也。祖季远,梁司徒从事中郎。父遐,霍州刺史。庄少有远量,博览坟籍,兼善辞令。济阳蔡大宝有重名于江左,时为岳阳王萧詧咨议,见庄便叹曰:“襄阳水镜,复在于兹矣。”大宝遂以女妻之,俄而詧辟为参军,转法曹。及詧称帝,还署中书舍人,历给事黄门侍郎、吏部郎中、鸿胪卿。及高祖辅政,萧岿令庄奉书入关。时三方构难,高祖惧岿有异志,及庄还,谓庄曰:“孤昔以开府从役江陵,深蒙梁主殊眷。今主幼时艰,猥蒙顾托,中夜自省,实怀惭惧。  梁主奕叶重光,委诚朝廷,而今已后,方见松筠之节。君还本国,幸申孤此意于梁主也。”遂执庄手而别。时梁之将帅咸潜请兴师,与尉迥等为连衡之势,进可以尽节于周氏,退可以席卷山南。唯岿疑为不可。会庄至自长安,具申高祖结托之意,遂言于岿曰:“昔袁绍、刘表、王凌、诸葛诞之徒,并一时之雄杰也。及据要害之地,拥哮阚之群,功业莫建,而祸不旋踵者,良由魏武、晋氏挟天子,保京都,仗大义以为名,故能取威定霸。今尉迥虽曰旧将,昏耄已甚,消难、王谦,常人之下者,非有匡合之才。况山东、庸蜀从化日近,周室之恩未洽,在朝将相,多为身计,竞效节于杨氏。以臣料之,迥等终当覆灭,隋公必移周国。未若保境息民,以观其变。”岿深以为然,众议遂止。未几,消难奔陈,迥及谦相次就戮,岿谓庄曰:“近者若从众人之言,社稷已不守矣。”  高祖践阼,庄又入朝,高祖深慰勉之。及为晋王广纳妃于梁,庄因是往来四五反,前后赐物数千段。萧琮嗣位,迁太府卿。及梁国废,授开府仪同三司,寻除给事黄门侍郎,并赐以田宅。庄明习旧章,雅达政事,凡所驳正,帝莫不称善。苏威为纳言,重庄器识,常奏帝云:“江南人有学业者,多不习世务,习世务者,又无学业。能兼之者,不过于柳庄。”高颎亦与庄甚厚。庄与陈茂同官,不能降意,茂见上及朝臣多属意于庄,心每不平,常谓庄为轻己。帝与茂有旧,曲被引召,数陈庄短。经历数载,谮醖颇行。尚书省尝奏犯罪人依法合流,而上处以大辟。庄奏曰:“臣闻张释之有言,法者天子所与天下共也。今法如是,更重之,是法不信于民心。  方今海内无事,正是示信之时,伏愿陛下思释之之言,则天下幸甚。”帝不从,由是忤旨。俄属尚药进丸药不称旨,茂因密奏庄不亲监临,帝遂怒。十一年,徐璒等反于江南,以行军总管长史随军讨之。璒平,即授饶州刺史,甚有治名。后数载卒官,年六十二。  源师源师,字践言,河南洛阳人也。父文宗,有重名于齐,开皇初,终于莒州刺史。  师早有声望,起家司空府参军事,稍迁尚书左外兵郎中,又摄祠部。后属孟夏,以龙见请雩。时高阿那肱为相,谓真龙出见,大惊喜,问龙所在,师整容报曰:“此是龙星初见,依礼当雩祭郊坛,非谓真龙别有所降。”阿那肱忿然作色曰:“何乃干知星宿!”祭竟不行。师出而窃叹曰:“国家大事,在祀与戎。礼既废也,何能久乎?齐亡无日矣。”七年,周武帝平齐,授司赋上士。高祖受禅,除魏州长史,入为尚书考功侍郎,仍摄吏部。朝章国宪,多所参定。十七年,历尚书左右丞,以明干著称。时蜀王秀颇违法度,乃以师为益州总管司马。俄而秀被征,秀恐京师有变,将谢病不行。师数劝之不可违命,秀作色曰:“此自我家事,何预卿也!”师垂涕对曰:“师荷国厚恩,忝参府幕,僚吏之节,敢不尽心。但比年以来,国家多故,秦孝王寝疾,奄至薨殂,庶人二十年太子,相次沦废。圣上之情,何以堪处!  而有敕追王,已淹时月,今乃迁延未去,百姓不识王心,傥生异议,内外疑骇,发雷霆之诏,降一介之使,王何以自明?愿王自计之。”秀乃从征。秀废之后,益州官属多相连坐,师以此获免。后加仪同三司。炀帝即位,拜大理少卿。帝在显仁宫,敕宫外卫士不得辄离所守。有一主帅,私令卫士出外,帝付大理绳之。师据律奏徒,帝令斩之,师奏曰:“此人罪诚难恕,若陛下初便杀之,自可不关文墨。既付有司,义归恆典,脱宿卫近侍者更有此犯,将何以加之?”帝乃止。转刑部侍郎。师居职强明,有口辩,而无廉平之称。未几,卒官。有子昆玉。  郎茂郎茂,字蔚之,恆山新市人也。父基,齐颍川太守。茂少敏慧,七岁诵《骚》、《雅》,日千馀言。十五师事国子博士河间权会,受《诗》、《易》、《三礼》及玄象、刑名之学。又就国子助教长乐张率礼受《三传》群言,至忘寝食。家人恐茂成病,恆节其灯烛。及长,称为学者,颇解属文。年十九,丁父忧,居丧过礼。仕齐,解褐司空府行参军。会陈使傅縡来聘,令茂接对之。后奉诏于秘书省刊定载籍。  迁保城令,有能名,百姓为立《清德颂》。及周武平齐,上柱国王谊荐之,授陈州户曹。属高祖为亳州总管,见而悦之,命掌书记。时周武帝为《象经》,高祖从容谓茂曰:“人主之所为也,感天地,动鬼神,而《象经》多纠法,将何以致治?”  茂窃叹曰:“此言岂常人所及也!”乃阴自结纳,高祖亦亲礼之。后还家为州主薄。  高祖为丞相,以书召之,言及畴昔,甚欢。授卫州司录,有能名。寻除卫国令。时有系囚二百,茂亲自究审数日,释免者百馀人。历年辞讼,不诣州省。魏州刺史元晖谓茂曰:“长史言卫国民不敢申诉者,畏明府耳。”茂进曰:“民犹水也,法令为堤防。堤防不固,必致奔突,苟无决溢,使君何患哉?”晖无以应之。有民张元预,与从父弟思兰不睦。丞尉请加严法,茂曰:“元预兄弟,本相憎疾,又坐得罪,弥益其忿,非化民之意也。”于是遣县中耆旧更往敦谕,道路不绝。元预等各生感悔,诣县顿首请罪。茂晓之以义,遂相亲睦,称为友悌。  茂自延州长史转太常丞,迁民部侍郎。时尚书右仆射苏威立条章,每岁责民间五品不逊。或答者乃云:“管内无五品之家。”不相应领,类多如此。又为余粮簿,拟有无相赡。茂以为繁纡不急,皆奏罢之。数岁,以母忧去职。未期,起令视事。  又奏身死王事者,子不退田,品官年老不减地,皆发于茂。茂性明敏,剖决无滞,当时以吏干见称。仁寿初,以本官领大兴令。炀帝即位,迁雍州司马,寻转太常少卿。后二岁,拜尚书左丞,参掌选事。茂工法理,为世所称。时工部尚书宇文恺、右翊卫大将军于仲文竞河东银窟。茂奏劾之曰:“臣闻贵贱殊礼,士农异业,所以人知局分,家识廉耻。宇文恺位望已隆,禄赐优厚,拔葵去织,寂尔无闻,求利下交,曾无愧色。于仲文大将,宿卫近臣,趋侍阶庭,朝夕闻道,虞、芮之风,抑而不慕,分铢之利,知而必争。何以贻范庶僚,示民轨物!若不纠绳,将亏政教。”  恺与仲文竟坐得罪。茂撰《州郡图经》一百卷奏之,赐帛三百段,以书付秘府。  于时帝每巡幸,王纲已紊,法令多失。茂既先朝旧臣,明习世事,然善自谋身,无謇谔之节。见帝忌刻,不敢措言,唯窃叹而已。以年老,上表乞骸骨,不许。会帝亲征辽东,以茂为晋阳宫留守。其年,恆山赞治王文同与茂有隙,奏茂朋党,附下罔上。诏遣纳言苏威、御史大夫裴蕴杂治之。茂素与二人不平,因深文巧诋,成其罪状。帝大怒,及其弟司隶别驾楚之皆除名为民,徙且末郡。茂怡然受命,不以为忧。在途作《登垅赋》以自慰,词义可观。复附表自陈,帝颇悟。十年,追还京兆,岁馀而卒,时年七十五。有子知年。  高构高构,字孝基,北海人也。性滑稽,多智,辩给过人,好读书,工吏事,弱冠,州补主簿。仕齐河南王参军事,历徐州司马、兰陵、平原二郡太守。刘灭后,周武帝以为许州司马。高祖受禅,转冀州司马,甚有能名。征拜比部侍郎,寻转民部。  时内史侍郎晋平东与兄子长茂争嫡,尚书省不能断,朝臣三议不决。构断而合理,上以为能,召入内殿,劳之曰:“我闻尚书郎上应列宿,观卿才识,方知古人之言信矣。嫡庶者,礼教之所重,我读卿判数遍,词理惬当,意所不能及。”赐米百石。  由是知名。寻迁雍州司马,以明断见称。岁馀,转吏部侍郎,号为称职。复徙雍州司马,坐事左转盩啡令,甚有治名。上善之,复拜雍州司马,又为吏部侍郎,以公事免。炀帝立,召令复位。时为吏部者,多以不称职去官,唯构最有能名,前后典选之官,皆出其下。时人以构好剧谈,颇谓轻薄,然其内怀方雅,特为吏部尚书牛弘所重。后以老病解职,弘时典选,凡将有所擢用,辄遣人就第问其可不。河东薛道衡才高当世,每称构有清鉴,所为文笔,必先以草呈构,而后出之。构有所诋诃,道衡未尝不嗟伏。大业七年,终于家,时年七十二。所举杜如晦、房玄龄等,后皆自致公辅,论者称构有知人之鉴。  开皇中,昌黎豆卢实为黄门侍郎,称为慎密。河东裴术为右丞,多所纠正。河东士燮、平原东方举、安定皇甫聿道,俱为刑部,并执法平允。弘农刘士龙、清河房山基为考功,河东裴镜民为兵部,并称明干。京兆韦焜为民曹,屡进谠言。南阳韩则为延州长史,甚有惠政。此等事行遗阙,皆有吏干,为当时所称。  张虔威张虔威,字元敬,清河东武城人也。父晏之,齐北徐州刺史。虔威性聪敏,涉猎群书。其世父嵩之谓人曰:“虔威,吾家千里驹也。”年十二,州补主簿。十八为太尉中兵参军,后累迁太常丞。及齐亡,仕周为宣纳中士。高祖得政,引为相府典签。开皇初,晋王广出镇并州,盛选僚佐,以虔威为刑狱参军,累迁为属。王甚美其才,与河内张衡俱见礼重,晋邸称为“二张”焉。及王为太子,迁员外散骑侍郎、太子内舍人。炀帝即位,授内史舍人、仪同三司。寻以籓邸之旧,加开府。寻拜谒者大夫,从幸江都,以本官摄江都赞治,称为干理。虔威尝在途见一遗囊,恐其主求失,因令左右负之而行。后数日,物主来认,悉以付之。淮南太守杨綝尝与十馀人同来谒见,帝问虔威曰:“其首立者为谁?”虔威下殿就视而答曰:“淮南太守杨綝。”帝谓虔威曰:“卿为谒者大夫,而乃不识参见人,何也?”虔威对曰:“臣非不识杨綝,但虑不审,所以不敢轻对。石建数马足,盖慎之至也。”帝甚嘉之。其廉慎皆此类也。于时帝数巡幸,百姓疲敝,虔威因上封事以谏。帝不悦,自此见疏。未几,卒官。有子爽,仕至兰陵令。  虔威弟虔雄,亦有才器。秦孝王俊为秦州总管,选为法曹参军。王尝亲案囚徒,虔雄误不持状,口对百馀人,皆尽事情,同辈莫不叹服。后历寿春、阳城二县令,俱有治绩。  荣毗兄建绪荣毗,字子谌,北平无终人也。父权,魏兵部尚书。毗少刚鲠有局量,涉猎群言,仕周,释褐汉王记室,转内史下士。开皇中,累迁殿内监。时以华阴多盗贼,妙选长吏,杨素荐毗为华州长史,世号为能。素之田宅,多在华阴,左右放纵,毗以法绳之,无所宽贷。毗因朝集,素谓之曰:“素之举卿,适以自罚也。”毗答曰:“奉法一心者,但恐累公所举。”素笑曰:“前者戏耳。卿之奉法,素之望也。”  时晋王在扬州,每令人密觇京师消息。遣张衡于路次往往置马坊,以畜牧为辞,实给私人也。州县莫敢违,毗独遏绝其事。上闻而嘉之,赉绢百匹,转蒲州司马。汉王谅之反也,河东豪杰以城应谅。刺史丘和觉,遁归关中。长史渤海高义明谓毗曰:“河东要害,国之东门,若失之,则为难不细。城中虽复恟涣,非悉反也。但收桀黠者十余人斩之,自当立定耳,”毗然之。义明驰马追和,将与协计。至城西门,为反者所杀,毗亦被执。及谅平,拜治书侍御史,帝谓之曰:“今日之举,马坊之事也。无改汝心。”帝亦敬之。毗在朝侃然正色,为百僚所惮。后以母忧去职,岁余,起令视事,寻卒官。赠鸿胪少卿。  毗兄建绪,性甚亮直,兼有学业。仕周为载师下大夫、仪同三司。及平齐之始,留镇鄴城,因著《齐纪》三十卷。建绪与高祖有旧,及为丞相,加位开府,拜息州剌史。将之官,时高祖阴有禅代之计,因谓建绪曰:“且踌躇,当共取富贵。”建绪自以周之大夫,因义形于色曰:“明公此旨,非仆所闻。”高祖不悦,建绪遂行。  开皇初来朝,上谓之曰:“卿亦悔不?”建绪稽首曰:“臣位非徐广,情类杨彪。”  上笑曰:“朕虽不解书语,亦知卿此言不逊也。”历始、洪二州刺史,俱有能名。  陆知命陆知命,字仲通,吴郡富春人也。父敖,陈散骑常侍。知命性好学,通识大体,以贞介自持,释褐陈始兴王行参军,后历太学博士、南狱正。及陈灭,归于家,会高智慧等作乱于江左,晋王广镇江都,以其三吴之望,召令讽谕反者。知命说下贼十七城,得其渠帅陈正绪、萧思行等三百余人,以功拜仪同三司,赐以田宅,复用其弟恪为汧阳令。知命以恪非百里才,上表陈让,朝廷许之。时见天下一统,知命劝高祖都洛阳,因上《太平颂》以讽焉。文多不载。数年不得调,诣朝堂上表,请使高丽,曰:“臣闻圣人当扆,物色刍荛,匹夫奔踶,或陈狂瞽。伏愿暂辍旒纩,览臣所谒。昔轩辕驭历,既缓夙沙之诛,虞舜握图,犹稽有苗之伐,陛下当百代之末,膺千载之期,四海廓清,三边底定,唯高丽小竖,狼顾燕垂。王度含弘,每怀遵养者,良由恶杀好生,欲谕之以德也。臣请以一节,宣示皇风,使彼君臣面缚阙下。”书奏,天子异之。岁余,授普宁镇将。人或言其正直者,由是待诏于御史台。  炀帝嗣位,拜治书侍御史,侃然正色,为百僚所惮,帝甚敬之,后坐事免。岁余,复职。时齐王暕颇骄纵,昵小人,知命奏劾之。暕竟得罪,百僚震栗。辽东之役,为东暆道受降使者,卒于师,时年六十七。赠御史大夫。  房彦谦房彦谦,字孝冲,本清河人也,七世祖谌,仕燕太尉掾,随慕容氏迁于齐,子孙因家焉。世为著姓。高祖法寿,魏青、冀二州刺史,壮武侯。曾祖伯祖,齐郡、平原二郡太守。祖翼,宋安太守,并世袭爵壮武侯。父熊,释褐州主簿,行清河、广川二郡守。彦谦早孤,不识父,为母兄之所鞠养。长兄彦询,雅有清鉴,以彦谦天性颖悟,每奇之,亲教读书。年七岁,诵数万言,为宗党所异。十五,出后叔父子贞,事所继母,有逾本生,子贞哀之,抚养甚厚。后丁所继母忧,勺饮不入口者五日。事伯父乐陵太守豹,竭尽心力,每四时珍果,口弗先尝。遇期功之戚,必蔬食终礼,宗从取则焉。其后受学于博士尹琳,手不释卷,遂通涉五经。解属文,工草隶,雅有词辩,风概高人。年十八,属广宁王孝珩为齐州刺史,辟为主簿。时禁网疏阔,州郡之职,尤多纵弛,及彦谦在职,清简守法,州境肃然,莫不敬惮。及周师入鄴,齐主东奔,以彦谦为齐州治中。彦谦痛本朝倾覆,将纠率忠义,潜谋匡辅。事不果而止。齐亡,归于家。周帝遣柱国辛遵为齐州刺史,为贼帅辅带剑所执。  彦谦以书谕之,带剑惭惧。送遵还州,诸贼并各归首。及高祖受禅之后,遂优游乡曲,誓无仕心。  开皇七年,刺史韦艺固荐之,不得已而应命。吏部尚书卢恺一见重之,擢授承奉郎,俄迁监察御史。后属陈平,奉诏安抚泉、括等十州,以衔命称旨,赐物百段,米百石,衣一袭,奴婢七口。迁秦州总管录事参军。尝因朝集,时左仆射高颎定考课,彦谦谓颎曰:“书称三载考绩,黜陟幽明,唐、虞以降,代有其法。黜陟合理,褒贬无亏,便是进必得贤,退皆不肖,如或舛谬,法乃虚设。比见诸州考校,执见不同,进退多少,参差不类。况复爱憎肆意,致乖平坦,清介孤直,未必高名,卑谄巧官,翻居上等,直为真伪混淆,是非瞀乱。宰贵既不精练,斟酌取舍,曾经驱使者,多以蒙识获成,未历台省者,皆为不知被退。又四方悬远,难可详悉,唯量准人数,半破半成。徒计官员之少多,莫顾善恶之众寡,欲求允当,其道无由。明公鉴达幽微,平心遇物,今所考校,必无阿枉,脱有前件数事,未审何以裁之?唯愿远布耳目,精加采访,褒秋毫之善,贬纤介之恶,非直有光至治,亦足标奖贤能。”  词气侃然,观者属目。颎为之动容,深见嗟赏。因历问河西、陇右官人景行,彦谦对之如响,颎顾谓诸州总管、刺史曰:“与公言,不如独与秦州考使语。”后数日,颎言于上,上弗能用。以秩满,迁长葛令,甚有惠化,百姓号为慈父。仁寿中,上令持节使者巡行州县,察长吏能不,以彦谦为天下第一,超授鄀州司马。吏民号哭相谓曰:“房明府今去,吾属何用生为!”其后百姓思之,立碑颂德。鄀州久无刺史,州务皆归彦谦,名有异政。  内史侍郎薛道衡,一代文宗,位望清显,所与交结,皆海内名贤。重彦谦为人,深加友敬,及兼襄州总管,辞翰往来,交错道路。炀帝嗣位,道衡转牧番州,路经彦谦所,留连数日,屑涕而别。黄门侍郎张衡,亦与彦谦相善。于时帝营东都,穷极侈丽,天下失望。又汉王构逆,罹罪者多,彦谦见衡当途而不能匡救,以书谕之曰:窃闻赏者所以劝善,刑者所以惩恶,故疏贱之人,有善必赏,尊贵之戚,犯恶必刑,未有罚则避亲,赏则遗贱者也。今诸州刺史,受委宰牧,善恶之间,上达本朝,慑惮宪章,不敢怠慢。国家祗承灵命,作民父母,刑赏曲直,升闻于天,夤畏照临,亦宜谨肃。故文王云:“我其夙夜,畏天之威。”以此而论,虽州国有殊,高下悬邈,然忧民慎法,其理一也。至如并州畔逆,须有甄明。若杨谅实以诏命不通,虑宗社危逼,征兵聚众,非为干纪,则当原其本情,议其刑罚,上副圣主友于之意,下晓愚民疑惑之心;若审知内外无虞,嗣后纂统,而好乱乐祸,妄有觊觎,则管、蔡之诛,当在于谅,同恶相济,无所逃罪,枭悬孥戮,国有常刑。其间乃有情非协同,力不自固,或被拥逼,沦陷凶威,遂使籍没流移,恐为冤滥。恢恢天网,岂其然乎?罪疑从轻,斯义安在?昔叔向置鬻狱之死,晋国所嘉,释之断犯跸之刑,汉文称善。羊舌宁不爱弟,廷尉非苟违君,但以执法无私,不容轻重。且圣人大宝,是曰神器,苟非天命,不可妄得。故蚩尤、项籍之骁勇,伊尹、霍光之权势,李老、孔丘之才智,吕望、孙武之兵术,吴、楚连磐石之据,产、禄承母后之基,不应历运之兆,终无帝王之位。况乎蕞尔一隅,蜂扇蚁聚,杨谅之愚鄙,群小之凶慝,而欲凭陵畿甸,觊幸非望者哉!开辟以降,书契云及,帝皇之迹,可得而详。自非积德累仁,丰功厚利,孰能道洽幽显,义感灵祇!是以古之哲王,昧旦丕显,履冰在念,御朽竞怀。逮叔世骄荒,曾无戒惧,肆于民上,聘嗜奔欲,不可具载,请略陈之。  襄者齐、陈二国,并居大位,自谓与天地合德,日月齐明,罔念忧虞,不恤刑政。近臣怀宠,称善而隐恶,史官曲笔,掩瑕而录美。是以民庶呼嗟,终闭塞于视听,公卿虚誉,日敷陈于左右。法网严密,刑辟日多,徭役烦兴,老幼疲苦。昔郑有子产,齐有晏婴,楚有叔敖,晋有士会。凡此小国,尚足名臣,齐、陈之疆,岂无良佐?但以执政壅蔽,怀私徇躯,忘国忧家,外同内忌。设有正直之士,才堪干持,于己非宜,即加摈压;倘遇谄佞之辈,行多秽匿,于我有益,遂蒙荐举。以此求贤,何从而至!夫贤材者,非尚膂力,岂系文华,唯须正身负载,确乎不动。譬栋之处屋,如骨之在身,所谓栋梁骨鲠之材也。齐、陈不任骨鲠,信近谗谀,天高听卑,监其淫僻,故总收神器,归我大隋。向使二国祗敬上玄,惠恤鳏寡,委任方直,斥远浮华,卑菲为心,恻隐为务,河朔强富,江湖险隔,各保其业,民不思乱,泰山之固,弗可动也。然而寝卧积薪,宴安鸩毒,遂使禾黍生庙,雾露沾衣,吊影抚心,何嗟及矣!故诗云:“殷之未丧师,克配上帝。宜鉴于殷,骏命不易。”万机之事,何者不须熟虑哉!  伏惟皇帝望云就日,仁孝夙彰,锡社分珪,大成规矩。及总统淮海,盛德日新,当璧之符,遐迩佥属。赞历甫尔,宽仁已布,率土苍生,翘足而喜。并州之乱,变起仓卒,职由杨谅诡惑,诖误吏民,非有构怨本朝,弃德从贼者也。而有司将帅,称其愿反,非止诬陷良善,亦恐大点皇猷。足下宿当重寄,早预心膂,粤自籓邸,柱石见知。方当书名竹帛,传芳万古,稷、契、伊、吕,彼独何人?既属明时,须存謇谔,立当世之大诫,作将来之宪范。岂容曲顺人主,以爱亏刑,又使胁从之徒,横贻罪谴?忝蒙眷遇,辄写微诚,野人愚瞽,不知忌讳。  衡得书叹息,而不敢奏闻。  彦谦知王纲不振,遂去官隐居不仕,将结构蒙山之下,以求其志。会置司隶官,盛选天下知名之士。朝廷以彦谦公方宿著,时望所归,征授司隶刺史。彦谦亦慨然有澄清天下之志,凡所荐举,皆人伦表式。其有弹射,当之者曾无怨言。司隶别驾刘灹,陵上侮下,讦以为直,刺史惮之,皆为之拜。唯彦谦执志不挠,亢礼长揖,有识嘉之。  灹亦不敢为恨。大业九年,从驾渡辽,监扶余道军。其后隋政渐乱,朝廷靡然,莫不变节。彦谦直道守常,介然孤立,颇为执政者之所嫉,出为泾阳令。未几,终于官,时年六十九。  彦谦居家,每子侄定省,常为讲说督勉之,亹癖不倦。家有旧业,资产素殷,又前后居官,所得俸禄,皆以周恤亲友,家无余财,车服器用,务存素俭。自少及长,一言一行,未尝涉私,虽致屡空,怡然自得。尝从容独笑,顾谓其子玄龄曰:“人皆因禄富,我独以官贫。所遗子孙,在于清白耳。”所有文笔,恢廓闲雅,有古人之深致。又善草隶,人有得其尺牍者,皆宝玩之。太原王邵,北海高构,蓚县李纲,河东柳彧、薛孺,皆一时知名雅澹之士,彦谦并与为友。虽冠盖成列,而门无杂宾。体资文雅,深达政务,有识者咸以远大许之。初,开皇中,平陈之后,天下一统,论者咸云将致太平。彦谦私谓所亲赵郡李少通曰:“主上性多忌克,不纳谏争。太子卑弱,诸王擅威,在朝唯行苛酷之政,未施弘大之体。天下虽安,方忧危乱。”少通初谓不然,及仁寿、大业之际,其言皆验。大唐驭宇,追赠徐州都督、临淄县公。谥曰定。  史臣曰:大厦云构,非一木之枝;帝王之功,非一士之略。长短殊用,大小异宜,咨?咨棁栋梁,莫可弃也。李谔等或文能遵义,或才足干时,识用显于当年,故事留于台阁。参之有隋多士,取其开物成务,皆廊庙之榱桷,亦北辰之众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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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十五列传第三十 周罗?周罗?,字公布,九江寻阳人也。父法暠,仕梁冠军将军、始兴太守、通直散骑常侍、南康内史,临蒸县侯。罗?年十五,善骑射,好鹰狗,任侠放荡,收聚亡命

卷六十四列传第二十九

  李圆通李圆通,京兆泾阳人也。父景,以军士隶武元皇帝,因与家僮黑女私,生圆通。  景不之认,由是孤贱,给使高祖家。及为隋国公,擢授参军事。初,高祖少时,每宴宾客,恆令圆通监厨。圆通性严整,左右婢仆咸所敬惮。唯世子乳母恃宠轻之,宾客未供,每有干请,圆通不许,或辄持去。圆通大怒,叱厨人挝之数十,叫呼之声彻于閤内,僚吏左右代其失色。宾去之后,高祖具知之,召圆通,命坐赐食,从此独善之,以为堪当大任。高祖作相,赐封怀昌男。久之,授帅都督,进爵新安子,委以心膂。圆通多力劲捷,长于武用。周氏诸王素惮高祖,每伺高祖之隙,图为不利,赖圆通保护,获免者数矣。高祖深感之,由是参预政事。授相国外兵曹,仍领左亲信。寻授上仪同。高祖受禅,拜内史侍郎,领左卫长史,进爵为伯。历左右庶子、给事黄门侍郎、尚书左丞,摄刑部尚书,深被任信。后以左丞领左翊卫骠骑将军。伐陈之役,圆通以行军总管从杨素出信州道,以功进位大将军,进封万安县侯,拜扬州总管长史。寻转并州总管长史。秦孝王仁柔自善,少断决,府中事多决于圆通。入为司农卿、治粟内史,迁刑部尚书。后数岁,复为并州长史。孝王以奢侈得罪,圆通亦坐免官。寻检校刑部尚书事。仁寿中,以勋旧进爵郡公。炀帝嗣位,拜兵部尚书。帝幸扬州,以圆通留守京师。判宇文述田以还民,述诉其受赂。帝怒而征之,见帝于洛阳,坐是免官。圆通忧惧发疾而卒。赠柱国,封爵悉如故。子孝常,大业末,为华阴令。  陈茂陈茂,河东猗氏人也。家世寒微,质直恭谨,为州里所敬。高祖为隋国公,引为僚佐,遇待与圆通等。每令典家事,未尝不称旨,高祖善之。后从高祖与齐师战于晋州,贼甚盛,高祖将挑战,茂固止不得,因捉马鞚。高祖忿之,拔刀斫其额,流血被面,词气不挠。高祖感而谢之,厚加礼敬。其后官至上士。高祖为丞相,委以心膂。及受禅,拜给事黄门侍郎,封魏城县男,每典机密。在官十馀年,转益州总管司马,迁太府卿,进爵为伯。后数载,卒官。子政嗣。  政字弘道,倜傥有文武大略,善钟律,便弓马。少养宫中,年十七,为太子千牛备身。时京师大侠刘居士重政才气,数从之游。圆通子孝常与政相善,并与居士交结。及居士下狱诛,政及孝常当从坐,上以功臣子,挞之二百而赦之。由是不得调。炀帝时,授协律郎,迁通事谒者,兵曹承务郎。帝美其才,甚重之。宇文化及之乱也,以为太常卿。后归大唐,卒于梁州总管。  张定和张定和,字处谧,京兆万年人也。少贫贱,有志节。初为侍官。会平陈之役,定和当从征,无以自给。其妻有嫁时衣服,定和将鬻之,妻靳固不与,定和于是遂行。以功拜仪同,赐帛千匹,遂弃其妻。是后数以军功加上开府、骠骑将军。从上柱国李充击突厥,先登陷阵,虏刺之中颈,定和以草塞创而战,神气自若,虏遂败走。上闻而壮之,遣使者赍药,驰诣定和所劳问之。进位柱国,封武安县侯,赏物二千段,良马二匹,金百两。炀帝嗣位,拜宜州刺史,寻转河内太守,颇有惠政。  岁馀,征拜左屯卫大将军。从帝征吐谷浑,至覆袁川。时吐谷浑主与数骑而遁,其名王诈为浑主,保车我真山,帝命定和率师击之。既与贼相遇,轻其众少,呼之令降,贼不肯下。定和不被甲,挺身登山,贼伏兵于岩谷之下,发矢中之而毙。其亚将柳武建击贼,悉斩之。帝为流涕,赠光禄大夫。时旧爵例除,于是复封武安侯,谥曰壮武。赠绢千匹,米千石。子世立嗣,寻拜为光禄大夫。  张奫张奫,字文懿,自云清河人也,家于淮阴。好读兵书,尤便刀楯。周世,乡人郭子翼密引陈寇,奫父双欲率子弟击之,犹豫未决。奫赞成其谋,竟以破贼,由是以勇决知名。起家州主簿。高祖作相,授大都督,领乡兵。贺若弼之镇寿春也,恆为间谍,平陈之役,颇有功焉。进位开府仪同三司,封文安县子,邑八百户,赐物二千五百段,粟二千五百石。岁馀,率水军破逆贼笮子游于京口、薛子建于和州。  征入朝,拜大将军。高祖命升御坐而宴之,谓奫曰:“卿可为朕兒,朕为卿父。今日聚集,示无外也。”其后赐绮罗千匹,绿沉甲、兽文具装。寻从杨素征江表,别破高智慧于会稽、吴世华于临海。进位上大将军,赐奴婢六十口,缣彩三百匹。历抚、显、齐三州刺史,俱有能名。开皇十八年,为行军总管,从汉王谅征辽东。诸军多物故,奫众独全。高祖善之,赐物二百五十段。仁寿中,迁潭州总管,在职三年卒。有子孝廉。  麦铁杖麦铁杖,始兴人也。骁勇有膂力,日行五百里,走及奔马。性疏诞使酒,好交游,重信义,每以渔猎为事,不治产业。陈太建中,结聚为群盗,广州刺史欧阳頠俘之以献,没为官户,配执御伞。每罢朝后,行百馀里,夜至南徐州,俞城而入,行光火劫盗。旦还,及时仍又执伞。如此者十馀度,物主识之,州以状奏。朝士见铁杖每旦恆在,不之信也。后数告变,尚书蔡徵曰:“此可验耳。”于仗下时,购以百金,求人送诏书与南徐州刺史。铁杖出应募,赍敕而往,明旦及奏事。帝曰:“信然,为盗明矣。”惜其勇捷,诫而释之。  陈亡后,徙居清流县。遇江东反,杨素遣铁杖头戴草束,夜浮渡江,觇贼中消息,具知还报。后复更往,为贼所擒。逆帅李棱遣兵仗三十人卫之,缚送高智慧。  行至庆亭,卫者憩食,哀其馁,解手以给其餐。铁杖取贼刀,乱斩卫者,杀之皆尽,悉割其鼻,怀之以归。素大奇之。后叙战勋,不及铁杖,遇素驰驿归于京师,铁杖步追之,每夜则同宿。素见而悟,特奏授仪同三司。以不识书,放还乡里。成阳公李彻称其骁武,开皇十六年,征至京师,除车骑将军,仍从杨素北征突厥,加上开府。炀帝即位,汉王谅反于并州,又从杨素击之,每战先登。进位柱国。寻除莱州刺史,无治名。后转汝南太守,稍习法令,群盗屏迹。后因朝集,考功郎窦威嘲之曰:“麦是何姓?”铁杖应口对曰:“麦豆不殊,那忽相怪!”威赧然,无以应之,时人以为敏慧。寻除右屯卫大将军,帝待之逾密。  铁杖自以荷恩深重,每怀竭命之志。及辽东之役,请为前锋,顾谓医者吴景贤曰:“大丈夫性命自有所在,岂能艾炷灸頞,瓜蒂喷鼻,治黄不差,而卧死兒女手中乎?”将渡辽,谓其三子曰:“阿奴当备浅色黄衫。吾荷国恩,今是死日。我既被杀,尔当富贵。唯诚与孝,尔其勉之。”及济,桥未成,去东岸尚数丈,贼大至。  铁杖跳上岸,与贼战,死。武贲郎将钱士雄、孟金叉亦死之,左右更无及者。帝为之流涕,购得其尸,下诏曰:“铁杖志气骁果,夙著勋庸,陪麾问罪,先登陷阵,节高义烈,身殒功存。兴言至诚,追怀伤悼,宜赉殊荣。用彰饰德。可赠光禄大夫、宿国公。谥曰武烈。”子孟才嗣。寻授光禄大夫。孟才有二弟,仲才、季才,俱拜正议大夫。赗赠巨万,赐辒辌车,给前后部羽葆鼓吹。平壤道败将宇文述等百馀人皆为执绋,王公已下送至郊外,士雄赠左光禄大夫、右屯卫将军、武强侯,谥曰刚。  子杰嗣。金叉赠右光禄大夫,子善谊袭官。  孟才字智棱,果烈有父风。帝以孟才死节将子,恩赐殊厚,拜武贲郎将。及江都之难,慨然有复仇之志。与武牙郎钱杰素交友,二人相谓曰:“吾等世荷国恩,门著诚节。今贼臣弑逆,社稷沦亡,无节可纪,何面目视息世间哉!”于是流涕扼腕,遂相与谋,纠合恩旧,欲于显福宫邀击宇文化及。事临发,陈籓之子谦知其谋而告之,与其党沈光俱为化及所害,忠义之士哀焉。  沈光沈光,字总持,吴兴人也。父君道,仕陈吏部侍郎,陈灭,家于长安。皇太子勇引署学士。后为汉王谅府掾,谅败,除名。光少骁捷,善戏马,为天下之最。略综书记,微有词藻,常慕立功名,不拘小节。家甚贫窭,父兄并以佣书为事,光独跅驰,交通轻侠,为京师恶少年之所朋附。人多赡遗,得以养亲,每致甘食美服,未尝困匮。初建禅定寺,其中幡竿高十馀丈,适遇绳绝,非人力所及,诸僧患之。  光见而谓僧曰:“可持绳来,当相为上耳。”诸僧惊喜,因取而与之。光以口衔索,拍竿而上,直至龙头。系绳毕,手足皆放,透空而下,以掌拒地,倒行数十步。观者骇悦,莫不嗟异,时人号为“肉飞仙”。  大业中,炀帝征天下骁果之士以伐辽左,光预焉。同类数万人,皆出其下。光将诣行在所,宾客送至灞上者百馀骑。光酹酒而誓曰:“是行也,若不能建立功名,当死于高丽,不复与诸君相见矣。”及从帝攻辽东,以冲梯击城,竿长十五丈,光升其端,临城与贼战,短兵接,杀十数人。贼竞击之而坠,未及于地,适遇竿有垂絙,光接而复上。帝望见,壮异之,驰召与语,大悦,即日拜朝请大夫,赐宝刀良马,恆致左右,亲顾渐密。未几,以为折冲郎将,赏遇优重。帝每推食解衣以赐之,同辈莫与为比。  光自以荷恩深重,思怀竭节。及江都之难,潜构义勇,将为帝复仇。先是,帝宠昵官奴,名为给使,宇文化及以光骁勇,方任之,令其总统,营于禁内。时孟才、钱杰等阴图化及,因谓光曰:“我等荷国厚恩,不能死难以卫社稷,斯则古人之所耻也。今又俯首事雠,受其驱率,有?熏面目,何用生为?吾必欲杀之,死无所恨,公义士也,肯从我乎?”光泣下沾衿,曰:“是所望于将军也。仆领给使数百人,并荷先帝恩遇,今在化及内营。以此复雠,如鹰鹯之逐鸟雀。万世之功,在此一举,愿将军勉之。”孟才为将军,领江淮之众数千人,期以营将发时,晨起袭化及。光语泄,陈谦告其事。化及大惧曰:“此麦铁杖子也,及沈光者,并勇决不可当,须避其锋。”是夜即与腹心走出营外,留人告司马德戡等,遣领兵马,逮捕孟才。光闻营内喧声,知事发,不及被甲,即袭化及营,空无所获。值舍人元敏,数而斩之。  遇德戡兵入,四面围合。光大呼溃围,给使齐奋,斩首数十级,贼皆披靡。德戡辄复遣骑,持弓弩,翼而射之。光身无介胄,遂为所害。麾下数百人皆斗而死,一无降者。时年二十八。壮士闻之,莫不为之陨涕。  来护兒来护兒,字崇善,江都人也。幼而卓诡,好立奇节。初读《诗》,至“击鼓其镗,踊跃用兵”、“羔裘豹饰,孔武有力”,舍书而叹曰:“大丈夫在世当如是。  会为国灭贼以取功名,安能区区久事陇亩!”群辈惊其言而壮其志。护兒所住白土村,密迩江岸。于时江南尚阻,贺若弼之镇寿州也,常令护兒为间谍,授大都督。  平陈之役,护兒有功焉,进位上开府。从杨素击高智慧于浙江,而贼据岸为营,周亘百馀里,船舰被江,鼓噪而进。素令护兒率数百轻艓径登江岸,直掩其营,破之。  时贼前与素战不胜,归无所据,因而溃散。智慧将逃于海,护兒追至泉州,智慧穷蹙,遁走闽、越。进位大将军,除泉州刺史。时有盛道延拥兵作乱,侵扰州境,护兒进击,破之。又从蒲山公李宽破汪文进于黟、歙,进位柱国。仁寿三年,除瀛州刺史,赐爵黄县公,邑三千户。寻加上柱国,除右御卫将军。炀帝即位,迁右骁卫大将军,帝甚亲重之。大业六年,从驾江都,赐物千段,令上先人冢,宴父老,州里荣之。数岁,转右翊卫大将军。辽东之役,护兒率楼船,指沧海,入自坝水,去平壤六十里,与高丽相遇。进击,大破之,乘胜直造城下,破其郛郭。于是纵军大掠,稍失部伍,高元弟建武募敢死士五百人邀击之。护兒因却,屯营海浦,以待期会。后知宇文述等败,遂班师。明年,又出沧海道,师次东莱,会杨玄感作逆黎阳,进逼巩、洛,护兒勒兵与宇文述等击破之。封荣国公,邑二千户。十年,又帅师度海,至卑奢城,高丽举国来战,护兒大破之,斩首千馀级。将趣平壤,高元震惧,遣使执叛臣斛斯政,诣辽东城下,上表请降。帝许之,遣人持节诏护兒旋师。护兒集众曰:“三度出兵,未能平贼,此还也,不可重来。今高丽困弊,野无青草,以我众战,不日克之。吾欲进兵,径围平壤,取其伪主,献捷而归。”答表请行,不肯奉诏。长史崔君肃固争,不许。护兒曰:”贼势破矣,专以相任,自足办之。吾在阃外,事合专决,岂容千里禀听成规!俄顷之间,动失机会,劳而无功,故其宜也。吾宁征得高元,还而获谴,舍此成功,所不能矣。”君肃告众曰:“若从元帅,违拒诏书,必当闻奏,皆获罪也。”诸将惧,尽劝还,方始奉诏。十三年,转为左翊卫大将军,进位开府仪同三司,任委逾密,前后赏赐不可胜计。江都之难,宇文化及忌而害之。  长子楷,以父军功授散骑郎、朝散大夫。楷弟弘,仕至果毅郎将、金紫光禄大夫。弘第整,武贲郎将、右光禄大夫。整尤骁勇,善抚士众,讨击群盗,所向皆捷。  诸贼甚惮之,为作歌曰:“长白山头百战场,十十五五把长枪,不畏官军十万众,只畏荣公第六郎。”化及反,皆遇害,唯少子恆、济获免。  鱼俱罗鱼俱罗,冯翊下邦人也。身长八尺,膂力绝人,声气雄壮,言闻数百步。弱冠为亲卫,累迁大都督。从晋王广平陈,以功拜开府,赐物一千五百段。未几,沈玄懀、高智慧等作乱江南,杨素以俱罗壮勇,请与同行。每战有功,加上开府、高唐县公,拜叠州总管。以母忧去职。还至扶风,会杨素率兵将出灵州道击突厥,路逢俱罗,大悦,遂奏与同行。及遇贼,俱罗与数骑奔击,瞋目大呼,所当皆披靡,出左入右,往返若飞。以功进位柱国,拜丰州总管。初,突厥数入境为寇,俱罗辄擒斩之,自是突厥畏惧屏迹,不敢畜牧于塞上。  初,炀帝在籓,俱罗弟赞以左右从,累迁大都督。及帝嗣位,拜车骑将军。赞性凶暴,虐其部下,令左右炙肉,遇不中意,以签刺瞎其眼。有温酒不适者,立断其舌。帝以赞籓邸之旧,不忍加诛,谓近臣曰:“弟既如此,兄亦可知。”因召俱罗,谴责之,出赞于狱,令自为计。赞至家,饮药而死。帝恐俱罗不自安,虑生边患,转为安州刺史。岁馀,迁赵郡太守。后因朝集,至东都,与将军梁伯隐有旧,数相往来。又从郡多将杂物以贡献,帝不受,因遗权贵。御史劾俱罗以郡将交通内臣,帝大怒,与伯隐俱坐除名。  未几,越巂飞山蛮作乱,侵掠郡境。诏俱罗白衣领将,并率蜀郡都尉段钟葵讨平之。大业九年,重征高丽,以俱罗为碣石道军将。及还,江南刘元进作乱,诏俱罗将兵向会稽诸郡逐捕之。于时百姓思乱,从盗如市,俱罗击贼帅硃燮、管崇等,战无不捷。然贼势浸盛,败而复聚。俱罗度贼非岁月可平,诸子并在京、洛,又见天下渐乱,终恐道路隔绝。于时东都饥馑,谷食踊贵,俱罗遣家仆将船米至东都粜之,益市财货,潜迎诸子。朝廷微知之,恐其有异志,发使案验。使者至,前后察问,不得其罪。帝复令大理司直梁敬真就锁将诣东都。俱罗相表异人,目有重瞳,阴为帝之所忌。敬真希旨,奏俱罗师徒败衄,于是斩东都市,家口籍没。  陈棱陈棱,字长威,庐江襄安人也。祖硕,以渔钓自给。父岘,少骁勇,事章大宝为帐内部曲。告大宝反,授谯州刺史。陈灭,废于家。高智慧、汪文进等作乱江南,庐江豪杰亦举兵相应,以岘旧将,共推为主。岘欲拒之,棱谓岘曰:“众乱既作,拒之祸且及己。不如伪从,别为后计。”岘然之。时柱国李彻军至当涂,岘潜使棱至彻所,请为内应。彻上其事,拜上大将军、宣州刺史,封谯郡公,邑一千户,诏彻应接之。彻军未至,谋泄,为其党所杀,棱仅以获免。上以其父之故,拜开府,寻领乡兵。炀帝即位,授骠骑将军。大业三年,拜武贲郎将。后三岁,与朝请大夫张镇周发东阳兵万余人,自义安泛海,击流求国,月馀而至。流求人初见船舰,以为商旅,往往诣军中贸易。棱率众登岸,遣镇周为先锋。其主欢斯渴剌兜遣兵拒战,镇周频击破之。棱进至低没檀洞,其小王欢斯老模率兵拒战,棱击败之,斩老模。  其日雾雨晦冥,将士皆惧,棱刑白马以祭海神。既而开霁,分为五军,趣其都邑。  渴剌兜率众数千逆拒,棱遣镇周又先锋击走之。棱乘胜逐北,至其栅,渴剌兜背栅而阵。棱尽锐击之,从辰至未,苦斗不息。渴剌兜自以军疲,引入栅。棱遂填堑,攻破其栅,斩渴剌兜,获其子岛槌,虏男女数千而归。帝大悦,进棱位右光禄大夫,武贲如故,镇周金紫光禄大夫。辽东之役,以宿卫迁左光禄大夫。明年,帝复征辽东,棱为东莱留守。杨玄感之作乱也,棱率众万馀人击平黎阳,斩玄感所署刺史元务本。棱寻奉诏于江南营战舰。至彭城,贼帅孟让众将十万,据都梁宫,阻淮为固。  棱潜于下流而济,至江都,率兵袭让,破之。以功进位光禄大夫。赐爵信安侯。后帝幸江都宫,俄而李子通据海陵,左才相掠淮北,杜伏威屯六合,众各数万。帝遣棱率宿卫兵击之,往往克捷。超拜右御卫将军。复渡清江,击宣城贼。俄而帝以弑崩,宇文化及引军北上,召棱守江都。棱集众缟素,为炀帝发丧,备仪卫,改葬于吴公台下,衰杖送丧,恸感行路,论者深义之。棱后为李子通所陷,奔杜伏威,伏威忌之,寻而见害。  王辩斛斯万善王辩,字警略,冯翊蒲城人也。祖训,以行商致富。魏世,出粟助给军粮,为假清河太守。辩少习兵书,尤善骑射,慷慨有大志。在周以军功授帅都督。开皇初,迁大都督。仁寿中,迁车骑将军。汉王谅之作乱也,从杨素讨平之,赐爵武宁县男,邑三百户。后三岁,迁尚舍奉御。从征吐谷浑,拜朝请大夫。数年,转鹰扬郎将。  辽东之役,以功加通议大夫,寻迁武贲郎将。及山东盗贼起,上谷魏刀兒自号历山飞,众十馀万,劫掠燕、赵。帝引辩升御榻,问以方略。辩论取贼形势,帝称善,曰:“诚如此计,贼何足忧也。”于是发从行步骑三千,击败之,赐黄金二百两。  明年,渤海贼帅高士达自号东海公,众以万数。复令辩击之,屡挫其锐。帝在江都宫,闻而驰召之。及引见,礼赐甚厚,复令往信都经略。士达于是复战,破之,优诏褒显。时贼帅郝孝德、孙宣雅、时季康、窦建德、魏刀兒等,往往屯聚,大至十万,小至数千,寇掠河北。辩进兵击之,所往皆捷,深为群贼所惮。及翟让寇徐、豫,辩进,频击走之。让寻与李密屯据洛口仓,辩与王世充讨密,阻洛水相持经年。  辩率诸将攻败密,因薄其营,战破外栅。密诸营已有溃者,乘胜将入城,世充不知,恐将士劳倦,于是鸣角收兵,翻为密徒所乘。官军大溃,不可救止。辩至洛水,桥已坏,不得渡,遂涉水,至中流,为溺人所引坠马。辩时身被重甲,败兵前后相蹈藉,不能复上马,竟溺死焉。时年五十六。三军莫不痛惜之。  河南斛斯万善,骁勇果毅,与辩齐名。大业中,从卫玄讨杨玄感,频战有功。  及玄感败走,万善与数骑追及之,玄感窘迫自杀。由是知名,拜武贲郎将。突厥始毕之围雁门也,万善奋击之,所向皆破。每贼至,辄出当其锋,或下马坐地,引强弓射贼,所中皆殪。由是突厥莫敢逼城,十许日竟退,万善之力也。其后频讨群盗,累功至将军。时有将军鹿愿、范贵、冯孝慈,俱为将帅,数从征讨,并有名于世。  然事皆亡失,故史官无所述焉。  史臣曰:楚、汉未分,绛、灌所以宣力;曹、刘竞逐,关、张所以立名。然则名立资草昧之初,力宣候经轮之会,攀附鳞翼,世有之矣。圆通、护兒之辈,定和、铁杖之伦,皆一时之壮士,困于贫贱。当其郁抑未遇,亦安知其有鸿鹄之志哉!终能振拔污泥之中,腾跃风云之上,符马革之愿,快生平之心,非遇其时,焉能至于此也!俱罗欲加之罪,非其咎畔,王辩殒身勍敌,志实勤王。陈棱缟素发丧,哀感行路,义之所动,固已深乎!孟才、钱杰、沈光等,感恩怀旧,临难忘生,虽功无所成,其志有可称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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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帝纪第六 武帝下 建德四年春正月戊辰,以柱国枹罕公辛威为宁州总管,太原公王康为襄州总管。初置营军器监。壬申,诏曰:“今阳和布气,品物资始,敬授民时,义兼敦劝。诗

卷七 帝纪第七 宣帝

  宣皇帝讳赟,字干伯,高祖长子也。母曰李太后。武成元年,生于同州。保定元年五月丙午,封鲁国公。建德元年四月癸巳,高祖亲告庙,冠于阼阶,立为皇太子。诏皇太子巡抚西土。文宣皇后崩,高祖谅闇,诏太子总朝政,五旬而罢。高祖每巡幸四方,太子常留监国。五年二月,又诏皇太子巡西土,因讨吐谷浑。  宣政元年六月丁酉,高祖崩。戊戌,皇太子即皇帝位,尊皇后为皇太后。癸丑,岁星、荧惑、太白合于东井。甲子,诛上柱国、齐王宪。封开府于智为齐国公。  闰月乙亥,诏山东流民新复业者,及突厥侵掠家口破亡不能存济者,并给复一年。立妃杨氏为皇后。辛巳,以上柱国赵王招为太师,陈王纯为太傅,柱国代王达﹑滕王逌、卢国公尉迟运、薛国公长孙览并为上柱国。进封柱国、平阳郡公王谊为扬国公。是月,幽州人卢昌期据范阳反,诏柱国、东平公宇文神举帅众讨平之。  秋七月辛丑,月犯心前星。乙巳,祠太庙。丙午,祠圆丘。  戊申,祠方丘。  庚戌,以小宗伯、岐国公斛斯征为大宗伯。丙辰,荧惑、太白合于七星。己未,太白犯轩辕大星。壬戌,以柱国、南兖州总管、随公杨坚为上柱国、大司马。癸亥,尊所生李氏为帝太后。  八月丙寅,夕月于西郊。长安、万年二县民居在京城者,给复三年。壬申,行幸同州。遣大使巡察诸州。诏制九条,宣下州郡:一曰,决狱科罪,皆准律文;二曰,母族绝服外者,听婚;三曰,以杖决罚,悉令依法;四曰,郡县当境贼盗不擒获者,并仰录奏;五曰,孝子顺孙义夫节妇,表其门闾,才堪任用者,即宜申荐;六曰,或昔经驱使,名位未达,或沉沦蓬荜,文武可施,宜并采访,具以名奏;七曰,伪齐七品以上,已敕收用,八品以下,爰及流外,若欲入仕,皆听预选,降二等授官;八曰,州举高才博学者为秀才,郡举经明行修者为孝廉,上州、上郡岁一人,下州、下郡三岁一人;九曰,年七十以上,依式授官,鳏寡困乏不能自存者,并加禀恤。以大司徒、杞国公亮为安州总管,上柱国、薛国公长孙览为大司徒,柱国、扬国公王谊为大司空。庚辰,太白入太微。丙戌,以柱国、永昌公椿为大司寇。  九月丁酉,荧惑入太微。以柱国宇文盛、张掖公王杰、枹罕公辛威、郧国公韦孝宽并为上柱国。庚戌,封皇弟元为荆王。诏诸应拜者,皆以三拜成礼。汾州稽胡帅刘受逻千举兵反,诏上柱国、越王盛为行军元帅,率众讨平之。庚申,荧惑犯左执法。  冬十月癸酉,至自同州。以大司空、扬国公王谊为襄州总管。戊子,百济遣使献方物。  十一月己亥,讲武于道会苑,帝亲擐甲冑。是月,突厥寇边,围酒泉,杀掠吏民。  十二月甲子,以柱国、毕王贤为大司空。癸未,荧惑入氐,仍留经一月。己丑,以上柱国、河阳总管滕王逌为行军元帅,率众伐陈。免京师见徒,并令从军。  大象元年春正月癸巳,受朝于露门,帝服通天冠、绛纱袍,群臣皆服汉魏衣冠。大赦,改元大成。初置四辅官,以上柱国大冢宰越王盛为大前疑,相州总管蜀国公尉迟迥为大右弼,申国公李穆为大左辅,大司马随国公杨坚为大后丞。癸卯,封皇子衍为鲁王。甲辰,东巡狩。丙午,日有背。以柱国、常山公于翼为大司徒。辛亥,以柱国、许国公宇文善为大宗伯。癸丑,日又背。戊午,行幸洛阳。立鲁王衍为皇太子。  二月癸亥,诏曰:  河洛之地,世称朝市。上则于天,阴阳所会;下纪于地,职贡路均。圣人以万物阜安,乃建王国。时经五代,世历千祀,规模弘远,邑居壮丽。自魏氏失驭,城阙为墟,君子有恋旧之风,小人深怀土之思。  我太祖受命酆镐,胥宇崤函,荡定四方,有怀光宅。高祖神功圣略,混一区宇,往巡东夏,省方观俗,布政此宫,遂移气序。朕以眇身,祗承宝祚,庶几聿修之志,敢忘燕翼之心。一昨驻跸金墉,备尝游览,百王制度,基趾尚存,今若因修,为功易立。宜命邦事,修复旧都。奢俭取文质之间,功役依子来之义。  北瞻河内,咫尺非遥,前诏经营,今宜停罢。  于是发山东诸州兵,增一月功为四十五日役,起洛阳宫。常役四万人,以迄于晏驾。并移相州六府于洛阳,称东京六府。杀柱国、徐州总管、郯国公王轨。停南讨诸军。以赵王招女为千金公主,嫁于突厥。戊辰,以上柱国、郧国公韦孝宽为徐州总管。乙亥,行幸邺。丙子,初令授总管刺史及行兵者,加持节,余悉罢之。  辛巳,诏曰:  有圣大宝,实惟重器,玄天表命,人事与能,幽显同谋,确乎不易。域中之大,实悬定于杳冥;天下为公,盖不避于内举。我大周感苍昊之精,受河洛之锡,武功文德,光格区宇,创业垂统,永光无穷。朕以寡薄,祗承鸿绪,上赖先朝得一之迹,下藉群后不贰之心。职贡与云雨俱通,宪章共光华并亘。圆首方足,咸登仁寿,思隆国本,用弘天历。  皇太子衍,地居上嗣,正统所归。远凭积德之休,允协无疆之祚。帝王之量,未肃而成;天禄之期,不谋已至。朕今传位于衍。乃睠四海,深合讴歌之望;俾予一人,高蹈风尘之表。万方兆庶,知朕意焉。可大赦天下,改大成元年为大象元年。帝于是自称天元皇帝,所居称天台,冕有二十四旒,(室)〔车〕服旗鼓,皆以二十四为节。内史、御正皆置上大夫。皇帝衍称正阳宫,置纳言、御正、诸卫等官,皆准天台。尊皇太后为天元皇太后。封内史上大夫郑译为沛国公。癸未,日初出及将入时,其中并有乌色,大如鸡卵,经四日灭。戊子,以上柱国大前疑越王盛为太保,大右弼蜀公尉迟迥为大前疑,代王达为大右弼。辛卯,诏徙邺城石经于洛阳。又诏曰:“洛阳旧都,今既修复,凡是元迁之户,并听还洛州。此外诸民欲往者,亦任其意。河阳、幽、相、豫、亳、青、徐七总管,受东京六府处分。”  三月壬寅,以上柱国、薛国公长孙览为泾州总管。庚申,至自东巡,大陈军伍,帝亲擐甲冑,入自青门。皇帝衍备法驾从入。百官迎于青门外。其时骤雨,仪卫失容。辛酉,封赵王招第二子贯为永康县王。  夏四月壬戌朔,有司奏言日蚀,不视事。过时不食,乃临轩。立妃朱氏为天元帝后。癸亥,以柱国、毕王贤为上柱国。己巳,祠太庙。壬午,大醮于正武殿。  戊子,太白、岁星、辰星合于东井。  五月辛亥,以洺州襄国郡为赵国,以齐州济南郡为陈国,以丰州武当、安富二郡为越国,以潞州上党郡为代国,以荆州新野郡为滕国,邑各一万户。令赵王招、陈王纯、越王盛、代王达、滕王逌并之国。癸丑,有流星大如斗,出太微,落落如遗火。是月,遣使简视京兆及诸州士民之女,充选后宫。突厥寇并州。  六月丁卯,有流星大如鸡子,出氐,西北流,长一丈,入月中。己巳,月犯房北头第二星。乙酉,有流星大如斗,出营室,流入东壁。是月,咸阳有池水变为血。发山东诸州民,修长城。  秋七月庚寅,以大司空、毕王贤为雍州牧,大后丞、随国公杨坚为大前疑,柱国、荥阳公司马消难为大后丞。壬辰,荧惑掩房北头第一星。丙申,纳大后丞司马消难女为正阳宫皇后。尊天元帝太后李氏为天皇太后。壬子,改天元帝后朱氏为天皇后。立妃元氏为天右皇后,妃陈氏为天左皇后。  八月庚申,行幸同州。壬申,还宫。甲戌,以天左皇后父大将军陈山提、天右皇后父开府元晟并为上柱国。山提封鄅国公,晟封翼国公。开府杨雄为邗国公,乙弗寔戴国公。初,高祖作刑书要制,用法严重。及帝即位,以海内初平,恐物情未附,乃除之。至是大醮于正武殿,告天而行焉。辛巳,荧惑犯南斗第五星。  壬午,以上柱国、雍州牧、毕王贤为太师,上柱国、郇国公韩建业为大左辅。是月,所在有蚁群斗,各方四五尺,死者什八九。  九月己酉,太白入南斗。乙卯,以酆王贞为大冢宰。上柱国、郧国公韦孝宽为行军元帅,率行军总管杞国公亮、郕国公梁士彦以伐陈。遣御正杜杲、礼部薛舒使于陈。  冬十月壬戌,岁星犯轩辕大星。是日,帝幸道会苑大醮,以高祖武皇帝配。醮讫,论议于行殿。是岁,初复佛像及天尊像。至是,帝与二像俱南面而坐,大陈杂戏,令京城士民纵观。乙酉,荧惑、镇星合于虚。是月,相州人段德举谋反,伏诛。十一月乙未,幸温汤。戊戌,行幸同州。壬寅,还宫。己酉,有星大如斗,出张,东南流,光明烛地。丁巳,初铸永通万国钱,以一当十,与五行大布并行。是月,韦孝宽拔寿阳,杞国公亮拔黄城,梁士彦拔广陵。陈人退走。于是江北尽平。十二月戊午,以灾异屡见,帝御路寝,见百官。诏曰:  穹昊在上,聪明自下,吉凶由人,妖不自作。朕以寡德,君临区宇,大道未行,小信非福。始于秋季,及此玄冬,幽显殷勤,屡贻深戒。至有金入南斗,木犯轩辕,荧惑干房,又与土合,流星照夜,东南而下。然则南斗主于爵禄,轩辕为于后宫,房曰明堂,布政所也,火土则忧孽之兆,流星乃兵凶之验。岂其官人失序,女谒尚行,政事乘方,忧患将至?何其昭著,若斯之甚。上瞻俯察,朕实惧焉。将避正寝,斋居克念,恶衣减膳,去饰撤悬,披不讳之诚,开直言之路。  欲使刑不滥及,赏弗踰等,选举以才,宫闱修德。宜宣诸内外,庶尽弼谐,允协民心,用消天谴。  于是舍仗卫,往天兴宫。百官上表劝复寝膳,许之。甲子,还宫。御正武殿,集百官及宫人内外命妇,大列妓乐,又纵胡人乞寒,用水浇沃为戏乐。乙丑,行幸洛阳。帝亲御驿马,日行三百里。四皇后及文武侍卫数百人,并乘驿以从。仍令四后方驾齐驱,或有先后,便加谴责,人马顿仆相属。己卯,还宫。二年春正月丁亥,帝受朝于道会苑。癸巳,祀太庙,乙巳,造二扆,画日月之象,以置左右。戊申,雨雪。雪止,又雨细黄土,移时乃息。乙卯,诏江左诸州新附民,给复二十年,初税入市者,人一钱。  二月丁巳,帝幸露门学,行释奠之礼。戊午,突厥遣使献方物,且逆千金公主。乙丑,改制诏为天制诏,敕为天敕。壬午,尊天元皇太后为天元上皇太后,天皇太后李氏曰天元圣皇太后。癸未,立天元皇后杨氏为天元大皇后,天皇后朱氏为天大皇后,天右皇后元氏为天右大皇后,天左皇后陈氏为天左大皇后。正阳宫皇后直称皇后。是日,洛阳有秃鹙鸟集于新营太极殿前。荥州有黑龙见,与赤龙斗于汴水之侧,黑龙死。  三月丁亥,赐百官及民大酺。诏曰:“盛德之后,是称不绝,功施于民,义昭祀典。孔子德惟藏往,道实生知,以大圣之才,属千古之运,载弘儒业,式叙彝伦。至如幽赞天人之理,裁成礼乐之务,故以作范百王,垂风万叶。朕钦承宝历,服膺教义,眷言洙、泗,怀道滋深。且褒成启号,虽彰故实,旌崇圣绩,犹有阙如。可追封为邹国公,邑数准旧。并立后承袭。别于京师置庙,以时祭享。”  戊子,行军总管、杞国公亮举兵反,袭行军元帅、郧国公韦孝宽于豫州。亮不胜,孝宽获而杀之。辛卯,以永昌公椿为杞国公,绍简公连后。行幸同州。增候正,前驱戒道,为三百六十重,自应门至于赤岸泽,数十里间,幡旗相蔽,鼓乐俱作。又令武贲持钑马上,称警跸,以至于同州。乙未,改同州宫为天成宫。庚子,至自同州。诏天台侍卫之官,皆着五色及红紫绿衣,以杂色为缘,名曰品色衣。有大事,与公服间服之。壬寅,诏内外命妇皆执笏,其拜宗庙及天台,皆俛伏。甲辰,初置天中大皇后。立天左大皇后陈氏为天中大皇后,立妃尉迟氏为天左大皇后。  夏四月乙丑,有星大如斗,出天厨,流入紫宫,抵钩陈乃灭。己巳,祀太庙。  己卯,诏曰:“朕以寡薄,昧于治方,不能使天地休和,阴阳调序。自春涉夏,甘泽未丰,既轸西郊之叹,将亏南亩之业。兴言夕惕,无忘鉴昧。良由德化未敷,政刑多舛,万方有罪,责在朕躬。思覃宽惠,被之率土。见囚死罪并降从流,流罪从徒,五岁刑已下悉皆原宥。其反叛恶逆不道,及常赦所不免者,不在降例。”  壬午,幸(中)〔仲〕山祈雨。至咸阳宫,雨降。甲申,还宫。令京城士女于衢巷作音乐以迎候。  五月己丑,以上柱国、大前疑、随国公杨坚为扬州总管。甲午夜,帝备法驾幸天兴宫。乙未,帝不豫,还宫。诏随国公坚入侍疾。甲辰,有星大如三斗,出太微端门,流入翼,声若风鼓幡旗。丁未,追赵、陈、越、代、滕五王入朝。己酉,大渐。御正下大夫刘昉,与内史上大夫郑译矫制,以随国公坚受遗辅政。是日,帝崩于天德殿。时年二十二,谥曰宣皇帝。  七月丙申,葬定陵。  帝之在东宫也,高祖虑其不堪承嗣,遇之甚严。朝见进止,与诸臣无异,虽隆寒盛暑,亦不得休息。性既嗜酒,高祖遂禁醪醴不许至东宫。帝每有过,辄加捶扑。尝谓之曰:“古来太子被废者几人,余儿岂不堪立耶。”于是遣东宫官属录帝言语动作,每月奏闻。帝惮高祖威严,矫情修饰,以是过恶遂不外闻。  嗣位之初,方逞其欲。大行在殡,曾无戚容,即阅视先帝宫人,逼为淫乱。  纔及踰年,便恣声乐,采择天下子女,以充后宫。好自矜夸,饰非拒谏。禅位之后,弥复骄奢,耽酗于后宫,或旬日不出。公卿近臣请事者,皆附奄官奏之。所居宫殿,帷帐皆饰以金玉珠宝,光华炫耀,极丽穷奢。及营洛阳宫,虽未成毕,其规模壮丽,踰于汉魏远矣。  唯自尊崇,无所顾惮。国典朝仪,率情变改。后宫位号,莫能详录。每对臣下,自称为天。以五色土涂所御天德殿,各随方色。又于后宫与皇后等列坐,用宗庙礼器樽彝珪瓒之属以饮食焉。又令群臣朝天台者,皆致斋三日,清身一日。  车旗章服,倍于前王之数。既自比上帝,不欲令人同己。尝自带绶及冠通天冠,加金附蝉,顾见侍臣武弁上有金蝉,及王公有绶者,并令去之。又不听人有高大之称,诸姓高者改为姜,九族称高祖者为长祖,曾祖为次长祖,官名凡称上及大者改为长,有天者亦改之。又令天下车皆以浑成木为轮,禁天下妇人皆不得施粉黛之饰,唯宫人得乘有辐车,加粉黛焉。西阳公温,杞国公亮之子,即帝之从祖兄子也。其妻尉迟氏有容色,因入朝,帝遂饮之以酒,逼而淫之。亮闻之,惧诛,乃反。纔诛温,即追尉迟氏入宫,初为妃,寻立为皇后。每召侍臣论议,唯欲兴造变革,未尝言及治政。其后游戏无恒,出入不(饰)〔节〕,羽仪仗卫,晨出夜还。或幸天兴宫,或游道会苑,陪侍之官,皆不堪命。散乐杂戏鱼龙烂漫之伎,常在目前。好令京城少年为妇人服饰,入殿歌舞,与后宫观之,以为喜乐。摈斥近臣,多所猜忌。又吝于财,略无赐与。恐群臣规谏,不得行己之志,常遣左右密伺察之,动止所为,莫不钞录,小有乘违,辄加其罪。自公卿已下,皆被楚挞,其间诛戮黜免者,不可胜言。每笞捶人,皆以百二十为度,名曰天杖。宫人内职亦如之。后妃嫔御,虽被宠嬖,亦多被杖背。于是内外恐惧,人不自安,皆求苟免,莫有固志,重足累息,以逮于终。  史臣曰:高祖识嗣子之非才,顾宗祏之至重,滞爱同于晋武,则哲异于宋宣。但欲威之以槚楚,期之于惩肃,义方之教,岂若是乎。卒使昏虐君临,奸回肆毒,善无小而必弃,恶无大而弗为。穷南山之简,未足书其过;尽东观之笔,不能记其罪。然犹获全首领,及子而亡,幸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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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 列传第一 皇后-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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